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那另一塊兒懷表是誰的?” 她知道當時父親送這塊兒懷表給她的時候就說過,這塊懷表獨一無二,是她特地為他定制的生日禮物,可是突然間出現如此相似的懷表,除了圖案,其他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而兩塊懷表圖案的寓意,似乎又都是那么巧合,分明就是預示著一男一女。 那個女的就是自己,那么那個男的呢? 所以此刻她無比好奇,擁有另一塊懷表的主人究竟是誰? 安夜淮薄唇微動,半晌才動了動指尖,輕聲開口道,“郁涼?!?/br> 木舞表情微微僵硬,如水的眸光里泛起點點水汽,她蒼白的柔唇顫了顫,“你說誰?” “郁涼?!?/br> 安夜淮聲音篤定,深邃的目光看著她,開口卻帶著小心翼翼,“所以說我一直懷疑……他可能跟你有什么關系,而且他的出現,對你來說并不是良性的,這也是讓我最擔心的一方面?!?/br> 這怎么可能?馮蜜只生了她一人,而且從始至終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父親對母親的愛,這些年父親對母親的關懷她看在眼里,一個人是否真的愛一個人,從眼神里都能流露出來,所以她確定從始至終父親是深愛著母親的。 “這不可能?!?/br> 木舞輕聲呢喃,抱著安安的手卻在微微顫抖,眼眶里有瑩潤的液體在打轉,卻生生沒有流下。 安夜淮深邃的黑眸沉寂無比,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女人,“我也覺得詫異,可事實如此,這確實讓人懷疑,而且按照年齡來看,郁涼比你大,如果真和你父親有血緣關系,那他母親與你父親相識,要比你母親早?!?/br> “不可能?!?/br> 木舞抱著安安忽然起身,雖然嘴上說著不信,可是表情卻透露了內心的不安。 安夜淮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大手覆上她的雙肩,眉頭微蹙,“小舞你要冷靜,如果這一切是真的,你要想辦法接受現實,有我在,不管怎么樣,別人都不可能再傷害到你?!?/br> 木舞柳眉皺的很深,一雙美眸晶瑩剔透,淚水在眼眶不停的打轉,這一切太突然了,她根本沒有能力去消化。 “我不相信,現如今我誰都不敢相信,包括你?!?/br> 她抿了抿唇,掙開他胳膊的那一刻面色決然,“論花言巧語,誰又比得過你?!?/br> “你暫時不相信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這段時間你要在我身邊?!?/br> 安夜淮將松過得領帶一把扯下,然后起身徑直朝浴室走去。 木舞把安安哄睡后兀自去了陽臺。 安夜淮洗澡出來后發現屋里沒人,心臟猛的一沉,穿著浴袍慌亂的打開陽臺的門,陽臺外夜幕已深,景觀燈淡淡的照過來,他視線下垂,落到一張蒼白的小臉兒上。 木舞坐在地上,后背無力的靠著墻,蒼白的小臉兒微微仰著,靈魂好像被抽去了一般,雙眸空洞又沒有焦點的望著黑夜里的某一處,麻木的樣子像個木偶。 安夜淮心頭猛然一緊,他立刻俯身去扶她,可坐在地上的人卻一動不動。 “小舞……小舞……你怎么了?” 男人有點兒急了,蹲在她面前輕輕搖晃她的肩膀,一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道,“小舞,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br> 木舞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空氣寂靜的可怕,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停滯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在她空洞的美眸里翻攪著,看了讓人心驚。 半晌,她目光終于動了動,水眸看向他的那一刻,瑩潤的液體毫無預兆的從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來,可她卻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安夜淮心頭一縮,修長的手臂一把將她攬入懷里,緊緊的抱著,生怕一松手她就會變得支離破碎。 “我在這里,小舞別怕,一切都是過去了,他們上一輩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家庭,你還有我和安安?!?