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若他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罷了,便是早知如此,他也給不了陸無悠想要的。 顏綰動了殺心,但卻強行壓了下來,“既然你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該知道,什么應當說,什么不能說?!?/br> “……” “你也不是沒見過危樓的手段。若在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危樓是一定知曉的。至于懲治……” 她壓低了聲音,“我危樓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被幽禁的皇子,恐怕并不是什么難事?!?/br> “……”棠珩咬牙,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但最終卻還是松了開來,“所以,只要守口如瓶,危樓可能護我全家安寧?” 顏綰笑了,笑意未達眼底,“危樓的事你也算了解,想要活命,便從此收了對皇位的心思。還有……” 目光看向那掀開車簾往外探的顏嫵,“照顧好顏嫵?!?/br> === 平宣二十五年正月十五,上元,吉日,新皇登基。 禮部尚書奏請即位,乾清宮正門垂下簾,以示喪事暫停。新皇到殿中升座,群臣朝拜。 因為還在喪期的緣故,登基大典比較簡單,原本群臣慶賀的表文進而不宣,就連賜宴也省下了。 與眾人所設想的別無二致,新皇一登基,便封端妃為端太妃,追封生母昭華皇后為孝懿安寧太后。 而皇后,便是榮國侯府那位以庶替嫡的女兒。且這后宮中,只此一位,再無其他嬪妃。 百姓們私下議論,都說這位榮國侯府的庶女是撿了個大便宜。 嫁的時機剛剛好,偏偏是當今圣上被廢黜之時。若再晚個一年半載,榮國侯府又怎會做出以庶換嫡這種事? 不過聽說皇上對這位共患難的皇后很是寵愛,所以這位庶女皇后從此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時也命也,這一年前誰能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啊……” 衙門里,兩個小吏悄悄躲在角落里說著話。 “是啊,當初肅王被廢黜時,所有人都以為那位淵王殿下穩穩的要繼承皇位了……誰能想到今時今日?” “可不是么?皇上想不到,皇后更是想不到??!一年前,所有人看好的皇后娘娘哪是如今這位……” “淵王妃當初身子不好,我一直以為,皇后會是蕭家那位大小姐呢?!?/br> “我也這么想!那蕭家大小姐也是京中貴女中有名的才貌雙全,是個皇后的好苗子,可惜啊可惜……” “噓,小聲點,那位蕭小姐來了?!?/br> 說話間,一荊釵布裙卻難掩姿色的女子咬牙提著桶水艱難的走了過來。 見狀,一小吏微微瞇了瞇眼,走上前接過了水桶,“蕭姑娘,我來幫你?!?/br> 一邊說著,一邊卻是不經意在蕭嫻的手背上拂過。 蕭嫻神色沒有什么波動,反倒笑了起來,“多謝這位大哥?!?/br> “哎,客氣什么?” 見她沒有什么特別抗拒的反應,小吏心中一喜,更是得寸進尺,將那水桶放下后便朝她又靠近了些,“可還有什么要幫忙的?” “沒有了?!?/br> 蕭嫻淡淡的笑。 “老景,大人喚你,還不快去!” 另一邊突然有人朝這里喚了一聲。 那小吏有些惋惜的又看了蕭嫻一眼,轉身離開了。 見他走了,蕭嫻依舊掛著笑,卻是緩慢的蹲下身,用抹布在水中浸了浸,開始用力的擦拭著方才被那小吏摸過的地方,狠狠的,一遍一遍的…… 直到擦破了皮,直到擦出了血…… 那血沿著虎口落下,濺落在地,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幾不可聞。 “鐺——” 與此同時,恰逢新帝登基的正午鐘鼓鳴起。 君臨天下。 蕭嫻的動作微頓,終于抬起眼,迎著那刺目的陽光看了過去。 隱隱的,她眼前開始微微泛黑,泛出一圈圈光暈。 “當?!?/br> 又是一聲脆響,像是什么掉落在地的動靜。 蕭嫻緩緩垂眼,眼角余光瞥見了一抹碧綠竟是拐著彎滾到了自己腳邊。 眼前的光暈漸漸淡去,她終于看清了那抹碧綠。 竟是一碧綠的手鐲。 而那手鐲之下,竟還連著一枚湖藍的玉戒。 蕭嫻俯身,將那手鐲和玉戒拾了起來,仔細的觀察著。 方才擦破的手依舊流著血,鮮血滴下,落在了那碧綠的玉鐲之上…… 玉鐲驟然發出一陣紅光。 蕭嫻耳畔傳來一陌生而機械的聲音。 【系統重新激活,任務對象:璟王棠遇,任務內容:君臨天下】 第四卷(完) 第一四一章易主 一個十分不安寧的寒冬總算過去了,前不久還讓整個大晉陷入風雨飄搖的內憂外患,似乎也隨著驪山山頂的雪色,盡數消融了。 