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沈連卿與林瑯,司鏡并不看好。 沈連卿詫異的看了司鏡一眼:“能讓你替她說話,看來你們之間的情誼的確深厚呢,”只是他話鋒一轉,“不過這是我的事?!?/br> 男人霸道,不容許任何人的質疑。 司鏡冷著一張臉,拿出銀針,利落的施診,沈連卿痛的腦皮一麻,嘆了聲:“你在公報私仇?” 司鏡又插上一根大針,“殿下請勿再開口,免得微臣的針落到別處?!?/br> “好好,不過若是我挺過去,那糕點都給了我吧?!?/br> 司鏡冷冷的瞟了沈連卿一眼,堂堂端王竟找她來討一盒點心,也真難為他開得了口。 “那是林瑯給我的,殿下想要,找她便是?!?/br> 既然不要她管,她又何必給他好臉色。 說完又是一針。 第93章 密謀 臨近年關,白日里林府人員忙碌,到了晚間倒是顯得格外的夜深人靜。 北院中屋內寂靜顯得咔擦聲越加刺耳,婦人不斷剪著布匹,只是猶嫌不足,憤恨的將碎布一下子掃到地上,紛飛的布屑在空中飛舞,影子落雪般飄散,最后只余婦人哧哧的低喘聲。 恨啊,太恨了! 為什么蕙娘還不死! 她無德無能的霸了夫人之位那么久,憑什么! 就連屏風也歸她了,那明明是屬于自己的! 好不容易要回了掌家的大權又有何用! 最終銀庫的鑰匙還是要交回去! 憑什么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要給那對賤母女花! 什么都靠不住,兒女靠不住,夫君靠不住,只有得到那個位置,她才能站穩腳跟,徹底立足! ************************************************************************************ 咯吱一聲,門外有人進入,攜一身白雪,體弱如柳,她婀娜的走到婦人身前,輕輕喚了一聲:“娘?!?/br> 常姨娘木然的抬頭斜了林如云一眼,語中帶著些微的疲憊:“云兒來了啊?!?/br> 林如云欲言又止,坐到常姨娘面前,片刻后才開口:“我聽父親說哥哥不回來過年了?!?/br> 常姨娘沉著臉,怒意在心底翻滾。 她這模樣令林如云有些手足無措,想勸慰幾句又無從開口。 “娘,哥哥為什么生您的氣呀?”總要找到原因,她才能幫著解決呀。 “他就是一心向外!”常姨娘怒道,“我真是白生了這個兒子!” 想到林業,常姨娘是又氣又恨,自從上次常姨娘和他說了關于林瑯的事情不歡而散后,林業幾乎再沒有回林府,這下要過年了,更是傳來消息說是今年皇上大宴,因職位不能脫身便不回府吃年夜飯了。 常姨娘馬上就猜到林業這是不想回家見她,故意要了過年的排班! 過年誰人不想與家人團聚,他搶著要,自然別人歡天喜地的給! 想想也是有趣,林府兩個男丁,林懷瑾與林業都是常年不在府中,林懷瑾去年給了林正則一個下馬威,今年也來了話不來,這下只有林正則一個男人,下人們都道林家這合家飯估計這輩子都吃不上。 常姨娘重新把持家務,手下人議論紛紛,不如從前聽從,林業火上澆油,干脆不歸家,林正則每天忙于應付官場,也是郁郁寡歡,夜間也多去年輕的甄式那兒,很少再來常姨娘的屋子。 常姨娘日日不順,一口氣憋在心間,在知道云繡屏風到了蕙娘那兒更是徹底蔓延! 她如今的生活被攪得天翻地覆都是因為蕙娘! 若不是她回來了,自己何曾受這些委屈! 蕙娘一定要死! 就算夫人之位一時半刻得不到,她也絕不能讓蕙娘一直穩坐著!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 “南院那邊還沒消息?”常姨娘語氣陰沉的問林如云。 