/br> 木舞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淚不停的流,目光依舊是那般空洞無神,身子也冰涼到僵硬。 安夜淮安撫完她的情緒后便一把將她抱起,然后徑直走到臥室,將她放到大床上。 木舞吸了吸通紅的鼻尖,一手將被子拽上來緊緊壓在自己的脖頸間,安夜淮看她雙目中總算有了點神,懸空的心才緩緩落下來。 一整夜,安夜淮都沒敢閉上眼,他和她雖然在同一張床上,可卻無比遙遠,她始終背對著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包裹起來,生怕再受一點兒傷。 ☆、第200章 翌日。 安夜淮醒來時旁邊的人還睡得很沉,他垂眸看了看她緊緊攀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又看了看她安然睡著的小臉兒,目光變得柔和。 她雖然嘴上說著不相信自己,可在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聲音相信他的,她總是那樣,逞強又執拗,表面上拒人千里,可內心卻想要靠近。 安夜淮輕輕嘆了口氣,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理了理她擋在臉上的發絲,此時正是她脆弱的時候,他怎么可能放開她呢?就算她再冷淡,他給她的也只能是更加多的愛。 這段時間她跟他說的話都有限,所以此時此刻被她這樣主動抱著,安夜淮竟有種莫名美好的享受感。 他抬起閑著的手臂,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上班時間了。 安夜淮輕輕嘆氣,不去也罷,她難得睡一個好覺,又把自己抱的這么緊。 不知這樣抱了多久,男人的電話忽然響了,安夜淮慌亂中拿起手機,可手臂抬到半空時,還沒來得及掛斷便見懷里的人醒了。 木舞看了一眼自己緊緊抱著他的手臂,二話不說迅速抽離,然后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背過身去。 安夜淮愣了愣,薄唇抿的僵直,他看了眼屏幕上joan的名字,皺起的眉間帶著一絲不耐煩。 “喂?” “安總?!?/br> 安夜淮嘆了口氣,聲音帶著慵懶和不耐,“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干嘛?” “安總,您現在立刻來公司,安總監和一眾股東都要吵著召開股東大會……說是要商量商量……” joan欲言又止。 安夜淮黑眸沉寂,“商量商量什么?” “商量商量……”joan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說,“商量商量換董事長的事情……” 安夜淮拿著手機的五指一緊,立刻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捻了外套一邊往浴室走,留下一句,“我馬上過去?!北銙炝穗娫?。 木舞側躺在床上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可是又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事,這種時候,她也不會開口問他。 安夜淮從浴室里簡單的洗漱后很快便出來了,他從衣柜里拿了領帶,站在窗前邊系邊看向木舞。 輕聲道,“起來了記得吃早餐,安安已經被吳媽抱出去了,公司的事如果不想管就暫時不要去,還有……如果郁涼要見你,千萬不能見?!?/br> 他叮囑了一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反應,安夜淮早就料想到,他收拾完畢后便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 安陽國際。 安夜淮趕到時一眾股東都在會議室做好,似乎都在興致勃勃的等待著做最后的審判,安逸千坐在最醒目的位置,面無表情,可是鏡片后的目光分明帶著微微笑意。 joan跟在安夜淮身后,他一身黑色西裝簇新筆挺,步伐穩定優雅,不疾不徐,讓本來焦躁不安的joan忽然靜下心來,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男人修長的手緩緩推開會議室大門,凌厲的目光掃向臺下所有人,本來志氣飽滿的股東們看見這一瞥,迅速沒有底氣的閃開視線。 