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大丫見刀疤抱著她不動了,扭了扭身子,呀呀出聲,意思是沒玩夠,刀疤哈哈大笑,穩穩的托著大丫腋窩,將其往上拋,安慰邱老爹道,“邱叔別擔心,聰子沒事兒,賭場有事兒走不開,他怕您和嫂子擔心,讓我來傳個話,等忙完賭場的事情他就回了?!?/br> 說著話,把手里的糖紙拆開,食指長的薄荷糖,刀疤撕了一半糖紙,捏著另一半放入大丫嘴邊,不敢給大丫拿著,小孩子抓著東西往嘴里塞,刀疤怕噎著大丫了,大丫張著嘴,吸允一口,嘗到味道,雙手抱著刀疤手臂,張嘴含著糖就不肯松開了。 刀疤心口一軟,索性在長凳上坐下,又道,“場子里事情多,待會我就回了,村子里的瘋言瘋語你們別理會,等聰子回來,估計又要收拾幾個愛碎嘴的人?!?/br> 心里的石頭落地,邱老爹才想起地里還有許多事情沒做,扛著角落里的鋤頭,朝刀疤道,“地里雜草多,我除草去了,你坐會兒,吃了午飯再走啊?!?/br> “不了,我逗大丫玩會,嫂子晾好衣服,我就回鎮上了?!闭f話時,他拿開手,大丫雙手攀著他手臂,嘴巴張的極大,吃了糖,口水流了一下巴,刀疤抬起自己的衣袖替大丫擦拭了下,問邱艷拿巾子。 他的衣衫料子粗,大丫皮膚嫩,多擦兩下,下巴怕是會被蹭紅。 邱艷回屋找了專門為大丫擦口水的巾子遞給刀疤,看邱老爹走出門了,才問刀疤道,“聰子是不是遇到麻煩了,你別想騙我,你方才的話我爹信,我是不信的?!?/br> 沈聰什么性子,朝夕相處她多少清楚,繳稅那樣子的大事,沈聰不可能拋在一邊做其他事情去的,即使去,當日也會讓人排隊守著,如何與村子里的人遇一塊了?刀疤明顯是在說謊安她們的心。 念及此,邱艷一顆心跌落至谷底,“聰子真得罪衙門里的官老爺了?” 無風不起浪,沈聰和衙門里的人起了沖突,老百姓最怕當官的,村里的人不可能看錯,官老爺穿的衣服和他們大不相同,摩肩接踵集市上有官老爺影子一眼就看得出來,何況還是在衙門? 刀疤一怔,望著邱艷,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他的反應,邱艷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沈聰這次真栽跟頭了,眼眶一熱,眼里氤氳起了水霧,在邱老爹跟前她一直忍著,不敢往壞的方向想,此刻在刀疤面前,她卻是控制不住了。 “到底什么事兒,你與我交個底,好讓我心里有個準備,走的時候他和我兩日后回,這都多少天了不見人影,他到底怎么樣了?”邱艷腦子里已經閃過沈聰缺胳膊斷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情形了。 刀疤朝院外瞅了眼,邱老爹出門,將緊閉的院門打開了,想來是為了避嫌,邱艷是沈聰媳婦,和他一塊不太好。 他想了想,為難道,“聰子不讓我與你和邱叔說就是怕你們擔心受怕,不只聰子,賭場所有的人都遇著麻煩了?!?/br> ☆、125|125@沇聰受傷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駱駝娶了知縣老爺的女兒,卷土重來,不只沈聰,賭場的兄弟莫名奇妙被打,遭人算計,時不時有人上門滋事,鬧得賭場生意都沒法做,沈聰去縣衙繳稅,縣衙的人以沈聰繳的是陳糧不肯收,沈聰被誣陷,咽不下那口氣,當場和縣衙的人爭執起來,雙方動了手,沈聰沒吃虧,但是把縣衙的人得罪了,縣衙里的人諸多刁難,拖著沈聰不收他的糧食,擺明了要讓沈聰多繳些糧食。 但是,有什么法子呢? 總不能砸了縣衙吧,沈聰自己不怕,他怕拖累邱老爹,繳稅嚴苛,錯過知縣老爺定的期限之后要多繳許多,莊戶人家指望糧食過日子,不是逼不得已誰舍得逾期多繳糧食,縣衙的人擺明了給沈聰難堪,即使如此,沈聰又能怎么辦? 整個清水鎮,官職最大的就是知縣老爺,誰都拿他沒有法子。 