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謝馥覺得好笑:“那回頭也給你制一身兒?!?/br> “別,別,您還是饒了我吧?!睗M月連連搖頭如撥浪鼓,一掐自己臉蛋,“您看,都怪您整日好吃好喝的養著滿月,滿月都胖成這樣了!” “噗嗤……” 謝馥忍俊不禁,終于笑出聲來。 霍小南站在門外,喊了一聲:“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二姑娘,我們出發吧?” “好了,咱們走吧?!?/br> 謝馥一拉猶自為自己體重傷心的滿月,一起出了門去。 今日是法源寺廟會的日子,天上雖下著蒙蒙細雨,可道上依舊熱鬧。 可謝馥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性趣,悄悄撩開簾子便能瞧見不少的車馬轎子,估摸著都是去法源寺的。 出了宣武門,不多時就到了法源寺。 馬蹄噠噠,停在了法源寺門口。 霍小南坐在前面趕馬,這時候一收馬鞭:“咱們到了,二姑娘,下車吧?!?/br> 滿月滿臉的興奮:“這回終于可以看看香雪海了,上次來的時候花都謝了。小姐,您小心?!?/br> 她伸手扶了謝馥,正要下馬車。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夾雜著馬夫的呼喝。 “前面是誰擋著路,還不速速讓開!” 正要跳下馬車的霍小南站住了,只見一輛寶蓋香車由兩匹馬拉著,神氣十足地到了面前,那馬車四面都掛著上好南珠穿成的簾子,窗沿的花紋上都鏤了金。 乖乖,這可得要些錢吧? 趕馬的車夫馬鞭一指:“看什么看?說你呢,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嗎?見了咱們固安伯府還不快滾!沒見過世面的!” 霍小南眼神古怪,歪著頭。 他回頭朝馬車里一望,簾子擋住了視線,霍小南看不見謝馥的神色,只能問:“二姑娘?” 里面主仆二人原已經準備下車,滿月已經要伸手去掀車簾了,卻被謝馥一巴掌拍了開。 滿月驚詫:“小姐?” 她轉過頭來,看向謝馥。 謝馥臉上輕松淡漠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諷刺與冰寒。 肅然蕭殺的暗光,在她眸子最深處閃動。 “固安伯府?” 陳景行? 如今的國丈爺府上? 謝馥緊繃的身子陡然一松,穩穩地坐回了馬車里,朝靠背上一靠,唇畔溢出一聲冷笑,竟輕飄飄甩出一句: “不讓!” ☆、第010章 舊日有恨 法源寺興建于唐代,乃是歷朝古剎,外面有重重的圍墻,如今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細雨像是牛毛針一樣落下,反而增添了幾分意境。 有傘的已經打起了各色的油紙傘,沒傘的也都抄著手在路上走,頗為享受。 這寺門口,統共就一條直道,固安伯府的馬車一路闖過來,暢行無阻,無人敢出來阻攔。 沒想到,眼瞧著已經到了寺門口了,竟然平地里殺出來一輛翠幄青帷的小破馬車。 哎喲喂,這膽子夠大的??! 趕馬的車夫想也不想,直接開口叫攔路的滾蛋。 依著國舅爺這車的豪華程度,應當沒幾個不長眼的會跟自己抬杠。 誰曾想,他喊是喊了,卻換來對面堵路的那小破馬車車夫一通嘲笑的眼神。 “嘿,你們識相不識相?!” 霍小南站在馬車上,抱著馬鞭子,兩手往胸前一抄,年紀雖然小,身條卻已經很長,笑起來露出兩排白牙,看著可爽利。 “哎喲,真抱歉。小的我沒讀過書,也不識幾個大字,還真不認識‘相’這玩意兒。要不,您教教我,看看怎么識相?” 這話里頭帶著笑意,還有濃烈的嘲諷。 還別說,戲班子里混過的人,嘴皮子就是比尋常人利索一些。 對面固安伯府的馬夫聽了,險些氣得七竅生煙。 端了馬鞭子,指著霍小南:“你,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玩意兒也沒說出來。 霍小南笑了。 周圍不少悄悄看熱鬧的也忍不住偷笑起來。 