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耿泰:“倒也沒想到她會來??!惫⑻┯袝r候總想起當初在廟兒胡同頭一回見那丫頭的樣兒,那時候怎么也沒想到那丫頭能混成如今這般,當初那個嚇的小臉發白的黃毛丫頭,如今已經金貴無比,身邊兒圍著的那幾位爺,把這位護的嚴嚴實實,再不會發生當初的烏龍事兒。不過她今兒能來這一趟,就知性子仍是沒怎么變,以她如今的地位,只要肯伸手,或許能幫上陳家,卻也要看機緣。 陶陶從刑部大牢往姚府走,不想半道上卻碰上了三爺,潘鐸攔下了她坐的馬車,叫陶陶過去,陶陶只能過去見禮。 站在車外剛要行禮,車門打開,三爺從里頭伸出一只手:“外頭冷,進來說?!碧仗瞻炎约旱氖执钸^去,給他拖上車。 三爺打量她一遭:“這么一大早跑哪兒玩兒去了?” 陶陶:“沒去哪兒?這不正打算去姚府找子萱嗎,就碰上三爺了?!?/br> 三爺拉她坐下:“你少在我跟前弄鬼,若是從晉王府到姚府該是從東邊過來,你的車可是從西邊來的?再不說實話,可要罰了?!?/br> 陶陶最怕他嘴里的罰,三爺一罰就是讓她抄書,大過年的她可不想悶在屋里寫字,只得道:“那個,我去了刑部大牢?!?/br> 三爺挑眉笑了:“你不是去看陳英了吧,我還當你心里記恨他關你呢?!?/br> 陶陶:“人都要死了,還記恨什么,更何況當初我卷進亂黨案中,他關我也是應該的,哎,怎么走了,我得去姚府找子萱呢?!?/br> 三爺:“我書房的那株梅花開了,我記得上回你說需在雪天里看梅花最得趣,今兒不是正好?!?/br> 陶陶正想拒絕,忽想起老張頭托付自己的事兒,琢磨去□□也好,正好趁機會把事兒辦了,免得過年的時候老張頭又尋自己啰嗦。 三爺說的梅花其實就是一株老梅,遠不如□□的杏花知名,就栽在院子里,推開窗戶就能瞧見,伸展的梅枝上落滿了雪,映著白皚皚的雪,那一朵朵傲雪綻放的紅梅,越發妍麗多姿,雖說開了窗子,因炕燒的暖,倒不覺著冷,只覺若有若無的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小桌上的水滾了,陶陶執壺沖茶,剛沖好,就聽一個熟悉討厭的聲音響起:“三哥倒是愜意,既有好茶怎么能少的了十四?!?/br> 第76章 陶陶皺起了眉頭,心說今兒一早五爺把七爺叫去不就是商量給這討嫌的小子接風嗎,怎么他來□□,三爺笑道:“這丫頭懶惰的緊,難得今兒勤快,親手烹茶,倒讓你趕上了?!?/br> 雖說知道三哥對這丫頭不一般,可沒親眼瞧見還不覺著如何,這一見著了才知外頭說三哥收了個女弟子的事兒,竟是認真的,且對三哥對這個女弟子頗為喜歡,瞧這丫頭的目光都格外柔和,透著那么輕松悠閑,如此自在的三哥,自己都不曾見過。 十四忍不瞧了這丫頭幾眼,見這丫頭一臉不爽,便知不待見自己,惹得十四淘氣上來,偏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怎么不想給爺吃你烹的茶嗎?” 陶陶忍不住道:“不想,你就不吃了嗎?” 十四嗤一聲樂了:“給爺烹茶是你這丫頭的造化,等閑的丫頭倒是想給爺烹茶都沒機會?!?/br> 陶陶愕然看著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驚了一下倒不禁笑了起來,這人要是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還跟他置氣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大度的倒了一盞道:“陶陶蠢笨,不如您府里的丫頭烹的茶香,請十四爺勉強吃一盞,權當解渴了?!?/br> 十四倒不想她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竟規矩了起來,雖有些納悶,卻也沒客氣,端起來吃了一口點點頭:“茶好,水也不錯?!?/br> 陶陶倒不惱了,笑瞇瞇的道:“先說了,陶陶的手藝差,難為十四爺了?!?/br> 十四點點頭:“今兒倒是規矩多了?!?/br> 陶陶懶得搭理他,吃了一小盞茶,見三爺跟十四說起朝堂政事兒,自己插不上嘴,也不耐煩聽,便叫了順子去搬梯子架到梅樹下,左右看了看,相中了博古架上那個纏枝番蓮的雙耳小瓷罐,過去拿下來出去了。 十四雖跟三哥說著事兒目光卻沒離開陶陶,見她問都沒問拿了架子上的瓷罐子就出去了,爬到梯子上去接梅枝上的雪,愣了老半天才道:“三哥,那個纏枝番蓮雙耳瓷罐,我記得的是前年您使了一千兩銀子費了些力氣才淘換來的,寶貝一樣擺在書齋里頭,誰都不叫動,這丫頭可拿著上了梯子,您就不怕她一下子沒拿穩當,若摔了可毀了這件好東西?!?/br> 三爺往外頭瞧了瞧,笑道:“不過一個瓷罐子罷了,摔了就摔了,難得這丫頭今兒有興致,由著她折騰吧?!闭f著看了十四一眼:“你這大半年都在西北待著,好容易回京來,怎么不跟十五出去逛逛?!?