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節
這是人rou測試的意思?墨九微微一驚。 那侍衛嚇得不輕,當即變了臉,腳步情不自禁往后退,“陛下饒命!” “饒什么命?讓你送死了嗎?”宋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又冷冷地重復一遍,“進去!” “是,是陛下?!蹦鞘绦l嚇得腿腳都在哆嗦,可命令在前,又無人為他求情,在這進退兩難的地方,哪怕是去送死,他也不得不從。 他緊張地咽一下唾沫,慢吞吞走向了那一扇叫著“過去”的門。 一步! 兩步! 三步! 他走得很慢,腳步聲卻如同鼓聲,重重敲擊在眾人的心里。 墓室內,寂靜無聲。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那一個結果揭曉。 終于,他走到門前,邁出了步子—— 很快,他的影子閃身而入,消失在門口,沒有了動靜。 眾人正自奇怪,突聽得“哐哐”兩聲。 “不好!” 就在那個侍衛進入“過去門”的時候,“未來門”與“現在門”突然就關閉了。在關閉的同時,似是觸動了機關,不過剎那之間,頭頂上一塊巨大的石塊像滑板似的一點點往下滑落,仿佛要將他們全體覆蓋,吞噬。那深重的陰影,讓眾人呆若木雞。 機括又一次啟動了! 墨九不是說……不會啟動嗎? 那外面的方姬然豈不是…… 打個哆嗦,眾人不敢去想,也來不及去想方姬然會經歷怎樣的噩夢。 因為,他們目前只顧得上自己。 四周無路,后退無門,前進也只有一條路——過去門。 那么,他們除了蜂擁而入“過去門”,還能如何? 電光火石間,無路可逃的眾人,像被蜇了神經似的,反應都是驚人的相似—— 爭先恐后地沖向了“過去門”,都不用任何人招呼。 墨九也一樣,本來按她的理解,打開了主墓室的門,進來應該就是一個開棺槨的機關,然后就完事了??蓻]有想到會有這個三道門的選擇。而且,更沒有想到,宋熹原本想讓侍衛去試水,結果一旦做出了選擇,就再無反悔。 事到如今,哪怕是賭命,也只有一搏了。 “走!”她低喝一聲,身體猛地往門那邊沖去。 在喊走的同一時間,她也條件反射地拽住了身邊人的手。 蕭乾就站在她的身邊,她記得很清楚。 可等她在風燈的光影中,飛快地闖入了“過去門”,才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這只手,好像不是蕭乾的手?! 蕭乾常年帶兵打仗,手心有一重繭子,這只手卻細膩得多。 是宋熹。 她大吃一驚,猛地丟開手,回頭看去。 卻發現,他們進來的門沒有了,而那些本來與他們一起闖進來的人,也一個都不見。 唯一可以感覺到的人,只有一個——宋熹。 “九兒,謝謝你拉我——” “我謝你祖宗十八代?!蹦胚@會兒心肝上都是火,恨不得掐死他,“怎么會是你?——我那個去他奶奶的大白腿!” “我想,這就是定數?!睂λタ癖值男袨?,宋熹居然很淡然,甚至帶著淡淡的笑。 定數什么的,最合適用來解釋無法解釋或者無法扭轉的局面了。 外面的世界怎么樣了,墨九不知道,也看不見,蕭乾的聲音都沒有,什么情況也不得而之,而比這更可怕的是,連里面的世界,她也看不分明。 不知道這個空間有多大,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她摸索著四面八面走了幾圈,沒有任何阻礙,那感覺就像進入了一個虛空之中,什么都摸不到,看不見,除了一個宋熹,好像整個世界都徹底從她眼前消失了,而她唯一還保有的東西,就是她自己的思考與靈魂。 “這……到底怎么回事?”她聲音微微驚駭。 經過了這么多的事,墨九很少怕。 不管多難的機關,多難的八卦墓,她都能想到辦法。 因為那到底都有實物,而這個地方,連實物都沒有,怎么搞? “九兒,你別慌,也別怕?!毕啾扰c她的急躁,宋熹淡然了許多,他的聲音,一直是帶了一點笑意的,循聲走近她,他勸慰道:“不進來都已經進來了,你急也沒有用,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就是了?!?/br> “想辦法?!說得輕松?!蹦爬湫σ宦?,伸出雙手,往四周摸了摸,依舊沒有摸到東西,只有一手的空氣,心里更是毛燥燥的,對宋熹說話也更是沒什么好氣,“這到底什么鬼地方,你知道嗎?你準備怎么出去,嗯?宋熹,說到底,老子有今天,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哪有這么多麻煩?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很討厭,簡直是令人厭惡!” “你真這么想?” “討厭還能有假?” 那些話確實有些臭,可墨九這會說不來好聽的。 宋熹沉默了。 靜靜地望了好許久,突然一嘆,幽幽問。 “你就這么想離開這里嗎?” “廢話!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你不想離開,留著過年???” “我不想?!彼戊涞坏穆曇衾?,真的帶了一點淡笑,而且是由衷的淡笑,“能夠與你待在一起,哪怕暗無天日,哪怕會一起暗無天日子到地老天荒,又有何妨?” 坑深360米,大結局(十)二更 “變態!” 宋熹并不和她辯駁,也不生氣,由她罵著,似乎怕她走失了找不著似的,始終尾隨在她的身邊,跟著她四處亂走,跟著她在黑暗中來回摸索。 “娘的!這到底怎么回事?”寂靜空間中,墨九的聲音,滿滿的郁氣,“這都什么鬼機關???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宋熹,你懂得也不比我少,見過這樣的環境嗎?