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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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目前成員五人,首輔嚴閣老、工部尚書徐劼、吏部尚書陳壽、戶部尚書林遠,以及兵部尚書符崇岳。 徐劼還在蹲在詔獄里畫圈圈,林遠和符崇岳沉默不語。嚴閣老看著只有陳壽一人跳腳蹦跶,無聲嘆了口氣??磥磉€是低估了皇上的手段和心計,就是不知為今天的局面綢繆了多久。 “新法案的推行,看皇上的態度,是勢在必行。陳尚書稍安勿躁,咱們還是商量商量,該如何輔佐皇上吧?!眹篱w老表態道。 新一批入宮秀女的名冊還捏在皇上的手里,不日就要公布,嚴七娘的名字就在首列。嚴閣老一想到上次與皇后娘娘見面后的不歡而散,心里就一陣陣憂悶。與皇后的關系有些罅隙,就更不能再失了帝心,否則嚴家的處境就會更加堪憂。 內閣態度支持大于反對,陳壽無法,只得悶悶離開,想要探望一下徐尚書,共同商討對策,奈何人還沒到詔獄門口,就被當時守衛的兩個重甲彪形大漢給煞退了腳步。 嚴閣老拖著日感沉重的腳步回了府邸,剛進內院,遠遠就聽到了長房媳婦劉氏的哭聲。 嚴閣老聞聲就忍不住頭疼,抬腿就要往外走,卻被眼尖嘴快的桂嬤嬤看到,揚聲通報了出來。 桂嬤嬤的聲音還未落,嚴母就帶著一眾人迎了出來,捏著帕子雙眼赤紅的劉氏赫然在側。 “爹,求您快救救大爺吧!”甫一進內堂,劉氏就撲通一聲跪在嚴閣老面前,哀聲啜泣道:“杳無音信地在詔獄關了半個多月了,再這樣下去,大爺怎么吃得消?!爹,看在大爺為家里殫精竭慮的份上,您跟皇上求求情,放了大爺吧......” 旁邊的嚴母也跟著抹眼淚,恨恨道:“四丫頭也是個心狠的,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她親大伯在詔獄里受苦,自己反而跑到皇莊去躲悠閑,真真的白眼狼!” “你給我閉嘴!”嚴閣老目露兇光掃了眼堂上的幾個嚴家媳婦和姑娘,最后定格在老妻身上,生平第一次不顧她的顏面當著小輩們警斥道:“什么四丫頭?那是皇后娘娘!皇后的是非也是你一個后院婦人能隨意評論的?你是嫌這個家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我今天當著你們的面最后說一次,都給我警醒著點,翹著的尾巴都收一收,現如今是非常時刻,不能給家里助力,就安生著別再添麻煩,否則莫怪我心狠!” 嚴閣老起身,瞧了眼跪在身前的劉氏,冷冷道:“你若還想讓七丫頭順利進宮,就閉上嘴,老老實實待著,該回來的總會回來,別節外生枝?!?/br> 說罷,繞過劉氏,嚴閣老毫不逗留徑直走出內堂,回了前書房。 如今的嚴母是貴妾扶正,膝下的嚴大爺嚴通和嚴三爺嚴昊也因此躍身成了嫡子。二爺嚴澤則是嚴閣老與原配嚴老夫人華氏的獨子。嚴閣老在朝堂上長袖善舞,處理政事也是精明干練,偏偏在內宅后院迷了心竅,雖不至寵妾滅妻,對發妻和二房卻是實有虧欠。累至今日,長房心比天高、好高騖遠,三房驕縱好逸、不思上進,小輩里也多是資質平平卻眼高于頂自視甚高。每每思及于此,嚴閣老愈發追念已逝的二房父子。若是他們尚在,嚴家何以后繼堪憂?! “老爺,定遠侯府那邊來人了,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親自轉交給您?!贝蠊芗覈懒撼雎暦A道。 嚴閣老收回心神,“快讓他進來?!?/br> 少刻,嚴大管家返回書房,后面跟著嚴二管家,現在應該被稱為侯府的大管家的嚴慶。 嚴慶行過禮后,將帶來的書信恭敬奉上,道:“這是皇后娘娘在家書中專程寫給您的,叮囑定要當面交到您手上?!?/br> 嚴梁接過書信呈到嚴閣老手里,嚴閣老當著嚴慶的面拆開,整張紙上空蕩蕩的就只有兩個字:舍得。 嚴閣老心念一動,就領悟到了嚴靜思的意思,悔意來得不由愈發兇猛。 “你回去就說,娘娘的意思我領會到了,定然不會讓她失望?!?