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最后,她總算弄清爽了,拿毛巾慢慢擦著嘴,“沒什么事,就他一小師妹。估計是出去田野實習帶的本科生吧?!?/br> “就這么簡單?”江潮嚴陣以待地盯著她。 江懷雅轉過身,表情呈現出迷茫:“然后她在電話里,好像把我當成另一個女的了?!?/br> 江潮像個抓到新聞點的娛記:“什么女的?” “小師妹管人家叫嫂子?!?/br> 江懷雅說得十分平和,然而那廂江潮聽得已經蹦起來了: “唉喲,腳踏兩條船???我就說嘛——非池哥沒那么瞎能看上你!” 出事以來都很平靜的江懷雅猛吸一口氣,把牙刷柄懟進了他鼻孔里。 “你會說人話嗎?!” 江潮痛得嗷嗷大叫,把兇器拔`出`來:“我x,你可文明點吧,省點力氣斗小三?!?/br> 江懷雅云淡風輕地走人:“這事真要是你想的那樣,誰是小三還說不準呢?!?/br> 江潮緊跟在她屁股后頭,難以想象她如此波瀾不驚:“喂,你真不打電話過去問問清楚?” “手機現在在人小師妹手里,上哪問去?!?/br> “那就逼問小師妹啊,她總知道點什么吧?” “丟不丟人?!?/br> “丟人也比把人丟了好???” 江懷雅驀地轉身,江潮剎車不及,險些撞她身上。 她表情嚴峻:“總之這事你少管,就當不知道?!?/br> 這個晚上居然就這么揭過去了。 江懷雅也佩服自己,睡得還挺安穩,一個噩夢都沒做。第二天一大早,江潮打道回府,她把神神叨叨的弟弟送走,又照常去上班。她在社里的隱形試用期也快過了,組長好似有給她派正經任務的趨勢。今兒一早,她往主編辦公室跑了一趟,忙里忙外,居然錯過了電話。 回到辦公桌一看——未接來電3個,平均每隔半小時一個,準點準時,絕不多打。 聶非池居然會連著給她轟電話,有進步啊。 江懷雅拿著手機去洗手間,面帶微笑。 剛把電話按出去,又馬上摁斷,笑容收斂——搞什么呢,她這么高興做什么?等一等,等下個電話來。 結果這么一等,等到了傍晚。 聶非池在工區并不適宜用手機,等到晚飯時間才有空打這個電話。 本來沒抱希望,沒想到她居然接了。 剛接通,她甜津津地喊:“喂,陳杞嗎?” 這一聲親熱但刻意,他怔了片刻就反應了過來。 “你是想故意氣我嗎?” 江懷雅沉默好幾一會兒,嘆了口氣。 “你看,你能反應得過來?!彼f,“所以我也可以?!?/br> 就這么一句,很多解釋都沒必要說了。 這一刻他有點慶幸,他需要解釋的對象是她。 大段準備好的話被省略,電話里剩下了空白。 聶非池靠在飯廳外面的水泥墻上,望著青海小縣城里的白云藍天。 他望著她所在的遙遠方向,說,“我昨晚試過了,能看見星星?!?/br> “是嗎,有幾顆?” 他目光不知不覺地放柔,“數不清?!?/br> 又陷入了沉默。 他們的通話好像總是這樣,明明心和大腦都在飛速地運轉,能感受到血管里的熱流隨著他的話變幻流動的方式,心跳卻壓在嗓子眼,令她說不出話。 江懷雅忽然說道:“雖然我沒有誤會什么,但好歹來龍去脈你得交代一下吧。我可是不明不白地,聽著你家小師妹管別人喊了好幾聲嫂子呢。還有——這小師妹聽聲音,也是個小美女吧?” 聶非池聽著笑了一聲。 半晌過后,“我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講?!?/br> 他頓了一瞬,選了一個最普通的開頭,“那個人是黎喬娜?!?/br> 江懷雅確定,自己真的聽到了“腦子里轟地一聲”。 黎喬娜。 這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 當年她跑上跑下七層樓,為洪徹準備驚喜,接收對象就是黎喬娜。她還曾經拉著趙侃侃去高一年級的早cao隊列里偷看過,想瞅瞅洪徹追的小學妹長什么樣。坦白說,具體的樣貌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看完之后對趙侃侃嘖嘖贊嘆,說洪徹的眼光果然很高。 總之是個艷絕全校的大美女。 平心而論,美則美矣,她覺得以聶非池這樣的條件,有個把這種水平的前女友并不稀奇。問題在于,那人是黎喬娜。 