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第81章 尷尬癥 趙毅自看好的女婿人選被人截胡之后,便一直未曾放棄過為女兒再選一個乘龍快婿的心事。妻子在守孝,母親年紀又大了,他只好自己上陣,暗暗打聽著年輕有為的少年們。 趙毅腦子不靈活,不代表他沒腦子,他自是知曉女兒家的名聲要緊,也不能就這么大喇喇地拉著別人問“可否定親”吧?這么一來,速度就慢了。 從陸銘定親都過了兩月了,他也只是打探了三家未定親的少年而已。 只是,看過了陸銘這樣的少年英雄,他再留意其他同齡的少年們時,總有一種你們怎么都那么軟蝦腳、竟個個都及不上陸銘的挫敗感。 倒是上月與一同僚閑談時,對方談到陸銘,原本他不想聽人談論陸銘戳了他的傷心事,正欲借口離去,卻聽對方嘆息道:“京中雙杰,這武之一杰已有主了,就不知另一杰,國子祭酒家的溫三郎會做了哪家的女婿?!?/br> 趙毅當時心念一動,這些日子便暗暗去打聽了溫家三郎的人品性情,竟覺得十分不錯,怪道能與陸銘齊名。 趙毅心心念念覺得又尋到一名乘龍快婿,豈料今日回家來同吳氏一說,吳氏卻道:“那溫家三郎之名在京中是響亮,連我也聽過,想必已很多人家盯上了,溫家三郎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溫家是否已私下與別家有過約定。這事便先按下不提吧,待我出了孝,再與溫家夫人試探吧?!?/br> 這話聽著很平常,但與吳氏夫妻三十余年的趙毅卻本能覺得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況且吳氏出孝還有好幾個月呢,趙毅一時也擔憂看好的女婿人選又被人搶了。 愛妻那里得不到支持,趙毅出了知際院正房,便也沒回書房歇下,直接來了女兒這里,想著到底是女兒的終身大事,聽聽女兒的意見也好。沒準兒相比陸銘這樣的少年武將,女兒更喜歡這種溫文爾雅型的呢? 因吳氏的有意拖延,趙毅心里挺不得勁兒,一路上竟也沒注意到有個小丫鬟躲在存芳苑門邊,遠遠看著他過來了,便飛快躥進院中通風報信去了。 趙毅到女兒正房門口,正要敲門,卻聽得門上一聲響動,才“吱呀”一聲被人拉開,女兒明媚的笑臉出現他眼前。 趙毅亮出笑臉,大步往里頭邁進去,一邊道:“阿禾拉上門閂做什么?” 他本是隨口說說,跟在他后頭的趙敏禾卻腳步一亂,差點兒露了破綻。幸好趙毅走在前頭,看不到她心虛的臉色。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力圖鎮定道:“沒什么,女兒快洗漱歇息了,方才便順手把門關了?!?/br> 伯府夜間自有護衛整夜巡邏,安全的很。趙敏禾從前從未有這個鎖門睡覺的習慣,若是吳氏或趙攸瀚大概還會看出不對來,但換了趙毅,卻毫無察覺。 他大步到廳上上座坐下,看趙敏禾笑道:“父親這么晚來見女兒,可有要事?” 趙毅不喜繞彎子,便先將自己本與陸崇約定兒女親家、卻最終陰差陽錯陸銘因跳下湖救了楊蘭錦而與她定了親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有些事情,趙毅吳氏也好,趙攸瀚宋氏也罷,都會有志一同地瞞著趙敏禾。因為告訴她,也是叫她徒增煩擾。 就如趙毅與陸崇約定一事,便是趙敏禾第一回聽到。 她暗流了一身冷汗,萬萬想不到父親竟在今日說了這事。若是從前說,她只會有驚,今日只要想到方才被她推出窗外的人,怕是已經聽見了,她才急了。 被剛確定關系的男朋友聽見老爹要把自己跟別人湊做堆,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趙敏禾不著痕跡地往窗外撇了一眼,卻見毫無動靜。 她擠出一抹笑容,為趙毅斟上茶,道:“父親,這約定既已作廢,就當沒發生過吧。您老記著,反倒叫自己不痛快?!?/br> 她又為自己斟了一杯熱茶,坐下來喝了一口穩穩心神。他要是敢因這件事反悔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舒了一口氣,她又低頭喝了一口熱茶,卻聽得趙毅繼續道:“阿禾,你放心,這事已過去了。為父打聽清楚了,陸銘雖然有主了,但與他齊名的溫瑯卻還未定親,你看他做我女婿好不好?” “噗”趙敏禾一個沒忍住,噴了口中的茶水。 救命!被男朋友聽見老爹還要把自己跟第二個別人湊做堆……怎么辦?!真的挺急挺急的! 趙毅以為自己話說的太直,把女兒嚇到了,忙起身湊過去為女兒拍拍背,反倒錯過了菱花窗外頭細微如蚊蠅的咬牙聲。 趙敏禾咳嗽過幾聲,緩了過來,卻不知該說什么。她一時又要擔心韶亓簫聽見了這兩樁事會有何反應,又要擔心父親后面還要說什么語出驚人的話。 果然,見女兒不再咳了,趙毅眉開眼笑道:“為父已查過了,那個溫瑯雖不如陸銘爽快,卻也是個高風亮節之輩。他因兒時被高僧斷言婚姻遲來,所以雖然已年已至二十,卻一直未曾定親,現在他家中,也并無通房侍妾……” “咔吱”一聲輕響,從窗外頭傳來。 這回沒有女兒的動靜擾了心神,趙毅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 “誰?!” 趙敏禾一顫,趙毅以為是女兒被自己突然的出聲嚇著了,趕緊拍拍她的背道:“阿禾別怕,為父去看看?!?/br> 他昂首大步往窗子那邊去了,趙敏禾趕緊一個健步跟上去。 趙毅刷地抓住窗欞,瞥見窗子間露出來的一條細縫蹙了蹙眉。 此時趙敏禾卻已趕了上來,趕緊上來挽住趙毅的手臂,笑了笑道:“父親,沒有人吧,是不是風吹了窗子?” 趙毅推開窗欞,外頭恰有一陣微風吹過,風中還飄來一陣子清淡的桂花香,霎是好聞。 外面沒人,趙敏禾無聲地長松了口氣。下一瞬卻又不安起來,他該不會被氣走了吧。 真要走了,以后都不用來了! 趙毅也覺得自家府中的護衛如鐵通一般,如何會進宵小之輩? 他關上窗子,又細心落好窗閂,轉身對女兒道:“阿禾,你屋子里的丫鬟是怎么做事的,怎好任窗子這么開著?當心晚上吹風,叫你受了凍!” 趙敏禾趕緊上去安撫老父,二人一邊說一邊回了小案旁坐下,好說歹說才叫他沒有罰了院中的幾個丫鬟。 父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趙毅問起趙敏禾對溫瑯這樣的文人才子有何看法。 趙敏禾只覺得今日自己把一年份的尷尬癥都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這個自然是聽父親母親的?!?/br> 趙毅沮喪地低了頭。女兒說聽他和妻子的,可她明知他聽的是妻子的,歸根結底還不是要聽妻子的。 得不了女兒的支持,趙毅垂頭喪氣走了。 若換了她母親大哥他們,她還得多防著一些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但父親卻是個直性子,不會想那么多。于是待父親一走,趙敏禾趕緊招呼撥云弄月將凈房里的血水盆去處理了,自己復又關了門,推開窗子往外頭張望。 窗外還是空無一人,趙敏禾咬了咬唇。不會真的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