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果不其然,陸凝糾結不放令陸太后的臉色更加陰郁。 “太后,大哥怎么說也是您的孫子,您就這么不待見大哥嗎,陸凝相信母親說的都是真的,母親當初真的只是一時糊涂,太后若要怪罪,就沖著陸凝來吧,要打要殺陸凝絕無半句怨言?!?/br> 陸凝挺直了背脊,嘴上這么說可眼神里卻沒有半點誠意,反倒有一抹挑釁。 一旁的感觸最大的要數陸林恩,陸林恩瞧著陸凝小小單薄的身姿站在大殿中間,沒有絲毫退卻,跟陸太后一派斗智斗勇。 陸林恩心里頗不是滋味。 陸林恩上前扶住了信陽長公主,又看了眼陸凝,剛要張嘴卻被信陽長公主捏了下手心,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這樣的事,陸林恩不宜摻和,搞不好就會被陸太后說成覬覦皇位,心懷不軌。 陸林恩瞧了眼高位上坐著的戚曜,之所以他們能跟陸太后抗衡,大半是因為他! 陸林恩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說實話,心里對那個位置并無半點好感,反而是一種累贅。 只想給公主府一個安穩的家,坐不坐都無所謂,可如今,陸林恩頭一次感覺那個位置帶來的影響,只有有了權勢才能讓公主府一生無憂。 第一次,陸林恩迫切的想坐上那個位置。 陸太后瞧著母子三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堵心,別提多礙眼了。 陸太后再仔細觀察陸林恩的樣貌,越看越驚奇,簡直和年輕時候的裕圣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陸太后瞧著心更堵,怪不得當初裕圣帝能親自下令將信陽長公主貶去永州城,幾乎十五年不見。 可惡! 陸太后深知被人耍了這么多年,蒙蔽了雙眼,冷不防被人揭開,自然是受不了。 “皇帝,這可不是件小事,且不說調包皇子是大罪,其罪當誅,混淆皇嗣覬覦江山,罪不容赦,信陽若明知卻不報,險些害得大雍江山無人繼承,其罪三,今日當著東楚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丟盡了大雍的顏面,其罪四,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帝若不嚴懲如何跟大雍萬民交代?” 陸太后深吸口氣,目光冷冽的看著裕圣帝,一口揪著信陽長公主不松。 “是啊皇上,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求皇上公允處置長公主?!?/br> “求皇上處置長公主,給大雍萬民一個交代!” 眾位文物百官幾乎跪下了一大半,紛紛站在了陸太后這邊。 包括勤王府,堅定不移的站在了陸太后這邊。 陸勝源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他無論站在哪一邊,勢必要得罪另外一方。 勤王一個略帶深意的眼神斜了眼陸勝源,陸勝源立馬就倒戈了陸太后這邊。 陸凝瞧見了嘴角勾起,信陽長公主也瞧見了,壓根就不在乎,眼底是一抹極深的嘲諷。 裕圣帝沉默了半響,看了眼陸太后,“朕以為,可以當堂驗證一番再做打算?!?/br> “皇上!”陸太后臉色一沉,心里認準了,陸林恩八成就是裕圣帝的兒子,一旦驗證這皇位可就跟陸璽無緣了。 裕圣帝難得硬氣一回,“來人啊……?!?/br> “皇上!”陸太后嚴厲打斷,“若是驗證林恩并非皇上親生,又該如何?” 裕圣帝嘴角一勾,“若不是,朕立即傳位辰王世子陸璽!” 此言一出立即震驚了眾文武百官,陸太后也驚訝了一番,裕圣帝說的是傳位而不是過繼,生死一博的關鍵。 裕圣帝這么信誓旦旦,還有今日的一出出,陸太后相信這一切都是裕圣帝安排好的,若說裕圣帝什么都不知情,陸太后死都不信。 贏了,陸璽馬上就能當皇帝,若是輸了,陸太后眸光一閃,嘴角彎起弧度。 “既然皇上執著,哀家也能體會皇上多年來膝下空虛寂寞,就成全皇上一次,也好讓皇上死心!” 陸太后挑眉,無論成敗,最后坐上皇位的必將是陸璽! “去準備東西!”陸太后揚聲吩咐。 裕圣帝也看了眼何公公,何公公聞言立即點點頭,很快退下了,陸太后見狀絲毫不以為然。 不一會,兩人各端著兩碗清水,托盤里放著一把匕首。 “既然要驗,當然少不了陸大老爺,畢竟陸大老爺才是林恩這么多年的父親?!?/br> 陸太后斜了眼勤王,勤王立即沖著陸勝源道,“你也上去!” 陸勝源只好跟了上去,拿起匕首面不改色的在食指上割了一道口子,滴了一滴血在清水碗中,又滴了一滴在何公公手中托盤的碗中。 看陸太后這么淡定,陸凝反而有幾分懷疑,仔細盯著陸太后的神色,又看了眼四碗清水。 總覺得哪里透著一股貓膩,有些不對勁。 裕圣帝緩緩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拿起匕首割了手指,滴在了另外兩碗清水中。 很快,就輪到陸林恩了。 “皇上,這么多年來你未有子嗣,若真的是小皇子,哀家必將替你高興,你可千萬別被沖昏了頭腦,做出什么糊涂事來!” 