江懷雅清楚地記得,在她拉他去圍觀那場聲勢浩大的燈光告白之前,他是不認識黎喬娜的。 準確地說,以他當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清心寡欲勁,問他自己班里班花是誰他都答不出來,更不用說去認識下一屆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學妹。 于是江懷雅哀傷地認識到一個慘淡現實—— 他們兩個,誰為誰親手做的嫁衣更多,還真沒有定論。 ☆、第27章 聶非池好像能察覺到她所思所想,及時撲滅火苗:“不是前任,不要多想?!?/br> “那也勝似了吧?!彼叵胄熋煤吧┳拥淖匀徽Z氣,這情形恐怕不止一年兩年了。 “是個誤會?!彼f。 江懷雅終于明白了自己接受不了的點——這么蒼白貧瘠的解釋,她居然也能相信。他太清楚不過他在她這兒的信用額度,所以連多余的描述都懶得給,一句“誤會”就想抹過。 但他不明白,感情經不起坐吃山空。 可恨的是,在這座山倒塌之前,誰也無能為力。她都想不出一個生氣的借口。在他面前看似可以隨意任性,但卻必須懂大道理。理由不夠雄辯,連正兒八經的氣都沒法生。 “哦?!彼鼗?。 電話那頭突然有人喊他。 江懷雅正留心那個模糊的聲音是不是小師妹,聶非池已經應完人家,對她說:“我這里還有點事?!?/br> “去吧?!睕]等他說完,她掛了電話。 還是沒敢正面開火,做一個真正不講道理的刁蠻女友。江懷雅覺得自己有點窩囊。 通常女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想找自己閨蜜聊一聊。 趙侃侃正被外派去南邊采訪,這會兒估計忙得腳不沾地。 江懷雅懷著愧疚之情打通她的電話,卻被告知:“兔子,你猜猜我現在跟誰在一塊兒?” 她翕唇,給出一個答案:“習近平?” “你怎么不上天呢?!” 江懷雅笑:“說吧,誰?!?/br> 趙侃侃故弄玄虛地壓低聲線:“一個小帥哥?!?/br> “你今年十八嗎?睡個小帥哥還要跟我通報?!?/br> 趙侃侃恨鐵不成鋼似的哎一聲,隔著屏幕都能看見她羞得滿臉通紅:“你別瞎編排,我怎么就睡人家了……那可是你親弟?!?/br> 親弟,江潮。 還有比這更悲愴的事嗎?她為了男友的桃花債打電話給閨蜜傾訴,閨蜜卻正在愉快地睡她弟。 江懷雅把自己的悲憤之情向趙侃侃概述了一下,趙侃侃膽慫,把電話給了江潮。江潮剛聽了一截話,就把她噴個狗血淋頭:“我在國道上看見你們社的車拋錨,好心好意停下來瞅瞅,人讓我幫忙送個女記者去南京,我瞧著順路就答應了,鬼知道是趙侃侃?早知道我就開走了好吧!她坐一百二十碼的車都喊風大!” “一百二十碼的風確實大啊……” 趙侃侃的聲音一旁虛弱而無力:“好了好了,讓我自己跟她說……” 江潮:“你會說個毛線——” 江懷雅給手機開個免提,擺在桌上。 里面像在演廣播劇似的,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這兩人的仇怨源遠流長,要追溯到她參加話劇大賽的那會兒。 編劇是趙侃侃,寫了個愛情故事。當時她們正值高三,男主角選來選去,人都沒時間演,最后拉了初中部的江潮來救場。這小子來了劇組之后才發現女主角是江懷雅,天天找趙侃侃干架:“你這劇本就不能改改?你瞅瞅這場吻戲——讓我對著我親姐下嘴,人干事?!” 或者,“你丫就不能把造型改得走心一點,這破麻袋能讓觀眾看出我的帥?!” 結尾永遠是——“你這什么破劇本?!?/br> 那段時間趙侃侃聞風喪膽,五百米開外見到江潮就跑,每次都把她拋下:“你弟來了!我先去避避風頭!” 最后,她聽不下去了,對著電話說:“江潮?!?/br> 那廂吵鬧聲消退了些。 “江潮?!彼謫疽宦?。 江潮不耐煩地接起來:“干嘛?” “你少欺負人家侃侃。人膽子小?!?/br> 江潮冷笑:“她膽子???呵……” 趙侃侃終于見機奪回了電話,噔噔噔跑出好遠,彎下腰喘一口氣:“兔子,你說吧。出什么事了?” 江懷雅很快遺忘了這段插曲,把聶非池的事一五一十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