他們為賭場賣命,和縣衙里的人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回,駱駝做了知縣老爺女婿,有心和賭場過不去,和沈聰過不去,往后的日子,不好辦。 刀疤抱著大丫,幽幽嘆了口氣。 邱艷面色微變,聽到刀疤的嘆息聲,更覺不安,“你與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聰子做事張揚高調,但不會無緣無故得罪縣衙里的人?!?/br> 刀疤來的時候沈聰讓他別和邱艷說場子里的糟心事,可不讓邱艷知道,她在村子里受人指指點點不太好,遲疑片刻,他將駱駝的事情說了,完了,他悔不當初,“當初駱駝不管場子里的費盡心思追人家小姐我們只當他年紀到想成家了,原來另有隱情?!?/br> 知縣老爺的千金,身份地位可想而知,駱駝怎會放棄巴結討好的機會,不怪韓城說他辦事不過腦子,當初他多留個心眼,哪有駱駝的今天,如今好了,整個賭場都陷入水深火熱中,木老爺不怕知縣老爺,但不想和知縣老爺交惡,賭場的事情讓沈聰自己想辦法。 駱駝,估計想脫掉賭場,自己做大,賭場往后的情形不可知。 邱艷臉色發白,“駱駝又回來了?” “他哪是又回來,是一直在知縣老爺府上住著沒走?!钡栋趟麄兊教幷荫橊劦南侣?,沒料到他藏在知縣老爺府上,“嫂子,你也別太過擔心,聰子會想法子解決的,村子里閑言碎語多,你別往心里去?!?/br> 他不懂如何安慰人,可賭場的兄弟殘的殘,傷的傷,沈聰脫不開身,他不來誰來。 邱艷神色有些怔忡,知縣老爺在邱艷看來是青天大老爺,虎虎生威,誰見著他都要下跪磕頭,否則的話會進監牢,這樣子只存在她耳朵里的人物,和沈聰結仇了,她停下手里的動作,渾身有些泛冷,“聰子挨打是不是真的?!?/br> “不是,縣衙里都是群繡花枕頭,糊弄人的,真打起來不見得是聰子的對手,你別想多了,否則傳到聰子耳朵里,我吃不了兜著走?!钡栋惕圃谠鹤永?,望著門口方向,皺眉道,“嫂子在青禾村住著,照顧好大丫,過些日子聰子就回來了?!?/br> 邱艷何嘗不懂刀疤是在安慰自己,駱駝和沈聰勢不兩立,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想到沈聰可能斷手斷腳,甚至連命都沒有,邱艷方寸大亂,眼下的法子,只有讓沈聰逃,逃得遠遠的,等過幾年風聲小了再回來。 思及此,她擦了擦手,從刀疤懷里抱過大丫,準備去鎮上找沈聰,大丫是沈聰閨女,沈聰不在,駱駝恐會拿大丫出氣,讓沈聰帶著大丫一起走。 刀疤見她情緒不對,追了兩步,把她拉住了,“嫂子要做什么?” 大丫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以為邱艷和她玩,咧嘴,咯咯笑了起來,口水橫流,刀疤輕輕替她擦了擦,誰知邱艷又把大丫交給自己,疾步走向屋內,刀疤不解其意,院子里只聽到大丫的小聲。 不一會兒,邱艷從屋里出來,天藍色的床單打了結,露出小半截衣袖,她按了按,將床單放進背簍,動作迅速,“駱駝不會讓聰子好過,你抱著大丫找聰子,讓他逃吧,過幾年等風聲小了再回來?!?/br> 放好衣衫,她又去邱老爹屋里,不一會兒,拿著一個錢袋子出來,邱老爹藏銀子的地方好找,這幾年邱老爹存了些積蓄,估計是留著養老的,她只有給沈聰了,將錢袋子交給刀疤,叮囑道,“把錢給聰子,我......我就不去了,出門在外,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和大丫......” 說到這,她眼眶通紅,淚水在眼眶打轉,咽下喉嚨的酸澀,繼續道,“我,我在家里等他?!?/br> 刀疤聽著這話才算明白了邱艷的用意,她想讓沈聰逃,賭場事情多,沈聰哪會走,他沒有伸手接錢袋子,抱著大丫背過身,以免讓邱艷當著他的面落淚二人尷尬,沉吟道,“嫂子想多了,聰子不會離開的?!?