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但是你放心,我并未打開過盒子……”她吸了一口氣,又道。 “恐怕是你打不開吧?” 魏劭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小喬一怔,抬眼看他。見他目光冰冷,隱隱地,似乎還有一絲厭惡之色在里頭。 她已經有些時候,沒見到他對自己露出過這樣的眼神了。何況就在片刻前,兩人還你儂我儂的,他忽然變成從前的那副樣子,沒半點的心理準備,一愣,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反應了過來,視線投向那個匣子??吹骄艑m格鎖上竟然多了幾道明顯的劃痕,似乎被人用類似于刀具的工具給強行破開過。只是打不開,這才作罷了似的。 小喬吃了一驚,立刻道:“我承認我當時是動了下這個匣子,但很快就放了回去,我絕對沒有動過這九宮格鎖,更不曾想要破鎖!” 魏劭冷冷地道:“我這書房里,除了你還有誰隨意進出?我記得你來我家第一日,我便對你說過,叫你不要碰這東西的!你為何還動?看來我是待你太寬了!” 小喬臉色變得微微蒼白,道:“是我不好,不該無視你的告誡動了匣子。我知錯了。但我還是那句話,當時我拿了一下,很快便放了回去。至于鎖被誰劃成這樣,我不知曉?!?/br> 魏劭盯著她,眉頭緊皺,忽然從她身旁走了過去,推開了門,頭也沒回地出了書房。 等他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后消失在了耳畔,小喬慢慢地回過了頭,看到書房兩扇門大開著,外面夜色昏闃,門口空蕩蕩的,地上只有一片燭火投出去的黯淡影子。 小喬的心跳的有點快,背后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兩腿漸漸仿佛也發軟了起來,站著有些吃力,最后扶著格架,慢慢地坐到了近旁的一張榻上,獨自出起了神。 過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有人跨過門檻飛快進來。 小喬抬起眼睛,見春娘來了。 她徑直來到小喬面前,蹲了下去,扶住她的兩邊胳膊,面露擔憂之色:“出何事了?原本好好的,方才男君回房,婢見他神色不好,穿了衣裳也沒說半句話便往外去了。女君又一人坐這里!到底出了何事?” 她握住了小喬的手,驚呼:“你的手怎如此的涼?快些隨婢回房?!?/br> 小喬漸漸已經穩下了心神,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來,神色如常地道:“并沒什么大事。只是出了點誤會罷了?!?/br> 春娘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小喬也不瞞她,把剛才觸怒了魏劭的原因提了一遍。 春娘大驚,焦急地道:“女君說未開鎖,自然就未開鎖!男君不信,這才惱怒而去?這可如何是好?” “這幾天我們西屋里,可有外人進出?” “前幾日婢都在,并未見有外人出入。就只今日,婢隨女君陪同老夫人去了金龍寺?!贝耗锇櫭?,“女君先回房,不必擔憂。婢這就去盤問。女君等我消息?!?/br> 春娘要扶她起來。 小喬點了點頭,道了句我無事,自己起身,徑直回了臥房。 …… 魏劭出了西屋往外而去,隨后命人牽馬,翻身上去徑直去往衙署。 夜風迎面吹來,他原本有些發熱的額頭漸漸地降下了溫度。他的眼前不斷浮現出片刻前書房里,喬女對著自己解釋時的樣子。 她通常和自己說話時,總愛垂下眼睛,教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里到底藏了什么。剛就在剛才,她為她自己辯解時,一雙眼睛卻是從頭到尾地在和自己對視,沒有半點遲疑、躲閃或者掩飾的不安。 或者說,是他看不出來她的眼神里有遲疑、躲閃、或掩飾的意味。 那么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她善于謊言,以致于連自己也無法捉得住來自她眼神里的半點紕漏。第二,是她真的沒有撬壞過九宮鎖。 倘若第一種,喬女太過深沉,心機可怕。 但倘若時第二種可能…… 魏劭的心情忽然有些紛亂,感到無比的郁躁。 快到衙署門前了,他忽然停下了馬,調轉馬頭回了魏府。進門后往里而去,到了那個岔道口,他停了下來,眺望了一眼東屋的方向,轉過身大步走了過去。 第52章 朱氏背朝外地側臥于榻上,姜媼為她捶著后腰,另個侍女跪在旁,揉捏著腿腳。 “夫人可覺松快了些?”姜媼輕聲細語地問。 朱氏閉眼埋怨道:“她供佛,帶著她那個好孫媳去供便是了,何苦定要我也同去。前回去中山國,怎又不見她叫我?我料那喬女在她面前,定沒少說我的不是?!?/br> 姜媼看了眼側旁的侍女,示意她下去。等房里只剩自己和朱氏了,湊到她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 朱氏一下子坐了起來:“真的?” 姜媼點頭:“就是照之前鄭姝吩咐的那樣,婢叫人趁著今日這難得的機會,在上面動了點手腳。只要男君看到,必定會質問。到時看那喬女如何推脫!” 朱氏呼出一口氣:“我記得二郎保管這紅木匣多年,很是看重,平日西屋里的下人灑掃除塵,也不讓輕易挪。連我也不知道里頭裝了什么。我記著幾年前,有回我去他屋里,看見了順口問了一聲,他也不告訴我,跟什么稀世寶貝似的?!?/br> 姜媼道:“還有什么。想必就是從前蘇女給男君的信物唄!說起來,男君也真是長情。這么多年了,還保管的好好的?!?/br> 一聽到蘇女兩個字,朱氏便皺眉:“當真是她的東西?” 姜媼道:“否則還會是何物,能讓男君多年細心收藏?” 朱氏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出神了片刻,問道:“你事情做的可穩妥?” 姜媼道:“東屋那邊院里的粗使下人里頭,有個姓孫的,平日暗中得我不少好處,說那匣子如今擱在了男君書房里。從前男君書房除了灑掃之人,不許擅入,最近喬女卻頻繁自行進出。今日東屋里人空,我便讓孫媼趁人不備悄悄進書房,故意在那匣子的鎖上留下動過手腳的痕跡。男君一旦發現,必定遷怒喬女。喬女就算不認,男君也不會相信。男君堂堂諸侯,這十年非但不娶,身邊連個姬妾也無,不是念著蘇女是為了何?如今雖娶了喬女,就算暫時被她美色所惑,心中必定也沒拿她和蘇女相提并論。喬女又企圖破鎖偷窺,以男君脾性,豈會輕饒了她?叫那個喬女在老夫人面前詆毀夫人!” 朱氏遲疑地道:“萬一二郎被那喬女所迷,聽信了她辯解,該當如何?” 姜媼道:“夫人放心。據那孫媼所言,數日前她曾與門外窺到喬女搬過那只匣子,隨后放了回去。喬女嫁來魏家半年多了,可見想必知道了蘇女從前與男君的情分,也猜到匣子里是何物,這才內心不安,偷窺男君私物,則企圖開鎖也是順理成章,有何說不通的?” 朱氏點了點頭,眉開眼笑:“天助我也!原來那喬女自己先動過的,那就怨不得我們了!那個孫媼,可萬無一失?” 姜媼道:“孫媼從前曾竊東屋財物,如今把柄還在我手上。此事問起來,她自會出面指證喬女曾獨自進了書房,動過那個匣子。有人證,男君的心頭病又被觸動,焉能不信?” 朱氏道:“甚好。辛苦你了。楚玉走了后,我邊上也就只剩你這么一個知心人肯為我打算了。前次為了我的事,還叫你吃了大苦頭,躺了許久腿腳才算能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