/br> 嚴慶躬身施禮,退了下去。 嚴閣老看著桌上只有兩個字的家書,出了會神兒,轉而讓嚴大管家拿了香爐過來,將薄薄的一張紙燒成了灰燼。 “老爺,小侯爺被齊大儒相中,不日就要行拜師禮了,奴才私下聽說,大少爺和四少爺暗中攛掇著要找小侯爺的麻煩,您看......” 嚴閣老眼神一暗,叱道:“不成器的東西!” 嚴梁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了幾分,補充道:“因為過繼不成一事,大少爺沒少在府里公然閑話,心里對小侯爺的怨念怕是不淺。另外大夫人幾次參加聚會時都提及了七小姐即將入宮的消息,長房的幾位少爺在外面也或有提及,現在怕是多半個京城的內院都知曉此事了?!?/br> 啪! 嚴閣老反手就將手里的茶盞摜到了地上,怒道:“一家子糊涂東西!” 嚴閣老怒氣攻心,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從椅子上摔落下來,嚴梁見狀忙上前扶住,揚聲讓門外候著的長隨喚大夫來。 一陣兵荒馬亂,嚴閣老被針灸一番又灌了一碗濃稠的藥汁后,終于是平穩了下來,聲音疲弱地吩咐嚴梁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來煩我。另外,準備馬車,即刻動身去臨江府把十一少爺接回來?!?/br> 嚴梁應下,觀嚴閣老眼下情況的確無大礙,才放心出了暖閣。 藥效漸漸發作,嚴閣老昏昏沉沉中仿佛又見到了已然逝去的人,發妻凄厲的責問,兒子和孫兒失望怨責的眼神,嚴靜思毫無眷戀的決絕背影,還有郭氏額頭不停流淌而下的鮮血,聲影繁復交迭中,嚴閣老心神慌措,猛的驚醒過來,一頭冷汗。 嚴閣老病來如山倒,翌日的大朝會都告了假。 內閣五臣,兩人缺席,林遠和符崇岳一反往日的沉默,公然當廷力贊兩道新法案,態度鮮明得不能再鮮明地支持皇上推行新政。 朝中敢出聲反對的人本就大半被扔進了詔獄,如今又有內閣重臣表態,朝中的聲音很快就得到統一。 嚴靜思拿到新一期的邸報時,新法案的推行已然塵埃落定。 嚴靜思捻了顆青果蜜餞扔進嘴里,酸酸甜甜間皺了皺鼻子,心中不禁給寧帝點了個贊。常言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寧帝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下詔獄,還真是讓群臣們印象深刻。 然而,讓嚴靜思和一眾朝臣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寧帝的手段,才剛剛開始而已。 御書房內,寧帝無聲翻看著桌上剛剛被送上來的密保,嘴角輕輕上牽,眼底卻彌漫上一重重濃郁的殺氣。 ☆、第13章 拉開序幕 與山雨欲來前寧靜肅殺的京城不同,皇莊內,嚴靜思正指揮著十幾個莊客觀察記錄近五十畝試驗田里兩種水稻的穗花狀態。 上一世,嚴靜思的外祖家是糧油、藥材發家,累世經營下來,傳到母親手里,已是成熟的產供銷一條龍,可惜了,母親的經營天賦和選男人的眼光一樣糟糕,嚴靜思從小被外公當成繼承人培養,除了必要的經營管理課程,農學和藥學也有相當程度的涉及,虧得如此,她才能幾度扭轉劣勢,最后將狼子野心的鳳凰男老爹和他的外室白蓮花扔進了精神病院,兩個私生子送進了監獄。當然,她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飛機失事的剎那,她想,或許這就是她迫害生父的孽報。盡管如此,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嚴靜思依然還會這么做。 沒想到的是,重來一次的機會真的來了,只不過來得有點偏,時空出現了偏差。 好在技術加身,可做大加分項。 “娘娘,這是按您的吩咐記錄的本地粳稻和占城稻的開花時間和花期長度匯總?!卑楫斄_裕呈上近些天的工作成果。 嚴靜思接過來詳細查看,數據記錄簡潔明了,且每個階段都配有禾花花器狀態圖,工筆精細,極度寫實。 