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靜淑有點不高興了,垂眸道:“你不說就算了,有那么好笑么?” 彩墨忙斂了笑,撿起腰帶上掛著的精致小木鳥,低聲道:“這小鳥也就是哄女人玩玩的,男人哪有喜歡這個的。他們喜歡大鳥,用大鳥做欺負女人的壞事。咱們三爺這是還沒開竅呢,等以后嘗著滋味了,你就別想晚上聊天了?!?/br> 靜淑雖是聽不十分明白,卻也知道她又在說些不害臊的葷話,便不再理她,只安靜地等著到達西山。 下車時,天色陰的愈發灰暗。 靜淑系好狐皮斗篷,戴好帽子,便提起襖裙,跟著周朗上山。彩墨瞧著前后左右都隔著二尺遠的兩個人,只覺得自己牙疼。瞧瞧腳下的路,忽然靈機一動,有了好辦法。只等褚平跟上來的時候,彩墨突然“哎呦”一聲,朝著旁邊倒去,褚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怎么了?”靜淑回頭關切問道。 “姑娘,北方的石階又陡又滑,跟咱們柳安州的不一樣,我一不留神扭了腳,恐怕爬不到山上去了?!辈誓局移降母觳?,皺眉道。 “那要不要緊,快讓褚平帶你去找大夫吧?!膘o淑心善,看不得旁人受苦,哪怕只是個下人。 “不用了,沒那么嚴重,幸好走的路還不多,我回馬車上揉一揉便好了。三爺,我們江南的女子實在不習慣走這樣的山路,奴婢斗膽求三爺背著夫人走吧,不然過不了多大一會兒,夫人也會受傷的?!辈誓袂檎\懇的很。 周朗一愣,看看靜淑,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三爺,求您了,快過年了,夫人若受了傷,年都過不好了。這是新媳婦在婆家的都一個年,您就多照顧一下夫人吧?!辈誓珣┣蟮难凵褡屩芾视悬c受不了,只得轉頭看著靜淑道:“我背你吧?!?/br> 靜淑抿著唇,猶豫了片刻,便點了點頭。 他走到她身邊,蹲下高大的身子,等她趴到自己背上。靜淑默默地在心里給自己打氣,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他是自己的丈夫,雖說與他身子相磨很羞人,可是還隔著這么厚的衣服呢。 周朗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到背上,便轉頭看,靜淑剛好趴了上去,雙手要抱住他的脖子,臉偎在了寬寬的肩膀上。 就在他轉過臉的一剎那,溫熱柔軟的雙唇擦過臉頰…… 上山的這條路,小時候就走過很多次,可是周朗覺得從沒有這樣短過。短到他還沒有看到四周的風景,就到了西佛寺。是因為腦海中總想著那一幕么? 靜淑把臉貼在他后背上,一直羞的不敢說話。直到佛寺山門處下來,也是一直低著頭的。上了香,求了平安符,二人出來又開始背著下山。 一個淡紫色繡著精美蘭花的香囊忽然出現在周朗眼前,耳邊是她呵氣如蘭的聲音:“喜歡嗎?我把平安符放在里面了,希望夫君上任以后平安順遂?!?/br> 這個香囊他見過,昨日見她繡的認真,以為是她自己要用的,沒想到是給自己的。 “你是為了給我求平安符才要來西佛寺的?”周朗問道。 “是啊?!惫媚锴宕嗟穆曇艨廴诵南?。 天上忽然飄起了零星的雪花,靜淑伸出瑩白小手接住一片,驚嘆了一聲,托到周朗眼前獻寶:“夫君,下雪了呢!” 果然是江南的女子,看到雪花都這么驚喜,周朗笑道:“下雪很稀奇么,我在西北的時候,一進冬月,大雪就封山了?!?/br> “可是我很少見到雪啊,我們那里兩三年才下一回雪,而且很快就化了,小時候想堆個雪人都不成?!膘o淑伸著小手又接了幾片。 周朗抬頭看了看天色,抱緊了她的大腿,加快腳步:“咱們得趕緊回家了,看這樣子,要下一場大雪,明天你就可以堆雪人了?!?/br> “我都這么大了,哪還好意思堆雪人,也就只能以后瞧著孩子堆……”靜淑一興奮便失言了,趕忙停了話題,解開狐皮大氅的系帶,雙手舉著,幫二人擋雪。 