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這還差不多?!睗h子笑了笑,又從兜里掏出那小半包中華,抽出一支在鼻下聞了聞,馬上有個瘦弱犯人湊過來,用打火機幫漢子點著。 “第二件事兒?!睗h子貪婪地吞云吐霧一口,又說,“拜老大!” “誰是老大???”我笑問。 “我!”漢子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孫立國!就是這兒的老大!” “噢,老大您好,怎么拜?”我又問。 孫立國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地面。 “啥意思,老大?”我佯裝不懂。 “磕頭??!你個煞筆!過年沒磕過頭嗎?”剛才幫忙點煙的那個瘦弱犯人馬上接茬。 “怎么磕?我們家不興這個,真沒給人磕過頭,你給我演示一下唄?”我懵逼地說。 “磕頭都不會,笨死你得了,煞筆,草!”犯人噗通跪在地上,咣咣咣對我磕了三個頭,同時嘴里喊著,“老大!老大!老大!” “嗯,起來吧?!蔽覔]了揮手,笑道。 “我草泥馬,占勞資便宜?”瘦弱犯人起身怒道,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他要沖過來,被也跟著笑的孫立國拉住,一下子扒拉到一邊,孫立國轉向我,朝地上指了指:“這回整明白了吧?下來,磕頭!” 第266章 全民公敵 “那第三件事是什么?”我沒動,問孫立國,一勺燴了得了。 “一件一件來!趕緊下來!”孫立國沒有中計。 我只得從上鋪下來,不經意瞅了下鋪的娘貨一眼,他用被子裹著腦袋,只露兩只眼睛,驚恐地看著發生的一切,估計膽子也跟女人似得很小。 “大哥,我們家那邊有個規矩?!蔽业皖^穿上拖鞋,站在孫立國面前笑道,“拜天、拜地、拜死人,所以,我不能給你下跪,那是對您的不尊重,您又不是死人,對不對?” “喲,跟我提規矩?”孫立國抽了口煙,將霧氣吐向我的臉,露出滿嘴大黃牙,這給我惡心的,差點沒吐了,“我這個人講道理,既然你家那邊有規矩,那就按你家的規矩來好了?!?/br> “謝謝大哥!”我微微鞠躬,我就喜歡講道理的人。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剛才不是說,拜天、拜地、拜死人么?”漢子嘴里叼著半支煙,得意地晃著腦袋,“勞資就是這里的天,你拜吧!” 臥槽,在這兒等著我呢! “大哥,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頭,我真不能磕?!蔽艺?。 “再給你次機會?!睂O立國噴了口鼻息,用食指指向自己腳下,“磕,還是不磕?” “不磕!” “好,有種!”孫立國瞪大眼睛,“我告訴你,蕭峯!打我來這兒的那天算起,像你這么有種的還有三個,一個得了精神病,另外兩人,都他媽死了!” “呵呵,是嗎,他們怎么死的?”我冷笑著問。 “被我給整死的!”孫立國壓低聲音,獰笑道。 “你挺牛逼唄?”我撇了撇嘴,指向他,“孫立國我也告訴你,敢像你這樣跟老子說話的,我遇見過七八個,都他媽被我給廢了!” “愛我草?跟我叫板,是吧?”孫立國猛然抓住我的手指,用力擰,我沒動,“哎呀,還挺有勁兒,是吧?” 手指里面有一條小蛇守護著,跟鋼筋似得,他當然擰不動,但孫立國很有眼力見,馬上松開手,以免當眾出丑,同時往后退了兩步:“兄弟們,給我上,教教這小子怎么做人!” “草泥馬!”那個瘦子犯人離我最近,率先撲了上來,我不想打架,更不想打群架,決定殺一儆百,在瘦子的拳頭到達之前,我利用手臂長的優勢,掐住他的咽喉,把他提了起來。 瘦子呃呃呃發不出聲音,用兩只手去抓我的手,雙腳凌空亂蹬。 “住手!”門口傳來老趙的聲音,“蕭峯!住手!不許傷人!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床上去!” 我看向鐵柵欄門口,除了正急匆匆開門的老趙、小錢,還有范德彪,手里抱著幾條紅色中華煙。 