奚息在北齊領兵與奚家軍里應外合,從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北燕已是岌岌可危。 更有甚者,已有“謠言”流傳到了民間,說是那燕皇纏綿病榻,諸位皇子已是斗的不可開交,情形比之前的大晉惡劣太多。 大晉的外患,果真是用一個奚家軍少主和一個北齊公主平息了。 至于朝堂之上,蕭家這顆毒瘤被成功拔除,榮國侯府棄暗投明。從前棠珩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斷了,就連棠珩自己也被發配去了并州。 樹倒猢猻散。見此情形,那些從前依附于棠珩的宵小便也不敢妄動,只每日戰戰兢兢,生怕會引火上身。 再加上有安王坐鎮,所以新皇登基不過幾日,朝局便很快安穩了下來。 后宮中,先帝的妃嬪本就不多,無子嗣的本是要殉葬,但先帝曾對安王說,他愿放這些后宮佳麗自由,也希望她們能給他自由,所以棠觀謹遵先帝遺愿,便名義上將這些妃嬪送到了廟中,至于是去是留,皇室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什么都不知道。 而有子嗣的,便留在了宮中,諸如端太妃,和棠茵的生母傅昭容。 除了先帝的嬪妃,后宮中便只剩下一位皇后。 雖然朝中的臣子還有端太妃都有為棠觀充實后宮的意愿,但顧及著顏綰這個皇后正有著身孕,也不好大張旗鼓,便只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被棠觀一口否決后就沒再多言。 畢竟如今帝后感情正濃,他們也不愿做這惡人。再過個一年半載,自然會有機會…… 宮中人多嘴雜,顏綰手下又有不少眼線。所以棠觀這才剛拒了選妃之事,她在長樂宮便聽到了風聲。 “篤篤——” 心情有些不爽的皇后娘娘瞇眼敲了敲桌角。 她這還沒失寵呢,就有人開始打選妃的心思了。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豈不是還會出這些麻煩事? 一旁新來的宮女被那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嚇得有些心慌。 她是第一日入這長樂宮,還不知皇后娘娘的脾性,再加上聽說懷著身孕的女子易怒,她可真是得小心伺候著。 顏綰敲完桌角后便拿起了手邊的書卷,但掃了幾眼卻又沒了興致,將那書卷往旁邊一扔,就開始打量起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的小宮女們。 她這皇后好像做的同想象中不大一樣。 在她腦補的畫面中,皇后應是那種盛氣凌人,走哪自帶鼓風機的那種,遇上挑事的嬪妃,可以笑里藏刀的戳幾句,然后生氣了手一揮,大喝一聲掌嘴…… 咳咳,總之是一個可以暗搓搓做壞事的女人【誤】 可現在,她一個人好像攪不起什么風浪啊。 自從棠觀登基后,她便令危樓的勢力盡量減弱存在感,除了派去北齊的人為了全力營救軟軟還在活躍,其余的京城中的眼線已漸漸沉了下去。 不過北齊那里近日總算是有了消息,說是已經探查到了軟軟的下落,她身邊還要一個死門之人護著,應當沒有太大危險,只要等賀歸的戒嚴稍稍松懈,他們便能接上頭,將軟軟接回來。 “你們都退下吧?!?/br> 看著這一殿的陌生面孔,顏綰只覺得有些心煩。 她從前就是個不喜歡人多的,哪怕是在風煙醉,也不喜歡有太多人跟在后面伺候這伺候那。 “是?!?/br> 小宮女們都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顏綰偏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無暇,“豆蔻呢?” “不知?!睙o暇搖頭。 “許是風煙醉又來信了?” 顏綰琢磨著,下一刻便朝身后靠了靠,望著殿外已經萌芽的綠意,隨意說道,“也不知是哪些狗官動了想將女兒嫁進宮的心思,你說,要不要派些人去敲打敲打?” 某位皇后娘娘難得露出一抹惡劣的微笑。 骨子里,某位樓主還是個不安分的,有點不做些惡作劇就手癢的小癖好。 無暇被這一笑笑愣了。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見樓主這樣肆意的笑了。要知道,當年每一次成功給太子下絆子后,樓主都會笑的像個惡魔。 但記憶之中,自從嫁給棠觀后,樓主就變了,一顰一笑都變得溫和端莊,完全就是個賢內助的模樣。 只是她始終覺得……那個笑容如“惡魔”的陸無悠,才是真的樓主。 “屬下立刻去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