固安伯府乃是當今中宮陳皇后的娘家,雖說皇后無子,可好歹固安伯陳景行還有個國丈的名頭,傳說這好幾年下來,借著國丈的名頭橫征暴斂,坑蒙拐騙,也攢了不少家業下來。 現如今的固安伯國丈府,那叫一個富麗堂皇,人說比皇宮都還漂亮。 他們府上的馬車在外面橫沖直撞,也沒幾個人敢道幾聲不滿。 誰想到,別看人家這一輛小破馬車不起眼,竟然敢跟固安伯府抬杠? 眾人一下就好奇起來,雖不敢明目張膽地指指點點,可人流已經停了下來,轉眼寺門口就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固安伯府的馬車夫拉下了臉,威脅道:“你讓是不讓?!” 霍小南依舊抱歉地笑:“小的我倒是想讓,可我們家主子發了話,不讓!” 說著,霍小南兩手抱拳,朝著前面拱了拱。 “不好意思,恕難從命嘍!” 這動作叫一個英俊瀟灑,不少人都看亮了眼。 不過,有人嘆息,這樣漂亮的翩翩少年郎,怎么就是個馬車夫呢? 同時,也有人為這少年郎擔心。 固安伯府可不是好惹的啊。 正想著,那豪華的馬車里就傳來了一聲冷哼。 馬車簾子一掀,一名華服青年走了出來,手上還戴了一枚黃玉扳指。那扳指通體沉黃,深紅的血紋慢慢爬開,依著玉石原有的紋理雕成了五朵祥云模樣,首尾相銜,連成一圈。 其余的不看,光這一枚扳指,只怕已價值連城。 有識貨的已經倒吸一口涼氣。 再看這青年,神情睥睨,桃花眼多情,不過失之輕佻,帶幾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味道。 他漫不經心地瞥向霍小南。 “還當是什么大人物呢,原來是個沒長眼睛的愣頭青。你知道我是誰嗎?” 青年用戴了黃玉扳指的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霍小南聞言搖搖頭:“不認識?!?/br> “哈!” 那青年頓時大笑起來,四處看了看,像是聽見了什么荒謬的事情一樣:“京城里竟然還有不認識本大爺的,今兒真是開了眼界了。來來來,你來告訴他,告訴他我是誰!” 青年伸手一指面前的馬夫。 馬夫明白意思,連忙點頭哈腰,接著看向對面,伸手一指,吹捧了起來。 “小子你聽好了,這一位就是固安伯府的世子爺,當朝國舅爺,皇后娘娘的弟弟,我們家少爺,陳望公子!聽明白的趕緊滾開!” 青年,也就是陳望,倨傲地將下巴抬起來。 他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的黃玉扳指,睨著霍小南。 霍小南心底頗為不屑。 他回頭看了一眼,車里面沒動靜,自家小姐想必是不會改主意。 說實話,很少見到謝馥跟人作對,除了一個老是跟她抬杠的張離珠之外,謝馥基本都是與人為善。 這一次這般強硬說了“不讓”兩個字,只怕里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霍小南心思電轉,看著陳望的目光嘲諷起來,卻將兩手一抱:“原來是國舅爺,失敬,失敬?!?/br> “算你還有點眼色。既然知道我是誰了,就趕緊滾開吧,恕你無罪?!?/br> 陳望看似大度地擺了擺手。 “……這……”霍小南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最后惡劣地一笑,“恕難從命?!?/br> “你!” 陳望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冥頑不靈! 他眼神漸漸變冷:“沒想到這天底下竟然還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你們家主人是誰?怎么養了你這么個不懂事的東西!” 霍小南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二姑娘,他說您養了我這么個東西,這是罵您眼神兒不好呢?!?/br> 坐在里頭的謝馥手肘支著扶手,輕輕點著自己的太陽xue,聞言懶懶一笑:“哦?是嗎?這可就是瞎說了?!?/br>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