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推開房里衛生間的門。秋一水正在水池邊洗手,鏡子里看見他張口就問“豬油渣煉好了?” 小權后面抱住她低頭親,“疼點人好不好,一見面不問我好不好,就知道豬油渣?!币彩莦he得很。 秋一水歪著頭也任他親,拽下毛巾擦了擦手丟一邊就回身抱住了他,單手捧著他的臉,微撅嘴“是瘦了,你怎么這么容易瘦下來。我老越長越胖?!毙喟阉饋矸畔词峙_上坐著,擠得緊,他兩沒少在這上頭混,姿勢啥,默契著呢?!白孀?,我這是忙的昏天暗地都掉rou了,你也不心疼還磕磣我……我看看,胖兒哪兒了……”邪笑,那就是要鬼搞了。秋一水也配合,就是勾著他的皮帶聳聳“門鎖上,別六六跑進來了?!毙鄥s只是解開她匈口襯衣幾顆扣子磨蹭了幾下,抬起頭,又親她的唇。邊喃喃“不行,得忍著,你許我的話兒今兒得兌現了?!?/br> 秋一水也是奇怪,他今兒急吼吼的。家里啥事搶著做,好像就想快點了了家里事把她帶出來。 走前,秋一水交代楊征,“別讓他一直玩牌兒,十點鐘之前就收了,讓他趕緊睡,明兒一早我回來還要帶他去上圍棋班兒?!敝钢×?,小六六還跪那兒專注殺殺殺呢。 楊征坐沙發上正在看報紙。眼鏡兒往下拿了拿,卻是問小權,“你這么晚帶她去哪兒?!?/br> 小權笑,“轉轉?!睅踪\哦,曉得楊征這么問其實意思是他一人可搞不定六六,忙又說,“一會兒我會叫人來接六六,跟我們睡?!睏钫鬟@才又去看報紙。 秋一水也沒說什么,把六六接過來也好。就是又朝六六那邊喊了聲,“六六,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把作業帶上啊?!毙×鶝]抬頭,“知道了?!边@邊,秋一水邊出門邊嚼小權,“看看你,今兒把那牌拿回來干嘛,他玩兒的就沒魂了?!甭犚娦嗪逅?,“我錯了好不,以后帶什么回來都向您水總先請示……”出門了。今天他確實態度超好,真是一心就想著快點帶她出門。 結果,秋一水又是一路嚼死他, 費不費功夫!這么晚了,他調了架黑鷹過來直飛京城! 秋一水要知道出“這么遠的門兒”絕對不答應,鬧了一路,小權哄了一路。 北苑機場降落,下了機就上了車,秋一水這時候倒也平靜了,再慪氣有什么用,來都來了。懶懶靠他懷里看著車窗外。 卻, 這路線…… 車,過了金水橋,入了,大紫陽宮。 這座有七百多年歷史的宏偉宮殿,秋一水當然來過。 她來京城工作,第一天報到就是入的此龍城,在東南角的宗教科上交了自己的檔案材料。 所以秋一水并沒有多激動,她疑惑的只有一條:大晚上,千里迢迢,他把自己帶這兒來做什么? 秋一水本身呆的是軍校事業單位,關于朝局不可能一點不了解。小權如今登到哪個位置,她心里有數。但是愈是如此,秋一水愈是不得沾他這方面的邊兒。一來,她是明史的,曉得這里頭的利害關系;再,說實話,秋一水也是真心著小權小寶考慮,男兒志在千里,他們的事業與家庭之間一定得有合理的距離感,否則歷史上“親懷亂政”的事兒不少,她不會叫自己的小權小寶犯這方面的難或錯誤。 所以,楊征擔心秋一水會因著小權小寶得勢就慫著他們放了她舅舅,其實也是多慮了。不否認,前幾年,謝棠那會兒,秋一水會計較這些。到底這些年一水經了這么多事兒,人也成熟不少,心也更慈軟,還真不會一意孤行了。再說,咱一水究竟是大氣有骨頭的人,你愈是飛黃騰達,我愈是不沾你的半點光,就是這么個個性。 一水淡淡的,小權卻緊張起來, 誰還有他了解一水?一水臉面、情緒上一點變化,小權都敏感不已, “一水,生氣了?我帶你來可不是別的意思!” 秋一水也直來直往,“那就趕緊把意思說清楚,這地方,我真呆不慣?!?