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陳知遇笑一聲,“你怎么不想你前二十幾年買彩票一次都沒中過,就是攢著人品?” “……” “有這么意外嗎?”陳知遇瞅著她,“花都送了你半年了……” 蘇南驚訝,“那花……” 陳知遇輕哼一聲。 起初只是經過花店,恰好賣花人擺出了新鮮的玫瑰,色澤和香氣都好像讓那個平凡無奇的早上,有了點與眾不同的意味,沒細想就買下來了。 進門瞧見蘇南悶頭查資料,就直接丟給了她,沒好拉下臉承認,隨口謅了個理由。 后來就成了習慣,大概就是覺得,一天里清晨初綻的鮮花很襯她。 蘇南簡直懊悔不迭,“您早說啊,早說我就不扔垃圾桶了?!?/br> “你扔了?多放兩天是費你宿舍水還是空氣了?” “放著礙眼,多了還招蚊子。您直接送吃的多好,宿舍四人嗷嗷待哺?!?/br> 陳知遇:“庸俗?!?/br> “花更庸俗!” “那你倒是說個不俗的?萬字情書?那我真干不出來?!?/br> “是。您不罰我全文背誦拉扎斯菲爾德,已經是格外優待我了——我最煩他,名字繞得人舌頭打結?!?/br> 陳知遇樂了,“你本科掛過《傳播學概論》吧,怨氣這么大?” “掛了能保上研嗎?”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br> “我可是您蓋了章的不適合學術?!?/br> 得了,現在的傻學生也不傻了,專拿他說過的話堵他,一回擊一個準。 蘇南,崇城大學,“扮豬吃老虎”系碩士研究生。 陳知遇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煙已經抽完,盒子都捏扁扔了,咂摸著要不要再親會兒她,又怕太過于天時地利,再親真親出問題來。 “還氣嗎?掏心窩子的事,干一次就得了,可別讓我再說。老了,遭不住這個?!?/br> 蘇南彎眉一笑,“您是捏著我的心思是吧?” “你那點心思還用捏嗎?全寫在臉上了,這些年小姑娘的眼神我沒看過一萬也有八千,看不出來?” 她拿一點惝恍,一點仰慕的目光,那樣認真又擔驚受怕地看著她的時候,他是真沒法淡定。 有時候坐辦公室里想些烏七八糟的,感覺自己腦門上貼了大寫的“衣冠禽獸”四字。 想歸想,不該做的一點也不能做。 “可您什么也不說……” “真沒法說,不然為什么非得讓你讀博?” 陽臺上熱,剛站著講那么長的故事時不覺得,現在夜風裹著暑氣,直往臉上撲。 陳知遇拉著蘇南進屋,又從冰箱里翻出罐可樂遞給她,“甜的,你們小姑娘愛喝?!?/br> ……等會兒親起來味道也好。 “我以為您讓我讀博是真打算讓我繼承衣缽,燃燈守夜?!?/br> 她坐在沙發椅上,兩條腿也不好好放在地上,曲起來,前腳掌翹著,腳跟點在椅上。 熱褲只到大腿根,雙腿細長,潔白,有點晃眼睛。 陳知遇板著臉,在她對面坐下,“坐沒坐相?!?/br> 蘇南:“……哦?!狈畔峦?,乖乖坐好?!敖裉炖垡徽炝?,這樣坐著能減少引力?!?/br> “你怎么不把牛頓氣活過來呢?” “傳播學四大奠基人已經被我氣得七七八八了。有次上課,我說,盧因的把門人理論[注]……老師奇怪地盯著我,我想沒錯啊,是盧因啊,我還專門背過呢……” 陳知遇差點笑嗆住,“也只能我把你收到門下,不能再讓你去禍害別的老教授了?!?/br> 蘇南頓了一下,“陳老師……我不讀博。真的,不跟您賭氣?!?/br> 陳知遇看她,“考慮好了?過了這村沒這店?!?/br> “考慮好了,就是……” “就是什么?” 蘇南像是難以啟齒:“……您能招男博士嗎?” 陳知遇:“……” “哦,學新聞傳播的男生少,您不一定搶得到。女生也不是不行,但要沒我好看?!?/br> “……別的教授面試考業務水平,我盯著長相給人打分?”陳知遇挑眉,“在你心里,我是干得出這事兒的人?” 蘇南笑了,捏著易拉罐喝了口冰鎮的可樂——她覺得自己也像這可樂一樣,美得咕嚕咕嚕往上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