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城主在書房等您,祁先生,隨我來吧?!?/br> 來的正是時候。 祁昭頷首應下,回房換了身干凈的衣裳,跟著十一一起去了書房。 書房四處很清靜,他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隱約應聲后伸手推開了門:“謝慎,我——” 聲音戛然而止。 一名老者坐在窗邊棋桌處,聽到動靜后抬起頭,眉目柔和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糖油果子:“謝城主是如何撩夫的,具體套路如下,第一,用可愛(?)的本體在雨天裝作弱柳扶風的模樣引起目標的注意,意圖碰瓷以身相許,第二,用人形的美色和聲音勾引,并且具備精分的能力可以雙管齊下繼續勾引,第三,借用職務便利故意近水樓臺,甚至點名“間諜”跟隨。嘖嘖嘖,可見套路至深?!?/br> 謝城主:“故意弱柳扶風?不存在的?!?/br> 糖油果子:“那第二和第三呢?” 謝城主笑而不語。 …… 噫,祁昭昭長點心吧,現在居然覺著蛇紋木是貼心小棉襖。 小傻子。 第8章 第8次不正經 這名老者祁昭認識,正是之前在植靈殿見過的那位老人。 “小友莫要緊張?!崩险卟痪o不慢道:“老朽名為魏舟木,上次見的匆忙,未曾與你好好說過話?!?/br> 魏舟木?! 祁昭不自覺睜大了眼,魏舟木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七階靈植師,德隆望尊,《大道初生》里池木接手晚景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登門造訪,費盡心思成為了他的弟子。 祁昭敬佩他的品行,因為魏舟木是浮生界少數對靈植和普通草木一視同仁的靈植師。 “魏老先生?!逼钫压笆值?。 “不用拘謹,坐吧?!蔽褐勰疚⑿χ粗?,在他坐下后輕輕拈起一顆棋子,“會下棋么?” “略知一二,不精通?!?/br> 大概是許久沒見過這么認真實誠的回答了,魏舟木一頓后忍不住笑起來,將黑子推到他面前:“陪老人家下一局吧?!?/br> “好?!逼钫腰c點頭,接過后發現棋子居然是草木種子,挺神奇。 拈棋,落子。 祁昭沒騙人,他對圍棋確實一知半解,只懂一些基本規則,其他就完全靠著感覺走。 半柱香過后,棋盤劣勢已然明顯,他也不急,繼續按著感覺落子,但有人先沉不住氣了。 “你能不能長點心?下這里自尋死路,往上放!” 聲音是從手里棋子那邊傳來的。 祁昭手一抖,下意識把棋子落在了靠上的地方,見狀,魏舟木眼里閃過興味,繼續落子,之后祁昭幾乎沒能再按著自己感覺走過。 “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么傻的,左邊那里!” “誒我說你到底會不會下???停停停,往下移!” “真是愁死我了,心疼自己?!?/br> “氣不動,算了還是聽我的吧?!?/br> 祁昭眼神無奈看了棋子們一眼,手下倒是沒駁它們的意,他也能看出來棋子們的棋藝很好,這從對面魏舟木越發認真的神情中就能看的出來。 不過即便再厲害,因著祁昭一開始坑得厲害,到底也是無力回天。 看著魏舟木落下最后一子,祁昭拱手:“晚輩棋藝不精,讓您見笑了?!?/br> 魏舟木搖搖頭,突然開了口:“月尾花的形態特征和習性是什么?” “月尾花,通體淡紫,偶見絳紅,形如月尾,有淡香,喜潮濕?!?/br> 他話問的突然,祁昭來不及思考,幾乎是下意識開了口。 魏舟木微微頷首,又連著問了幾個問題,都是《草木圖鑒》里的內容,祁昭記得清楚。 “不錯?!甭犉钫颜Z氣從容,內容也無誤,魏舟木滿意笑了笑,指了指棋盤上的棋子,“最后一個問題,這是什么花?” 這是花? 祁昭懵了一下:“……種子花?” 話音落下,祁昭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一時間都沒臉去看魏舟木的表情。 魏舟木失笑:“這是月尾花?!?/br> “久遇熱花葉攏而凝結,凝體黑白二色,狀似棋子,喜干燥?!?/br> 這段描述祁昭聽著有些熟悉,愣怔一下后,猛地把懷里的《草木圖鑒》拿出來翻到了月尾花那頁,果然在底下一行極其不惹人注目的小字里發現了這段話。 魏舟木眼神通透看著他:“草木一道還是要細心些,莫要潦草行事?!?/br> 祁昭低下頭:“晚輩受教?!?/br> 他有些沮喪,如果說一開始他還不知道魏舟木此次前來的原因,從方才被提問時也就明白了,明顯是謝慎知道他看不懂那些晦澀的書,特意為他請了魏老先生來,只可惜他表現不好,搞砸了。 他模樣原本就生的討喜,坐在那邊耷拉下眼尾時像極了因為討要不到吃食而失望的小動物,軟軟的,讓人很想揉一揉。 魏舟木搖頭輕聲笑了笑,從邊上抽出一本書:“這本書你拿著,等把里面的東西完完整整都記清楚了……就到植木堂來尋我罷?!?/br> 說罷,他想起祁昭還不是靈植師,無法進入植木堂,便把自己腰間的木牌解了下來,一齊遞了過去。 祁昭抬頭呆呆看著他。 “別怔著了,東西收好?!