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沈瓊樓覺得三觀又一次被刷新了,難怪殷卓雍對這位皇姐很不感冒的樣子。 殷卓雍把茶盞推開,顯然不打算喝:“駙馬對皇姐這般...沒意見嗎?” 長樂無所謂道:“我不攔著他納妾收通房,生了孩子我也給他記在名下,所以他也不會管我怎么取樂,如此相安無事,豈不正好?” 沈瓊樓想,這算是古代版形婚?她想到在京里見過的幾個公主,這位長樂簡直是公主里的泥石流。 殷卓雍哦了聲,長樂忽然又笑了起來,胸前一顫一顫的,晃的人眼暈:“你這些年一直不想見我,咱們好不容易見一回,你怎么盡都提這些掃興的事兒?” 殷卓雍垂眼看著自己的手,聲音輕慢:“大概是因為見著皇姐,我也覺得掃興吧?!?/br> 長樂細眉微擰,瞟了眼他身邊的沈瓊樓,轉了話頭道:“我本來以為你要打一輩子光棍呢,沒想到瞧上了沈家姑娘,怎么說她也算我未來弟妹,你自己不想見我倒也罷了,我卻想留她在府里玩幾天,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瓊樓還沒來得及說話,殷卓雍卻先一步替她答了:“她過幾日要跟我回蜀中,這些日子還是跟我待在一起準備著?!?/br> 沈瓊樓自己也不想留下來,她真怕一不留神就被長樂公主掰彎了... 長樂瞇起眼,掩住眼里的情緒,又呵呵笑道:“沈家姑娘瞧著倒是你的心頭寶,一刻都舍不得分開,真是羨煞旁人了?!?/br> 她一挑眉,忽又轉向沈瓊樓,語帶調笑:“我說沈家姑娘啊,你現在就被我十三弟管的死死的,成親以后可怎么辦?女人得騎到男人頭上,這日子才好過,要不要我教你御夫之道???” 沈瓊樓干笑:“公主說笑了?!?/br> 殷卓雍淡淡道:“不是誰都如皇姐一般...不羈?!?/br> 長樂嗤笑一聲:“你想說我放蕩就直說,這么陰陽怪氣的做什么?我放蕩我的,一個人一個活兒法,礙著別人什么事兒了?” 殷卓雍要是直言對她的輕鄙厭惡倒還好了,這么不冷不淡的,倒似眼里沒她這個人,讓她心里頗不舒服,頓了下,她又道:“當初你留在宮里的那把古琴,我一直想給你,可惜總是見不到你人,如今正好遇著了,現在就物歸原主吧?!?/br> 她啜了口茶,郁然輕嘆一聲:“自打你封王就藩,我也好些年沒聽過你彈琴了?!?/br> 她一抬手,立刻有人捧著一方古琴進來,她正要打開匣子,殷卓雍卻已經抬了手:“不必了,多謝皇姐好意,我不缺琴用?!?/br> 長樂今天被他多次拒絕,面上已經有幾分惱意:“你真是跟當年一個德行,本以為多年不見,你這性子多少能改改,沒想到反倒變本加厲了?!?/br> 殷卓雍低頭不語,讓她的一番指責落了空,除了惱怒之外更有幾分尷尬。 沈瓊樓覺得這姐弟倆古怪之極,正想著要不要說點什么打圓場,就聽外面一聲報,駙馬回來了,長樂神情更見幾分陰沉,殷卓雍還是沒甚表情。 駙馬是世家公子,能被選為駙馬,模樣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二十六七依舊俊朗不凡,見著殷卓雍微微怔了一下,弄清他身份之后才相互見了禮。 殷卓雍早已經不耐煩了,等駙馬見過禮直接起身告辭,沈瓊樓心里一直被怪異的感覺縈繞著,除了公主府才感慨道:“公主生的可真好?!?/br> 他斜她一眼:“怎么沒聽你說過你眼睛有毛病這回事兒???” 沈瓊樓:“...”一次黑了倆,你行的。她被噎了一回才滿臉艷羨地揉著他袖子含糊道:“至少...大?!?/br> 殷卓雍看了眼自己被擰成抹布的袖子,原本沉郁的心情終于好了些,含笑往美人胸上瞧了一眼:“這也不是沒有法子,不如我每天給你按按?” 沈瓊樓:“...” 他捏了捏她的臉:“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不必跟別人比?!?/br> 還是這話中聽,沈瓊樓矜持地點了點頭,想起長樂公主的尤物身材,還是忍不住艷羨道:“那是你,我要是男人,我肯定選長樂公主那樣的?!?/br> 殷卓雍嗤笑她一聲上了馬車,沈瓊樓在車里吭哧吭哧半晌,想到心里縈繞不散的怪異感覺,還是躊躇著開了口:“我有句話要問你,問了你可別生氣?!?/br> 殷卓雍恩了聲:“你說?!?/br> 沈瓊樓遲疑著道:“你覺不覺得,駙馬長得和你有點...像?”她說完就見殷卓雍面色陰郁,忙擺了擺手道:“我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br> 殷卓雍默了許久,兩人之間只能聽見車輪滾滾的聲音,他半晌才開了口:“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長樂當初和我養在一個宮里吧?” 