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所以他淡淡道:“大哥,您先帶著大嫂她們回去,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說?!?/br> 紀延德只覺得臉上無光,也不好再說,叫人扶著韓氏母女,便匆匆離開。 倒是紀清晨就算被抱著離開了,可是小腦袋還是墊在紀延生的肩上,向后看著。待看不到祖母的正院時,她才失望地問:“爹爹,祖母應該很傷心吧?” 自己的親孫女對她說那樣的話,怎么能叫她不傷心呢。雖然祖母最喜歡的確實是自己,可是也不代表她不喜歡別的孩子啊。 特別是紀寶蕓,她年幼那會出了天花,家里人都以為她沒得救了。卻是祖母把她帶到莊子上,細心地照顧,這才保住了她的一條小命??墒墙袢諈s聽到她這般地指責,如何能叫她不傷心呢。 紀延生只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卻沒回答女兒的話。 曾榕一直派人去老太太院子里,等聽說他們父女三人回來了,便帶著丫鬟在門口迎著。這會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院子門口卻亮著兩盞宮燈。 當他們看著門口站著的人時,三人卻都是微微笑了起來。 “可算是回來了,”曾榕忙迎了上來,瞧著紀清晨趴在紀延生懷中,立即問道:“沅沅還好嗎?” 紀清晨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紀延生倒是開口安撫她,“沒事,就是膝蓋腫了,養幾日就好了?!?/br> “這還叫沒事,”曾榕一聽這話,登時就倒吸了一口氣。 她忙是叫他們進屋子,就叫紀清晨坐在羅漢床,她要瞧瞧膝蓋。紀清晨忙是抱著腿,死活不愿意,方才何嬤嬤手勁那般厲害,險些把她疼哭了。這會要是小后媽再來一下,她才是真要哭了呢。 “方才何嬤嬤已經給她上過藥了,你也別太擔心,都沒事了,”紀延生瞧出小姑娘是怕了,于是趕緊安撫曾榕,攬著她的肩膀便說道:“我們都餓了,趕緊叫人弄些吃食來吧?!?/br> 曾榕也一直沒吃呢,聽他這么說,忙是叫丫鬟準備膳食。 待一家四口在桌子旁坐下,桌子上擺了滿滿的,全都是紀清晨喜歡的。只是待最后一道鴿子湯上來的時候,曾榕親自掀開蓋子,準備給紀清晨裝一碗。 可誰知她掀開蓋子后,熱氣迅速地散開,那濃郁鮮美的味道登時彌漫開??墒窃乓膊恢趺吹?,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雖努力忍著,可最后還是猛地別過頭,嘔出了聲音。 旁邊的三人原本正在用膳呢,瞧見她這樣子,俱是抬頭,停下筷子。 父女三人面面相覷,還是紀清晨有些不解地問:“這鴿子湯的味道不對嗎?我覺得很香啊?!?/br> 這味道也不至于叫人反胃??? 聽到小女兒的話,紀延生也是不解,不過他趕緊起身,替曾榕拍了拍背部,問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叫人去請大夫?” 紀清晨還想說什么,卻被紀寶璟扯住了袖子,待她轉頭,就看見大jiejie古怪的表情。 “爹爹,你是該給太太請個大夫了,”紀寶璟說道,只是說完,她低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紀清晨就更加不解了,請大夫是值得害羞的一件事嗎? 而當大夫對著紀延生說出恭喜二字的時候,紀清晨才明白紀寶璟之前的那一抹羞澀從何而來。 原來她的小后媽懷孕啦。 今日鬧騰了一天,沒想到晚上收尾卻是以這樣的好消息。 ** “你不想去講武堂?”裴勛低頭看著面前的孫兒,而一旁坐著的裴延兆則是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樣,只是礙于裴勛在,一時不得開口。 講武堂乃是太、祖開創的,為的就是培養軍中將官。畢竟天下書院多如牛毛,可是培養武官的地方,卻少之又少。當年太、祖打江山的時候,便時刻覺得手下大將實在是太少了,所以開朝后,便設立了這講武堂。 講武堂里的教官,那都是上過真戰場的。 裴家乃是在軍中起家,裴家先祖跟著太、祖打天下,定國公府乃是世襲罔顧的國公府,百年來一直屹立在頂級勛貴當中。不管皇帝如何變,定國公府的地位卻從未變過。這靠的就是一代又一代忠肝義膽的裴家男兒。 只可惜到了這一代,裴勛生了三個兒子,裴延兆雖是世子,可是對學武從軍卻一點兒不感興趣。次子倒是如今跟著他,可是次子乃是庶出。至于小兒子裴延光,他更是像個讀書人多過舉人。 裴世澤年幼時,便被裴勛帶著。夏三伏冬數九,裴勛起身后,便叫著他一塊起來,小小的孩子卻一點兒苦都不喊。只是后來,他被國師瞧中,帶走數年,再回來的時候,這性子卻是叫裴勛都有些看不透。 之前裴勛看過他與自己副官動手,裴勛的副官那可是萬里挑一的好手,一手穿楊箭,憾動九軍,可是卻還是輕而易舉便被裴世澤打敗了。 當時裴勛心中那個激動,只覺得他們裴家總算是后繼有人。 所以此時一聽他說不想去講武堂,裴勛便怒火中燒。 “祖父,講武堂如今早已不是太、祖年間的講武堂了,當年大魏多少名將皆出身講武堂,可現在講武堂不過是有些晉身的一個跳板罷了?!?/br> 裴世澤淡淡地說道。 雖說他說的都是實話,可是才十五歲的少年,便對太、祖設立的講武堂,這般不屑。坐著的裴延兆一時沒忍住,開口斥道:“講武堂乃是太、祖設立,豈是你能這般詆毀的。真是荒唐?!?/br> 可是裴世澤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語。 裴延兆最不喜的就是這個長子,這幅冷淡的模樣,一點兒都沒將他的斥責放在心上。所以這會他更是心生不悅,待再想罵,卻被裴勛打斷了。 他淡淡地瞧著面前的孫兒,輕聲說:“那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軍營,上真正的戰場,”裴世澤堅定地說道。 既然祖父開口問了,他便將早已決定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自小便是這般,一旦打定了主意,便不會改變。 裴勛看著他,眼神深了深,這孩子是真沒叫他失望??墒且舱娼兴麚?,就是裴勛進軍營都是十八歲之后,上戰場更是跟著別人。 裴延兆則是一臉復雜地看著這個兒子,身在定國公府這種家族中,他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善眢w根本不適合習武,更不適合從軍。裴勛被稱為定海神針,他作為兒子,生怕別人說出虎父犬子這種話,可偏偏越是怕,他就越沒辦法超越父親。 而當裴世澤被裴勛那般看重,甚至是日日帶在身邊的時候,他心底不僅沒為這個兒子感到驕傲,反而生出了不喜。 如高山一般地父親,已叫他仰望不止,偏偏自己生的兒子,也眼看著就要超越他。 待離開的時候,裴延兆只瞧了他一眼,便甩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