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十五卻道:“不認得也沒關系,打一架認得了?!闭f著又沖了過來,跟頭撒了歡的牛犢子似的,興奮非常。 陶陶左躲右閃眼瞅著就要招架不住,忽瞧見那邊兒過來個人,想也沒想,一下跑到那人身后;“你,你別再來了,我可沒工夫跟你打架玩?!?/br> 不想這頭牛犢子真停下了:“潘鐸你跑這兒做什么來了?” 潘鐸目光閃了閃:“”爺今兒來鐘馗廟上香,瞧見了您的馬拴在外頭,叫奴才過來跟您傳個話,剛來的時候瞧見陳府的轎子,瞧方向像是往東邊去了?!?/br> 十五聽了皺了皺眉,他敢告狀不成,趙??蓢樀媚樁及琢?,忙拖著十五爺到一邊兒小聲道:“我的爺,往東邊兒去可不就是進宮嗎,陳大人這會兒進宮不是告狀還能為什么,因考場舞弊的案子萬歲爺這幾日可正在氣頭上呢,宮里的主子娘娘們都不敢往跟前兒靠,生怕怵了萬歲爺的霉頭,這時候若陳大人告您一狀,有您的好兒嗎,少不得要罰您抄書,且禁足不許出宮,到時候爺就是想出宮門都難了,咱趕緊回宮吧?!?/br> 十五一聽抄書腦袋都大了,咬著牙道:“陳老頭敢告爺的刁狀,爺非拔光了他的胡子不可,走,去看看?!闭f著看向陶陶:“今兒我家里有點兒急事,得先回去,改天再來找你比劃,對了我叫十五,下回你可別忘了我?!绷滔略捘沁厓盒“沧右褷苛笋R過來,翻身上馬,轉眼就跑沒影兒。 ,陶陶松了口氣,看了眼自己跟前的人:“我怎么瞅著你有點兒面熟呢?” 潘鐸臉抽了抽,這位什么記性啊,前兒她去□□的時候,可是自己迎著進去的,就是賞花宴的時候她手邊兒的點心吃食,也都是自己親自端到跟前兒的,這位倒好,轉過頭就忘了。 潘鐸心里雖郁悶,也不敢怎么著,躬身道:“二姑娘貴人多忘事,奴才是□□的總管潘鐸?!?/br> 陶陶這才想起來,指著他道:“對哦,我說瞅著你這么面熟呢,原來是潘總管,王府事忙,大總管跑城西做什么來了?” 潘鐸往胡同口望了一眼道:“我們爺今兒來鐘馗廟上香,想起二姑娘也住在廟兒胡同,就遣奴才來請姑娘過去見一見說兩句話兒?!?/br> 陶陶可不想見,雖說跟這位秦王就前兒見了一次,也知道這位只怕是這些人里最不好對付的,自己這點兒小伎倆能糊弄住十五皇子,可糊弄不住這位,而且,自己剛可聽的真真兒,這位派了管家過來兩句話就把牛犢子一樣的十五支開了,這一招兒禍水東引可夠損了,把那個什么刑部陳大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擱里頭了,這人的心機,自己一個小丫頭在他面前兒,什么心思能藏得??? 更何況,那天在他府里,自己還演了一回戲,到現在陶陶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他沒拆穿自己,還幫自己開拓了罪名,從洪承的話音兒里聽,這位秦王可不是個愛管閑事兒的,本來陶陶還以為前兒從□□出來以后,這一輩子再也沒機會跟這位碰上了,哪想臘月的賬還的快,這才兩天就遇上了。 陶陶就納悶,就她家前頭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廟,能裝下秦王這么大一尊菩薩嗎,還來上香,這個小廟平常連老百姓去的都少,香火冷清,陶陶以前都沒聽過還有供奉鐘馗的廟。 潘鐸見她一臉的不樂意,就知道不想去,可爺在外頭巴巴的等著呢,自己若不把這丫頭請過去,這個大管家也就干到頭了,躬身道:“二姑娘請?!?/br> 陶陶待要不動,實在混不過去,畢竟秦王不是好糊弄的十五皇子,更不是晉王,陶陶真不敢駁,只得掩了院門別別扭扭的跟著潘鐸往胡同口去了。 剛走到胡同口就見廟門口背手而立的男人,比起晉王跟十五皇子,這位的衣著有些過于樸實了,那天在府里穿的跟個農人似的,就算后來到了宴席上,也只不過換了件青綢的長衫,這會兒身上還是一樣,陶陶都懷疑他根本就沒換,就算勤儉也不至于勤儉到這個份上吧,陶陶覺著他的大管家潘鐸穿的都比主子體面。 當然,陶陶也得承認這男人即便穿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長衫,站在那兒也自有股子凌駕于眾人之上的氣質,即便不如晉王那樣讓人驚艷,也算難得一見的帥哥,就連剛才的牛犢子,五官也稱得上俊帥,這一家子的基因實在不差。 到了跟前兒陶陶剛要行禮,卻給秦王直接打斷,沖她招招手:“隨我進去?!闭f著舉步進了廟門。 陶陶愣了一會兒,直到潘鐸提醒方才回過神來,只得跟了過去…… 第23章 莫名其妙 即便就在家門口,陶陶也是頭一回進來,對于神鬼,陶陶知道的不多,總覺得只有那些老人們才會信這些,她只知道有規模的大廟里供的不是菩薩就是佛祖,小廟她知道有城隍廟,土地廟,關帝廟,從不知道還有供鐘馗的。 廟不大,兩側門廊上的彩畫經了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已斑駁的不成樣子,中間的大香爐里三三兩兩插著幾炷香,頗冷清,有兩個小道士正在靠著廊角打瞌睡,隱約有讀書聲從旁邊院里傳出來。 