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倘若楊氏能夠認錯,他就原諒她,把她帶回京城去,給她找個房子安排住下,甚至可以把她生下來的兒女也好生安排。 否則就讓兒女們跟著她,一直當個沒出息的泥腿子。 在安鐵柱看來,哪怕祖地的那個房子再大,也改變不了是個泥腿子的事實,又怎么比得上官小姐官少爺。 哪怕不能給予名份,給倆閨女找好人家,給兒子謀個前程,也是可以的。 滿心以為不論是楊氏還是仨孩子都會欣喜若狂,卻不曾想過人家稀罕不稀罕。 面對著安鐵柱的質問,楊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抬頭看了安鐵柱一眼,又低下頭去。 安鐵柱一直盯著楊氏看,本就覺得楊氏美麗,那片刻的抬頭生生晃了安鐵柱的眼睛,只覺楊氏比想像中的還要美麗幾分。 想到如此美麗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妻,安鐵柱忍不住心中激動。 一時間竟忘了楊氏改嫁的事實,竟再一次伸楊氏伸手,朝臉摸了過去。 關棚默默地將楊氏拉到身后去,瞪著眼珠子往前靠了靠。 安鐵柱想摸的是楊氏的臉,可沒想到會被關棚扯開,并且還不要臉地往前湊了一把,使得他這一把摸到不是楊氏那張白白嫩嫩的臉,而是關棚那結實的胸脯子,這臉色霎時好看起來。 再被那雙大眼珠子一瞪,安鐵柱不自覺退后兩步,反應過來面色一片鐵青。 關棚一臉嫌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弄臟了似的。 要說安鐵柱也不矮,有著差不多一米八的個子,可跟差不多一米九的關棚比起來,就差了不少。 至少安鐵柱要看關棚的時候是抬頭的,而關棚則是居高臨下地看著。 再且關棚怎么怎么看結實,嚴肅起來氣場也比安鐵柱這個四品參將大,跟之一比較,安鐵柱就顯得氣短了不少。 不過一木匠,有什么好嘚瑟的?安鐵柱暗暗咬牙。 安鐵柱與關棚對峙了一陣,一咬牙,將視線移開,直沖楊氏而去,冷聲道:“楊氏你給我過來,只要你保證與這人斷絕關系,再也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原諒你,就當作過去的事情從未發生過?!?/br> 此話一出,客堂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皆是一臉錯愕。 ☆、蓬萊公主 若不是安鐵柱拋妻棄子另娶,安蕎說不準還真會被安鐵柱這一番話感動,就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慣安鐵柱這臭毛病。 “我沒別的,就想問一句,你老這十年干啥去了?!卑彩w不打算暴露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想看看安鐵柱是什么反應。 安鐵柱扭頭看向安蕎,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姑娘家小時候胖呼呼的看著可愛,長大以后胖成這個樣子,就有些不討喜了。 那么胖個姑娘,給人的感覺除了好吃以外,還有懶惰。 顯然安鐵柱就是這么認為的,對楊氏也有所不滿,認為是楊氏把孩子慣成這個樣子。 不過對于安蕎的問題,安鐵柱還是很愿回答,說道:“這十年自然不是去玩,不是不想給你們捎信,而是軍中自有軍中的紀律,就是想給你們送信也不成?!?/br> “我如今是四品參將,走到這一路實屬艱難,幾乎是踩著血rou活過來的。好幾次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心里記掛著你們,想要謀一份前程,好讓你們母子幾個過上好日子,才勉強活了下來?!?/br> “結果回來卻被告知這個消息,可知我心有多涼?” 安鐵柱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楊氏的,是個傻瓜都能聽出這里頭的指控與委屈,讓人聽著心酸。 只不過這心酸的人,并不包括知道內情的人。 安蕎眼角直抽,講真的,要不是眼前這是親爹,真想扛鼎拍死。 的確軍中有紀律,可也不是那么的死板,每年都允許與家人通信一次,并且還是集體通信。軍中會請寫信先生,幫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寫信,完了就會分批送出去。 