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至于她,就是華戲里盤正條順的姑娘,不是在清晨回來,就是在傍晚消失。 她想想就好笑。 下車的時候,許朝歌扶著門一連干嘔了幾下,回頭來看崔景行的時候,還是努力掛上一臉淡淡的笑。 “再見,崔先生?!?/br> 崔景行拿好看的眼睛定定看著她,又是一陣霧起,他懶洋洋地笑著:“我這人挺討厭別人喊我‘崔先生’的,以后別再犯了?!?/br> 那么問題來了,應該稱呼這位先生是什么? “小行不行,總覺得那是我媽在說話。還是景行吧,”他說:“來,現在就喊一聲給我聽聽?” 許朝歌退后一步,說:“我先去上課了,用我給你喊梅梅出來嗎?” 崔景行笑容凝在臉上:“不用?!?/br> “那再見?!?/br> “再見?!?/br> 車門剛一關上,司機孫淼回頭朝崔景行一陣yin`笑:“剛剛那妞不錯啊,就是蠢了點,又木,估計之前沒談過戀愛吧,說話都磕巴?!?/br> 崔景行抬腳就是狠狠一踢他座位,把人震得往前一沖。 孫淼摸著屁股說:“他媽的!妞不在跟前就顯出你的流氓氣質了,再動我,以后把你皮扒了,看你還怎么裝紳士?!?/br> 崔景行把玩著袖口的一枚袖口,嗤的一聲:“你以后車子開慢點,整天橫沖直撞的?!?/br> 孫淼被踩到尾巴似的一下子跳起來:“老子在部隊就這么開車,怎么滴,你都坐了多少年了連個屁都沒放,今天還跟我擺起譜來了?” 他求助地看向許淵:“是剛剛那妞跟他撒嬌抱怨,讓他懟我的吧,是那妞吧?看不出來,表面上呆萌,背后的小動作一套一套的!” 崔景行又是一腳踹過去:“別老扯別人,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再廢話,我一腳把你踹回烏江!” 許淵這回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圣誕快樂,今晚我在微博轉發贈《莫比烏斯》實體書,大家可以去關注,我的微博是@樓樓樓樓海 評論我都有看,非常謝謝你們,群mua! (*╯3╰) ☆、chapter 06·關于他的第二件事 許朝歌剛一走到二樓連廊就遇見了曲梅。 春寒料峭,她披著一件珠光白的修身皮草,兩條筆直的腿光溜溜的露著,踩著一雙頭尖的沒法看的平底單鞋。 她這時候倚靠在生了銹的欄桿上,手里抓著一支點燃了的女煙,細細長長,連帶前端升起的煙也是纖細動人。 她對著天空抽了一口,卷在舌尖前繞了兩圈,在許朝歌走到她跟前時輕輕吐到她臉上。 許朝歌將她手里的煙抽了,掰斷成兩截扔在一邊的垃圾桶里,回頭給她拉好了大衣的對襟,道:“一點也不酷?!?/br> 曲梅別扭的兩手一擋,將衣服又整個撐開,雪白的兩條光膀子按在對面許朝歌的肩上,說:“看看我們朝歌有多厲害!” 她說話用力,胸脯順著氣息一陣顫。 許朝歌打量她這件長毛衣,實在搞不懂為什么會有這樣反人類的設計,要說冬天穿的吧,這可是一件無袖,要說熱天穿的吧,估計能捂出一身痱子。 曲梅又冷又硬的手指勾住她下巴,說:“喂喂,聽見我說話沒,啞巴了還是怎么著,我這按著脾氣聽你解釋呢?!?/br> 許朝歌沒一絲慌亂,說:“沒啞巴,就是不知道你要我解釋什么?!?/br> “裝,我剛剛可看到他車了?!?/br> “嗯?!?/br> “奧迪,a8,他每次來學校,都喜歡開這種低調的車?!?/br> “那他可真低調?!?/br> “過分了啊?!?/br> 許朝歌還是先給曲梅穿上衣服,拍著她胸口道:“這事兒不是解釋,是匯報,本來你沒問我也要跟你說的。瞧你著急的,吃醋了吧!” 曲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許朝歌把今天早上的事說了一遍,在哪遇見的事故,主角如何巧合的就是他母親,又是怎樣送她去的醫院,她怎樣回的學校。 