陶陶聽柳大娘說過,旁邊的鐘馗廟里收留了幾個來京趕考的讀書人,有個寫寫抄抄的活兒都交給他們,權當食宿之費,偶人也會接一些替人寫信的活兒賺幾個錢。 這些人多是寒門子弟,離家又遠,進一趟京,家底就全搭上了,若中了自然衣錦還鄉,若不中就只能這般暫尋一處落腳,等待下回的朝廷大考,若再考不上就再等,許多人一直到白發蒼蒼還沒考上,到了含恨而終客死他鄉。 陶陶是不能理解這些人的,有手有腳的做什么一棵樹上吊死,考不中就另謀生計唄,賣點兒力氣混個溫飽也不難,何必非要當官。 當官有什么好,不過面兒上風光罷了,就算那位刑部尚書一品大員又如何,遇上了十五皇子一樣吃啞巴虧,更別提底下那些小官兒了。 不過秦王跑這個小廟來做什么?莫非跟書上寫的那樣,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才,秦王殿下效仿劉備,禮賢下士三顧茅廬來了。不對,若是來找人的,不該往正殿啊,那幾個讀書的窮秀才可都在偏院里住著呢。 兩個小道士瞧見來了香客,忙迎了過來,陶陶認識這兩個小道士,跟大虎二虎年紀差不多大,常一處里玩,彼此相熟,得了空便跑去自己家看大栓捏制陶像,故此陶陶也認得他們。 陶陶記得他們一個叫守靜,一個叫道遠,是他們師傅起的道號,鐘馗廟里的主事老道叫玄機,陶陶見過一次,是個留著三綹山羊胡的老道,年紀瞅著有六七十了,頭發跟胡子都是白的,就是臉黑,瘦的跟桿拉似的,說話神神叨叨,聽說在茅山修煉過,會畫驅鬼的符咒。 城西的老百姓大都信他,只可惜這邊住的都是窮人,即便信他也沒什么人來廟里隨喜上香,指望廟兒胡同的窮人布施,再等一百年這鐘馗廟也只能更破舊??蛇_官貴人誰也不會跑來城西的小廟里來上香。 陶陶十分懷疑,這個小廟自打建成,也沒來過什么體面的香客,所以,陶陶怎么也想不通,秦王怎么會大老遠跑這兒來上香,難道□□里鬧鬼了?聽說玄機老道會驅鬼畫符,特地前來。 這就更說不通了,即便□□真鬧了鬼,只要大管家潘鐸出頭,京城內外哪個廟里的和尚請不到,還用得著勞動秦王親自出馬嗎,這位絕不是來請老道驅鬼的。 陶陶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卻聽他跟兩個小道士道:“今兒正巧路過城西,見有個鐘馗廟,便進來走走,上一炷香?!闭f著看了潘鐸一眼。 潘鐸忙叫后頭的小太監拿了準備好的銀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們爺給貴廟添的香火?!?/br> 兩個小道士接過銀子沉甸甸的壓手,知道這位是個大戶,對看了一眼,留下守靜引路,道遠跑到后頭給他師傅報信兒去了。 守靜瞄了眼陶陶,有些奇怪她怎么跟了來,陶陶心說,你看我也沒用,我也想知道呢,跟著進了正殿,抬頭仔細端詳了端詳,正殿當中的鐘馗像,張牙舞爪的形象,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站著,真是有些丑。 守靜小老道捧了香來,秦王執香對著當中的鐘馗像拜了拜,秦王回頭看了陶陶一眼:“你也來上一炷香?!?/br> 陶陶睜大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那個,我就算了吧?!?/br> 秦王:“鐘馗是賜福鎮宅的圣君,上一炷香可賜你福澤綿長?!?/br> 小老道極有眼色的遞過來一炷香,陶陶只得接在手里拜了拜,這時玄機老道快步走了進來:“不知今日貴客到,有失遠迎,貧道怠慢了?!?/br> 秦王擺擺手:“道長客氣了,路過城西,瞧見有座鐘馗廟便進來走走,你們是出家人,說什么怠慢,只是怎么有些冷清?!?/br> 老道嘆了口氣:“小廟建在城西,這邊兒都是外省落難之人,混個溫飽都不易了,哪還有上香隨喜的,故此香火冷清?!?/br> 秦王往旁邊看了一眼:“怎么有讀書聲?” 老道:“是幾位秀才公,使光了盤費,住不起客棧,便在小廟里暫時容身,等著朝廷放榜?!?/br> 秦王點點頭,邁腳出了正殿,陶陶以為他既然問了,必然會去旁邊走走,不想卻辭了老道徑自出來了。 陶陶莫名其妙的跟著他溜達了一圈,都不知這位什么目的,難道就為了給鐘馗上一炷香,既如此,非讓自己跟去做什么。 眼瞅這位上了馬車,陶陶越發糊涂,算了,糊涂就糊涂吧,就當這位忽然發神經了,走了正好,省的自己提心吊膽的。 正想著,忽見馬車的窗簾撩了起來,秦王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道:“聽說你喜歡做買賣,我手里有一樁買賣,你可有興趣?” 陶陶一愣,繼而想到要是能跟秦王合伙,有這位的身份戳著,做什么買賣不大賺啊,要是自己能摻和進去,想不發財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