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謝萍如也是理虧,所以最后這事,也就不了了之的。 至于那個叫芍藥的丫鬟,都說是沒活下來,被拖出去埋了。就因為這個,府里的丫鬟,如今哪還敢再像之前那般,含情脈脈地瞧著裴世澤了,恨不得離這位閻王是越遠越好。 謝蘭是個坐得住的,她往水榭旁邊前頭坐著,便能自個畫畫。紀清晨這是頭一回來謝府,謝蘭不常出門,她母親是孀居的,總不能帶著她出去交際。謝夫人倒是帶著她出去過幾回,可謝夫人自個就是個不耐煩出門的。 所以謝蘭便寫了帖子,請她們過來玩。 謝家人丁極為興旺,不過這會卻已經分家分地差不多了,只謝二老爺也就是謝忱的父親,如今與謝老太爺住在一處。還有謝蘭與她母親劉氏,也住在此處。謝蘭的父親是謝家的四老爺,只可惜英年早逝,她們只有母女二人,自是不能叫她們單住到外頭去。 所以便與二房一塊跟著老太爺住,也好照顧她們母女。 她們來的時候,已經去見過謝夫人了,裴玉欣之前來過一回,紀清晨是頭回來,所以謝夫人與她多說了幾句。倒是后頭又去拜見了謝蘭母親劉氏,她見女兒竟有手帕交來看望她,喜地叫人又是上果子又是上點心。 還是謝蘭找了個借口,拉著她們出來玩呢。 紀清晨給謝蘭帶了一瓶花露,透明玻璃瓶子裝著的,方才她一拿出來,旁邊兩個姑娘便好奇地很。倒是裴玉欣是個眼睛尖的,一眼便認出來,說這是洋貨行里才會賣的舶來品,精貴地很,就這么半個巴掌大的玻璃瓶子里裝著的花露,就得賣三十兩銀子呢。 上回她是裴玉寧的屋子里頭見過,所以這次才識得的。 她是帶來送給謝蘭的,畢竟頭一回上門,也不好空手。待這會說完話,裴玉欣嗅了嗅,便道:“這花露可真夠香啊,就灑了那么一點兒,便滿室生香??杀仍蹅兊难愫糜枚嗔??!?/br> 紀清晨登時便笑了,“這花露也就是剛開始透著香,時間久了,味道也便散了。平時也就是抹在帕子上頭?!?/br> 本來謝蘭覺得太貴重,非得不要的,倒是裴玉欣幫忙勸她,說她若是收了,等回頭自個也好開口朝紀清晨要一瓶了。 “上回你送我的那小座鐘,可真是稀罕,每天到了正午的時候,便有一只小鳥從那籠子里頭跑出來,頭一天的時候,險些把我的丫鬟都嚇著了,”裴玉欣倒是想起來,紀清晨上回去定國公府里,給自個帶的東西。 那么個小座鐘,定國公府里也就老太太院子里頭有。董氏聽說這事后,還狠狠地把她叫過去訓了一頓,說她沒輕沒重地,這般貴重地禮物都敢收。裴玉欣站在那里,足足聽著她念叨了一刻鐘。 第二天,董氏又準備了禮物,回了紀家,這才算勉強不罵她了。 “我頭一回見到的時候,也覺得有趣極了,”紀清晨是在宮里見到的,自然是柏然哥哥拿給她的,他就是估摸著要正午了,才擺到她跟前的。結果就把她嚇了一跳,統共給了她兩個,她便送了一個給裴玉欣。 五jiejie知道之后,都罵她是胳膊肘往外頭拐,紀清晨又是給她塞了東西,才堵住她的嘴兒。 “你如今可真好,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了,”裴玉欣托著腮放在桌上羨慕地說道。 如今誰都知道,沅沅的親舅舅成了皇帝,而且她還時常入宮。裴玉欣覺得她都要羨慕死她了,她自個如今都十六了,去年本就說親事,接過趕上先皇去世,便又耽誤了半年。 她娘頭發地急地都要薅下來了,可是這說親也得看機緣,像沅沅和三哥這種的,打小的情分。她就覺得,怎么她就沒打小遇到一個,對自個好的呢。 現在要身份她是圣人的親外甥女,要說姑娘最重要的親事,三哥想娶她簡直都要望眼欲穿了。 裴玉欣真想站起來,晃著紀清晨地肩膀問道,你的命怎么就這么好呢。 