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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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嚴靜思這些日子以來的了解,皇莊所在的湯平縣,在冊人口約三十八萬人,在冊農田四十四萬畝,其中近三十萬畝為水田。豐年,每畝產稻谷兩石五斗,欠年連兩石都不到,人均稻谷不到三百斤。即便按最高出米率八成算,脫粒后人均白米也不足兩百五十斤,平均每人每天白米還不到七兩。而大寧賑災的標準,卻是每人每天四兩米。農戶們經年累月辛苦勞作,結果每天也就比災民每天多了三兩米而已。這其中還沒有扣除田地稅、人頭稅及各種雜稅,以及地主的盤剝。 生活之苦,莫過于此。 或許是和上一世的經歷有關,嚴靜思對農民有種難以割舍的情結。能踏踏實實和田地打交道的人,即便有狹隘之心,心靈也是樸素的,根本也是善良的。難堪重重,不過是生活窘苦所致而已。 嚴靜思始終堅信這一點。 這也是她在了解大寧農戶們的現狀后,嚴靜思不惜唐突也要立即著手嘗試雜交稻的重要原因。 誠然,她嚴靜思是個自私的人,她需要一個功績來扭轉自己的處境,但若能夠兩全其美,利人利己,豈不是更好。 說到底,還是她商人的本質使然,一舉一動都自覺地尋求利益最大化。 無利不為,小利慎為,大利嘛,拉著有實力的一起為。 “這......”羅??粗鴩漓o思遞給他的身股契書,薄薄一張紙仿佛千斤重一般,手抖得險些握不住,“娘娘,這萬萬使不得,莊內的月錢已經夠豐厚的了,怎能再拿紅利?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羅裕的反應正如嚴靜思所料,她并沒有直接說服,而是坦言道:“羅伴當,恕本宮直言,你最多只能升任到莊頭,再往上,便要牽扯到經營管理,你的性情和志趣,怕是不能勝任?!?/br> 羅裕坦然承認,“娘娘所言極是,小人只懂稼穡之事,人情世故之事愚鈍得很?!?/br> 嚴靜思輕笑,“天生我材必有用。說實在的,皇莊要發展好,這新稻種要在大寧推廣種植,需要的正是羅伴當你這種工于稼穡之人。不瞞你說,將來,伴當及以上職位的,都會有身股分成,羅伴當你,權當是為他們以身試行了?!?/br> “這......”羅裕聽到這種待遇將來會人人有份,他并不是特殊的一個,心里的驚惶便慢慢消退,猶豫片刻后心一橫應了下來。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信任,自己再推脫難免矯情。 “小人謝皇后娘娘信任,今后定當竭盡全力看顧好莊內田地,不負娘娘所望!” 嚴靜思點了點頭,讓羅裕在前面引路,順著水渠的壟壩繼續深入田間查看稻穗的定漿情況。 “皇后娘娘果真大才!”地頭,齊大儒捋著胡須看著半截身體掩在青田中的嚴靜思對郭氏感慨道。 郭氏拉著嚴牧南的手,兩人的視線一致看向嚴靜思那邊,眼底是赤裸裸不加掩飾的自豪和歡喜。 這一次,終于可以真正安心了。 郭氏偏過頭,偷偷用衣袖按了按眼角。忽的,被牽著的手被用力握了握,郭氏心頭一暖,也稍稍用力回握了兩下。 齊大儒將身旁母子倆的互動看在眼里,心中愈發志得意滿。 自己果真慧眼識珠啊,這個關門弟子收得實在是好! 遠在稻田阡陌里的嚴靜思和站在地頭上的嚴牧南不約而同連打了兩聲噴嚏。 “可是著涼了?”郭氏捏著帕子給嚴牧南擦了擦鼻子。 