你看我,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了,卻沒有摸到一個實物東西……甚至,我們的腳上好像也踩得有點飄啊……” 她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對,猛地彎下腰來,去摸腳底。 “不想死,就不要亂動?!彼戊渫蝗灰缓?,猛地扼住了她,“九兒,不要動,不要再走了,我們趁這機會,好好說說話?!?/br> “說什么說,宋熹,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腳下也有懸空的感覺,讓墨九的心底,被密密麻麻的恐懼占滿了,連聲音都帶了一絲不確定的緊張,“沒有邊際,沒有實物,除了你,什么都沒有。難道,難道說我們……已經死了嗎?” “瞎說!”宋熹按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放松下來,聲音平靜而溫柔,可就像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影片后,在結尾放上的舒緩音樂,雖然好聽,卻依舊讓人心生恐懼,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你玩過網絡游戲嗎?這也許就像一個隱藏副本,是隨機觸發的,需要通關才能出去?!?/br> 網絡游戲,副本? 墨九心里狠狠一驚。 有多久,她沒有從別人嘴里聽到熟悉的現代詞匯了? 太久!太久了!久得有時候她都快要忘記前生了。 “唉!原來是你?!?/br> 在這一刻,她終于確定了——宋熹就是那個人。 那個躲藏在暗地里的機關高手,那個會阿拉伯數字的人。 仔細一想,其實很早以前,就有許多蛛絲馬跡的,只是她沒有往深了去想而已。菊花臺上一曲《菊花臺》隨便應和,多次告訴她說,介意與謝青嬗親表妹的關系,對她嘴里時不時冒出的各種現代詞匯不好奇,也從來不多問。更緊要的是,他堂堂南榮太子——居、然、會、做、飯。而且還做得一手好飯。若說臨安的桂花rou還可以勉強解釋得通,那么他的拿手絕活羊rou火鍋……這個時代哪個人能做成那樣? 而且,古代男子,哪個不遠庖廚,何況太子? 不怪他隱瞞,只怪她太傻??! 唉聲一嘆,她道:“我找了你這么多年,還真沒想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边@樣一想,墨九頓時又想到了許多的過往,“辜二、喬占平這些人,都是受你cao控與利用的吧?宋熹,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宋熹像在回答她,又像在自問自答,“我也想知道?!?/br> 伴著他幽幽一嘆,整個空間似乎都冷凝了。 這樣的回答太過意外,也讓墨九驚訝不已。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開什么玩笑!” “嗯?!彼戊涞瓚?,似乎不愛提這事。 “那你知道自己來自哪個世紀嗎?” “不知道?!彼戊涞穆曇粼诤诎道?,帶了一點淡淡的無奈,甚至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憂傷,“我只知道我腦子里的那個人生活在一個與當下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個地方有高速發展的現代文明,有這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物質基礎,那里的飛機可以上天,火箭能飛太空,那里有網絡,不見面也可以聊天……” “那你不就來自21世紀嗎?2015年?2016年?” “不知道?!彼戊淅^續搖頭,“自我醒來,我其實就有些弄不清楚了。我到底是宋熹,那個被蕭家陷害摔下馬死過去,又被蕭乾搭救而靈魂附生的宋熹?還是另外一個人?而且,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br> 在他淡淡的敘述中,情緒不多。 可墨九卻非常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在這個時候,宋熹確實沒有必要再騙她。 “一開始,我是惶恐的,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宮中,就像藏著一個秘密的怪人,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的遭遇,也不敢向任何人詢問……我即有宋熹的記憶,又有另外一個人的記憶,兩種記憶都一樣清晰,我每天都糾纏于究竟哪一個才是我的痛苦中,尋找我靈魂的歸屬。一直到……”他突然朝她走近一步,近得墨九幾乎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以及怦怦的心跳了,他方才停下,沉聲對她道:“直到聽到了你的名字?!?/br> “聽到我的名字?” 從初識得他,已過過**年了。 好多的記憶,講實話,墨九已經開始模糊和混淆。 可顯然,宋熹記得比她還要清楚,對她置疑似的相問,他苦澀一笑。 “那日我聽得舅父說,蕭家為久病不愈的蕭大郎娶妻沖喜,要娶盱眙的小寡婦墨九?!?/br> 唔!往事久遠。 遠得仿若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