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當然得更加漂亮,她今天化了妝,還穿了時髦的衣服,經過cao場從梅芙臉上的嫉妒表情就可以知道她今天樣子還過得去。 十分鐘后,梁鱈走出琳達的辦公室,臨別前瑞士女人擁抱了她,她說鱈這也是我所希望的,希望你能成為第二個莉莉絲。 見完琳達,接下來要見的就是榮椿了。 不,應該是特蕾莎公主。 想必,日后隨著大洋彼岸消息傳來,關于那位在月色中來到這座天使之城的女孩會變成一段童話。 這段童話會溫暖著天使城每個孩子的心,伴隨著他們長大,回憶起那年時打從心底里笑出“在我小的時候,我和特蕾莎公主搭過話,特蕾莎公主曾經吃過我的烤豌豆”。 只是不知道到那時,孩子們記不記得那幫他們帶烤豌豆的人。 站在午休房間前,手擱在門把上,推開。 伴隨著悶悶沉沉的開門聲站在窗前的人回過頭來。 那回過頭來的人明亮眼神有了黯然和失落,在黯然和失落中可以窺見隱隱約約的憤怒。 從榮椿所站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學校門口,學校門口停著黎以倫的車,梁鱈讓黎以倫送她到學校來,也許為的是變成現在發生著的這一幕。 “為什么?”榮椿問她。 “現在我戴著的耳環市場價五百歐,我腳上穿著的鞋兩千歐,價值五百歐元的耳環配價值兩千歐元的鞋,也許在你們眼中不值一提,可天使城的女人們甚至于連看一眼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穿了?!钡卮鹬?。 梁鱈看著窗外,榮椿也在看著窗外。 一切不言而喻。 窗外的黎以倫,淺色襯衫倚在車前惹得一兩位女學生躲在校門口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人還是在看車。 “在你眼中,溫禮安比不上五百歐的耳環兩千歐的鞋嗎?”榮椿提高聲音。 “溫禮安很不錯,但他給不了我這些?!钡貞?。 “誰說……”戛然而止。 “誰說溫禮安給不了你這些了?!笔O碌脑捯驗檎f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被卡在喉嚨里,那時間,榮椿的一顆心砰砰跳著。 張了張嘴,可接下來的話就是無法繼續下去。 這次沒人要求她隱瞞,榮椿就是無法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比如她可以說梁鱈溫禮安可以給你這些,只要你給他點時間,梁鱈溫禮安以后可以和窗外的那個男人一樣,你想要什么他就會給你什么。 可…… 窗外的那男人榮椿認識,她見過他到拉斯維加斯館后門接梁鱈,從那兩人的默契程度上看,那應該不是第一次。 如果說現在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訴梁鱈,而梁鱈因為溫禮安可以給她買她喜歡的東西而留在他身邊的話,那不具備任何意義。 這樣的女人配不上溫禮安。 是的,配不上溫禮安,那樣的女人也無法給溫禮安帶來幸福,而溫禮安也不會稀罕這樣的女人留在他身邊。 抿著嘴,榮椿靜靜看著梁鱈收拾東西,看著她往那扇門走去,沖著她的背影“梁鱈,你會后悔的?!?/br> 是的,梁鱈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而且這一天很快就到來。 車子停在通往哈德良區老橋路口,梁鱈解下安全帶。 在解安全帶時她和黎以倫發生了以下對話“我把你行李拿到機場先行托運?!薄昂玫??!薄拔以跈C場等你?!薄昂玫??!薄安灰t到?!薄昂玫??!薄耙郧爸粫f黎先生,現在變成了好的?!?/br> 安全帶解開了,沖著黎以倫笑了笑。 “給我點時間?!?/br> 黎以倫伸手觸了觸她的頭發。 沿著哈德良區老橋梁鱈去看了君浣和妮卡,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過那片圍墻,站在那兩個人面前。 墓志銘上的照片在告訴著人們,這里棲息著年輕的靈魂,他們也許對于經過這里人們不具備任何意義。 但他們對于有些人來說將永垂不朽。 指尖觸了觸妮卡。 在有著萬丈星光的夜晚,她們坐在露臺上,指著遠方:終有一天我們會走出天使城,總有一天我們會把外面的世界帶回天使城,圣誕老人、肯德基、干凈的水源、窮人也可以買到票的歌劇院。 妮卡的左邊是君浣,鑲在墓志銘上的相片里,那青年燦爛的笑容宛如昨天,似乎一忽地,笑聲就來到你耳邊,說,小鱈我唱歌給你聽吧。 有著萬丈星光的夜晚,她躺在草地上,他坐在草地上,一遍一遍唱著《紅河谷》:從這個山谷出發,他們說你要離開。 我將想念你明亮的眼睛和嘴角掛著的甜美微笑。 低頭,親吻照片里青年的笑容:君浣,我要離開天使城了。 萬丈星光的夜晚,草尖上滾動著露珠,那個聲音在歌唱。 歌唱著:“要記得紅河谷,和一個真的愛你的人?!?/br> 也許某一天,白發蒼蒼的她回到這片土地,回到這個墓志銘前,她會和他說君浣你看我都老了。 即使白發蒼蒼時,都會記住,長眠于在這片土地下的還有一個真的愛你的人。 走出圍墻暮色已經蒼茫。 要見的人也見得差不多了,倒數第二要見的人是梁姝,梁女士。 “mama,我在那邊等你?!薄昂??!薄癿ama那我走了?!薄靶△L?!薄笆裁磎ama?”“你真的決定好了?”“是的,mama?!?/br> 嘆著氣,那支寶藍色的手機交到梁鱈手中,那是溫禮安給她的手機,一個禮拜前她把它故意遺忘在這里了。 