蔽褐勰菊玖似饋?,“書記得好好看,到時候我還會考你,若是還出差錯,我可沒有這么沒出息的弟子?!?/br> 言語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祁昭眼睛亮起來,鄭重其事點了點頭。 他站起來送魏舟木出了城主府,看著他背影消失后還覺著有點恍惚,謝清站在邊上微微一笑:“魏老眼界向來高,恭喜先生了?!?/br> 祁昭也很高興,偏頭看他:“謝慎呢?” “城主現在應當在先生的住處?!狈路鹗窃诘戎钫褑栠@句,謝清幾乎是在瞬間便接了上去,“先生早些過去吧?!?/br> 祁昭嗯了一聲,抱著蛇紋木回了住處,遠遠便看到了謝慎的身影。 他站在窗臺處,低頭細致打量著手里的小貓花灑,聽到腳步聲后抬頭看過來,眉眼清淡的臉和小貓萌萌噠的模樣放在一起,不是一般的反差萌。 “好看嗎?”祁昭走過去,獻寶似的抬起手里的蛇紋木,“這個花盆是不是很襯它,還有這個小貓花灑,太可愛了,看著都開心?!?/br> “很好看?!?/br> 祁昭滿意了,把那些萌系的小鏟子小花盆和水墨花架挨著給謝慎說了個遍,說完后停頓片刻,抱著蛇紋木猶猶豫豫開了口:“還有就是……謝謝你?!?/br> 話說出口也就不覺得那么難了,祁昭看著謝慎,認認真真開了口:“我在晚景城的的靈植店,去植靈殿報名,那些書和這些小東西,還有魏老先生……我受你照拂,心里很感激,今后如果有機會,我也會好好報答你的?!?/br> 謝慎眼里染上明顯的笑意,嘴角都帶了些許輕緩的弧度:“嗯?你打算怎么報答?” 祁昭被難住了。 謝慎此人,顏好聲正,身居城主之位,名利皆有,而他一窮二白,安身之處還是在謝慎的城主府,若說報答,他還真沒什么能給的。 而且仔細想想,還覺著越欠越多了。 祁昭很發愁:“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當然有,而且除了你沒人給的起。 謝慎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現在還沒有,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訴你好不好?” “好?!逼钫押敛华q豫應了下來,“到時候,只要我有,一定會給你?!?/br> 聞言,謝慎意味深長笑了笑:“我記著了?!?/br> …… 祁昭花了一周的時間將魏舟木給的書完完整整背了下來。 他曾經是只文科狗,記憶力在多年磨礪下一直不錯,而且草木原本就是他喜歡的東西,要比政史地好記的多。 這日清晨,祁昭起了個大早,抱著書去尋謝慎讓他先考了自己一番,確定不會有錯后才去了植木堂。 走的時候也沒忘記帶上自家的貼心小棉襖蛇紋木。 植木堂在城東木承街,距城主府并不遠,祁昭走過去,門口站著兩名修者,先是在他腰間看了看,發現沒有靈植師木牌后開了口:“植木堂非靈植師不可入,閣下可有事?” “我是來尋魏老先生的?!逼钫颜f著,伸手去懷里拿之前魏舟木給的木牌,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突然聽著背后有人不屑笑了一聲。 “每日來尋魏老的多了去了,要我說,有些人也真是不懂規矩,既然不是靈植師,還是離這里遠一點比較好,免得擋路,木一和木二你們也應該注意些,別讓什么貓貓狗狗都靠過來?!?/br> 祁昭上次聽到別人用這種沒事找事的語氣說話,還是小時候在孤兒院被人奚落的時候,他轉過頭,一人身著白衣站在那邊,眉眼倒是端正,就是眼神著實讓人喜歡不來。 植木堂門邊的修者顯然也對這人沒什么好感,沒應聲,那人也不覺得尷尬,上前把腰間的靈植師木牌給他們看了,進去時還沒忘丟給祁昭一個不屑的眼神。 祁昭覺得這人挺中二的,真心話。 他把懷里的木牌拿出來遞了過去,修者見了,神色恭敬起來:“原來是祁先生,我是木一,魏老之前已經同我吩咐過,請隨我來吧?!?/br> 祁昭跟著他進了門,植木堂從外面看不算大,里面卻是別有乾坤。 木一對他印象還不錯,在路上給他說了些要注意的事,祁昭默默記下,想了想,問道:“剛才門口見過的那人,也是魏老的弟子嗎?” “那樣的人怎么能入得了魏老的眼?!蹦疽粨u搖頭,“那是白垣,你以后見著他,還是躲遠些為好?!?/br> “嗯?” “這晚景城中想拜魏老為師的人不在少數,白垣就是其中之一,他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賦,又是城里最年輕的靈植師,心高氣傲慣了,就覺得除他之外沒人更有資格入魏老門下?!?/br> “平日里他無事就到植木堂給魏老打下手,連著快兩年了都沒能讓魏老松口,如今你突然出現,自然就成了他眼里容不下的那顆砂,而他的品行如何,方才你也明白了,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好?!?/br> 祁昭點了點頭。 這時候路也到了盡頭,面前出現一道金絲楠木門,木一停下腳步:“魏老就在里面了,你進去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