我松開手,瘦子落地,當即癱軟,犯人都回到自己床邊,孫立國也坐回自己的下鋪,抱著雙臂,對我怒目而視。 門被打開,老趙拎著警棍進來,挨個“窗口”敲打鐵柵欄:“你們作什么妖???這一天天的,都不想減刑早點出去???集體扣五分!” 對面那個彪悍的漢子起身想抗議,但是看見后面的范德彪,馬上萎了,又坐回自己的床上。 “孫立國,你出來一下?!狈兜卤氚褢牙锏臒熃o了小錢,平靜地朝孫立國說。 “干啥啊,范主任?”孫立國沒好氣的問。 “出來,來來?!狈兜卤胂驅O立國招手,老趙過去,打開監獄的門,但孫立國還是坐在床上不動。 “你不出來是吧?”范德彪邁步進監舍,拎著警棍,背在手拍打著,走向孫立國,“你給我站起來!” 孫立國白了范德彪一眼,把臉別向另一邊,一副“你算老幾”的欠揍表情。 “草!”范德彪猛然抽出警棍,照著孫立國的胸口就捅了一下,孫立國猝不及防,直接被捅倒在了床上。 “草!草!草!”范德彪的警棍劈頭蓋臉地打向孫立國,孫立國蜷縮在床上,護住要害部位,卻一聲不吭。 “行了,德彪,再打出人命了?!狈兜卤氪蛄耸嘞潞?,我拉住了他的胳膊。 范德彪扭頭瞅了我一眼,喘著粗氣,這才住手,又用警棍歡指其他犯人,猙獰道:“你們都給老子聽著,蕭峯是我大哥,誰再敢撩扯他,孫立國就是下場!” 我搖了搖頭,德彪還是年輕啊,用意是好的,可幫我立威不能這么個搞法,這樣雖然可能會讓所有犯人都怕我,但卻只是怕,而不是敬,他們會將我孤立起來。 不過既然打都打了,先就這么著吧。 “哼!”范德彪發泄完,出了監房,從小錢手里拎了一條煙,跟喂狗似得,從鐵柵欄外面丟進監房里,“這是我替我大哥‘孝敬’你們的,都好好抽,昂?!” 丟完了五六條,范德彪走到門口那邊,又轉回身:“我告訴你們——” “行了,別幾把嘚嘚了,趕緊走吧!”我不耐煩地說。 “草!”范德彪瞪了我一眼,轉身上臺階出監舍,老趙和小錢跟上,出去后把門給鎖上了。 我走到孫立國床邊,踹了床一腳:“喂,死了沒?” “草泥馬的,你有種!”孫立國把手從臉上放下,惡狠狠地低聲說,“你等著,不弄(neng)死你,老子就他媽不姓孫!” 你看吧,結下大梁子了。 “好啊,你要弄(neng)不死我,就跟我姓蕭得了,老子正好缺個兒子!”我現在不能嘴軟,那樣會更讓犯人們看不起。 孫立國冷笑,沒再說什么,我也回到自己床位,爬上去繼續讀偉人傳記,兩個監房都安靜下來,只有細微的人語,不多時,有個犯人走到床邊,敲了敲鐵欄桿,我低頭看,他把懷里抱著的幾條煙放在我床上。 “你們拿去抽吧?!蔽倚Φ?。 “我們可抽不起這種好煙??!您還是自己留著抽吧!”犯人冷嘲熱諷地說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轉身走開。 哎……德彪啊,你特么害死我了! 我搖了搖頭,現在也沒什么補救的辦法,只能繼續看書,監舍里也漸漸恢復正常,幾個人三五成群地湊到一起,小聲聊著什么,不過當我看書看累,抬頭掃視他們的時候,視線所到之處,他們馬上收聲散開。 感覺情況有點不妙,這幫家伙現在同仇敵愾,要動我,我猜多半不是因為孫立國被打,而是因為我有范德彪這個靠山,估計范德彪平日里飛揚跋扈慣了,頂遭這幫犯人討厭,朋友的敵人,未必是敵人,但敵人的朋友,肯定是敵人! 因為范德彪罩著我,反而讓我成了這里的頭號公敵。 叮鈴鈴,清脆的鈴聲又響起,我掏出白傾城的手表看了看,快五點了,應該不是放風,而是吃飯時間。 犯人都起身,靠著柵欄排成一隊,我沒看見監舍里有吃飯的地方,應該是去外面的食堂吃,我也沒期待有人來給單獨送飯,廁所就在監舍的角落里,半露天的,味道不太好,給我手搟面也吃不下去,便下了床,準備出去混飯吃,當我想進隊列的時候,犯人都往一起湊,不給我插隊的空間,我笑了笑,自覺地站到隊伍最后,那個娘貨終于從被窩里出來,低頭扭捏著走,站在了我后面。 “你叫啥名?”我回頭問他。 “秦冬冬?!蹦镓浺е齑?,小聲說。 我勒個去,名字也這么娘。 