嚴牧南搖了搖頭,“娘親不必擔心,只是鼻子突然有點癢?!?/br> 郭氏猶不放心,回頭叮囑伺候嚴牧南的嬤嬤晚間多注意一些。 嚴靜思則和郭氏的想法完全不同。 一想二念三叨咕。 看來自己是被人惦記上了呀! ☆、第28章 郭家人到 景安四年,季夏中。 寧帝回宮的行程因為徐貴妃遲遲不見好轉的害喜情況一拖再拖。 徐貴妃幾番奏請寧帝先行回宮,均被寧帝回絕。消息傳出,徐貴妃的恩寵一時風頭無兩。 “娘娘,奴婢聽說徐貴妃這兩日好多了,后兒個還要在荷塘小筑那邊辦賞荷宴呢!”紺香一早到大廚房取鮮果時恰好聽到她們在議論這件事。 嚴靜思正沒什么形象地蹲在壟溝邊垂涎著番椒秧上的累累果實,聞聲挑了挑眉,“哦?興致挺高的嘛!” 紺香癟了癟嘴。廚房里眾人議論的話她只說了一半,另一半著實氣人,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免得讓主子聽了糟心。 “娘娘,望春過來了,說是奉貴妃娘娘之命來給娘娘您送賞荷宴的帖子?!?/br> 紺香還運著氣呢,鶯時就從前廳過來稟報道。 “回了便是?!眹漓o思想到寧帝之前的那番話,深以為如他所說,與身嬌體貴的徐貴妃還是盡量少接觸為上。 “奴婢跟她說,帖子先收著,近日太夫人身體偶有不適,娘娘要在跟前侍疾,去與不去屆時視情況再說?!?/br> “干得好?!眹漓o思發現身邊幾個丫頭是越發得力了,“可派人知會母親那邊了?” “娘娘放心,已經讓槐夏去說了?!?/br>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便省得母親接到帖子為難了。那種扎堆湊熱鬧的地方,還是少摻和的好?!?/br> “娘娘您不知道,徐貴妃身邊的人,如今可是囂張得很呢,大廚房里的燉品都是緊著她們院里的先來,稍有慢待就要被責罰,奴婢上次親眼瞧著,寧妃身邊的小丫頭只不過先一步從鍋里拿了燉盅,就被望春拍了好幾下腦袋,手勁大著呢!嘖嘖,真是霸道!”紺香在幾個丫頭中間就是個“包打聽”的角色,性情火爆,但心術很正,素來看不慣仗著主子狐假虎威媚上欺下的人。 這宮里若說什么人最讓紺香討厭,非望春莫屬。用紺香的話說,望春一舉手一投足,甚至是看人的眼神都讓她覺得欠揍! “她們也不是囂張一兩日了,你怎的還是這般沉不住氣?!”鶯時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嗔道:“說了你多少遍了,現下正是關鍵時候,少與她們院里的人打交道,碰上了也忍著些,你是把話都就著飯吃了是不是?!” 紺香縮了縮脖子,小聲為自己辯駁,“我沒強出頭,一直忍著呢,這不就是氣不過念叨念叨而已嘛!” 嚴靜思也不拘著紺香的性子,上邊有挽月、鶯時提點,下邊有槐夏克制,而且她自己也不是心里沒成算的,嚴靜思對她還是很放心的。 “咱們紺香俠肝義膽,是女俠的料子!”嚴靜思與之前最大的轉變就是喜歡時不時調侃身邊的幾個心腹,“紺香女俠稍安勿躁,早晚有一日定讓你一償所愿!” “娘娘!”鶯時欣喜于主子的轉變,但這時不時就縱著紺香,倆人說著不找邊際的話,真心讓她覺得太不穩重了。 鶯時看著和紺香偷偷打眼色的主子,內心是一半明媚一半憂桑的,有種帶孩子的復雜心情。 望春回去后一番添油加醋,形象地描繪出皇后娘娘傲慢對待貴妃娘娘好意、并拉上母家強詞拒絕邀請、公然落貴妃娘娘臉面的“不大度”行徑! 當晚,寧帝照舊過來用膳,徐貴妃觀皇上臉色尚佳,就將話題扯到了請皇后參加上賞荷宴的事兒上來,態度一如往常那般恭順,但語氣里細聽還是能品出那么點委屈的味道。 