梁姝說:“那天我回來時,它響了一整夜,我把它關了,第二天,我打開門時就見到了那個孩子?!?/br> 接過手機。 (下) 七點,克拉克機場,克拉克機場以東的所在是昔日美軍露天射擊場,射擊場現如今已經荒廢,到處雜草叢生。 射擊場和機場起飛跑道隔著一層鐵絲網,透過鐵絲網可以看到數架飛機,距離梁鱈最近的那架飛機正在裝運行李。 一個鐘頭后梁鱈將搭乘那架飛機將飛往馬尼拉。 梁鱈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拿著護照機票,出神望著鐵絲網上的那方天際,她在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 這是她在天使城最后要見的人。 她現在不需要去看就可以聽出他的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往著她這個方向,近了近了,繼腳步聲之后是氣息。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可以在一大群人中憑著感覺去辨認他的氣息。 低著頭,不敢去看那朝著她走來的人,一個禮拜他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她而把焦躁寫在臉上,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在傳達著生氣。 腳步停在她面前,還是那雙耐克鞋。 那雙耐克鞋從夏天的五成新到冬天變成的三成新了,她也真是的,如果當初她給他買一雙新鞋子的話,那么時刻她的心也不會這么難受吧。 熟悉的氣息近在眼前。 他伸手,她就落于他懷中,那環住她的手都快要把她身體折成兩段了。 “噘嘴魚?!?/br> “嗯?!?/br> “這次我有聽你的話,你mama和我說你暫時不想見我,讓我不要去找你,讓我不要給你打電話,你看我最近都沒有滿世界去找你,也沒有給你打電話,只等你來找我,等你不生我氣為止?!?/br> “你mama還和我說,小子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得罪我女兒了,小鱈那性格我還能不知道嗎,誰都沒她小心眼,你要做到的是等她自己的氣消了?!?/br> 心里嘆著氣,梁姝和她一副德行,花言巧語張口就來,而且說得都像真的。 “告訴我,你氣消了沒有?” 說話間,手已經在摸索著,最終落在她腰側,一收“瘦了”。 被動地被帶到光線稍微強烈的所在,被動地站在他面前。 他目光落在耳朵上,再從耳朵轉到臉上,從臉上往下,最后停留在她鞋子上,那雙價值兩千歐元的鞋子上。 溫禮安表情一副快要發脾氣的樣子。 挺直脊梁,說:“是的,溫禮安你想得沒錯,鞋子是他給我買的,鞋子耳環,我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他給我買的,衣服鞋子的款式和我的喜好無關,我最在意的是那些價值多少,溫禮安,我試過,可要抗拒那些很難?!?/br> 單是從氣息梁鱈就知道眼前的人有多生氣,溫禮安手一揮,梁鱈倒退半步,雙手護住耳環,想要摘下她耳環的手落了個空。 她才不要讓他搶走她的耳環。 她的行為讓他氣壞了。 聲音壞脾氣得很:“不是說了嗎?那些我會給你買!不是說我會給你買嗎?” “用從美國人兜里拿到的兩億美元嗎?說實在的溫禮安連你自己也不相信可以讓美國人乖乖掏錢,你都不相信了叫我怎么相信?還有你口中的紐約、巴黎、倫敦都遠不及我穿在身上這些實在,溫禮安你知道另外一個人是怎么和我說的嗎,” 你看她伶牙俐齒極了,她一伶牙俐齒起來梁姝也常常被她氣得捶胸頓足。 “另外一個人和我說:安靜的學習環境、會認真傾聽你的建議的師長、周末搭乘列車去旅行、在午后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一邊聽音樂一邊曬太陽的餐廳、下雪時拿幾根木材放進壁爐、躺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睡大覺、以及什么都不用讓你cao心的伴侶?!?/br> “溫禮安,你聽好了,是伴侶而不是情人,當他問我愿不愿意過那樣的生活,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溫禮安,這個禮拜我就住在黎以倫為我準備的房間里?!?/br> 沉默—— 被包裹在華貴布料的身體在瑟瑟發抖著,在她身體瑟瑟發抖的同時,那雙有著四月天藍般純凈的眼眸里有淡淡浮光。 住哈德區的小子傷心了吧,讓他花光了盒子里的美金,窮盡一切的女人也不過如此。 他問她,那些東西對于你來說就那么重要?比溫禮安更重要? 緩緩地,梁鱈舉起手,剛剛拿到手的護照很嶄新。 一切不言而喻。 溫禮安往前,梁鱈往后退一步。 溫禮安揚起了嘴角,跌落于他眼眶的晶瑩液體在機場跑道的藍色指示燈的襯托下變成淡淡的藍。 揚起嘴角:“我還不至于用搶走你護照的行為留住你,就算這次我搶走你護照了,下次呢?” 又往前一步,而她沒再倒退。 “我就問你,那些東西真的比溫禮安還重要?我要你親口回答?!?/br> 要親口回答啊,那又有什么難的。 于是——張開嘴。 還真難,難得她都以為自己得了失語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