第144節
唯樓主之命是從的無暇立刻轉身要往殿外去。 危樓上上下下要做的便是服從,無論是什么命令,都需服從。 一旦不服從,面臨的便是毀滅。 “哎哎哎,等等!” 見無暇當真要擼起袖子干活,顏綰唇畔的邪笑驀地僵住,一雙桃花眼微微瞪大,急忙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回來回來?!?/br> “……” 無暇不解的轉身,又走了回來,一臉懵逼。 顏綰哭笑不得,只覺得無暇這張冷臉此刻竟是異??蓯?,忍不住抬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你這么聽話做什么?” 從小到大沒被彈過額頭的死門門主:“……” 恩,從小到大敢對她動手動腳的人基本上已經死絕了。 “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鳖伨U斂了笑,轉身坐了回去。 棠觀即位,危樓的勢力是要慢慢后撤了,就連風煙醉,恐怕也是留不得了。 只有這樣,她的身份才會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 “無暇,”想了想,她突然抬頭看向無暇,“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無暇從方才的彈指中回過神,微微蹙眉,“自然是跟著樓主?!?/br> 顏綰搖了搖頭,“你可知道,棠觀他無法容忍危樓存在……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既保全自己的身份,又護危樓周全……所以,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便會散了這危樓,讓你們去過自己的生活?!?/br> 無暇倒是頭一次聽顏綰說起這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可屬下生來,便是為了保護樓主?!?/br> 守護危樓,是她這個死門門主一生的宿命。 顏綰抬眼,望進無暇那冷冽卻無比純粹的黑眸里,想了想,鄭重開口道,“你需記得,這世上,沒有誰是為了誰而生。你們都是為了自己活著……” 見無暇一臉便秘的表情,她眨了眨眼,仔細又回味了一下方才燉的“雞湯”,才想起自己利用危樓作的孽。 額,她如今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話好像沒有什么說服力? “咳,”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她努力為自己解釋道,“雖然從前我一直吩咐你們做這做那……但許多也都是情勢所迫,并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生來如此的關系……這四年來,危樓助我護我,我很感激。然則這些并不是理所應當的。我自認沒有什么統領危樓的本事,你們幫我做的一切,都是于我有恩,這恩情我會銘記于心。待到危樓散了后,我會將這些年危樓的所有積蓄都盡數分給你們每一個人,從此再不拘束你們……你說可好?” “……” 無暇沉默,只一言不發的看著顏綰,看得顏綰越發心虛起來,越發覺得自己是個馬后炮。 的確,危樓在手,就如同一把利刃。 但這些日子,她卻常常在想,危樓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 系統賜下的金手指?一個呼風喚雨的組織? 她知道自己不配成為一個領導者,而危樓上下的服從也不過是因為那早被她毀了的123言情系統。 她毀了那坑爹的系統,卻還占著系統所賜的金手指…… 最近想想,才覺得的確有些不要臉。 啊,難道是她同棠觀在一起久了,“骯臟”的心靈受到了洗禮?! “可離了危樓,我們無處可去?!?/br> 沉默了半晌,無暇才開口道。 這回輪到顏綰沉默了。 也是,有時候人為了一個目標一個使命活久了,突然沒了方向,就像是從極樂凈土被一下推入了花花綠綠的凡世,定然會迷茫會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毫無倚賴的活下去。 “你說的有道理。那便這樣,從此以后,想要離開危樓的大可在莫云祁那簿子上銷了名姓,想留下的便繼續留下。只要我有一口氣,就定不會少了危樓的口糧。如何?” 她頗有些期待的看向無暇,最終如愿以償換來無暇一個遲疑的頷首。 兩人正說著話,殿門口豆蔻卻是難得安靜的走了進來。 