寧帝深深看了低眉順目、露出纖美頸部線條的徐貴妃,沉吟片刻后淡淡道:“皇后本就舊傷未愈,不久前又遭遇行刺,心神虛耗得厲害,何掌院幾番叮囑,務必精心靜養,否則怕是要影響壽數。宴會什么的,就不要驚動皇后了,你也仔細著些,莫要受累了,孩子要緊?!?/br> 徐貴妃盈盈笑著應下,面帶愧意道:“是臣妾考慮不周了?!?/br> 寧帝神色不變,親自動手為她舀了碗參湯,“仔細將養個幾年,倒也無什大礙,只是得辛苦你了,懷著身子還得分神打理宮務。朕尋思著,寧妃入宮也有些時候了,性情端方持重,可助你分擔一二?!?/br> 徐貴妃手上的筷子稍稍一頓,繼而淺淺笑道:“宮中事務看似繁雜,實則有各處分管,臣妾做的不過就是每旬頭上審審賬冊而已,算不得多費神的事?!?/br> “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懷著身孕,最忌傷神,有個得力的人幫趁著朕也能放心些?!?/br> “也好。臣妾謝皇上體恤?!?/br> 寧帝笑了笑,轉而叮囑徐貴妃多用些參湯。 第二日,寧帝就派福海到寧妃的院子里宣了旨,不出一個時辰,寧妃協理宮務的消息就傳遍了內莊。 寧妃過來謝恩的時候,嚴靜思正準備動身前往外莊。剛得到的消息,外祖和兩個舅舅昨日傍晚已經抵達湯平縣縣城,今日上午就能趕過來團聚。 嚴靜思并沒有弗了寧妃的心意,召見后只叮囑了幾句就讓她回去忙了。自從避暑的隊伍來到皇莊,嚴靜思深居簡出,除了寧帝之外,甚少見旁人,今日召見也算是明顯給了寧妃臉面。 “娘娘,奴婢覺著,皇后娘娘看著似乎與往日大為不同了?!贝髮m女素紅淺聲道。 寧妃一貫表情不多,聞言未置可否,只交代道:“無論皇后娘娘如何,都是這后宮的主位,旁人再如何,也越不過去這位份的懸差。吩咐下去,日常在外行走都要愈發謹慎本份些,尤其是管住自己的嘴,若被人揪到了小辮子,休怪本宮一視同仁,手下不留情!” “諾!”素紅神情一凜,樹大招風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貴妃娘娘護短戀權,協理宮務雖是圣心□□,自家主子不過奉命而行罷了,然在貴妃娘娘眼里,保不準就要揣度是否是主子在皇上面前有意周旋了。 “娘娘,您素來遠離紛擾,這次為何……”素紅猶疑著問道。 寧妃腳步微滯,這一刻恢復如常,嘆息一聲道:“長公主年歲日見大了起來,皇上眼下雖疼愛,但宮中的孩子會越來越多,本宮總要為她多考慮些才行?!?/br> 自古以來,天家女看似尊貴無匹,然又有幾人能逃脫為利益犧牲的命運?寧妃雖不喜周旋于權謀之間,但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淪為和親的棋子,怎樣也不會推諉涉足后宮管事權的機會。只望有朝一日,皇上能念在她有所苦勞的份上,能對長公主多一分善待。 另外,她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那就是當日皇后娘娘沖冠一怒杖斃齊嬤嬤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一直以來,徐貴妃在后宮之中的地位都被公認為不可撼動,咸福宮宮人囂張跋扈,沒少讓各宮宮人們吃苦頭,但礙于徐貴妃的風頭,只能敢怒不敢言。 誰料素來隱忍皇后娘娘不發作則已,一出手就除掉了徐貴妃最倚重的奶娘,且全身而退。