嚴靜思非常滿意,手一揮,每人賞了半吊錢。 羅裕代表一眾人謝恩,心里卻還未從皇后娘娘親自下到田間地頭的震驚中徹底醒過神來。 嚴靜思看著耿直且有些較真的羅裕,心里喟嘆:難怪明泉搞灰色收入不帶著他,面部表情管理忒不到家,責任心又太重,這種人,天生適合一門心思搞技術。 “娘娘,這樣真的能行?”五十畝上等田啊,雖然對皇莊來說僅是九牛一毛,可在中小農出身、視田如命的羅裕眼里,這么折騰糧食簡直是作孽喲! 鶯時和槐夏被羅伴當皺成一團的苦相臉逗得咯咯笑出聲來。 嚴靜思也忍俊不禁,但前世沒少和農場的田工打交道,深諳他們對田地的看重,甚至敬畏,故而對羅裕的質疑很能理解。 “咱們本地的粳米產量低,但米的口感好,而從南面傳過來的占城稻雖然在口感上差了些,卻勝在成熟周期短、不擇地,且產量也相對較高。你說,若是能把這兩種稻米的優勢集于一體,可是好事?” “這當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羅裕神情有些激動,“娘娘的意思是......按照您的法子,就能種出這樣的新稻米?” 嚴靜思淺笑,“現在不過只是個想法,要試過之后才知道成不成。羅伴當,成敗與否,很大程度要看你的了?!?/br> 羅裕豪氣干云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當場立軍令狀:“娘娘放心,老羅定竭盡全力,確保每道工序都沒有紕漏?!?/br> “如此甚好?!眹漓o思將冊子遞還給羅裕,交代道:“按我之前教你的,馬上就可以開始給母本除雄了,注意,除雄后的花穗一定要用早先準備的油紙袋子套好,稍緩一兩天后,再進行授粉。過程中一定要做好記錄,記錄結果三天一次呈送到我這里......” 嚴靜思事無巨細地囑咐,羅裕認真地一一記下。事畢,羅裕并未如往常那般急急離去,而是猶豫了片刻,稟道:“娘娘,新稻米若培植成功,實屬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其中更是蘊藏暴利,屬下想先請示娘娘,若明公公問起,不知該如何回復?” 嚴靜思笑,嗬,肚子里還是有兩道彎彎繞的。 “明公公若是問起,你便說是本宮一時興起,想要弄個新趣玩意兒消遣消遣而已。不過——”嚴靜思挑了挑眉,“想來明公公暫時應該沒什么心思管你這攤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且放寬心安穩辦差事吧?!?/br> 羅裕應下,明顯松了一大口氣。 羅裕這邊剛剛退下,康保就急匆匆趕了過來,神色有些復雜,嚴靜思看了一眼,問道:“怎么,情況臨時有變?” 康保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喜憂參半回道:“咱們的事進展順利,只不過......剛剛宮里傳來消息,皇上把每年來皇莊避暑的日子提前了......” 嚴靜思騰地坐直身體,問道:“提前了?提前到什么時候了?” “三日后圣駕離京?!笨当P⌒母Q了眼皇后娘娘的表情,干巴巴補充道:“伴駕的除了徐貴妃,還有今年新入宮的秀女們,七姑娘也在其列?!?/br> “三日后......”御輦的速度不會很快,且每日最多走四到五個時辰,嚴靜思在心里盤算,寧帝一行人到皇莊怎么也得七八天之后,總算不太耽誤事,“時間上還算不沖突,準備著,咱們明天就動身前往法巖寺?!?/br> “娘娘,您真的非得親自走這一趟?”康保猶不死心,勸道:“雖說奴才做了萬全的準備,可一旦人群里鬧開,保不齊就有個萬一,娘娘貴重,還是不要冒險了吧!” 嚴靜思搖頭,“你的顧慮我了解,別太束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的處境你是最清楚的,想要扭轉局面,總要承擔些風險,這世上哪有不付出坐享收獲的美事?!?/br> 康保忍不住心里泛酸,“奴才曉得了,定會保娘娘周全?!?