這些送出來的信,自然還需要經過檢查,沒有問題才會送出來。 光此一點就能證明安鐵柱是在瞎說,莫不成以為鄉下人就什么就不懂了? 安蕎就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你十年都在打仗?” 安鐵柱點頭:“外頭沒有那么平靜,打仗是常有的事情?!?/br> 安蕎又問:“每一次你都要去?” 安鐵柱頓了一下,點頭:“是的?!?/br> 安蕎冷冷地笑了開來,不再說話,讓楊氏自己好好想想,盡管楊氏說已經想通,可安蕎不信楊氏真的完全想通,心底下肯定還有疙瘩。 果然楊氏眉頭皺了起來,起先還覺得有些對不起安鐵柱,如今卻覺得自己有點傻。打仗這種事情不是小事,真有哪里打仗肯定會傳回來,糧草會被征用,不止打仗的地方不太平,別的地方也不會太平。 可并沒有,只偶而聽說過邊境小鎮造到sao擾,派兵去驅趕鎮壓。 又或者哪里的匪徒猖獗,派兵去剿匪。 近來聽說要攻打周邊小國,糧價一下子上漲了起來。這都還沒有開打就如此,真要開打肯定會更加糟糕,可想而知安鐵柱就是在放屁。 更何況楊氏還是相信安蕎的話,認為安鐵柱八成有可能在外頭有妻兒。 并且還是容國公府的上門女婿,所謂的前程是靠著容國公府謀算出來的,據說還沒有開始打仗就遇到了山匪,可謂連一次戰場都沒有上過。 這位置爬得的確有些艱難,作為武將沒有什么建樹,很難往上爬。 楊氏想清楚后站了出來,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對面那張已然不再年紀,但風華尚在正意氣風發的臉,弱弱地說道:“過去之事我不想再提,如今我已成為他人的妻,過往種種就讓它過去,我……” 安鐵柱打斷楊氏的說話,道:“我現在是四品參將,能給你更好的生活?!?/br> 楊氏搖頭:“我現在就很好,別的我不會去想?!?/br> 安鐵柱不由得憤怒:“他不過一個臭木匠,有何值得你稀罕的,能給你什么東西,讓你這么死心塌地?還是你怕我會嫌棄你,我不是跟你說過,十年不曾給過你任何消息是我的不對,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究?!?/br> 楊氏搖頭,躲在了關棚的身后,面對安柱鐵明顯不善言詞。 只不過躲起來后,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不管他是做什么的,只要我覺得他好就可以。而且我都已經嫁給他了,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拜過堂,見了天地,不可能再跟你走?!?/br> 最讓她感動的莫過于如此,她不過是個寡婦,關棚還能明媒正娶她,給了她先前一場先前只存于幻想中的婚禮。 過去或許只是有一些動心,被動著由安蕎來安排這一切。 現今面對看似深情的安鐵柱,楊氏忽然就有些恍悟,其實心底下是很在意關棚的,自成親以后對關棚已然有了深深的依賴,還有難以啟口的愛意。 “楊柳,我為了你辛辛苦苦地掙扎了十年,好幾次差點連命都丟了,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安鐵柱一臉憤恨,事情說到這里,仿佛連他自己也相信了,真的是為了楊氏累死累活十年。 楊氏怔了怔,不解地看向安蕎。 所有的一切楊氏都是從安蕎的口中得知,如今看到安鐵柱一副悲憤的樣子,不禁有些懷疑安蕎說的是不是真的。 若真如安鐵柱說的,艱難了十年,楊氏定然會很內疚。 只不過內疚歸內疚,楊氏是不可能再回到安鐵柱的身邊,如今心系關棚,哪怕最后倆人不能在一起,大不了孤獨終身。 安鐵柱越看楊氏跟關棚,就越覺得鮮花插在牛糞上。 楊氏那么美麗的一個人,怎么可以嫁給這么一個普通又沒出息的木匠。要怪就怪楊氏耐不住寂寞,明明再等一月他就回來,偏生在此之前把自己給嫁了。 安鐵柱深深覺得,楊氏應該后悔。 安蕎對安鐵柱的這副樣子,是真心挺佩服的,給了楊氏一個肯定及安慰的眼神,然后看向安鐵柱,淡淡地說道:“你是我親爹,我只問你一句,失蹤的這十年,你有沒有另娶妻生子?!?/br> 這一下問到了正點,安鐵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面上有所尷尬。 不過很快安鐵柱又冷靜了下來,到底是個四品參將,不再是過去那個泥腿子,腦子自然算得上精明,說道:“沒有,爹這次回來,就是接你們母子幾個走,讓你們過上好日子?!?/br> 安鐵柱打定了主意,等把人勸回來,帶回到京城郊區,尋個時間再把真相說出來。 