/br> 說起這個十四搖搖頭:“昨兒從二哥那兒回去,十五去了我哪兒,拉著我喝了半宿的酒,吃的酩酊大醉,到這會兒還沒醒呢,絮絮叨叨說邱家小姐不好,嚷嚷著要退了這門親事,去年在姚府倒是跟邱府的小姐照了一面,是個難得的美人兒,聽說性子也溫良恭順,女紅針織樣樣齊全,多少王孫公子上趕著求都沒求到呢,得了這么個媳婦兒啊,論理兒該高興才是,怎么倒鬧著退親呢,昨兒十五對這丫頭可不尋常,莫不是瞧上這丫頭了吧,這么個黃毛丫頭跟邱府的美人簡直一天一地,十五弟這什么眼光啊?!?/br> 三爺皺了皺眉:“十五弟糊涂,父皇當著那么多臣工指了婚,他也謝了恩,這婚事就是圣旨,誰敢違逆?!?/br> 十四:“要我說,既十五放不開,干脆把這丫頭也收了不就結了,既不違逆父皇,又順了自己的心思,豈不是兩全其美,這丫頭的身份將來抬舉個側妃,難道還能不樂意嗎?!?/br> 三爺只是笑了笑沒吭聲,十四剛回京,不知道這丫頭的性子,這么想無可厚非,以后日子長了就知道了,自己沒必要跟他說太多,側頭看了眼院子里的小丫頭,這大半年養的倒是極好,跟春天頭一回見她的時候,足足長了一大塊兒,尤其這兩個月,身姿抽長,小臉也不像之前那么胖乎乎的了,輪廓隱隱顯了出來,配上清秀的眉眼兒,嫣然已有了少女的亭亭之姿,仿佛就一轉眼的功夫,小丫頭就長大了,像枝頭浸了雪的紅梅,正在徐徐綻放。 陶陶一直在□□耗到了十四都走了,還沒回去的意思,小雀兒都跟她使了幾次眼色,她都當沒瞧見,非要纏著三爺下棋。 三爺好笑的道:“下棋就算了吧,你這丫頭整個一個臭棋簍子還罷了,偏偏棋品還差,對弈本是消遣,跟你這丫頭倒成了折磨,更何況我瞧你也不是真要下棋,有什么事兒,說吧?!?/br> 陶陶笑嘻嘻的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老張頭想給他兒子謀個差事,他那兒子雖說沒念過書,卻會些拳腳,人也機靈?!?/br> 三爺看了她一會兒:“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跟老七說一聲不就成了,何必拐彎子求到我這兒來?!?/br> 陶陶:“不是有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嗎,跟七爺說雖也不難,到底不如師傅您如今協理著刑部,安排個差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br> 三爺嗤一聲:“說的倒容易,刑部的差事何等要緊,豈能隨意安置?!币娝彀袜搅似饋?,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一不順心就要使性子,回頭叫老張頭把他兒子的履歷寫了交給潘鐸?!?/br> 陶陶大喜,知道三爺既這么說就算成了,忙道:“回頭叫老張頭父子來給府上給您磕頭謝恩?!?/br> 三爺:“不必如此麻煩,讓他們給你磕頭就是謝我的恩了,說起來你這丫頭也奇怪,當日不叫我提拔你們陶家族里的人,這會兒反倒對無親無故的老張頭如此上心?!?/br> 陶陶:“無親無故才好啊,平常沒少去老張頭的館子里白吃白喝,吃人嘴短,老張頭舍了老臉求到我這兒,便不好推脫了?!?/br> 三爺搖頭失笑,揮揮手:“去吧,再讓你這丫頭攪合下去,爺什么正事兒都甭做了?!?/br> 目的達成也沒必要再耗了,外頭天都暗了,這一出來就是一天,還不知七爺哪兒怎么找她呢,笑嘻嘻的辭了三爺出來,到了門口上了車,想起一件事兒,忙推開車門探出身子去跟潘鐸道:“過年的時候只怕不得閑去府上拜年,潘總管給家里帶個好兒吧?!?/br> 潘鐸忙道:“不敢勞動姑娘?!?/br> 陶陶揮揮手:“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也不是外人,以后得常來常往才是,等過了年,我就去府上叨擾,到時候潘總管可別嫌煩?!?/br> 潘鐸連聲道不敢,不敢。 進了晉王府大門,小雀兒才道:“姑娘真要去潘家啊,您跟潘家也不沾親帶故的,去做什么???” 陶陶:“正是因為不沾親帶故才得多走動啊,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多走動走動就熟了?!?/br> 小雀兒:“姑娘不就是惦記著戶部明年發賣的事兒嗎,就憑姑娘的身份,便不去潘家走動,潘鐘也不敢慢待您?!?/br> 陶陶:“你懂什么,這可是條財路,就算人家是瞧著三爺的面子,讓我得了回好處,以后呢,這進財的門路得源源不絕才成,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人情自然要走的,那潘鐘是專司這事兒的主事,只跟他混出交情來,這財路就算通了?!?/br> 小雀兒搖搖頭:“姑娘咱現在的買賣不是賺了好些銀子嗎,您怎么還總想著這個,您不過就一個人,吃穿用度又不缺,要這么些銀子做什么?” 陶陶:“小雀兒,告訴你個最通俗卻最有用的道理,腰里橫說話氣兒才粗懂不?手里沒銀子就得指望著別人活著,人家樂意養你的時候還好,等不樂意了怎么辦,所以做人總的有點兒底才活的踏實,明白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