陸太后突然開口,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陸太后捂著胸口一陣難受,臉色煞白。 “皇祖母,您沒事吧!”陸璽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快宣太醫!” 屋子里很快亂成一團,一眨眼一個宮女擋住了陸凝的去路,極快的奔了出去,嘴里嚷嚷著太醫。 何公公的退了幾步,差點沒扶住手里的托盤,幸好有驚無險。 “哀家沒事,別耽誤了大事,回頭讓太醫去西寧宮等著吧?!?/br> 陸太后臉色緩和了過來,拍了拍陸璽的胳膊,陸璽嘴角一抿,記住了今日這一幕,日后必將百倍償還。 就在方才,戚曜看了眼陸凝,然后不動神色的將桌子上兩盤糕點換了個位置。 陸凝恍然大悟,陸太后已經料定了陸林恩一定是裕圣帝的親生兒子,將陸勝源和裕圣帝的血換了個位置。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太醫查驗器皿,一切正常,裕圣帝必??! 尤其裕圣帝和陸太后一同準備了清水,不用想也知道,何公公手中的必然也被調換了位置。 陸凝不得不佩服陸太后心思深沉不簡單,短短一剎那就想了個辦法。 身子不適,不過是吸引眾人的一個借口罷了。 陸凝將食指伸進嘴里咬破,忽然湊近了陸林恩。 這頭一切恢復正常了,陸太后的臉色才恍過來,使了個眼色,“繼續吧,不必管哀家?!?/br> 很快一切又重新提上了順序,陸林恩先是在何公公這邊劃傷了指尖,一袖的遮擋下瞧瞧換了一根手指。 何公公瞧的清楚有幾分訝然,看了眼陸林恩,陸林恩不動神色,何公公很快低著頭看了眼碗里的血。 左邊一碗是裕圣帝,右邊是陸勝源。 左邊那一碗兩滴血極快的融合,右邊那一碗兩滴血分散兩端,遲遲不肯融合。 這一幕,何公公也驚訝了,他是親眼看著陸林恩割破了手指,滴在了右邊那一碗,右邊那個可是陸大老爺啊,這么會……。 何公公沉浸宮中多年,很快掩去了眼中的驚訝。 陸林恩又走到了另一邊。 “哎!真的溶了,看來大哥真的是舅舅的兒子?!?/br> 陸凝忽然出聲,語氣里有幾分驚訝,說話間端著托盤的聞公公一臉不敢相信的看了過去。 陸林恩轉瞬就將血滴了進去,復又收回手。 “好了?!?/br> 聞公公低頭,瞧見了手中托盤內的景象,臉色蒼白。 同樣左邊是裕圣帝,右邊是陸勝源,實際上是相反的,可偏偏溶的是左邊而不是右邊。 陸太后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結果一看便知,臉色倏然鐵青著。 左邊那一碗瞧著是裕圣帝,其實是陸勝源的,兩碗都是陸勝源,陸林恩滴血驗親能融,說明什么。 陸林恩壓根就不是皇子,就是陸勝源的兒子! 可惜誤打誤撞,倒叫陸林恩走了運,陸太后睨了眼裕圣帝,滿臉的喜色遮掩不住,更是堵心。 “母后,朕有兒子了……?!痹Jサ塾袔追旨?,終于可以在眾人面前,堂堂正正的承認陸林恩是他的兒子了。 陸太后斜了眼聞公公,聞公公身子抖了下。 “太后娘娘恕罪,剛才奴才一不小心將托盤拿反了,左邊這一碗是陸大老爺的,并不是皇上的?!?/br> 聞公公直接跪在地上,把事情扛住了。 裕圣帝不了解實情,還以為是陸太后耍賴,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陸太后卻松了口氣,面上故作陰沉,疾言厲色的瞪著聞公公。 “放肆,這么大的事為何不早提,哀家要你有何用,來人啊,拖出去杖斃!” 聞公公一臉驚恐的看著陸太后,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被拖了出去。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唏噓不已,一頭霧水,分不清誰對誰錯,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敢說一個字。 只知道陸太后是動了怒氣,聞公公可是伺候了陸太后四十多年的老人了,毫不眨眼的賜死,可見陸太后心狠。 別人不敢提,卻不代表裕圣帝不提,傻子都瞧出這里有貓膩。 “母后,何公公左邊這一碗卻是真的,難不成,何公公也拿反了?”裕圣帝質疑道,語氣里頗有幾分嘲諷。 “是啊,好奇怪啊,太后準備的沒溶,舅舅準備的溶了?!?/br> 陸凝貌似無意的呢喃,但誰也說不準是誰做了手腳,興許是裕圣帝呢。 眾人有幾分懷疑。 陸林恩瞧了眼陸凝,手里的傷口還未愈合,剛才只差一點點,若是滴了進去與左邊不溶,可見后果。 若不是陸凝及時發現,只怕陸林恩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剛才陸凝故意揚聲,也是為了吸引聞公公的注意力,學以致用。 陸凝都是跟陸太后現學現賣,偷龍轉鳳,一切回歸正常罷了。 陸太后深吸口氣,沒理會陸凝的嘲諷,“如今出現了分歧,也好辦,再驗一次就是了?!?/br> 陸凝眼珠子滴溜一轉,瞧見了勤王妃眼前擺放的一杯溫水。 “祖母身子不適,這幾日都在吃藥,太醫囑咐不宜飲酒,就拿這杯水做實驗,最公允不過?!?/br> 裕圣帝點點頭,“端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