/br> 嚴靜思笑得頗有些沒心沒肺,身體后傾靠在椅背上,“你也別有太大壓力,盡力便是,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人事之后就聽天命吧?!?/br> 康保見主子這般灑脫,也跟著放松了心境,“奴才不如娘娘看得透徹?!?/br> “你也甭謙虛了,下去歇息吧,明兒可有場硬仗要打呢?!?/br> 康保應聲,禮畢后退了出去。 嚴靜思眼神掃過站在窗邊皺臉的槐夏,好奇問道:“你這小丫頭,怎么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是誰給你添堵了?” 槐夏的臉皺得更苦了,忙福身道:“回娘娘,槐夏沒有添堵,就是覺得......就是覺得娘娘您身子還沒好利落呢,沈太醫說還要再靜養月余才好,若是皇上他們來了,您還怎么靜養???” “哦?那你說該怎么辦?”嚴靜思故意將問題拋給她。 槐夏苦著臉想了又想,看向嚴靜思,小心翼翼道:“要不,娘娘您辦完了事就帶著咱們先回宮?” “哈哈哈哈哈——” 嚴靜思開懷而笑,眼角甚至擠出了眼淚,捏著帕子點了點眼尾,嚴靜思收緩快意,指著槐夏道:“你這小丫頭,竟然敢明擺著給皇上穿小鞋,還真是膽大包天了!” 槐夏登時臉色發白,撲通跪倒,迭聲解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絕沒有那個意思!” 嚴靜思見狀,反省到自己話說過了頭,忙安撫道:“快起來吧,不過是和你說的玩笑話,你的心意我怎會不懂,一時歡喜過了頭,反倒嚇到了你,莫怕,下回再不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了?!?/br> 槐夏從地上爬起來,抬眼見皇后娘娘面露歉意地看著自己,心里的七上八下漸漸緩和了下來,只是腿肚子還在不受控制地時而抽抽著,“娘娘,您可嚇死奴婢了,求日后千萬別這么鍛煉奴婢的膽量了!” 嚴靜思笑著點頭,“好好好,保證沒有下次了?!?/br> 槐夏撫著心口長舒一口氣,穩下心神,又怯生生問道:“娘娘,咱們回宮不?” 嗬,這小丫頭,還不死心吶! 這回輪到嚴靜思皺起了臉,“恐怕不行啊,皇上擺明了是來看好戲,我這個唱主角的若是先跑了,龍顏恐怕就真的要大怒嘍!” 槐夏雖不知皇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但總還知道在籌謀一件很重要的事,現下聽到這番話,不由得替自家主子心疼。一樣是后宮的女子,一樣背后的家族對皇上登頂寶座出了大力氣,結果貴妃娘娘就能得到皇上的盛寵,而自家娘娘卻要耗心費神地在這后宮內生存,多么不公平! 明日就要動身前往法巖寺,想到即將要面對的情形,嚴靜思本著將風險控制在最小范圍內的原則,準備只帶著知曉詳情的挽月和鶯時隨行,紺香和槐夏到底年紀還小,就在皇莊里守著大本營吧。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鳳輦緩緩駛出皇莊,奔往法巖寺。 路行過半,剛經過永安縣城外三里亭,忽的在不遠處就涌出一群人來,氣勢洶洶直奔鳳輦而來。 康保護在鳳輦最里層,靠近車窗低聲道:“娘娘,小心,他們來了!” 嚴靜思神色不變,沉聲應道:“專心控制局面,莫要因我分神。切記,自保的前提下,盡可能不要傷及無辜?!?/br> “諾!”康保應下,以手勢指揮護衛擺開密訓已久的陣列。 嚴靜思正襟危坐與鳳輦之內,只聽聞康保在示警無作用后發出護駕口令,緊接著便是短兵相接的搏斗聲。挽月和鶯時分別坐在嚴靜思兩旁,將她緊緊護在中間,臉色極力控制鎮定,緊握著微微顫抖的手卻泄露了內心的惶恐。 車外的打斗漸漸聲弱,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車窗外傳來康保的聲音,“娘娘,情勢穩住了?!?/br> 嚴靜思緊繃著的肩膀放松下來,拍了拍挽月和鶯時的肩膀,率先起身走出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