倒是這會對面的謝蘭站了起來,招呼她們道:“你們過來瞧瞧?!?/br> 待她們過去,便瞧見謝蘭畫上兩個清雅脫俗的少女,有種躍然紙上的活潑靈動,特別左邊穿著淺藍色衣裳的少女,容貌絕美,垂眸淺笑,便只是紙上人,都叫人心生憐惜。 “這也太不公平了,沅沅長得比我好看也就算了,怎么這畫中也比我美這么多,”裴玉欣抱怨道。 謝蘭倒是誠懇地說道:“我覺得沅沅長得太好看了,我倒是畫不出她十成的容貌來?!?/br> “得了,沅沅便是被你畫丑了,也比我好看,我懂了你的意思,”裴玉欣悲痛地說。 謝蘭登時著急了,她是個老實人,沒聽出來裴玉欣口中的打趣來,便一個勁地與她道歉。還是紀清晨笑著拉住她,說道:“蘭jiejie,你放心吧,欣jiejie是與你說笑地呢?!?/br> 三人又說了一會畫,倒是裴玉欣不經意地問道:“蘭meimei,你家里下個月可有人下場?我表哥就要參加這次恩科呢,也不知能不能考中?!?/br> 她這么說,旁邊兩個登時便明白她問的是誰了。 于是謝蘭抿嘴一笑,說道:“旁的堂兄弟,我倒是不清楚,不過七哥這會倒是會下場。二伯說只叫他去試試,不拘是什么名次,便是落第也不要緊。不過可不能考個同進士回來?!?/br> 同進士,如夫人。不少讀書人都是視同進士為奇恥大辱,紀家便有位堂叔,因著考了個同進士,干脆在家里做個田舍翁,都不愿出來選官。 “謝公子那般文采斐然,他肯定能榜上有名地,”裴玉欣算是謝忱的狂熱支持者,所以深信他定能金榜有名的。 倒是謝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天下學子何其多,便是考中舉人已是萬分不易。中了進士便是萬里挑一?!?/br> 她父親便是三十多歲都只是個舉人,后頭因身子骨撐不住,這才放棄了。 別看有謝忱這樣十幾歲便中舉人,還是個解元??蛇@樣的少年天才,畢竟還是少數。真正多的,都是那種三十幾歲,才考上進士,入了官場的。 倒是裴玉欣不愛聽這話,立即便道:“旁人不說,可是你堂兄是何等厲害,咱們京城誰不知道啊。我想連皇上都肯定聽過他的才名?!?/br> “沅沅,你說是吧?”裴玉欣似乎是為了認證自個的話,就尋求旁邊紀清晨的支持。 畢竟她們雖沒見過圣人,可紀清晨卻是常見的。 紀清晨愣住,沒想到自個突然被點名,可是她還也沒與舅舅討論過前朝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說過謝忱。 不過這會她也不好打擊裴玉欣,只含糊地嗯了聲,卻叫裴玉欣和謝蘭兩人都高興壞了。 誰知她們這頭討論地正高興,謝忱便來了。三人匆匆忙忙地給他見禮,就聽他笑著問道:“說了什么開心的事,外頭便聽到你們笑了?!?/br> 謝忱先是瞧了謝蘭一眼,堂妹素來安靜,便是笑也是柔柔一笑,倒沒想到她也有這樣活潑的時候。反倒是旁邊的紀清晨,只看了她一眼,他腦中便浮現起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小姑娘年紀越長,模樣便美地驚人,是那種清妍到極致的美,像是天然雕琢的一塊美玉,不需要再刻意去雕刻,便已是十足地好看。 三人面面相覷,方才雖然討論地激烈,可是這會哪里好意思說。 最后還是謝蘭開口道:“我們只是在說今年恩科的事情,對了,七哥,再過幾日你便該下場了,我先提前祝你金榜題名?!?/br> 有了含羞的謝蘭打頭陣,裴玉欣登時也跟上,輕聲道:“七公子,我也在這里祝你金榜題名?!?/br> 她說完,便低頭含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