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你若害怕,咱們就別進去了,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标惓康吐暤?。 里面有產婆說道:“孩子的頭卡住了,你快用力啊,不然,大人孩子可能都保不住了?!?/br> 靜淑手一抖,把陳晨地手指掐的發了白。 “保孩子,我的孩子……一定要保孩子……”產婦嗓音沙啞的哭喊。 張懷早已經闖了進去,卻被母親推了出來?!澳腥瞬荒苓M產房,你快出去,實在不行只能保孩子了?!?/br> 張懷隔著窗戶向妻子喊話,給她助力:“你再使使勁吧,孩子生出來,你們倆就都沒事了?!?/br> “你……你怎么回來了?沒遭難吧?”產婦已經瞧見了丈夫,急急地問道。 產婆急道:“你們別說話了,快使勁?!?/br> 靜淑輕撫著肚子,再也聽不下去了,掀開簾子就闖了進去:“我是紅珊瑚的主人,你不用擔心了,那珊瑚是我同意你相公拿回來的?;仡^我讓首飾坊做一個珊瑚手串送給你的孩子,你快努力把孩子生下來吧。若是你奶水足,將來就讓你給我的孩子當奶娘?!?/br> 那婦人見進來兩位穿著綾羅綢緞的美貌夫人,那氣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便深信不疑了。心里踏實了,顫抖著說了一聲“好”,握起雙拳大叫了起來“啊……”,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最后一搏。 “好了,好了,出來了?!碑a婆驚喜地說了一句,掏出孩子口鼻中的穢物,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在房中響起。 靜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才松開陳晨被抓紅的手,如釋重負般看向那產婦。 “恭喜恭喜啊,是個大胖小子?!碑a婆麻利地包好了孩子,遞給張母。 產婦欣慰地扯扯嘴角哭了,看著靜淑道:“謝謝夫人?!?/br> 靜淑搖搖頭:“你不必如此,再過幾個月,我也要生了,我想為孩子積點德?!睊吡艘谎奂彝剿谋诘奈葑?,靜淑從荷包里拿出一把碎銀:“這些你們拿著用吧,吃些好的,不然怎么能養好身子?” 張家人自然千恩萬謝,靜淑和陳晨上了馬車,才戚戚然說道:“表嫂,你生孩子的時候,怕不怕?” 陳晨笑道:“我身體底子還好些,不像她這么難,生得挺順暢的。你放心吧,我會提前給你幾個好的產婆,讓表弟提前幾日回來陪你,不會有事的?!?/br> 有人安慰,靜淑忐忑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了那個產婦的一句話:保孩子。她在暗夜中輕撫自己的肚子,自從那晚動了一次之后,孩子就再也沒動過了。今日卻像有感應一般,踢了一腳靜淑的手指。 是啊,懷胎十月的寶貝,若是自己生產的時候遇到危險,也會保孩子的。這是每一個母親必然的選擇,沒什么可憂傷的,只不過人死了就不能見到丈夫和孩子了,想到這,覺得很傷感。 干嘛想這么悲哀的事,自己身體一直挺好的,每隔半個月讓大夫把一次脈,都說孩子很壯實呢。大不了多喝幾碗保胎藥,苦是苦了點,但是想想孩子出生以后虎頭虎腦的樣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藥苦點她也不怕。 月底周朗回來的時候,聽說了紅珊瑚被盜的事情。小娘子坐在他腿上輕聲細語的跟他說了經過,然后略帶一絲忐忑的眼神詢問他:“夫君不會怪我擅自做主吧?他們家真的太可憐了,我想給孩子積點福,才原諒他的?!?/br> 這點小事對于周朗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握著愛妻的小手溫柔笑道:“早就跟你說過了,咱們家的財物都由你說了算,你負責花,我負責掙。你樂意給誰就給誰,我無所謂?!?