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好?!逼钫蜒劾锫舆^笑意,在它話音響起的同時便將邊上的小木鏟拿了起來,龍牙草反應過來后為時已晚,看著湊近的鏟子忍不住想躲,但因著話已出口,只好忍了下來。 它此時也明白自己中了祁昭的套,很生氣,覺得人類真是太有心機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突然感覺一股暖暖的靈力纏繞在它枝葉上,而后將它全身都籠了起來,暖暖的。 龍牙草抬起頭,看到剛才才被他腹誹的那個有心機的新人笑得很好看,說:“別怕,很快的?!?/br> 他之前怕換土,就是害怕那種根莖離了泥土后的冰冷感,即便時間不長,也很難受。 現在渾身被暖暖的光覆著,面前的人還笑得這么好看,龍牙草輕輕哼了一聲,雖然沒說話,卻很配合的把枝葉舒展開來,方便祁昭挖土。 因著沒了阻擋,之后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換好了。 祁昭站起來,上下打量它一圈,夸贊道:“嗯,好看!” 龍牙草之前的花盆舊了,徐老特意為他準備了新的木紋花盆,再配上新土,顏值要比一開始高了不少。 龍牙草在對面那株草木的陶瓷花盆表面照了照,很滿意的晃了晃葉子。 祁昭笑笑,退到了徐老身邊,徐老看了他一眼:“不錯,之前魏老頭說你哪里都好,我還以為他是存心添油加醋了來氣我,現在看來,確實挺好?!?/br> “就是我剛才見你的靈力控制還是有點不穩,魏老頭年輕時和你一個毛病,來,我給你說說?!?/br> 祁昭認真的點了點頭,跟著他到邊上坐下,聽徐老把他潛在的問題一點點挑了出來,又細細說了該怎么解決。祁昭原先就覺著自己的靈力控制不大順暢,但一直不知道原因,現在聽他說了,豁然開朗。 他悟性極好,又不是心高氣傲的人,什么話都能聽得進去,徐老看他的眼神更滿意了些。 “你的親和力和感知力都是上乘,就是控制方面還有不足,我這里這方面的書也不多,不過秦城主那里倒是多得很,你現在也在那里住著,可以去看看?!?/br> 雖說祁昭追文的時候很喜歡秦戮,但見著真人和面對文字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祁昭挺怵他。 不過還是應了下來:“好?!?/br> 植靈幻境的報名連續三日,徐老還忙著這事,之后在堂室里待了不久,就走了。 祁昭在徐老的藏書室里待到了快晚上,發現魏老和徐老不愧是多年老友,藏書幾乎都是重合的,全是他以前就看過的內容。 看來去秦戮的藏書閣那里看看還是很必要的。 祁昭對此向來打緊,腦海里出了這樣的想法,便想著回去和秦戮說一說,抱著蛇紋木轉身朝門口走去,路過龍牙草身邊時,突然有一根藤蔓伸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了?”祁昭笑著看過去。 龍牙草葉子晃了晃,有點害羞:“我覺著你挺好的,所以就想問問你……” 它清了清嗓子,整株草都嚴肅了起來,一字一頓說:“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道侶?” 蛇紋木身上的光驟然便暗了下去,葉子劇烈顫抖起來。 祁昭一愣,只覺著哭笑不得,但他對草木向來很是縱容,聞言沒當回事,笑了笑:“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知道嗎?” 聽著他的語氣,龍牙草就知道他沒當真,剛要繼續開口,祁昭已經起身背對著他向前走了很多步。 龍牙草沮喪的垂下葉子,還沒來得及失望,突然感覺自己被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砸了一下,它抬頭,看到祁昭懷里那盆蛇紋木葉子探出來,迅速勾過窗臺上的一枚果子,又朝它砸了過來。 這次準頭很好,砸的是真的很疼。 