氣氛又像來時一樣安靜,兩個人卻想著同樣一件事:不做那羞羞的事情,哪來的孩子? 第14章 誘夫第七計 回到郡王府的時候,雪下得小了,靜淑被彩墨扶著下車時腳下一滑,身子趔趄了一下。周朗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輕輕道了一聲“小心”。 “多謝夫君?!膘o淑微微紅了臉。 看他們小兩口如此客氣,彩墨使勁抿著嘴,怕自己笑出來。當初自己和丈夫新婚時,也曾一起趕著驢車去趕集,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進了小院,丈夫直接把她從驢車上抱到了床上,逼著她穿上新買的花裙子,卻把下身扒個精光…… 過了垂花門,便是去往各院的岔路口,這么冷的天,也沒必要去上房請安了,小夫妻不約而同的踏上了去蘭馨苑的路,卻被二太太叫住。 “阿朗,靜淑,你們這是才從西佛寺回來么?”二太太靳氏笑瞇瞇地從上房過來,手里抱著一個小巧的手爐,身后的丫鬟抱著一條白色的裘皮大氅。 初見二太太的時候,是拜舅姑的那一日,靜淑對她的印象還好,覺著她是個慈眉善目的人??墒?,后來她幫著郡王妃欺負阿朗,靜淑就不怎么喜歡她了。 “二嬸?!膘o淑禮貌地喚了一聲。 靳氏皮膚白皙,身材微胖,笑起來挺慈祥的:“靜淑啊,老祖宗剛剛賜予我兩盒上等的姜糖,冬天里沏水喝最是暖身子,你拿一盒去吧。帝都不比江南,你頭一次在北方過冬,必定很難捱的?!闭f著一擺手,身后的丫鬟就把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到彩墨面前。 姜糖雖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但確是一片好心,靜淑沒想到她會刻意示好,微怔了一下笑道:“多謝二嬸美意,只是,既是老祖宗賜予二嬸的,靜淑怎敢收下呢。二嬸保養好身子,我們做晚輩的比自己吃用還高興呢?!?/br> 靳氏呵呵笑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阿朗娶了你真是一輩子的福分,快拿著吧,別跟二嬸客氣,若是執意不要,那就是瞧不起二嬸了?!?/br> 話說到這份上,再要推辭似乎不太合適了,靜淑抬頭看看周朗,后者便淡淡說道:“二嬸一片好心,你就留下吧?!?/br> 靜淑便朝靳氏行禮:“那就多謝二嬸了,雪天路滑,您當心腳下?!?/br> 雙方道別,各自回家??ね醺艽?,院落也非常多,互相之間距離不近。 回到蘭馨苑,素箋拿出暖爐旁烘熱的衣服給二人換上,用了午膳,便坐在書案前喝茶。 靜淑問道:“二嬸為什么會突然送東西呢?” “她娘家父親原是四品官,前幾年過世之后,兩個兄弟不爭氣,敗光了家產還總是擠兌她??ね醺拈_支都是從祖母和父親的俸祿中支取,二叔的俸祿不入官中,按理說也有些錢花??墒嵌遄钕矚g喝酒納妾,跟朋友聚會花的銀兩不少,家中美妾添了一房又一房,單靠府上給的月例銀子自然不夠?!敝芾实f道。 靜淑凝神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二嬸既無娘家可依傍,在婆家也不寬裕,地位也不高。所以……” “所以,她唯有討好祖母和郡王妃才有好日子過。當她們針對我的時候,她也會隨聲附和,但是私下里,她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這次用一盒糖是想拉近與你的關系。畢竟你身后還有高家,更重要的是……還有九王妃。周勝和玉鳳過了年就十五歲了,她要給女兒找個好婆家,再過幾年要給兒子安排差事。她無非是希望給自己多留一條后路罷了?!?