/br> 靜淑心中一暖,臉上歡喜地綻開了一朵花,抬頭主動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難得小娘子今日如此主動,周朗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想起上次的溫柔磨纏,他已然急不可耐了。大手撈起她那一雙柔潤不見骨的雙腳,將她雙腿分開擱在雄闊的腰上,叫她合不起來,火熱的唇舌含住嬌嫩耳垂兒,又吸又吮。 小娘子被他的熱氣薰入耳中,渾身便似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癱于他懷內,那是她最不禁挑撥的地方。面上浮起一抹粉紅一直蔓延到脖頸,她肌膚嬌嫩,這一羞澀,就更加動人,美眸流春,抱著他脖子無力道:“才……才黃昏,還沒用飯呢?” 周朗咬著她耳朵壞壞地笑:“用什么飯?我只想吃了你?!?/br> “可是……不行?!毙∧镒硬豢?,不到晚上,又是懷著身子的時候,就這樣做了,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周朗見她緊皺著眉頭,也不太舍得為難娘子,便拉著他的手來解自己的衣帶:“那你用手幫我?!?/br> 聽到這么直白的話,靜淑羞得滿臉通紅,根本不敢低頭瞧。任憑他握著小手肆意撫弄,直到手腕酸了,手指有些麻了,才被他用一個獎勵的深吻宣告任務結束。 二人洗了手、換了衣服,才到花廳里和雅鳳一起用晚膳。 握著象牙白的筷子,靜淑手有些抖,白皙的小手和紅紅的手腕形成鮮明對比。雅鳳不經意間看到,嚇了一跳:“三嫂,你怎么了?受傷了?我去拿跌打損傷的藥膏來吧?!?/br> 被人這么一說,靜淑更不好意思了,臉上紅的快要燒起來了,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還嗔怪的瞪了周朗一眼。 “罪魁禍首”嘿嘿干笑了兩聲,答道:“不礙事,我胳膊扭了一下,剛才你三嫂幫我揉了一會兒,手腕酸了。娘子,來,我喂你吃吧?!?/br> 周朗端起碗夾了幾樣她愛吃的菜,送到她嘴邊。當著雅鳳的面,靜淑怎么可能讓他喂。一把奪下筷子,強撐著自己夾菜吃。 雅鳳見狀,趕忙埋頭吃飯,很快把自己的半碗飯吃完,告辭走了。 周朗夾起她愛吃的鮑菇里脊送到她嘴邊:“來,就咱們倆了,跟我還客氣什么,快吃吧?!?/br> 靜淑轉頭正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眼眸,多少寵愛自眸中毫不掩飾地流淌出來,讓她既羞澀又歡喜! 第69章 花式寵妻第二十六式 進了九月,天氣就愈發冷起來,海風吹過來,秋葉瑟瑟飄落,靜淑瞧著北方的秋天一片蕭索的情景,就更加想念丈夫溫暖的懷抱。 可是他有差事在身,不能每天陪在她身邊,海邊時常受到流寇侵擾,去蓬萊找他也不現實。好在他也同樣惦著她,每隔十來天就會回家一次,小兩口溫存半宿,說不盡的嬌羞甜蜜。 靜淑的肚子最近長得很快,孩子動的也愈發頻繁,陳晨勸她多走走,將來才好生。九月底的天氣對于自小在江南水鄉長大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冷冽了些。她只能挑個晴暖的日子才能到后花園散散步,手上捧著肚子,心里想著丈夫。 雅鳳扶著嫂子緩緩地走在花間小徑上,想去上房看看陳晨母子,好幾天沒看見小四輩兒了,挺想他??粗┳臃判牟幌碌哪?,雅鳳輕聲安慰:“聽說流寇都已經曉得了神箭周郎的厲害,眼下已經不太敢侵擾蓬萊了呢?!?/br> 靜淑滿足的笑笑,輕聲道:“夫君是有真本事的人,不怕他們。不過,我還是希望那些海盜永遠都不要再來了?!?/br> 正說著話,就見一個小兵飛也似的跑進主院,急急地大聲回稟:“夫人,夫人不好了。有大批的流寇突然侵擾蓬萊與登州之間的望海鎮,守軍不多,傷亡慘重。老百姓死的死、傷的傷,周都尉說目前最缺的是救治傷員的藥物和人手,請夫人派些人去幫幫忙,哪怕是普通百姓和府里的丫鬟也行?!?