沈瓊樓點頭,他繼續道:“本來一開始倒也相安無事,她行止不檢我自不會管,后來不知怎么了,長樂對我的事兒總要插手干涉,衣食住行她都要插一手進來,當初我身邊有個宮女會做一手好菜討好人,也被她尋了個由頭杖斃了?!?/br> 沈瓊樓想了想:“公主她或許把你當...兒子?”她小心覷著他神色。 殷卓雍倒也沒見惱意,眼里有幾分嫌惡,挺秀的美蹙著:“直到后來她嫁人之前,跑到我府里來,遞眼神念情詩試圖...勾引我?!?/br> 沈瓊樓:“...(⊙...⊙)”臥槽這太重口了!她穿越來就是為了被刷新三觀的吧! 她嘴唇抖了抖才道:“那,那你...” 殷卓雍眼里嫌惡之色更濃:“我直接命人把她請回去,這么些年也再沒見過她?!?/br> 沈瓊樓綠著臉問道:“難怪你這些年身邊都沒個姑娘,這是被...嚇著了?” 居然被親jiejie看上了,想想簡直是終身的心理陰影。 殷卓雍緩緩出了口氣:“這自然占了一部分?!庇州p嘲一笑:“還有先皇和皇上知道我在蜀地的兵馬權勢,也不愿讓我娶妻留下后人,免得覬覦他們的正統江山?!?/br> 沈瓊樓被雷的渾身發麻,緩了緩氣兒,腦補出一出狗血大戲來,問道:“那,那長樂公主,是因為對你求之不得,才變成如今這樣?” 殷卓雍抓起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哼了聲才道:“你胡思亂想些什么?她在宮里的時候就常和宮女調笑,宴飲游會上的時候也和些世家公子不清不楚的?!?/br> 拋開姐弟身份不看,如果說長樂公主是男人的春.藥,那殷卓雍算是女人的春.藥了,她又是個不把綱常倫理放在眼里的,想勾搭卻沒勾搭成,類似于心底的白月光,或者是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所以這么些年一直記著他。 沈瓊樓咽了口口水,嘆息道:“長樂公主真乃神人也?!?/br> 又有些酸溜溜地道:“長樂公主說你會彈琴,還聽過你彈琴,我都沒有呢?!?/br> 殷卓雍好笑道:“我又不是特意彈給她聽的,不過是學的時候被她聽到罷了,你要是想聽,以后還有一輩子呢,還怕聽不著嗎?” 沈瓊樓心里美得冒泡,不過臉上還是很矜持含蓄地應了聲。 兩人一路驅車到了沈松的宅子,就見幾個身穿飛魚服,腰配銀魚袋的武官站在沈府門前,面上有幾分失望,又問了幾聲才轉身走了。 沈瓊樓詫異道:“這打扮是錦衣衛的人,他們來做什么?” 殷卓雍若有所思,揚唇一笑:“等會兒問問你堂伯不就知道了?” 沈松送走了錦衣衛的人,老遠就見殷卓雍和沈瓊樓的車駛了過來,立刻迎上來道:“王爺回來了?!?/br> 沈瓊樓迫不及待地問道:“堂伯,方才錦衣衛的人來找是有什么事兒嗎?” 沈松皺眉道:“他們一來便要找王爺和你,我探問幾句也沒問出什么來,只能說你們不在,先把人打發走了?!?/br> 殷卓雍唔了聲,對沈松點頭道:“勞煩了?!?/br> 沈瓊樓忍不住問他道:“錦衣衛來找你和我做什么,難道是有什么事兒?” 殷卓雍一挑眉:“自然是有事兒?!?/br> 他帶著沈瓊樓回府,自己又叫了三寧來,等了一個時辰左右,三寧回來俯在他耳邊低低地說著什么。 沈瓊樓知道他自有人手安排,略有個什么風吹草動的,不用多久就能知道,果然等三寧一走,殷卓雍轉頭對她道:“京里出事兒了?!?/br> ☆、第86章 沈瓊樓心說還真讓你猜著了,一邊問道:“出什么事兒了?” 殷卓雍眉梢微微揚了揚,有幾分小邪惡,像是看到好戲登場的表情:“皇上這些日子沉迷丹鼎之術,一味寵溺德妃,皇后重病在床,太子被軟禁,除了陳家和你們家之外,又連著貶了好幾位重臣,首輔次輔等人終于坐不住了,和底下官員搜集了這些年德妃和三皇子欺君犯上的證據,近來那個皇上最寵信的道士,和德妃三皇子有不清不楚的勾連...” 他說著說著就見沈瓊樓看著自己愣神,蹙眉道:“你仔細聽了嗎?” 剛才王爺的表情萌她一臉血?。。?!她被問了一句才回過神來,尷尬道:“剛...沒仔細聽,要不你再說一遍?” 殷卓雍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只得把方才的話又重復一遍,繼續道:“皇上聽完便氣得昏厥過去,強撐著醒來下令處置了那個道士,命人去三皇子藩地拿了三皇子問案,再把德妃幽禁了,自己留下朝堂上下一堆爛攤子又暈過去了?!?/br> 沈瓊樓撇撇嘴:“皇上對德妃娘娘倒是一片深情,出了這么大事兒還舍不得殺呢?” 