安夜淮在最前面的位置落座,他看了眼離自己最近的安逸千,一切起哄和鬧事的指使者,他早已心知肚明,要不是為了這一天,安逸千也不會費盡心思要在安陽國際有一席之地,為了就是有一天能把他絆倒,好自己上位。 “聽說……” 安夜淮忽然開口,低沉的聲線在偌大的會議室竟有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修長又白皙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骨節分明。 “有人對我的管理不滿,想要換個掌權人是嗎?” 他說完薄唇一勾,眼角娟狂邪魅,可目光卻無比陰鷙。 下面一片鴉雀無聲,紛紛目光交流,可卻沒有一人敢先發聲。 安夜淮低眉輕笑,“看來是別人亂傳言,那幾位一大清早就要鬧著開這么大的會議,所為何事呢?” 他凌厲的目光輕輕掃了一周,最終落在安逸千臉上,“如果大家都沒有話說,那就散了吧?!?/br> 安夜淮說完起身,卻不料安逸千著急的開口,“這次我們大家來,是想談談安總擅自變更股份所有權的事情?!?/br> 安逸千這一開頭為大家壯了膽,有幾個被其收買的股東連忙點頭應和。 安夜淮的腳步頓了頓,重新坐回椅子上,“好啊,那就說說吧?!?/br> …… 晚上。 木舞所有的出境手續都已經辦妥,沈律辰那邊也都安排妥當了,只要她過去,自己就會有好的發展,森舞也才能有更大的前途。 安夜淮的話她沒有全部當真,雖然內心深處莫名的相信他,可事到如今,她和他都不可能一直以這種狀態相處下去了,何況郁涼的事,還有待證實。 木舞嘆了口氣,只是可憐了安安,他還小,自己又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帶走,況且帶著他奔波也是讓他受罪,所以只能暫時留在安夜淮身邊。 哐當!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木舞身子顫了顫,有些詫異的往外走,楓德園是老太太住的地方,這宅子平時清凈的不得了,想來也不可能有人敢在老太太面前發脾氣。 剛打開臥室房門,老太太聲色俱厲的聲音便從樓下傳來,“是不是覺得公司三年前起死回生一次太容易?!” 木舞愣了愣,腳下的步子停住,透過門縫看過去,安逸千正跪在老太太面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而安夜淮站在安逸千身邊,表情并無波瀾,只是薄唇緊緊抿著,神色凝重。 木舞深吸一口氣,后背抵在墻上,想聽聽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你現在是不是翅膀長硬了?!敢自己整幺蛾子害自家人了?!???!” 老太太說完一拐杖便朝安逸千的后背抽了下去,他悶哼一聲,一句話也不答。 老太太情緒有些激動,田姨一直在一旁為她順氣,安夜淮皺了皺眉,“奶奶,您先去休息吧,公司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三年前安陽國際陷入那么大的危機都被我一手救回來了,現在這點小風小浪不算什么的?!?/br> 安夜淮說完特地意味深長的瞥了安逸千一眼。 “奶奶不傻,這跟三年前不一樣,三年前是公司有危險,可現在這事件的矛頭分明就是指向你??!而且股東大會已經召開,這場仗你得一個人打!” 老太太神情凝重,上去又是狠狠抽了安逸千一拐杖,“混賬!當時夜淮救公司多么不容易,他比你小,可肩上的擔子比你重!付出的辛苦比你多!所以說安陽國際交給他不僅是應得的,更因為他有能力管理好!” “我受夠了!” 安逸千忽然低吼一聲,嚇得老太太本能一僵。 “我受夠了你們從小到大一窩蜂的偏向安夜淮!爺爺在的時候是這樣!爺爺走了以后還是這樣!只交代把公司留給他,卻一句話都沒有給我留下!憑什么!就憑他早早喪父嗎?!那我呢?!我呢?!我什么都沒有了!” 安逸千說完情緒有些激動,老太太溫厚又飽經滄桑的目光看著他,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這孩子心里的怨氣竟然這么深嗎? 半晌,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氣,語氣也不似剛剛那般硬朗。 “逸千啊,其實如果硬要這么說來,還是你父親欠夜淮父親的多啊,當年那場車禍,夜淮父親本來可以不去的,可他為你父親去了,你父親為了公司起了殺心,可不料失手連自己和你母親的性命都搭了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