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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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候著的挽月得令前去請洛神醫,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后,洛神醫趕了過來。 “師父,這信上可是有講究?”嚴靜思問道。 洛神醫放下空白如也的信紙,讓挽月備來紙筆,刷刷刷寫了副方子,“按照上面的用量配好后,大水猛火煎煮半個時辰,放到外面晾涼后盛到銅盆里端過來?!?/br> 挽月應下,片刻不敢耽擱地出去照辦。 “沒耽誤您制藥吧?”嚴靜思問道。每日行針之外的時間,洛神醫大多在偏苑的藥廬炮制藥材。 “有人看著,不妨事?!甭迳襻t看了看一旁的郭氏和嚴牧南,主動開口道:“上次進京行程倉促,也沒來得及到侯府拜訪,今日難得一見,不如讓老夫為你們探個平安脈如何?” 郭氏沒想到洛神醫竟會主動開口,忙不迭道謝。 “有勞先生!”嚴牧南走近郭氏身側,拱手鄭重行禮,說道。 洛神醫拂須朗笑,“小侯爺不必如此多禮?!?/br> 嚴牧南繃著小臉正色回道:“先生是家姐的恩師,自然也是牧南的長輩,當受此禮?!?/br> 嚴靜思忍俊不禁,“師父,您就別和他見外了?!?/br> 洛神醫也不矯情,坦然受了嚴牧南的禮,開始給這娘倆診脈。 嚴靜思身體微微前傾,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虛搭在桌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桌沿。因為眼睛看不清楚,于靜默中對呼吸的感知越發敏銳。 即便是得知自己可能會失明、失聰的那一刻,嚴靜思也覺得不比現在難熬。 這就好比考試,陪考的永遠比坐在考場里考試的更緊張。 “師父,我娘和阿南的身體如何?”察覺到洛神醫收手長舒氣息,嚴靜思亟不可待地問道。 洛神醫端起挽月送上來的茶,悠悠呷了一口,方才笑著回道:“放心,哪個都比你的身體強?!?/br> 一句話,一顆定心丸。 嚴靜思身體靠回椅背,眼角眉梢染上釋然的笑意。 雖無大礙,但還是有些問題需要注意,比如嚴牧南的身體底子有些虛弱,需要長時間食補溫養,而郭氏因為經年郁結于心,導致失眠乏力、心緒不寧等癥狀,也是需要長時間藥食調理的。 幸而,這些癥狀都是洛神醫較為擅長的,當即開了方子,又仔細叮囑了日常飲食作息需要注意的地方,方才飲罷一盞茶,先行離去。 嚴靜思知道,他是想回避那封“有講究”的信,故而未多加挽留。 挽月親自將已經晾涼的藥水端了進來,郭氏見狀,拉著嚴牧南起身,眼含憐惜不舍地看著嚴靜思,道:“我知你身不由己,有些事不得不牽扯其中,但若是碰上難事,家里能幫得上的,你切不可自己獨撐,也讓我這個做娘親的覺得自己還有些用......” 察覺到郭氏話音里隱隱的輕顫,嚴靜思眼底的酸楚氤氳而上,暗自咬緊下唇壓抑了下去,笑著回道:“娘,您放心,女兒再也不會委屈自己了。以后啊,要麻煩您的時候還多著呢,您不嫌我煩,我就要偷著樂了!” 郭氏知她故意打趣自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帶著嚴牧南到偏院去歇息。 暖閣內恢復靜寂,左云康保應聲出現,遵照嚴靜思的意思,將那張空白的信紙放進了銅盆中。 數息之間,被無色藥汁浸泡的空白紙上漸漸浮現出幾行娟秀的簪花小楷。 十八。 永州府。 乾武二十七年。 乾武四十一年。 景安四年。 五十三。 康保一一將紙上的幾行字讀給皇后娘娘聽。 一個地名,兩個數字,三個年份。 看似跳脫,讓人摸不到頭腦,但看在左云和康保眼里,卻是轉念間就如網一般連在了一起。 “娘娘,寫這封信的人,應該是在提醒您,鄭太妃和司禮監掌印太監馮貴之間,關系非同一般?!弊笤普f道:“十八,是康王在皇子中的排行;永州府,正是鄭太妃和馮貴的故鄉;乾武二十七年,馮貴入宮;乾武四十一年,鄭太妃入宮;景安四年,也就是今年,馮貴正好年滿五十三?!?/br> “看來,是有人先咱們一步,知曉這兩人的關系?!眹漓o思單手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輕輕按壓太陽xue,反復推測這封信可能出自何人之手。 