/br> 得知駱駝成了知縣老爺女婿,他們下意識的反應是逃,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斗不過,只有逃,但是首先站出來反對他們的就是沈聰。 偌大的賭場,兄弟眾多,駱駝真想攬了賭場生意,殺雞儆猴,不會為難弟兄們,沈聰讓大家稍安勿躁,出了事情他一力承擔,刀疤認識沈聰多年,哪不明白沈聰重情重義的性子,丟下弟兄們自己逃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況且,沈聰放不下邱艷和大丫,對沈聰而言,她們就是他的命,沈聰更不會走了。 邱艷抱著大丫放在背簍里坐著,托著背簍,示意刀疤背上,“他不走會沒命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都走吧,一路上有個伴兒,過些年再回來?!?/br> 刀疤見邱艷不明白,粗噶著聲兒道,“嫂子好好帶著大丫,聰子心里有數,會沒事的?!?/br> 前些年那么難熬的日子他們都熬過來了,眼前這個檻也能,大不了魚死網破,駱駝不讓他們好過,那就一命抵一命,豁出去了。 他抱著背簍放地上,逗了逗大丫,低頭道,“嫂子,你心里有個底就行了,過幾天讓聰子回來和你細說?!?/br> 木老爺不不想插手這事,木夫人卻不成,當初賣掉駱駝親jiejie的人是木夫人,駱駝懷恨在心,只怕會對木夫人下手,沈聰說他想辦法,約莫就是這個了。 當下,能與知縣老爺抗衡的只有木老爺了,讓木夫人勸木老爺是唯一的出路。 邱艷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刀疤走得極快,她回神時,只看到一個匆匆忙的背影。 坐在背簍的大丫覺得新鮮,趴著邊沿想站起來,誰知身子一歪摔了下去,背簍跟著傾斜倒地,大丫的臉刮著背簍竹篾,被竹刺劃破了口子,哇哇大哭。 邱艷忙抱起她,來回踱步輕聲哄著,哄著哄著自己哭了起來,沈聰說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奈何天不遂人愿,往后的日子不知是何情形呢。 邱老爹回來的時候刀疤已經走了,見大丫白皙的臉上掛著一條紅痕,心疼不已,在外受的氣煙消云散,抱著大丫細細檢查,略有埋怨道,“大丫怎么傷著了?” 邱艷眼角微微腫著,不和邱老爹對視,兀自做自己的事情道,“抓了東西往臉上撓,不小心傷著了,地里的活計剩下多少,下午我和您一起去?!?/br> “你去做什么,你就在家照顧大丫,地里的活我忙得過來?!鼻锸战Y束,地里沒什么活了,邱艷沒做過農活,如何應付得過來,而且大丫離不得人照顧,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邱艷沒吱聲,下午邱老爹扛著鐮刀鋤頭出門時,她把大丫放在背簍里,準備和邱老爹一塊去干活,邱老爹忍不住多看邱艷兩眼,語重心長道,“你去做什么,只剩下除草了,過些日子把麥子種下就沒事了,你在家,大丫正是好動的時候,傷著了怎么辦?!?/br> 邱老爹一人拉扯邱艷長大,沒讓她下地干過活,邱艷嫁給沈聰后,沈家沒有土地,邱艷不做農活,邱老爹哪會讓邱艷跟著。 邱艷固執,邱老爹覺得她有些反常,問道,“是不是刀疤來說了什么,聰子的事情在村子里傳開了,難不成是真的?” 邱艷一怔,抬起頭,搖頭道,“爹不是聽刀疤說了是假的嗎?賭場遇著些事情,聰子一時半會走不開,得空了就回來了?!?/br> 邱老爹認真盯著邱艷,見她目光絲毫不閃避,極為坦然鎮定,他心里石頭落了地,他覺得沈聰做事有分寸,不會和縣衙的人起爭執,村子里一群長舌婦整日東家長西家短,鬧得村里不得安寧,邱老爹甚是厭惡,那些話被邱艷聽著了,恐會生出事端,“你在家待著,去地里干活,大丫餓了怎么辦,又回來?