安蕎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與顧惜之對望了一眼后,便冷冷地笑了開來。 這親爹還真打了一手好主意,只是在場的都不是傻子。 楊氏本來還是挺信安蕎的,聽到安鐵柱這么一說,不由得再一次慌亂了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安蕎。 安蕎捂額,不知楊氏在意點什么。 不說安鐵柱是真的成了親,就算安鐵柱沒有在外頭成親,沖著這人十年毫無音信,都不能再要這人。 有必要內疚么? 瞧安鐵柱這么一副痛苦的樣子,要不是這具身體的親爹,安蕎真想罵上一句。 還真他娘的耍得一手好賤! “哎,你明天到雪家一趟,讓雪家幫忙查查,我親爹的名字叫安鐵柱,四品參將,看看是不是真跟我爹說的那樣?!卑彩w的聲音清脆無比,顯得格外歡快,明明就已經知根知底的事情,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顧惜之立馬配合道:“找雪家可能慢一點,我去找成安王府找鍥王幫忙,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這點事他應該能幫我,頂多三天就能替你問好?!?/br> 安蕎點頭,一臉歡快與崇拜:“你真好,太謝謝你了?!?/br> 顧惜之笑瞇瞇道:“甭謝,誰讓你是我的未婚妻呢?” 這倆人一臉濃情蜜意,盡管知道是裝的,可眾人看著還是默默地啃起了桌面上的點心,感覺被虐到了。 楊氏反應比較慢,聽到倆人這么一說,起先還一臉的驚訝,真以為安蕎并沒有查到結果,可不經意間看到安鐵柱臉色一變,楊氏心頭突了一下,再看向安蕎跟顧惜之這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安鐵柱不由得看了顧惜之一眼,對上顧惜之的那一瞬間,安鐵柱渾身僵了僵。 不說是安鐵柱,就是見多習慣了的安蕎,也頓了一下。 顧惜之這個人平日里吊兒郎當,瞅著沒個正經,看習慣了也就那樣,只要不看那張臉并不會覺得有什么出奇之處??蛇@貨偏偏一認真嚴肅起來,氣場會瞬間放大無數倍。 給安蕎的感覺或許比不上榮王,但比起鍥王來說,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等氣勢自然也不是安鐵柱能比的,因此安鐵柱才會這么一副表情。 普通的泥腿子可不會有這般氣場,安鐵柱不禁懷疑起顧惜之的身份來,心底下更擔心的是自己所隱瞞的會被查到,到時候再想把楊氏哄回來就更加jian難,面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我是你爹,你就這么不信任你爹,還要拜托他人去查?”安鐵柱狠狠地瞪了安蕎一眼,企圖用氣勢去壓住安蕎,讓安蕎信服。 只是對于安蕎來說,安鐵柱這種底所不足的氣勢,還真算不了什么。 安蕎就老實說道:“說實話的,我不是懷疑你是不是在外頭給我找了個二娘,給我添了弟弟meimei,而是擔心你這個爹是假的?!?/br> 不等安鐵柱說話,安蕎又接說道:“說實在的,我們家現在這情況看著挺好的,三年多前可不是這個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打哪冒出來的騙子,來騙我家銀錢的。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說什么是我爹,為了我家那點家產,連我租宗十八代都給記住了,答得整整齊齊的?!?/br> “您老那是不知道,我們家可是被騙了好多次,經不起折騰了?!?/br> “您要真是我親爹,就不該擔心我們去查,也不該攔著。你越攔著我們去查,我們就會越懷疑你是不是假的?!?/br> “穿上鎧甲就是官了?那我他娘的用蘿卜刻個帥印出來,那是不是我也是個大帥了?” “您老也別氣,我能這么說那是因為你長得比較像,不過之前也不是沒有長得像的。我要是掉以輕心的話,我娘都不知道得吃多少虧,為了我娘著想我得好好把關才行?!?/br> ……安蕎忽略了安鐵柱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巴啦巴啦地說下去,估計要沒人打斷的話,還會一直這么說下去。 當安鐵柱聽到安蕎說為了防止楊氏再上當受騙,就找了個好人把楊氏給嫁了,一下子就憤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