是成王從中布局,意在將鄭太妃一黨推至幕前,最后坐收漁翁之利? 亦或是......周太妃所為?! 嚴靜思精神一振,問左云道:“成王那邊,之前不是送來消息,說是有個意外的暗線可以利用?” 左云:“是。而且還是徐貴妃近前的大宮女,名喚迎夏?!?/br> “好,你即刻和負責這條線的龍鱗衛聯系,讓他核實一下,鄭太妃和馮貴的底細,徐貴妃與成王到底知道多少?!眹漓o思頓了頓,補充道:“該怎么問,能把握好吧?” 左云抽了抽嘴角,據實回道:“娘娘放心,龍鱗衛日常訓練,除了身*夫,還有刑訊偵查等?!?/br> 嚴靜思歉意一笑,“是本宮眼界狹隘了,此事從急,切不可耽擱?!?/br> “諾?!弊笤茟?,轉身退了出去。 “娘娘,永州府那邊剛傳回消息,馮公公的事有了些進展?!笨当6自谝慌?,就著挽月端過來的干凈銅盆將書信就著煤油燒了個干凈,“馮公公在入宮前,是永州陳家的長工,因為與主家小姐私通,被主家私自宮刑后趕出了府,后機緣巧合,方才入了宮?!?/br> 嚴靜思心念一動,“與馮貴私通的那位主家小姐,該不會是鄭太妃的母親吧?” 康保輕咳了一聲,“娘娘睿智?!?/br> 嚴靜思:“......” 好一出無巧不成書! “但是,在永州府暗查的人發現,鄭太妃的戶牒,疑似曾被改動過?!?/br> 嚴靜思挑了挑眉,頗為意外,“改動?” 康保實事求是,“是從一個老主簿的口中打探到的,但并非經他手辦的,具體如何,還需要進一步探查?!?/br> “好,這條線務必緊追下去?!眹漓o思有預感,或許,這將是個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你們有任何進展,切記,及時通報宮中。另外,在外行走辦事,手頭不能太緊,能用銀子解決的就無須走彎路,你拿著我的對牌,有需要銀子的地方,盡管從賬上支取?!?/br> “諾?!笨当C?,無聲地用力眨了眨眼睛,須臾,出言規勸道:“您的眼睛剛見氣色,還是多休息為上,莊內事務有福生公公及幾位官校盯著,外間要查探的事有奴才和左千戶等人,您且放寬心便是?!?/br> 嚴靜思笑,“你們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這些日子因為我的病沒少讓你們跟著憂心,現下痊愈在即,母親和阿南剛好也在,你就先著手準備著,過幾日待我眼睛再好些,也差不多是小雪了,咱們在莊內擺場流水席,大家伙兒都跟著樂呵樂呵!” 康保眉間涌上喜色,“前幾日還聽東莊的錢官校炫耀,說是今年的暖棚按著您的法子修整后,青葉小菜長得特別好?!?/br> 嚴靜思自然是知曉的,因為她的飯桌上,鮮嫩的青菜就沒斷過。 “左右東莊今年新建了十幾個暖棚,青菜多得很,咱們的流水席,就涮暖鍋,你和錢官校打好招呼,除了青菜,再多準備些羊rou,忙了一年,權當是我提前犒勞大家了?!眹漓o思手一揮,豪爽之氣大殺四方。 這流水宴,至少要席開百桌,想想比rou還精貴的青菜,還有管到飽的羊rou,保公公臉上的喜色頓時崩裂,苦哈哈皺著一張臉,感覺心都在淌血。 攤上個太大方的主子,煩惱也是不少啊。 ☆、第55章 太□□ 景安四年,農歷十月二十,依然是個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日子。 隨著頭疾的好轉,加之郭氏和嚴牧南的陪伴照顧,嚴靜思心情愉悅,眼睛恢復的速度很快。 就在皇莊上下掐著手指頭算著距離小雪流水席的日子時,一輛打從西北而來的馬車星辰趕路,終于風塵仆仆抵達了皇莊的大門口。 看著磅礴威嚴的疊式門樓,婁元恒心中愈發惴惴不安,走近先一步下車的嚴三老爺道:“嚴東家,咱們這樣來,是不是太過唐突了?我......” 嚴三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眼下也沒旁的法子了,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吧!” 婁暄跟在父親身后,同樣仰望著門樓,不同于其父的惴惴,他的眼底是破釜沉舟的決然與堅定。 拜帖由嚴三老爺的近身隨從在兩日前送上,嚴靜思這會兒聽到回事太監的通傳,直接吩咐將人請到前院的議事廳。 “三族公帶了客人來,待談完正事,我將他們安頓在外莊,屆時你再去拜見,如何?”嚴靜思對同在書房內練字的嚴牧南說道。 嚴牧南放下手中的筆,巴掌大的素凈小臉一貫嚴謹自持,“正事要緊,只是jiejie你眼睛剛剛復明,還是不要太過勞累的好?!?