龍牙草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剛要還手,就看著蛇紋木已經被祁昭抱著從門邊拐了過去。 龍牙草恨的牙癢癢:“……” 小赤佬,別讓我再看見你。 …… 原本是打算回城主府的,但想到謝慎事情多,晚上恐怕也吃不好,就轉去芙蓉街帶了點吃食。 此時天已經有些暗了,周圍人家都點上了燈火,在夜里明暗一片。 祁昭進了城主府,匆匆向住處走去,快要走到時,遙遙看見原本應該是暗著的院落里已經亮了起來。 難道是謝慎已經回來了? 祁昭加快腳步,踏進了院門。院子里桂花開的正好,一人站在樹下,聽到聲音后回頭,朝他勾唇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龍小啟:“祁昭昭,你愿意做我的道侶嗎?” 謝城主:“↑看來還是砸得不夠重?!?/br> 第32章 第32次不正經 來人有一雙慵懶的眼, 是秦修。 他斜靠著桂花樹, 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小朋友, 太慢了?!?/br> 見著不是謝慎,祁昭有點失望, 被秦修看在眼里, 忍不住嗤笑一聲:“至于這么一刻都離不了么, 嗯?小朋友?” “我是祁昭, 不是小朋友?!逼钫严乱庾R反駁了一句,突然想起來秦修現在的處境,接著問他,“你怎么從后山出來了?現在鳳凰城和岐木城的城主都在這里,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秦修慵懶笑了:“若是我不想,不會有人發現的了我?!?/br> 祁昭一臉‘你這個騙子’的表情, 幽幽的說:“上次你就被我發現了?!?/br> 言下之意很明顯,連我都能發現你, 你還能瞞得了誰? 秦修:“……” 他無奈在石桌后坐下,對祁昭揚了揚下巴:“坐?!?/br> 祁昭依言在他面前坐下來, 把食盒放在了桌上, 蛇紋木依舊在懷里抱著。秦修見了,眉毛略挑,伸手朝食盒探過去, 還沒碰到木頭的邊緣,便被祁昭移開了。 “小氣?!鼻匦奁沧?,“我都特意來找你聊天了, 吃你點東西都不行么?” 祁昭手按在食盒蓋子上,警惕看著他:“這是給謝慎的,至于你,聊天可以,其他不行?!?/br> 秦修不置可否嘖了一聲,彎腰從地上拎起一壇酒:“雖然你這樣,不過我還是要大方一些,酒分你一半?!?/br> 祁昭心向來細,從他剛才見到秦修的時候就知道他有心事,邊點了點頭,準備徹底做一回知心人。誰知秦修后面卻一直沒開口,酒水一杯接著一杯,眼神卻是清亮的。 祁昭就知道了,秦修其實并不想對他說什么,只是想在借酒澆愁的時候找個人陪著,總歸不至于太寂寞。 背后夜色漸濃,晚風微涼,白日的喧囂繁榮淡去后,天墟城的夜里要比晚景城還要安靜很多。 眼看著秦修一壇酒喝完,又彎腰拎起一壇,祁昭伸手把他的手擋了下來:“夠了?!?/br> “我是心魔,醉不了的?!?/br> “我知道,但是會更難受不是嗎?” 秦修的手因為祁昭的話滯了一下,祁昭趁著他停頓,迅速把酒接過來放到腳下:“如果你想的話,就對我說說吧,怎么了?” 四周靜了很久,面前的人也沒有說話,就在祁昭以為秦修已經不打算說的時候,才聽到他用無悲無喜的聲音開了口。 “我今天問他,什么時候才能愛我,他讓我死心,說只要看到我,就覺著厭惡,恨不得我從未存在過?!?/br> 他眼神麻木,表情卻漸漸苦澀起來,低聲說:“這種話,就算是已經聽過許多次,可是我……還是會傷心的啊?!?/br> 祁昭之前就知道他是單箭頭,但沒想到會苦成這樣,心里堵得慌。 秦修卻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的機會,繼續開了口。 “你知道么?其實很多時候我很害怕看到他,他的七情六欲在我這里,沒有人能比我更清楚的感受到他對我的厭惡了……可是我究竟又做錯了什么呢?” “我從未傷過人,從未起過壞心思,從未算計過他一分一毫,不想擾了他名聲,所以待在后山這么些年從未出來過……我已經很努力的討他喜歡了,可為什么,他就是不肯喜歡我呢?” 