/br> 得虧是夜晚,小權打橫抱起她就往暢易閣內殿跑,秋一水被他這急樣兒又弄得無奈嘆氣,小權是真慌張著呢,生怕她生氣,邊跑,臉上都是不安…… 入了內寢殿, 顯然他早準備好了, 屋子里暖意融融,大體布局動不了,小物件能挪動的,全是按她的喜好擺放, 床鋪好了,上頭還放著一只見方紙盒,很精致,杏紅。 小權直接把她抱床上坐著, 人卻匆匆走到那邊桌上又拿過來一個文件袋,走過來,蹲她跟前, 把文件袋放她腿上, “這是今兒上議委員會才頒給我的行政領導權決議,也就意味著,我相當于是元首了?!币凰@然不自在,蹙著眉頭剛要掙脫開他握著她的手,小權猛地一握,急的單腿都要跪地上了,“一水,你聽我說!我不是別的意思!我就是記著你原來跟我說,只要我當元首了,你就穿肚兜跟我照相!喏,肚兜我都買好了!”說著,使勁兒拍了拍床上那方紙盒! 秋一水愣那兒,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畜生……八百年前的一句玩笑話他還真一直記著了? 秋一水真是!……她抬手狠狠點了下他的額頭,“你真出息!” 小權急急抓住她的手挨在臉上,“一水,我就是這么出息,那次水華園方巖家門口,看著小莊他們帶你乘直升機飛走,我就下定決心,從今往后,只要是你要的,上天入地我都給你弄來!”小權仰著頭,慢慢握著她的手摩挲自己的臉頰,“當然,也不是說我到了這個位置全是因著這個緣故,這其間實在也是太多不可預料,但是,也絕不能否認,當這樁事漸漸讓我看到可能時,我一定也是全力以赴!一水,說為了一句玩笑話我賣力到了這個地步是偏頗,可我為了這句話真的在努力實現它,你不能否認我的真心!” 咳,要說秋一水不感動那也是不可能是不,一個男人,為了你都“出息”到這個地步了…… 一水低頭捧住了他的臉,額頂額,柔柔看著他, “好,冤家,你做到了,我也不食言,跟你照。不過,咱們不在這兒好不好,這不是我們的家,我們回家照,你想怎么照就怎么……”還沒說完,小權兩手抱住她的頭就重重吻住了,小權竟有些鼻酸,一水終于說我們有家了…… ☆、3.88 回了家,這一照那就真是照個夠,秋一水滿足他所有的想象,小權膩里頭zhe死了。 不過也沒放縱過頭,快十二點,小六六也接過來了。小權把他抱進屋來。六六睡得熟,單獨給他鋪了床被子,西歐一小就培養兒子獨立,六六三歲多就一人睡一床了。小權跟一水還是窩他們被子里,一水伸出手去給六六攢了攢被子,小權后面手腳都纏著她。手指頭捻她的耳朵,“以后我們的孩子也要這樣,不能叫他跟我們睡一個被窩?!币凰咽址呕貋磙D了個身也抱住他“我怎么一直懷不上啊?!毖鲋^,有些嬌戚地望著他。 說實話,這是秋一水近一年來越來越傷懷的一個問題了。小權小寶都知道她非常想要孩子,可是,確實是一直沒動靜,他們也不說刻意去避諱這個話題,你越避諱。一水反倒越容易胡思亂想。 小權抱緊她,“你上醫院不也查了,我、他不都也體了檢,都沒問題,這就是個時間問題,會有的,我的一水一定是個好mama?!币凰г沟厍浦粋€點發了會兒呆,小權不停吻她,“你要再這樣,我又來勁兒了啊,六六可在旁邊?!币凰妨讼滤珙^“別胡鬧?!毙嗍置剿酆幧w著,“那就快睡覺,你不睡著這里總熱乎乎的。勾我?!币凰@才笑著撅嘴“胡說,我這兒總熱乎乎的,誰勾你了?!濒[了會兒,睡著了。 第二天。既然來了京里,秋一水給燕州六六的圍棋老師打了個電話,說,您上次建議我帶六六到京里報的那個圍棋挑戰賽還有么。老師說那個已經結束了,不過京里這種兒童圍棋比賽氛圍好,經常有活動,你可以去國貿上頭的“圍棋小世界”打探打探,孩子是要多走出去跟人切磋切磋。對手年紀長一些都可以。于是,秋一水帶六六去國貿逛了。 上去一打探,六六這個年齡段的比賽滿額了,只有比他再高一個學段的,十一二歲快上初中的孩子。秋一水問他:你敢么,都是些大孩子。小六六低頭摳指甲,試試唄。一水笑:小憨犢子,誒,別再摳了,皮都掉了。