/br> 陳晨正帶著兒子在院子里玩耍,聽到這話,馬上變了臉色,正要安排人手,就見靜淑捧著肚子急急地走了進來。 小兵的聲音很大,她已經聽到了,此刻沒心思多想,只進來追問:“周都尉可有受傷?” 小兵抬頭看一眼靜淑,趕忙低下頭去,猜想這可能是周大人的夫人,便猶疑著答道:“周都尉……沒有受傷?!?/br> 陳晨走過來扶住靜淑:“你別擔心,流寇襲擊的是小鎮,當時表弟肯定不在那里。等他趕過去的時候,恐怕敵軍主力已經撤退了,他受傷的可能性不大。這樣,我親自帶著人去救治傷員,你留下安心等我的消息。小雅,照顧好你三嫂,我把四輩兒也留下,你們幫我照看他?!?/br> 雅鳳點頭,要從丁香手里去接四輩兒,卻被靜淑緊緊拽?。骸安?,小雅,我不能親自前去,你一定要去,表嫂要顧全大局,你去找找你三哥,你看見他沒事,我就放心了。若是他也受傷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br> 靜淑急的都快掉淚了,任憑陳晨和雅鳳怎么勸都不管用。事態緊急,沒時間多說,陳晨只得留下兩個心腹大丫鬟看孩子,帶著雅鳳和其他可以抽調開的下人一起趕往望海鎮。 馬車趕得飛快,雅鳳和幾個丫鬟一起坐在車里,被顛起來老高。透過車簾,她看到表嫂騎在一匹紅色的駿馬上,英姿颯爽。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這樣的女子,堅毅果敢,是丈夫的賢內助。哪怕沒有男人,她自己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她無需依賴男人活著,卻能吸引地男人離不開她。 而雅鳳自己也明白,她只是一個從小受欺負的庶女而已,既軟弱又沒本事。就像三嫂一樣,遇到一個愛她寵她的男人,就會過得幸福甜蜜,若是遇到一個沒擔當、沒膽量的男人,就只有受氣的份了。 當腥咸的海風吹動車簾,灌進車中的時候,她們還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一個小丫鬟用手捂住嘴,差點吐出來:“是鮮血的味道……天哪,我不想去了,我不敢看血rou模糊的場面?!?/br> 另一個丫鬟也顫抖著說道:“是啊,我也膽子小。周小姐,你說我們真的要幫他們清洗傷口上藥嗎?” 其實雅鳳膽子也很小,縮在袖子里的手已經有點抖了,但是表嫂不在,這些人拿她當主心骨,她覺得自己不能退縮,便硬著頭皮道:“當然了,我們又不能去上陣殺敵,唯一能做的就是救治傷員了。那些士兵,是我們的親人啊,其中不乏……我們的叔伯兄長,若不是他們在前方廝殺,我們這樣的,遇上流寇還有命在嗎?” 一個膽子大的丫鬟隨即說道:“對,我的一個鄰家哥哥就在隊伍里,他是夏天應征入伍的,說要保護家鄉父老,就要有人去拼命。他們連命都不要了,咱們還怕見個傷口嗎?你們看刺史夫人,她都跑在前面了,咱們還有什么理由后退?” 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鼓勵。幾個小姑娘互相激勵著,也有了幾分英雄的豪情。 雅鳳暗暗攥了攥拳,下決心在這一次突破自己。 馬車停在了鎮上最大的一戶人家門口,幾十間房子都被抬了傷員進來。他們或躺或坐,僅有的兩個老軍醫在幫他們清洗傷口。 雅鳳最關心的自然是三哥,打聽過后才知道,這個小鎮只有一個百夫長帶著幾十個人防守,他們拼死抵抗,或死或傷才擋住了流寇攻向登州。周朗帶兵過來馳援的時候,這里已經快要扛不住了,此刻蓬萊的援軍正在海邊和敵軍激戰,所以她看不到三哥。 “小雅,最頭上那間屋子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傷員,你去那里照顧他吧?!标惓烤碇渥臃峙扇耸?。 這一溜兒廂房共有八間,門大都敞著,有士兵還在往屋子里抬傷員,雅鳳一路走過去,發現每個屋子里都有三五個受傷的人在等待救治。 最里面的一間房門關著,雅鳳敲了敲門,就聽里面傳出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快進來,還磨蹭什么?” 