林如云搖頭:“沒有,林瑯那邊也沒什么反應?!?/br> 常姨娘焦躁起來,“不應該啊,怎么這么慢!” “娘你別急,徐徐圖之才是上策,”她低嘆了聲,“只可惜上次那蛇沒能咬到林瑯,否則她早就死了?!?/br> 這法子還是林如云想到的,本以為能一擊而中,沒料到林瑯命大的很。 若是她死了,也許自己就能見到那位少年郎了,林如云遺憾的想。 常姨娘罵道:“都是錢嬤嬤沒用!找的什么人,手腳一點都不麻利,前些日子還不是被趕出去了!” 林如云安撫著常姨娘的情緒:“不在于一時,我們現在只要慢慢等就好,這一年都熬過來了,哪里還差這些日子,娘,你如今又重新掌家,應該把心思放到這地方,多安排些東西,南院那邊主子明顯已經無法管事,唯有靠林瑯,可若是林瑯無法服眾,最后還不是得請娘你回來把持事務,這才是長久之計呀?!?/br> 林如云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正中常姨娘的心思,“云兒說得對,我會安排下去的?!彼ь^看了眼林如云,輕輕牽住她的手,“只有云兒才是向著娘,為娘考慮?!?/br> “母親做事一向妥帖,女兒愚笨,只能稍稍提醒罷了?!彼⑽㈩h首,燭光下膚白光滑,年輕嬌柔的輪廓像極了常姨娘年輕時的模樣。 可常姨娘一時竟覺得刺眼,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美麗嬌柔,夫君多么喜愛自己,現在卻夜夜去甄式那里! 若不是自己早早給甄式下了藥讓她不能再生育,否則早將甄式除了! 林如云敏感的發覺常姨娘情緒的變化,眼眸一垂,又開口道:“娘,女兒還有一事要勸誡您,不知該不該說?” 常姨娘一愣,隨后笑起來:“云兒有話直說便是,母女倆有什么不能說的呢?!?/br> 林如云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做的親切,“娘,南院最初事事都被壓著,左右都翻不出天來,可如今不一樣了,林懷瑾還在五皇子身前做事,林瑯又與端王交往過密,前些日子連太子殿下都賞了東西,可哥哥……還是個羽林衛,于官場上說不上話,娘,你知道父親最看重的是什么吧?!?/br> 林正則這一生最在乎的不是錢物,女人,而是他的官位! 常姨娘被林如云這么一說,也明白過來自己如今勢微,也難怪屢屢受挫! 家宅中,夫君最大,他站在哪里,自然哪邊是勝者。 林如云見常姨娘沒有發怒,心下一松:“即使夫妻寵愛娘,心也是向著我們,可若是南院那官職的事要挾父親,想必父親也是沒轍的?!?/br> 常姨娘憤恨的一摔剪刀,責怪起來:“還不是你哥哥從小就舞刀弄槍,若是考上個一官半職,我也不至于被那對賤母女欺辱了!” “所以呀,”林如云拽住常姨娘的手,“母親,你該讓父親的心再偏重你一些?!?/br> 常姨娘神色沮喪起來:“你父親若是肯來,我何必如此?!?/br> “娘,那大夫應該會配一些特殊的方子吧……”林如云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姑娘,話說一半,常姨娘懂了就好。 “所以娘,你在父親身上多用心才是正途?!?/br> 常姨娘精神一震,“娘明白了?!?/br> 她起身去屋內,片刻后手中多了一塊通體碧綠的耳墜,這是常姨娘的陪嫁之一,也算是上等的珍品了,她如今年歲大了,已不適合戴這種,可一直也舍不得給林如云,今日得了林如云的提醒,干脆拿了出來,送到林如云面前,“來,這對耳墜還是為娘的母親給娘的,今日娘給你,你要好好保存?!?/br> 少女哪有不愛俏,林如云見到耳墜眼眸都亮了幾分,驚喜的福了又福:“謝謝母親,我一定妥善保存?!?