分開他的兩只小手。六六是天生有這個毛病,一到這個季節,手上就脫皮,治來治去只說過敏,胎里帶來的。西歐也沒這毛病啊,秋一水暗想,那就是他那從未謀面的爹傳給他滴咩…… 一水去排隊報名了,六六從來都是放養型的,叫他挨著她一起排不可能的,一水就囑咐他,你就在這走廊看看圖片可以,別亂跑啊。六六點頭,眼睛著實黏著走廊上圍棋高手的比賽圖片不撒眼,一水這才放心起身進去領表排隊報名了。 秋一水按說是挺放心,小六六調皮是調皮,但是小兒子原則性強,只要是他答應你的事兒肯定做到。一水從小到大把他帶出來到處跑,三四歲都能撒了手在安全的小范圍內叫他獨自活動,何況現在六歲了,一水自然沒多想,再說,隊也不很長,她填資料快些,最多一刻鐘也就出來了。 可是,就這一刻鐘,出事了。 小六六是一直看墻上的圖片呢,忽然一聲歡呼,把走廊上的孩子們都吸引了過去,紛紛跑出去看發生了啥事兒。一瞧,孩子們也高興,樓下賣場正好放些五彩斑斕的小鴿子出來,順著中庭空處,小鴿子紛紛飛了上來,孩子們雀躍不已,跟著小鴿子跑。 一只染成了藍色的小鴿子正好停在六六跟前,六六輕手輕腳跟它后頭,準備找時機撲……撲!咳,小鴿子到底機敏,飛了。六六當然挺失望,看著鴿子飛走,不過他也沒再跑遠,準備返回走廊繼續等干媽。 卻這時候,六六一抬眼,看見了從他身旁走過去的一個叔叔的手……咦,他的手也脫皮啊,……六六好奇地一路跟著了,想看清楚,這個叔叔是和我一樣兩手都脫皮么…… “六六?六六!” 這下秋一水是真急了! 她一出來,六六不在走廊,一水心就噔了一下,可還在想跑不遠的,小六六賊著呢,說到底也聽話,他絕對不會跑遠! 但是,一層樓都找遍了,哪里有小六六的身影!秋一水慌了,慌得想哭!主要是過分自責,她太大意了,太大意了!六六……畢竟六歲,她,她怎么就這么糊涂??! 秋一水知道再這么盲目自己找下去只會浪費無用的時間,她趕緊跑到商場廣播室,廣播,查監控!終于看到了全況, 熊孩子啊, 他跟在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后頭一路走到天臺停車場, 你說也是鬼吧,男人拉開后車門放了東西,來了個電話,走到車一邊去接電話。六六這時候竟然爬上了車后座。待男人接完電話轉過身來,也沒多注意后門,從外頭就關了車門,走向駕駛室,坐進去開車走了。六六,就這么糊里糊涂被帶走了? 一水這真是要瘋了,趕緊打電話給成部,男人穿軍裝,車掛的牌也是軍牌,得虧有這些顯著特征,成部向來管的就是這些,找他肯定最直接有效! “喂,成部,你快幫我查查這個軍車牌是誰的,快!六六被他帶走了!”一水的聲音都現哭腔兒。哎,啥事兒咱秋一水都能女王范兒扛住,這事關六六,又是她的重大失誤,一水算急瘋了,這要六六有個啥事兒,她,她怎么跟西歐交代??!…… 成部正在開會,這一聽,會都不開了,忙急走出來,“一水,別著急,慢慢說,什么牌,你報,我立即查!”拿到號,一旁人也是趕緊就打電話查,成部這邊電話沒掛,“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一聽國貿,人已經上車往那邊疾馳了,成部坐在后座兒,一直安慰,“不急不急,這還有天眼,大不了咱把路全封咯,跑不了,何況還找得到主兒……” 見到一水時,一水眼睛都紅了,自責極了,“我太大意了……” ☆、3.89 車牌方面很快傳來消息,不是京牌,是晉牌。 這就有點棘手了。 晉州是個怪州,它在天朝的西南角,地域不算大,規矩大。這跟晉州葉家的怪脾氣有關。 葉全忠是晉州現任州首葉進凜的父親。 這位前州首有個特長就是睡覺。從來不早起理政天天躺床上呼呼睡,睡到地老天荒??菔癄€,跟狗熊一樣除了冬眠還有“春眠”、“夏眠”、“秋眠”。