他仰起頭,手虛虛捂著眼睛,像是要哭的模樣。 祁昭也慌了,神情無措看著他:“你,你別哭啊?!?/br> 祁昭以前沒經過這樣的事,不會安慰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坐在原處眼巴巴看了一會兒后,把手邊的食盒遞了過去:“那個……你要不要吃點?” 剛才還警惕著不許碰,這會兒卻主動送了上來。 秦修沒動,祁昭看著他,剛想著要不要再問一次,卻聽著秦修笑了。 笑聲里,他放下手,還是那樣慵懶的模樣,看著祁昭勾唇一笑,說:“誰哭了?天下人哭,我秦修都不會哭?!?/br> 祁昭假裝沒看見他微紅的眼眶,嗯了一聲:“那就好?!?/br> 然后把食盒又往前送了送,試探著問:“不過,你還是吃點?” 秦修低頭看著面前的食盒沉默了很久,半晌,低聲說:“謝慎是有福氣的人,你也是?!?/br> 他聲音太輕,祁昭沒聽清楚,疑惑的看了過去:“嗯?” 秦修卻不說了,又看他一眼后,抬頭一笑:“快把你的食盒收好吧,我還不至于搶你心上人的東西吃……天晚了,謝慎應該是要快回來了,小朋友,下次我再來尋你?!?/br> 他起身,衣角在晚風里微晃,整個人輕飄飄的往前走了幾步,像是須臾間就要被風吹散一般。 祁昭心里揪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喚他的名字,一個秦字剛出口,秦修突然轉過了頭。 “還有,如果你想看書的話,直接去和秦戮開口就是,他此生所有的不好都給了我,對旁人還是說得過去的?!?/br> 他話說的滿不在乎,唇卻抿了抿,對祁昭揮了揮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門邊。 祁昭愣愣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抱著蛇紋木輕聲嘆了口氣。 …… 之后幾日,祁昭沒再見過秦修。 他隱約覺著秦修有些不對勁,求而不得太久的人,心里總是會苦些,何況秦修是衍生而出的心魔,除了秦戮,他一無所有。 祁昭覺得那天的秦修很揪心,但他畢竟同他們非親非故,沒有立場說什么做什么。 不過秦修對秦戮的確很了解,祁昭前去問能否借用藏書閣的時候,秦戮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同意了,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祁昭幾乎都待在了那里。 這日清晨,祁昭早早去了藏書閣。 昨日看的那本已經看完了,現在又要重新找,祁昭站在書架前看了很久,最后選了最左邊的一本,他伸手把書拿下來,可能是用的力氣大了點,不小心把邊上挨著的一本也蹭了下來。 祁昭急忙彎腰把書撿了起來,低頭看過去,那本書放在書架上時不起眼,但全貌卻很是端莊,封面是天墟城城門玄木的顏色,上面印著三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神木集]。 祁昭手一頓,突然想起之前魏老說的浮生界神木的事情,把書擦了擦翻開,扉頁上是七棵木本植物,祁昭盯了一會兒,莫名覺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到過。 【……咸魚昭,圖騰?!?/br> 祁昭順著小九的提示把進度條給戳了出來,畫卷上的圖騰還暗著,但輪廓和書上的一模一樣。 進度條就是浮生界神木? 祁昭戳了戳小九,小九說出上一句話后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吭聲了,祁昭戳不動他,垂手把書又翻開了一頁,最先出現的是一副和天墟城城門上刻著的一模一樣的紋路,紋路下面,則是一棵通體墨藍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