/br> 一直冷硬的像不食人間煙火模樣的丈夫,竟然把人情世故看的如此透徹,靜淑真的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于是她及時的表達了自己的崇拜:“看來大家族中真的是關系復雜,幸好夫君慧眼如炬,不然,我還真是看不透這些,不知如何是好呢?” 被人夸了,周朗不經意間一笑,心情美美噠?!澳阊?,也是傻,這王府里說了算的是長公主、王爺王妃,你傻乎乎的站在我這一邊,必然要多受很多閑氣,不如早早的棄暗投明,像二嬸那樣才能過上好日子?!?/br> 靜淑知道他說的是反話,莞爾笑道:“我就是傻,不管什么暗,什么明,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一輩子的依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么?!?/br> 小姑娘親口說出這么直白的話,自己臉上都覺得火辣辣地,也不敢看他,只低著頭,捧著茶杯,抿著小嘴兒偷笑。 周朗歪著頭瞧她,水樣的眼眸,緋紅的俏臉,翹起的唇角……真想親上一口。 他起身揉揉她發頂,輕聲說道:“唉!沒辦法,既然你學不會抱大腿,以后就由為夫養著你吧。明日就有官俸了,郡王府看不上這點東西,不用交到官中,那就都拿回來給你,誰讓你是我娘子呢?!彼┫赂叽蟮纳碜?,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遲早你會知道,你男人既不是雞也不是狗?!?/br> 他起身朝著門口走去,扔下一句話,讓她自己歇晌,他要去書房。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靜淑用一雙小手捂住了自己的guntang的俏臉,他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為什么卻有一種寵愛的感覺呢? 素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靜淑失神的望著窗戶在笑,不禁掩嘴笑道:“夫人如今和三爺感情愈發好了,難怪彩墨說,要不多久就要圓房了?!?/br> 靜淑嬌羞地啐了她一口:“壞蹄子,跟彩墨一樣不學好?!?/br> 想起那晚看過的小冊子,眼前又忽然出現昨天他身上頂起的那一大片,靜淑又有點害怕了。素箋鋪好了床,靜淑鉆進被子里卻睡不著,腦子里想著的都是他沐浴時掛著水珠兒的結實胸膛,在被窩里偶爾碰觸時,遇到的粗壯大腿,還有茶水濕身時那嚇人的輪廓。 好羞人??!幸好人的思想不會被別人發現,不然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偏偏想什么就有什么,晚上進了被窩,周朗竟十分不老實,一直動來動去。 “夫君……” “嗯?”他翻了個身,把胳膊搭在她腰上。靜淑忽然發現他的手掌特別大,而且特別熱,就像黏在腰上的一塊紅烙鐵,快要把她燙熟了。 “你睡不著么?”姑娘輕柔細軟的聲音在暗夜中充滿誘惑。 “靜淑……”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聽到耳中,她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嗯?!彼p輕地應了,等著聽他下一句話。 “咱們……”周朗搭在她腰間的手動了動,撫摸著柔滑的絲質中衣,幻想著她肌膚的手感,在心里鼓了兩次勁兒,還是說不出來圓房這兩個字。 北風呼嘯,席卷著雪花撲打在窗紙上,撲啦啦直響。他忽然靈機一動,關切問道:“北方下雪的冬天比江南冷多了吧?” “嗯?!膘o淑被他摸的身上燥熱,說話都帶了顫音。 “你冷嗎?”周朗興沖沖問道。 “還好吧,屋里燒著地龍,又蓋著這么厚的棉被?!标P鍵是你全身熱的像個火爐,還把熱量傳給了我。 這小女人,怎這般不解風情? 周朗靜默了一會兒,忽地伸手摸摸她的臉頰:“臉上這么涼,今日吹了冷風,千萬別受了風寒。