/br> 常姨娘只覺得眼睛一刺,在林如云伸手時突然將手攥住,在她詫異抬頭時,才又打開,遮掩道:“來,戴上吧?!?/br> 林如云太過驚喜,順從的將碧玉耳墜戴上,嬌柔少女配上碧翠確實好看的緊,常姨娘握住林如云的手嘆道:“我的云兒也大了,過了年也十四了,母親會為你選一門好親事,絕不會讓你走母親的老路,為人妾室?!?/br> 林如云抿了抿唇,“勞母親費心?!?/br> “你為娘憂心,娘自然也要顧著你的下半生?!背R棠锩嗣秩缭频念^發,突然說道:“明年四月的百花宴你和娘一同去?!?/br> 林如云一愣,怯怯的開口:“娘你帶我去?” 百花宴是京中每年舉行的宴會,年輕男女與自家長輩一同前往,不少親事都是靠這個宴會結成,有時就連皇親國戚也回來參加,只是很少表明身份,端王在京中聲名遠揚,也是他從前偶然參與百花宴時,站在樹下,令眾人見到桃花盛開之美景。 少年郎風姿出眾,玉面仙人俘獲了一眾少女芳心。 百花宴只有身份高貴之人才能參加,林府能去是從前沾了一個大官夫人的光,此后腆著臉年年參與。 然而從前常姨娘能去,是因為林府沒有正主,常姨娘把持林府,雖然能出面,不過也只能在最外層逗留很短時間,再往里面是沒有資格進入的。 可如今蕙娘回來,林府已有了夫人,她又怎么能去呢。 林如云自然疑惑的也是這點,只是不敢惹常姨娘生氣,才沒有直說。 誰知常姨娘冷冷一笑:“放心,到了那天,她想去也去不了,娘自有辦法?!?/br> “可是……林瑯呢?” “她自然也得去,無論怎么講,她是嫡女,而且得靠她將你一同帶到里面才行,這樣能結識更多英俊兒郎,”常姨娘笑的詭秘,“你當錢嬤嬤真教了她正規的禮儀?不過是個鄉下姑子,沒有教養,目不識丁,屆時有她在你身邊襯托,才能顯得你高貴賢惠,她可不是要去?!?/br> 林如云呵呵一笑:“還是娘想的周到?!?/br> “放心吧,娘都打點好了?!?/br> 屋內,女人們的低聲輕笑如同暗夜中妖鬼的細語,透著陰森的詭異。 好似邪惡披著人皮,行走人間,散播出如此惡毒的種子,在人心中生長發芽,變成惡鬼不如的妖物。 ************************************************************************************ 林瑯這個年過的很是沒滋沒味,比起去年的熱鬧都沒有,之前在沈連卿的京外莊子起碼那些下人熱情的很,時常和她說話,心情輕松地很。 如今在林府,哥哥在外忙碌無法歸來,母親一直懶散臥床。 林正則想讓她一同到正廳用飯,林瑯一想到飯桌上要面對常姨娘與林如云便覺得不自在極了,在她眼里,他們倒更像一家人,直接也不必給自己找不自在,便以陪伴蕙娘為由拒絕了。 最后的年夜飯,林瑯是和杏兒、平叔一起吃的。 ************** 等著除夕夜過年,三人無聊剪起窗花來,杏兒剪了幾下,通通失敗,難看的不成樣子,平叔拿起一個圓圓的窗花,納悶的問:“這是……豬?” 杏兒急了,這是侮辱,莫大的侮辱,她興沖沖地的指著窗花:“這明明是狗!” “狗哪兒是這樣的啊,開玩笑嘛,你看我的,”平叔拿著剪刀咔咔幾下,紅字在手中翻飛折疊,一吹碎紅屑,滿地紅雪,他展開紅字,一張栩栩如生的大狗形狀亮在兩人面前,得意的說:“看,這才是狗呢,看這耳朵,尾巴,還有后背——” 杏兒嫌棄地撇了撇嘴:“也沒有多像嘛!” 林瑯笑著夸了句:“平叔沒想到你還有這手呀?!笨雌绞宓氖趾诖植紳M老繭,都是從前干農活所致,卻沒成想剪起窗花來也這樣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