這讓從旁觀刑的寧妃心生快意的同時,也萌生了一絲希冀:或許,努力試試,就有可能改變自己全然由人不由己的命運! 此時的嚴靜思還不知道,她當日的壯舉,已經成為某人,或者某些人的偶像。 外莊客院,嚴靜思終于盼來了郭家人。 經年后的骨rou重逢,一番激動唏噓自不必提,待到眾人心緒堪堪平靜下來時,已是午膳時分了。 嚴靜思特意從大廚房借了兩個擅長烹飪閩地菜肴的廚子,一頓家宴吃得甚為盡興。 郭老爺子年逾耳順,然身體很是硬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嚴靜思細心發現,母親席間并沒吃多少東西,一直在給外祖布菜,要不然就是靜靜看著老爺子喝酒吃菜,時不時就要側過身子輕按眼角。嚴靜思心中是既酸楚又知足,傾著身子給郭氏夾了些她愛吃的菜。忽的,自己手邊的碟子里就多了兩顆剝得完整的大蝦仁。側頭看過去,是嚴牧南一臉嚴肅著與蝦殼搏斗的側臉。 真特么帥!這么帥的小伙,是她嚴靜思家的! 嚴靜思忍著胡擼他頭頂的沖動,一邊嚼著蝦仁一邊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有能力奉養,你身體康健。 沒什么比這更讓人感恩生活了。 ☆、第29章 貴妃落水 “這......”嚴靜思看著眼前滿滿一匣子的大面額銀票,被郭老爺子的闊綽出手打了個措手不及。 乖乖的,這最少也得有二十萬兩吧? 就連郭氏也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 現下的行市,兩石中等大米折價一兩白銀,所以,郭老爺子這是要資助自己招兵買馬嗎? 嚴靜思囧囧有神地暗忖。 “爹,您這是做什么?”郭氏雖出嫁多年,但對娘家的家底還是有些估算的,這匣子里的錢,恐怕是老爹和哥哥們將賬上能抽出來的現銀都提出來了。 郭老爺子被女兒和外孫女齊齊盯著,臉上浮現一絲赧意,忙解釋道:“思兒離宮在外,你又帶著南小子剛剛自立門戶,里里外外少不得用銀子的地方,這些年怎么說你也不肯開口,為父也知道你的考量,如今那些顧慮都不在了,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切莫與家里人見外,平白苦了自己?!?/br> 郭老爺子伸手指了指坐在下首位的郭家大爺、二爺,以及郭大少爺郭為先,道:“老頭子我雖然當不了幾年家了,但他們是郭家未來兩代的當家人,這次一起過來,就是想當面表個態讓你們心里有個譜,甭管他們嚴家如何,郭家永遠都是你們娘倆的靠山?!?/br> 昔年幼時,嚴二爺體恤妻子,每年都要帶著郭氏和三個孩子回泉州省親,在嚴靜思的記憶里,泉州的郭家老宅是她理想中對家的詮釋的最美好范例。之后父親和哥哥殉國,jiejie匆忙出嫁,隨后自己也嫁了人,幽深內院的高墻儼然如生死界門,讓她與親人生離。 回首往昔,上次與外祖家的親人們相見,已是十年前她出嫁的前日。 自己的“見外”,終究還是傷了老父的心。 郭氏垂目,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 “姑母,二弟和三弟都會參加今秋的秋闈,順利的話,來年便會進京參加會試?!惫鶠橄入p眸湛湛,不摻絲毫難色與做作,溫聲道:“侄兒們雖無大才,但都會盡己所能,守護家業,守護咱們一家人!” 郭氏見郭為先篤定的模樣,眼里的淚愈發洶涌,仿佛要將這些年的委屈都借由眼淚傾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