晚上一定要睡的熱乎才好,我抱著你睡吧?!?/br> 言罷,不容分說,就把她嬌小的身子抱在了懷里。 他身上很熱,被他抱在懷里挺舒服的……只是,很羞人。靜淑緊張的閉上了眼,可是感官卻更加靈敏,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耳朵上,燒熱了一片。 他一雙大手在后背緩緩移動,所過之處,肌膚便緊繃了起來。他的大腿既沉重又結實,貼在她腿上,雖是隔著中衣,可是上等的絲綢料子太輕薄,竟比肌膚相磨還要癢的難耐。 這些靜淑尚能接受,讓她驚慌欲逃的是他身上有一處地方越來越大、越來越硬、越來越燙,抵在她跨上,躲都躲不開。 “靜淑……”許是太熱了,他的聲音有點啞,在暗夜中有誘惑的味道。 靜淑嚇得連氣兒都不敢喘,閉著眼睛裝睡,任他怎么喊都不出聲。 周朗抱著懷里微微戰栗的嬌暖身子,既憋氣又想笑,只恨自己洞房花燭那晚太傲嬌,現在下不來臺了。慢慢等吧,他能感覺到小媳婦一直在向他示好,想盡快跟他親近,連她的兩個丫鬟都迫切地希望他們趕快在一起。 只要自己能憋得住,總有一天,她就憋不住了。 想到這,周朗嘴角浮起一絲壞笑,幻想著小娘子投懷送抱的模樣,竊喜著合上了眼。 第15章 誘夫第八計 卯正時分,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滿地白雪映得窗口微亮,素箋打著燈籠從耳房過來,輕輕推開房門,點亮屋里的蠟燭,輕聲喚兩位主子起床。 主子害羞,不喜歡近身伺候,素箋和彩墨都是睡在西側間的耳房里,隔的不遠,這邊一拉繩子,那邊的鈴鐺便會響,方便主子晚上叫水??墒切禄榈男》蚱迯臎]叫過水,這意味著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下人們最是嘴碎,喜歡暗中嚼舌頭,說什么的都有。 素箋心疼小姐,就盼著她和三爺快點圓房,最好明年就能生個大胖小子,就踏實了,可是…… 誒?她忽然眼前一亮,透過水紅的床帳看到里面睡著的兩人,竟然頭挨著頭,臉貼著臉,小姐還枕在三爺的手臂上! 看到兩個人緩緩睜開惺忪睡眼,素箋臉上一熱,轉過身去打開衣柜,佯裝找衣服。 靜淑從睡夢中醒來,感覺暖暖的,抬起眼簾,正對上一雙墨色的瞳仁,深不見底。 她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偎在他懷里睡著,枕著他的胳膊,臉上似乎還帶著他呼出的熱氣……沒臉見人了。她轉頭瞧瞧帳子外面,還好,素箋正在拿衣服,并沒有看到。 周朗動動結實的胳膊,悠哉地瞧著她,小娘子發現了一夜的“親密”,此刻臉色騰地一下紅透了,嬌羞的抿著小嘴兒,別提多誘人了。 第一天到衙門報到,自然要早點。周朗無暇逗她,起身穿好衣服,自己十分嫻熟地梳好發髻,洗漱完畢,用了些早膳,就起身要走。 “外面風大,夫君系上大氅吧?!膘o淑親手抱著裘皮大氅給他披到身上,他個子太高,她要仰著頭、抬著手才能系上帶子。 周朗垂眸瞧著在胸前忙活的小娘子,一大早穿戴的整整齊齊,她又不用去衙門,何苦起這么早,這個小傻瓜。紅撲撲的俏臉已經用溫水洗過,未施粉黛卻美的晶瑩剔透,烏溜溜的大眼睛專注的盯著他脖頸,顯然是想挽出一個最漂亮的結。 “好了?!毙∧镒吁谄鹉_尖把蝴蝶結打緊,又用熱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兒輕輕揪了一下,弄出一個自己滿意的造型,才微笑著放他走。 可是她的手指無意中觸到了他喉結,有點癢。 周朗捉住那只“行兇”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盯著她的眸子道:“再睡會兒吧,你起這么早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