/br> 嚴靜思看著嚴牧南的臉,還有那萬年挺得倍兒直的腰背,忽的生出想要撓頭的沖動。才六歲的孩子,就給養出了老干部的畫風,不知是喜是憂啊...... “好,我會盡快回來?!眹漓o思將鶯時留下,帶著挽月和康保前往議事廳。 兩相見面,一番禮數自不必說,落座后,嚴靜思已將下座的三人仔細打量了一遍。誠如母親郭氏所形容,這位嚴家三門的當家人,果真胸有山壑、內藏錦繡,從一雙眼睛中就可窺見。另外的婁家父子也很有看頭,尤其是這位婁大少,眼神很不錯。 “本想著年后去信,請三族公您走一趟京城,順便帶著牧清兄弟倆,好與阿南好好聚上一聚,沒想到日前突然就收到了您的帖子?!?/br> 嚴三老爺笑著掩飾心頭的一絲詫異,道:“事出緊急,還請娘娘見諒?!?/br> 嚴靜思擺了擺手,“自家人,說什么見諒不見諒的,我還巴不得您經常多走動走動。只是,這次來得這般匆忙,到底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 嚴三老爺與婁元恒相視一眼后,坦言道:“娘娘,我與婁東家此行,是代表太原府十大錢莊而來,請娘娘施以援手,助我等渡過難關!” 說罷,三人起身便要行跪禮。 嚴靜思心頭一跳,忙起身攔下,“在我這里,沒恁多禮數,有事好好說便是?!?/br> 待人再次落座,嚴靜思問道:“且與我細細說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事說來也怪誕,四個多月前,府城里新開了家叫做‘廣順’的錢莊,東家是山西有名的大族孔家的家主孔行,另有山西、河南幾個頗有名望的大族入股。這些年來,在太原府開辦錢莊的外來人不在少數,本來我們也沒甚在意,但是,廣順錢莊開業后不到半個月,就罔顧行規私自提高存銀利息、降低貸銀的利息,搶了市面上不少的生意,我們出面協商數次,均沒什么效果,只得隨他?!?/br> 嚴靜思聽嚴三老爺說到此處,忍不住開始蹙眉。太原府十大錢莊以誠信著稱,一旦契書達成,期間不可更改利息。且,維系契約精神的僅僅是借貸雙方的信用,沒有實物抵押作為保障。 只是利息戰,憑著十大錢莊的家底,嚴靜思相信,并不足以動搖他們的優勢,之所以出現眼下的局面,不用猜,定然是有人從貸款人一方做了手腳,導致十大錢莊出現了數額巨大的“壞賬”,然后趁著流動資金不足的情況下煽動儲戶,引發擠兌。太原府十大錢莊早已形成合作利益體,不用多,只要三家發生擠兌風潮,另外幾家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很快就會被牽連其中,后果不堪設想。 當初考慮引十大錢莊入股泉州船廠的時候,嚴靜思就曾考慮過,是否要建議嚴三老爺考慮調整僅參考貸主信用和現有經濟狀況訂立借貸契約的傳統模式。只是,傳統之所以被稱為傳統,就在于經歷漫長歲月累筑而成的思維壁極為堅固強韌,外力很難打破。她嚴靜思不過是個仰賴后世成果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異類”,想要朝夕改變一個行業的經營模式,只會引起行內人士的反感。 當然,難做,不代表她會不做。只是,正撓頭的時候,就出現了這個喜憂參半的時機。 嚴靜思心中苦笑,沒什么比危機更能促使人反省既有模式的漏洞了,但同時,代價也是巨大的。 果然,嚴三老爺接下來的話一一印證了嚴靜思的推測。 而且,情況比她料想的還要糟糕,截至目前,十大錢莊之中,已經有半數發生了擠兌風潮。 十大錢莊手里,盤活著大寧七成的民間財富,一旦崩潰,其后果不會遜于戰亂。 嚴靜思心神一顫,看向嚴三老爺和婁家父子時,心里不禁浮上一絲慚愧。能夠聚起如此能量狙擊十大錢莊,又豈是寥寥幾個地方大族能做到的?始作俑者的最終目標,定然是奔著寧帝而來。十大錢莊,不過是遭受了池魚之殃。 現下,擺在面前亟需解決的,便是擠兌風潮。 嚴靜思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看來,泉州船廠不得不提前上馬了。不僅如此,新稻的消息也必須盡快廣而告之,借以讓郭齊兩家在短期內迅速恢復財力。 “這件事,我定會協助到底,你們盡管放心?!眹漓o思起身,吩咐康保和挽月準備,她要即刻動身回宮,然后看向嚴三老爺他們,正色問道:“三族公,婁東家,按最糟糕的情形估算,你們還能撐多久?” “最多一個月?!本驮趪廊蠣敽蛫鋿|家猶豫的時候,婁暄毫不猶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