來來回回跑,做不了事兒不說,大丫跟著遭罪,咱家地不多你又不是不清楚,明日就忙完了?!?/br> 一年四季,最累人的是春種和秋收,如今秋收一過,田地的事情不忙。 邱艷顧及到大丫,方才沒細想,經邱老爹提起她才恍然大悟,邱老爹說得對,大丫肚子餓了就要吃,瞌睡來睡覺,地里風大,大丫著涼了怎么辦。 邱老爹看她想明白了,朝大丫揮揮手,爽朗道,“外公去干活了,晚上讓你娘給你*蛋羹吃?!?/br> 大丫趴在邱艷肩頭,懨懨的,甚是楚楚可憐,邱老爹提醒邱艷道,“好好看著大丫,她估計臉上疼著,都不理我了?!?/br> 邱艷抬頭看女兒,心下愧疚不已,和邱老爹說了幾句,抱著大丫回屋了,找出邱老爹和沈聰的衣衫,將破口子的地方補上,大丫坐在床上,一個人玩得起勁,玩累了就閉上眼睡覺,不哭不鬧,甚是乖巧。 傍晚,邱老爹從外邊回來,臉色鐵青,邱艷做好端著飯碗出來,問邱老爹是不是又有人說三道四了。 村里人大多這樣,見誰得勢了百般巴結討好,一旦出了事兒,方向一轉落井下石,早先珠花家不就是這樣的情形嗎? 她心里早有準備。 邱老爹不想邱艷不痛快,斂了臉上的情緒,嘆息道,“算不得什么事兒,過些日子聰子回來就好了?!?/br> 只字不提外邊發生的事情。 關于沈聰的事情,村里越傳越厲害,甚至有人說沈聰這么久都沒回來是被知縣老爺抓起來關進監牢了,此話一出,再看邱老爹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諱莫如深,隔老遠見著邱老爹皆繞道走,避如蛇蝎。 地里的草除干凈后,邱老爹一個人翻土,往年來地里幫他干活的人多,今年只有他一人,不免讓人唏噓不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沈聰出事,邱老爹又是孤家寡人了,女婿終究比不得兒子。 之前羨慕邱老爹得了好女婿的人都紛紛換了說法。 麥子撒入地,邱老爹挑糞水澆灌了遍,沒有沈聰,地里的活他做得慢,仔仔細細檢查每一個坑里的麥子,務必確保它們發芽。 若不是有閑言碎語傳出來,這種生活對邱老爹來說沒什么不同,該做什么做什么,充實而滿足。 日子不緊不慢過著,深秋了,沈聰仍然沒有回來,偶爾刀疤會送消息來,邱艷心下滿足,只要沈聰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天氣轉冷,邱艷給大丫多穿了兩件,大丫牙齒又冒出兩顆,白皙整齊,笑起來分外可愛,可惜沈聰見不到。 樹木凋零,遠處的山褪去綠色,披上了層黃色衣衫,山里掃樹葉的人多,邱艷背著大丫,也去后山掃落葉,后山人多,到處是竹耙勾落葉的聲響,肖氏也在,肖氏見著邱艷,嘴里冷哼了聲,并沒上前搭理邱艷。 村子里的人又在鎮上做工的,打聽過了,沈聰確實得罪了縣衙的人,以后日子不好過了,說不準會進監牢,肖氏傻了才和邱艷打交道呢,如今到處撇清和邱老爹的關系,生怕受到拖累被抓進了監牢。 故而,后山人多,沒一個人和邱艷說話。 邱艷低頭勾樹葉,并不理會周圍的聲音,慢條斯理干活,地上背簍里的玩著草編的蚱蜢,玩得不亦樂乎,絲毫不受外邊人影響。 邱艷在,大家不好意思堂而皇之議論沈聰之事,過了會兒,不知誰忍不住起了頭,后邊大家議論的聲音大了,甚至問邱艷知道鎮上發生的事情不,邱艷充耳不聞,瞅著落葉差不多了,抱出背簍的大丫,將她放在干凈的地方,迅速裝好落葉,背著背簍,抱起大丫往回走。 有人不滿邱艷高高在上的姿態,輕視道,“沈聰的事情傳開了,就他們父女兩裝聾作啞,不知沈聰給他們灌了什么*湯,這種時候都向著他,你說沈聰不會拖累我們吧?!?/br> 青禾村大多數都是邱家人,照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邱艷該住在杏山村才是,但邱艷常?;貋?,說話的婦人擔憂道,“若知縣老爺以為我們和沈聰是一伙的怎么辦,不會把我們也抓進去吧?” 