葉全忠同時又是個運動健將,要是參加奧運會馬球比賽能得個不錯的名次。但估計不會讓他參加,因為別人都是騎馬打球他是騎驢。除了騎驢他還喜歡夜里抓狐貍做大衣穿。 就這么位主兒卻娶了個超級能干的老婆,朱韻頤。 朱韻頤來頭也不小。她是前前前前元首的侄孫女,而這位前前前前元首就是大名鼎鼎的朱讓?!白尅边@個名兒取得好哇,朱讓大帝最著名的就是“兩縱刺客”的故事:“刺客”叫庾軸,這小子看“刺殺肯尼迪”看多了,也總懷有“一刺成名”的幻想,于是大膽嘗試。第一次刺殺,朱讓大帝抓了他又放了他。這小子不甘心,再來第二遭,真豁得出去呀。庾軸吞炭涂漆毀容后一直“緊跟盯”朱讓,誰想又被抓住了。這位“刺殺幻想癥”患者見刺殺徹底沒戲了,提出用刀扎幾下朱讓大帝的衣服。過過癮就算報仇了可否?答應了。 嗯,朱韻頤保持了她老朱家的“寬懷強勢”,老公是個狗熊,她就當女英雄,撐起了葉家一片天! 哎,歷來大家都有這規律:母壯少弱。最典型案例,呂后強勢,她兒子惠帝不就爆弱一塌糊涂。 葉家也走了這條路,葉全忠死后,他的獨子葉進凜接了棒掌權晉州。但是,不中用啊。性情太溫吞,對母親也是言聽計從,身體還不好,五十不到就中風了。修養在深府幽衙里,很少露面。 于是,很長一段時間晉州的權實際都掌在朱韻頤這老太太手里。 不過近幾年,情況逐漸發生變化, 葉璟終于成長起來了。 葉璟是葉進凜的獨子,年僅二十三,卻穩沉老練,他是朱老太“教子失敗”后。痛改教育方式,放養出的葉家第三代。果然天佑葉家,得來一個晉州百年來最有希望的接班人!朱老太終于可以安心退居二線,將決策大權漸漸交給了這位年輕的獨孫。于是,世人皆知,晉州明明有州首,卻如嘉靖帝“萬年不上朝”,權柄捏在他一家“老小”手里。此為晉州第一怪。 第二怪,也許也不叫怪,跟女人長期執政有關。 它比較“閉關自守”,當然,這不是說它經濟不發達,事實卻恰恰相反,晉州地理位置相當優渥,對外貿易雖比不得燕州這樣的大州,不過以它與中歐一海之隔的優勢,也創造出不菲的貿易價值。 說的是它的“執政理念”。說準點,更像“兩耳不聞窗外事”。管你外頭天翻地覆,晉州人過晉州人自己的滋潤小日子,才懶得你誰上誰下呢。 就如這次這樣舉世震驚的“祁門事件”直接導致的朝野顛覆,晉州像個彌勒佛,遠遠旁觀,一不隨你大州去舉誰誰誰,也不參合一些反向勢力的力保誰誰誰。愛誰誰,我過我的太平日子。 就是這份“悠閑自守”,致使晉州許多東西都很獨立。所以成部覺得棘手就棘手在這里,晉州的車牌,特別是軍牌“自成一派”有它獨立的監管系統,要查也可以,但必須通過晉系的授權才能聯網通查。成部看一水急成這樣,加上也擔心孩子的安危,哪能拖到要授權把人搞清楚再去攔車?去你娘的,成部當機立斷,全城調取天眼,包抄先攔了再說! 很快傳來消息,車,在直東門附近被攔截了。 成部看見秋一水合上眼出了口氣,眉頭依舊沒松,蹙得緊。 “一水,我給小權打個電話……” 秋一水看向他,“跟他打電話干嘛,這事兒不在解決嗎!”說著,疾步往外走,“一水!”成部也是沒辦法,看一水的情態,估計有點拉不下面兒,畢竟她還在深深的自責里?!耙凰凰?!不打不打,你也別擔心了,喏,前方來了信兒,六六好好在車里呢?!鼻镆凰^側一邊,醒醒鼻子,憋著啥,看來還是刺激大發了。 成部真是不敢瞞,也就后幾步上車的空兒偷偷交代人趕緊通知小權…… 趕來直東門, 絕對浩蕩的大場面, 出動的全是憲六處的軍用吉普, 團團將個獵豹31圍得不能動彈! 秋一水下車跑過去,成部緊跟后頭,看見獵豹31后座車門前站著的人,一愣!眉頭也跟著輕蹙起來……真這巧?想也想不到哇,攔著的,竟是晉字頭的老大,除了葉璟還有誰!此時,葉小王爺臉色到淡冷,估計疑惑還是有的,車后頭怎么跑上去個小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