老趙和小錢進來,打開監舍的門,犯人們排隊出去,等我出了監房,發現外面站著兩列獄警,應該是為防止犯人出來嘩變的,前面兩個監舍的犯人也都出來,身材明顯比我們這邊的要胖一些,大部分都帶著金絲邊眼睛,雖然穿著囚服,可還是官威十足的樣子。 跟著犯人前進,一個獄警跑過來,掃視眾人發現我只好,跑到我身邊低聲說:“首長,請您跟我去職工餐廳吃吧?!?/br> “不用,跟他們一起吃就行?!蔽艺f。 “這是典獄長的命令?!豹z警苦笑,用更低的聲音說,“有人來看您,典獄長說不太方便,想趁吃飯的時候安排你們見面?!?/br> “看我,誰?”我皺眉問。 “不知道?!豹z警搖頭,“是個女的,長得可漂亮了?!?/br> 第267章 一碗面 我就樂了,老子哪個妞不漂亮? “多謝!”我向獄警微微鞠躬,畢竟有其他犯人看著,不能太囂張,離開隊伍,規規矩矩地跟在獄警身后。 食堂在三排監舍前cao場的東邊,是一排二層小樓,犯人們排隊從最北頭進食堂,獄警帶我岔開路線,從最南頭進了小樓,里面是個小廳,大概四、五十個座位,幾個獄警正在吃飯,見我進來,都停下,抬頭瞅著我。 “瞅啥啊,吃你們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通往二樓的樓梯傳來,我轉頭一看,是范德彪。 “首長,請!”范德彪跑過來,接替那名獄警,引領我上樓。 監獄的伙食應該還不錯,滿樓飄蕩著飯菜香,沿著灰色的大理石樓梯往上走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會是誰呢?不會是蕭雅,她現在應該正在學功夫,沒空過來探監,作為救援的主力,她更不可能打草驚蛇。 難道是張璇?不是沒這個可能,張璇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而且憑借無相門的背景,她想拿到探視我的資格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是當局會允許無相門介入此事嗎?無相門高手如云,傾巢而出的話,龍組都未必能抵擋得住,更別提一個楚城監獄。 或者是林瑤?她現在應該被當局給控制起來了,本身沒什么威脅,作為我的未婚妻來探監,也合情合理,我倒是希望林瑤來,只要讓她跟我接洽上,就能落實很多越獄的細節問題,哪怕只言片語,甚至一個眼神都行,這是我倆的默契。 胡亂想著,范德彪把我帶進二樓一個房間,里面有張小圓桌,六把椅子,桌上是空的,只有一副筷子,不是要請我吃小灶么,什么都沒有吃個鬼??! “德彪,人呢?”我懵逼地問。 “嘿嘿,蕭哥,坐這等會兒吧,嫂子聽說你這兩天就喜歡吃面條,親自去后廚給你做手搟面去了!”范德彪一臉艷羨地說完便出了小餐廳,輕輕關上門。 我習慣性地四下環顧,并未在墻上發現監控器,這里雖然環境簡單,但是桌椅都是實木,左手邊墻上掛著的兩幅畫框顯得有些品味,右手邊的墻上,貼著一張監獄的平面圖,總體看規格較高,可能是監獄領導吃飯的地方。 不知道這平面圖是否是新貼上去的,我盯著地圖看了二十秒鐘,將上面的各種標識一一牢記,以后可能會用得著。 沒有道理啊,當局在獄中的代言人怎么可能讓我單獨跟外人會面而不設監控?背下地圖之后,我又踅摸了一圈,尤其細看那兩幅畫里面是不是藏著什么,還是啥都沒發現,靈機一動,我俯身趴在椅子上從下往上瞅,嗯,在這兒呢,一個指甲蓋那么大的小玩意,被雙面膠貼在了飯桌下面,不是攝像頭,而是監聽器。 待會兒,說話得小心點。 噠噠噠,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走路聲,頻率很快,步伐很小,咣,門被高跟鞋踢開,一個系著圍裙的苗條美女出現在門前,手里端著一只熱氣騰騰的大瓷碗,快步走到桌前,把碗放在桌上,趕緊用手去摸她形狀好看的耳垂。 “哎呀,燙死我了!” “你怎么來了?”我皺眉問,是林溪,“蕭峯殺人案”的目擊證人。 “我怎么不能來了?”林溪白了我一眼,“我可是你監護人,你坐了大牢,我這個當媽的不應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