邊上的人驚懼不已,不確定道,“不會吧,邱艷可嫁人了,沈聰是杏山村的人,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的確沒什么關系,你忘記珠花的事情了?珠花嫁給衛洪,衛洪出事,不也連累了劉家?” 這番話在后山炸開了鍋,大家沉不住氣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邱艷攆回杏山村才行,要死也別死在青禾村,玷污青禾村的名聲。 晌午,邱艷和邱老爹在屋里吃飯,院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片刻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門外,領頭的是邱柱,身后跟著邱鐵肖氏,邱忠邱謙也在,邱家的人都來了,邱艷直覺大家是沖著她來的,果然,邱柱站在院子里,喚邱老爹出去說話,有意避著她。 邱老爹心下蹙眉,見這么多人過來,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兒,擱下筷子,緩緩走了出去。 邱柱聲音壓得低,邱艷看邱老爹變了臉色,冷著臉呵斥了聲,“艷兒是我閨女,回來住怎么了,大哥往后莫要說這話,否則我們兄弟沒得做?!?/br> 邱老爹滿臉不快,邱柱沉著臉,湊到邱老爹耳朵邊又說了什么,邱老爹態度愈發冷淡,“聰子沒事,賭場事情多,他忙有什么不對,村子里一群閑得沒事做的長舌婦,遲早要遭報應?!?/br> 邱老爹對誰和善可親,甚少發火,像這樣尖酸刻薄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邱艷不知邱柱說了什么,讓邱老爹動了怒,她喂大丫吃飯,佯裝不理院子里的事情,實則豎著耳朵聽外邊邱柱說了什么。 “四弟,我也是為了你好,沈聰在賭場做事本就缺德,如今知縣老爺有心懲治他,他怎么逃得了,有件事你也聽說了,往年繳稅你家是最前邊的,今年沈聰去縣衙被縣衙的人拒絕了,過了期限,沈聰多繳了糧食呢?!鼻裰娗窭系浻膊怀?,眉梢不悅,沈聰那種人不是正經的莊戶人家,遲早會淪落是今日的下場,不是他幸災樂禍,沈聰高傲狂妄,臭名昭著,他不出事,大家看在出事找他幫忙的份上巴結討好,他出了事,大家拍手叫好,不知何時,邱柱對沈聰也抱著這種想法。 邱老爹沉眉,余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怒氣沖沖道,“艷兒是我閨女,聰子是我女婿,你們身為長輩,落井下石不覺得臉紅嗎?” 邱柱見邱老爹不給面子,皺起了眉頭,這是族里的意思,由不得邱老爹不從,沈聰出事,邱艷一婦道人家做不得主,邱老爹手里的田地便是邱家族里的,落不到沈聰頭上,邱柱眼里,邱老爹的一切都是邱家的,給邱艷可以,但不該給沈聰,他是邱家長子,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邱家好,邱柱如是想。 院子里的氣氛劍拔弩張,邱柱和邱老爹對峙而立,邱柱勸不動邱老爹,只得把目光放在邱艷身上,邱艷生得好,從小不做農活,嬌滴滴的,跟鎮上小姐似的,嫁了人也沒什么變化,想到自己女兒年紀輕輕沒了,邱柱悲從中來,有些怨沈聰和邱艷做事不近人情,明明,他的女兒可以不用死的。 不得不說,人心便是如此,一旦打開了一道貪婪的口子,便會有更多的貪欲接踵而來,邱柱便是如此,若沈聰不出事,邱柱可能會認為是邱月自己做錯事得到報應,他心里對邱老爹會存著愧疚,可是,沈聰出事了,邱柱忍不住為邱月找借口,所有的一切都是沈聰的錯,邱艷不嫁給沈聰就不會出這么多事,追根究底,邱老爹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