她一怔,推門進去,就見到了一個赤著上半身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個老軍醫蹲在地上,正在給他清理傷口。 雅鳳嚇得驚叫一聲,轉過身去捂住了臉。老軍醫回頭見是個抹不開臉的大姑娘,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也是實在沒人手了,丫頭你快過來,幫我按住他?!?/br> “哦?!毖砒P應了一聲,硬著頭皮走到床邊,卻不看那男人赤著的身子,只拘謹地盯著地面。 老軍醫是個瘦瘦的老頭,留著一撮山羊胡子,很是嚴厲,看一眼雅鳳的樣子,冷聲道:“你現在忘了他是個男人,你是個姑娘,你現在只是一個來幫忙救人的,他是一個傷員,按住他雙肩,我要給他拔箭,你若做不到就出去,換別人來?!?/br> 雅鳳咬咬牙下了決心:“我能做到?!?/br> 她把床上的人想象成三哥,若是三哥受了重傷急需救治,還在乎什么男女之防么?她用雙手壓住男人的雙肩,手心與他的肌膚相貼,火燒火燎的燙,可是她此刻不能顧忌這些。 男人處于半昏迷狀態,臉上都是血,甚至看不出長什么樣子。左胸上插著一枝斷箭,若是在靠下一些,就快到心臟的位置了。老軍醫猛然用力拔箭,男人被疼醒了,小臂抬起,死死地抓住了雅鳳的胳膊,大叫了一聲,又暈了過去。 軍醫麻利地上了藥,包扎好傷口。讓雅鳳給他清洗其他部位的血跡,自己出去抓緊救治別的傷員。 雅鳳捏捏自己手臂上被他抓的生疼的地方,在熱水盆里打濕了棉巾幫他擦臉。他半昏半醒,似乎也能感覺到疼痛,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雅鳳輕柔地幫他擦干凈臉上、身上殘留的血跡,覺得這人有點面善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拉過薄被蓋在他身上。正要起身去別的屋看看,就聽到他夢囈般沙啞的聲音:“水……” 她趕忙找來一杯溫水,用手臂抱起他的頭,艱難的喂他喝下。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還活著對嗎?” 雅鳳用力地點點頭:“軍醫已經幫你處理好傷口,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 “嗯,”他輕輕動了一下身子,就疼的齜牙咧嘴,額上都是冷汗:“你……你給我唱首歌吧,我……” 讓陌生女子唱歌是極為無禮的要求,可是此刻不一樣。雅鳳看的出來他很疼,唱歌只不過是想分散注意力,垂眸糾結了一下,就鼓起勇氣低聲唱了起來。 “如果你出征 我以酒相送 帶三分醉意去馳騁縱橫 我要在東邊掛一道彩虹 裝點你那閃亮的行程 如果你稱雄就該做先鋒 帶七分豪情去立業建功 我要在西邊采一抹火紅 渲染你那凱旋的披風 我還有一……”雅鳳輕柔甜美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那受傷的男人笑了:“你怎么不唱了?” 雅鳳垂著眸低聲道:“后面的不會唱了?!?/br> “那我教你,后面的歌詞是我還有一吻要賞英雄 印證這一切不再是夢 傾聽著少年飛揚的心動 來為你撫平所有的傷痛。這首歌我聽人唱過,說是當年叛軍圍攻京城的時候,九王妃為九王唱的歌?!蹦腥怂坪跬浟藗?,眸光中閃耀出奕奕的神采。 雅鳳自然知道這典故,剛才一時興起,卻忘記了后面還有這樣的唱詞。為了躲開尷尬,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別的傷員?!?/br> “別,你別走,”他伸出虛弱的手拉住雅鳳手腕,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她:“我不敢休息,怕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