事無巨細的交代,唯獨,少了中間崔景行給她擦傷口的事情。 她下意識地想要避免因此帶來的麻煩,然而轉念一想,若真的是光明正大,又有什么不可與人言的呢? 方才說話的底氣,過了這個節點就低落了下來,幸好曲梅一直若有所思,沒察覺這中間的區別。 曲梅問:“他媽到底什么毛???” 許朝歌搖頭:“在醫院的時候沒好意思問,路上時間太短又沒來得及說。而且這事兒挺隱私的,要是崔先生不提,我也沒什么立場問?!?/br> 曲梅皺著眉頭思索:“保姆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大多數時候都好好的,突然就犯迷糊——他媽不會是老年癡呆了吧?” 許朝歌著急:“梅梅!” 曲梅揮揮手,一臉的不以為然:“算了,跟他的事都沒理順,他媽的我就更不想管了?!彼钢S朝歌眉心:“我警告你啊,你離他遠點兒?!?/br> 許朝歌一怔,臉上臊得慌:“我當然離他遠遠的了?!?/br> 曲梅說:“這么緊張干嘛,這話不是為了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為了你?!?/br> 許朝歌低頭:“我知道?!?/br> “你知道個屁?!?/br> 曲梅拿舌頭舔過發澀的牙齒,說:“你壓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有過什么樣的過去,換過幾個女朋友,喜歡什么樣的妞?!?/br> “我沒必要知道這些?!?/br> “你有,像你這樣純情的小女孩,看到個個高人帥嘴甜,還會來事的鉆石王老五,就恨不得前赴后繼地往人懷里撲!知道崔鶯鶯為什么看上張生嗎,一輩子沒出過閨房,看見個雄蚊子都眼熱,何況那還是個男人呢?!?/br> 一席話說的許朝歌哭笑不得,反駁:“那你呢?” 曲梅一嗤:“你知道我跟他怎么搭上的嗎?我們班的何艷艷你認識的吧,現在當了女一號改名叫何梓靈那個,她之前跟崔景行是一對。生日那天喊了一桌子人,我就是其中一個,剛一吃過飯,崔景行就開車‘順道’送我了。他倆分手的時候挺和平,崔景行給了她一個女主角,她給了我一個花心大蘿卜。據說,何艷艷上一個也是這下場,大家都熟悉套路了,也就不用一哭二鬧了?!?/br> 許朝歌聽得一陣揪心,抓著她胳膊說:“你既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那干嘛不跟他分手,有那么多人喜歡你,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愛你的?!?/br> 曲梅在笑,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一絲陰郁。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勸我,你這樣的女孩,趨利避害就跟本能一樣??赡悴恢?,賭徒心態也是一種本能。明明知道很難,還是想留下來看看會不會是陪他到最后的那一個?!?/br> “真傻?!?/br> “算不上,各取所需唄,他要玩,我要他,誰比誰高尚?他縱然有千般不好,可他有錢啊,帥啊,比衣服和首飾更能滿足一個女人的虛榮心啊。而且……”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的?!?/br> 許朝歌愕然。 曲梅拍拍她迅速變紅的臉,說:“所以才要忍著,哄著,再到一切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那兒去敲山震虎。愛情不就這么一回事?” 許朝歌卻搖了搖頭:“這才不是什么愛情?!?