顏綰一轉眼,便見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詫異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心口一緊,“可是北齊有消息了?!” “沒有……” 豆蔻趕緊搖了搖頭,“北齊那里……暫時還沒有,沒有……” 說著,她不由自主瞥了無暇一眼。 無暇狐疑的皺眉。 顏綰倒是沒察覺出什么,只以為豆蔻是因軟軟那里還沒有消息所以心里著急,臉色才如此難看。 春乏有些上來了,她打了個哈欠,緩緩起身,“我要睡一會兒……” “小……娘娘……” 豆蔻咬牙。 “對了,”顏綰回頭,一本正經的指了指無暇,“讓無暇給你講講,我方才給危樓做了一個未來幾十年的養老規劃?!?/br> 豆蔻啞然,眼睜睜的看著顏綰扶著腰進了內殿。 “究竟出什么事了?” 無暇皺著眉走近。 豆蔻攥緊了手,抬眼看向無暇,一字一句低聲道,“……門主急召,速回風煙醉?!?/br> 第一四二章易主 初春時節,京城已沒了那股刺骨的寒意,人漸漸多了起來。長街上熙熙攘攘,三五成群。 有幾個公子哥搖著折扇走到風煙醉門口,卻發現往日熱鬧的京城第一酒樓竟是大門緊閉。 “今個怎么了?這門竟是關著?” “這是不做生意了?” “算了,換一處吧?!?/br> “可惜了。聽說風煙醉里的樂師又排了些新曲,很是好聽,我原本還想今日過來一飽耳?!?/br> “有何可惜,今日不成,明日再來便是?!?/br> 大門緊閉的風煙醉內,此時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危樓一眾人等皆是屏氣凝神站在大廳里,目光不約而同望著二樓廂房的方向,盡管面上皆是疑惑,但卻是大氣也不敢出。 無暇帶著豆蔻急匆匆趕回風煙醉,徑直上了二樓。 廂房的門一開,她們便瞧見那張顏綰??恐能浰暇故亲艘挥行┟媸斓呐?。 而莫云祁竟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似乎在向那女子匯報著什么。 女子一身荊釵布裙,面上未施粉黛,唇角噙著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無暇步子一頓,有那么一瞬竟仿佛是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第一次見到顏綰時的模樣。 好像……但又不那么像…… 這女子的眼底比顏綰當初多了幾分疏離,卻又少了許多情緒。 豆蔻記性最好,最快想起了這面熟的女子是何人,不由脫口而出,“蕭嫻?” 莫云祁面色微變,呵斥道,“還不住口?怎能直呼樓主名諱?!” 無暇豆蔻皆是眸色一驚,“樓主?!” 蕭嫻緩緩起身,走到她們跟前,面上沒有絲毫波動,依舊翹著唇角,看了莫云祁一眼,“這便是跟在皇后身邊的兩個侍女?” 無暇也不動聲色的看向莫云祁。 莫云祁硬著頭皮點頭道,“是……無暇她還是死門門主?!?/br> 蕭嫻勾著唇點了點頭,沒再多和無暇豆蔻多說話,直接問道,“如今危樓在做什么?” “回樓主,如今危樓的大部分人手都在北齊……尋找北齊公主?!?/br> 蕭嫻垂眼,笑意微斂,漫不經心的開口,“將人全部撤回京?!?/br> “這怎么行……”豆蔻急了,“軟軟還沒……??!” 蕭嫻反手就是一耳光,面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起伏,就好像只是揮了揮衣袖似的。 豆蔻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踉蹌了幾步才被無暇扶穩。 “樓主恕罪?!?/br> 莫云祁連忙迎上了前,轉頭朝向豆蔻時,面上多了一抹厲色,“唯樓主之命是從,你是都忘了么?” 無暇面無表情。 豆蔻則是徹底懵了,雖然從之前的傳信中她已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卻沒想過竟是這樣一出,“她是樓主……那,那小姐……” 蕭嫻勾唇,理了理衣袖,抬眼盯著豆蔻一字一句道,“我是危樓第二十五任樓主?!?/br> 說著,她再次抬起手。 剛剛才挨了耳光的豆蔻微微一顫,下意識朝無暇懷里縮了縮。 然而這一次,蕭嫻抬起的卻是另一只手。 那手腕上,赫然是一只泛著光的玉鐲,中指上還連著一枚湖藍玉戒。 無暇冰冷的面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松開豆蔻,單膝跪了下去,“參見樓主?!?/br> 蕭嫻的視線落在那玉戒之上,補充道,“陸無悠已是過去式,從此與我危樓沒有半分關系?!?/br> 豆蔻愣愣的也跪了下來。 “……是?!?/br> === 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