殷卓雍搖搖頭,捧著茶盞子走到窗邊:“他就是再蠢也不至于現在還留著德妃一條命,只不過三皇子如今在藩地,兵馬齊備,聽說還和邊關武將交好,皇上是怕殺了德妃之后三皇子徹底反了,那朝上必然大亂?!?/br> 他嘴角似有輕嘲:“先朝又不是沒有過王爺造反成功的例子,皇上是防著這個呢,聽說皇上現在病的就剩下一口氣,把這么一個爛攤子留給底下人,自己倒是輕省了?!?/br> 沈瓊樓又問道:“那如今皇上皇后俱都重病,誰來管理朝政?” 殷卓雍不知道怎么了,撩起眼皮瞪了她一眼,她被瞧得莫名其妙,這才開口道:“自然是太子監國,內閣輔政?!?/br> 沈瓊樓想到殷懷瑜那性子,不怎么確定地哦了聲。 殷卓雍輕哼一聲:“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完婚,其他幾位妃子也入了宮里,后宮有賢內助幫著照料,想必能省去不少煩惱?!?/br> 沈瓊樓點頭附和:“余家姑娘是不錯?!?/br> 殷卓雍見她神情坦然,嘴上不說,心里到底適意不少。 她又問道:“就算有了德妃做人質,三皇子進京八成也是圈禁甚至喪命的下場,他能甘心進京嗎?” 殷卓雍淺笑,捧著茶盞遙遙望向西北:“他若是不甘心...那就再好不過了?!?/br> 沈瓊樓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接下來的幾天錦衣衛又上門了好幾趟,雖然沒有明說是干什么的,但監視之意十分明顯,京里的局勢變化明顯也影響了金陵,就連沈瓊樓這種宮斗朝斗廢都敏感地察覺出不對來了。 尤其是最近沈松宅子附近的人明顯增多,讓她有一種微妙的被軟禁的錯覺。 殷卓雍照舊優哉游哉,她忍不住問道:“這些人沒有旁的差事做,老盯著你做什么?” 他一笑:“最近朝上局勢亂,盯著我們這些王爺,怕有什么小動作啊?!?/br> 沈瓊樓想了想,跟他商量道:“那咱們要不要從我堂伯的宅子里搬出去?他是個純粹的生意人,可別再攪和到朝堂爭斗里了?!?/br> 他頷首,笑得有些詭秘:“算算時候也差不多了?!?/br> 這些日子除了朝廷里派來的番子的sao擾,還有長樂公主的sao擾,一忽兒邀請殷卓雍賞月,一忽兒又請沈瓊樓去看花,不過她自打知道這位泥石流公主的特殊愛好之后,對她始終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殷卓雍自然更不會搭理了。 于是兩人第二天就搬進了新宅子,在沈松門口看著的番子也速度極快地挪了過去,番子們看到第七天上頭才覺出不對來,尼瑪,怎么豫王沒了?!宅子里就剩下一群啥也不知道的灑掃下人! 這些人立即想上頭匯報,等一路匯報到在京里的蘇沅桌案上的時候,他立即著人調查,卻沒想到中了算計,路上查出許多疑似‘豫王’的人,反倒浪費了不少人手。 而這時候殷卓雍已經帶著沈瓊樓,正式踏上了川蜀的地界,也就是殷卓雍的地盤。 沈瓊樓對這里還是挺好奇的,見他神色放松,原本疏懶的眉眼竟出奇的溫和下來,也許就是到家了的感覺。 她緊張了一路的心情也跟著逐漸平復下來,問道:“你的王府建在哪兒?” 到了他自己的地盤就不用擔心探子和朝里人,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是我們的王府?!?/br> 然后才慢悠悠答道:“從這里到蜀中大概五六日路程,你也可以好好地游覽一下川蜀的湖光山色?!?/br> 岸上早就有馬車候著,他帶著沈瓊樓上了馬車,她擺擺手道:“我哪有那個閑心逛,還是想先見見家里人吧?!?/br> 殷卓雍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一挑唇:“也好,咱們的婚事也該商量商量了?!?/br> 沈瓊樓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聽完這話連連咳嗽幾聲,拿起茶就要喝兩口壓壓驚,被他一手擋了回去:“這茶涼了,不要貪嘴?!?/br> 沈瓊樓手臂繞過去就想拿,嘴里道:“喝幾口涼茶算什么?!?/br> 殷卓雍白細的手指按在碗蓋上試了試溫度,堅決道:“不行,太涼不能給你?!?/br> 他把涼茶倒了,吩咐外頭拿了紅棗和姜茶,用熱水泡了,等溫度晾的正好合口才遞給她:“你小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再喝涼的,到時候肚子疼別跟我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