/br> “那你說說看什么是愛情?” 許朝歌一字一頓的:“愛情,是可以為對方而死,也可以為對方而活?!?/br> 曲梅一怔,半晌訥訥地笑出來,說:“真是崔鶯鶯,你這樣的女人就該去找常平那樣簡單的男人?!?/br> 許朝歌看著她微微一笑,沒有反駁。 臺詞課只聽了一句便宣告結束,老師說下課的時候明明望見了躲在角落里的許朝歌一眼,卻出人意外地沒有當眾罵人。 許朝歌跟她解釋今早的情況時,她歪著頭聽了一會就著急打斷。 “朝歌,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不過好女孩就是容易上當,咱們這行要遇見的人不少,得學會帶眼識人,有時候誘惑和危險只是一步之遙,明白嗎?” 她話里分明有話,許朝歌似懂非懂,踟躕著要不要這話挑明,手機突然震動兩下。老師在她肩上拍了兩拍,扭著腰地從她身邊走過去:“你忙吧?!?/br> 手機上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許朝歌依稀自這脆裂的屏幕認出是這幾個字:讓校長幫你解釋過,所以,沒有被罵吧? 哪怕沒有署名也知道這信息來自于誰,許朝歌再想一想方才老師意味深長的話,覺得這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她抬頭看向四周,同學們已走得差不多,那抹珠光白的靚麗身影也已不在,只是將視線挪移到教室門口時,一個笑容燦爛的男孩朝她揮了揮手。 回宿舍的路上,常平將許朝歌懷里的東西接過去,許朝歌起初還有點不愿意,他親昵地撞一撞她肩膀,說:“好了,都冷戰一整晚了,還不夠?” 許朝歌仍舊不怎么想理他。 常平自有殺手锏,說:“唔,那行,既然這位美女不想搭理我,我也不想拿熱臉貼她冷屁股,那香蕉音樂節就我一個人去吧?!?/br> 許朝歌腳步一頓,果然眼睛里亮起光,忍不住兩手抓著他胳膊道:“你搞到票了,有我的份嗎?” 魚已上鉤,常平這時候便可以擺起譜來,將頭往后微微一仰,垂著眼睛睨著她道:“你說呢?” 許朝歌已經開始暢想:“我剛買了一件新大衣,開幕那天就穿過去,把頭發也放下來,再化點淡妝怎么樣?” 常平冷冷一哼:“我有說過會帶你去了嗎?” 許朝歌立刻嘴巴一撅,要將布包和曲奇桶自他手里拿回來。 常平彎著腰躲過,笑著說:“好了,好了,別發脾氣,剛剛那是跟你鬧著玩呢!一定得帶你過去呀,知道你想看可可夕尼呢?!?/br> 許朝歌這才安靜下來,不過臉色還是有點不大對付。 “再給你拿一張所有樂隊的簽名照行不行,可可夕尼的大名擺在正中間!” 所以只要愿意等待總會有好事發生,許朝歌笑著點頭:“這可是你說的!” 宿舍門前,常平把東西都交還到許朝歌手里,說:“開幕那天我來喊你,你換好衣服乖乖等我就行?!?/br> 許朝歌點頭,往門里看了看,小聲說:“寶鹿還沒回來?!?/br> 常平揉揉她腦袋,說:“進去吧,別為這事擔心了,好好過你的日子?!?/br> 許朝歌低頭,從他手底下讓開,呢喃:“……我怎么能過得好?!?/br> 關上門,許朝歌抱著東西看了一會寶鹿的床。 她喜新厭舊,就跟不喜歡每天穿同一件衣服一樣,過一段日子想睡下鋪,再過一段又想睡上鋪。 許朝歌從不約束她,陪著她鬧,兩人的東西換過來,換過去。算一算時間,等她回來,她倆又該再換一次了。 陽臺上陽光正好,她將東西放下來,掀起寶鹿的被子往外走,剛往陽臺曬好,宿舍門被人敲響。 還是常平,他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到她手里,說:“剛剛下樓的時候看到的,有個人送到宿舍樓下指名要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