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衛綰很冷,半睜著眼睛,剛好能看到蕭生棱角分明的下巴。 作為一個錚錚漢子,蕭生的睫毛居然這么長。 像是兩片小扇子。 衛綰的思維有些混亂,胃部的疼痛一路擴散,蔓延到全身,在他的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感覺到她動了,蕭生把她往上抱了抱,步伐又快了一些。 后面的黎越澤小跑才能跟上。 給衛綰看病的醫生大約五十幾歲,穿著干凈的白大衣,往上瞄了衛綰一眼,了然道:“胃疼吧?” 蕭生“嗯”了一聲。 “什么情況???” “空腹吃了一顆山楂?!?/br> 醫生戴上老花鏡,看了一眼衛綰的病歷本,“去三樓做個檢查,然后把報告拿來?!?/br> ** 衛綰仰著頭,“你累不累?” 蕭生從一開始就抱著衛綰,三樓不高,他們也就沒有等電梯,一路樓梯走上去。 蕭生垂下眼睛,“不沉?!闭Z氣頓了頓,“好點了?” 衛綰沒有看他,小臉在蕭生胸膛上輕輕蹭了蹭,“沒有?!?/br> 軟而彈的觸感讓蕭生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目光看向前方,“老實一點?!?/br> 衛綰揚起嘴角,閉上眼睛。 最后回到醫生辦公室,醫生把檢查報告仔細看了看,一邊看一邊嘆息。 “怎么了?” 老醫師又確認了一下,摘掉老花鏡,緊緊鎖著眉頭,嘖嘖兩聲,眼睛往上責備的瞟了衛綰一眼,“還這么年輕,這胃怎么就搞成這樣了……” 黎越澤擔憂道:“很嚴重么?” 醫生拿起病歷本給衛綰開藥,說:“毛病倒不大,先掛個水,過會兒就能好。 黎越澤舒了口氣,“哦,那就好?!?/br> 醫生立時不樂意了,“你懂什么?胃病治起來最麻煩,三分治七分養沒聽過?想要完全好了那是需要很長時間的?!?/br> 黎越澤連忙點頭,“是是是?!?/br> 衛綰渾身冰涼,半睜開眼睛。 醫生皺著眉看著衛綰,“很疼是不是!吃個山楂就疼成這樣,你說你這胃得脆弱成什么樣兒!我可告訴你啊,你這胃再不好好調養,將來可有你吃苦的?!?/br> 衛綰虛虛的點了點頭,“知道了?!?/br> 醫生可能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重了,緩了緩道:“好好養著,忌生冷,忌煙酒,那些辣的呀,刺激的呀都一律別吃了,問題不大但是纏人,吃一次就犯病?!鳖D了頓,“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br> 醫生終于滿意,在病歷本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幾種藥,遞給蕭生的時候說,“可不能掉以輕心啊小伙子,好好照顧她,別拿青春當本錢,你別嫌我嘮叨,小姑娘現在都是這個樣子,到老了可就成了大問題。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br> 蕭生一頓,“嗯好?!?/br> 醫生瞪了蕭生一眼,把病歷本往他手里一送,“拿著吧,一樓交錢,然后去掛水?!?/br> 黎越澤先接過來,“我去交錢吧蕭哥,你先扶著她去掛水那屋?!?/br> ** 蕭生俯身把衛綰安置在沙發上,自己直了直身子之后,坐在衛綰旁邊。 衛綰手捂著胃,瞥了一眼身旁的蕭生。 他彎腰坐著,手肘撐在膝蓋上,留給衛綰一個寬闊的背影。 “謝謝你了?!毙l綰說道。 蕭生回頭,看了衛綰一會兒:“出息了?!?/br> 蕭生一笑,“知道說謝謝了?!?/br> 衛綰白了蕭生一眼,轉過頭去。 蕭生笑意更深。 五分鐘后黎越澤回來,剛進屋就罵罵咧咧,“這是什么醫院啊,交錢排那么長的隊,這要是病情嚴重的可怎么辦!” 黎越澤把小票和病歷本遞給護士,護士接過來便去配藥。 衛綰很怕打針,事實上她對一切尖銳的東西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所以當護士拿著東西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往蕭生那邊躲。 “怎么了?”黎越澤問衛綰。 蕭生也往這邊看了一眼。 衛綰穩了穩心神,“沒事?!?/br> 護士戴著口罩,熟練而冷漠的捉住衛綰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衛綰的手又白又瘦,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楚,護士用酒精棉球在衛綰手背上擦了擦,涼絲絲的感覺傳來,衛綰渾身一麻。 “怕打針?”聲音里帶著笑意。 衛綰脖子一梗,強裝鎮定,“不怕?!?/br> 蕭生又是一笑,正準備回頭,感覺到一只小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衣角。 針頭抵在衛綰的手背,她緊緊地咬著牙關。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蕭生嘆了口氣,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好了好了,沒事了?!?/br> 衛綰不怕疼,她只是害怕針頭,所以一直到扎進去,她也沒敢回頭。 “你們先回吧,我應該會打很久?!毙l綰說。 阮文宣說,“你自己能行嗎?” 衛綰點了點頭,黎越澤有些猶豫,衛綰朝他笑了笑。 黎越澤看了蕭生一眼,說,“那……我先走了?!?/br> “嗯?!?/br> 和黎越澤一起出門,阮文宣嘴角有掩飾不住的喜悅。黎越澤卻顯得心事重重。 他們二人走后,蕭生轉過頭,“你自己真的可以?” “不可以?!毙l綰說:“你得留下來陪我?!?/br> “我還有事?!?/br> “今天周六?!?/br> “……你是故意的吧?” 衛綰笑了笑,語氣軟下來,“我還是很痛?!?/br> 聲音綿軟,夾帶著一點鼻音,乍一聽上去沒什么,仔細品下來,就有些許撒嬌的意味。 輸液室里非常安靜,人不算多,他們旁邊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女人在打針,男人一直細心的幫她焐著冰涼的手背。 蕭生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好吧?!?/br> 說完轉過頭去,兩人無話。 幾個護士在右邊的的休息室里面嬉鬧,不知說了什么,一直在笑,一邊笑還一邊把其中的一個小護士往外推。 小護士臉龐緋紅,眼睛若有似無的往蕭生的方向瞟,堪堪抵擋著她們的“攻擊”,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衛綰收回目光。 低下頭把身子坐正,腰桿挺起來。 蕭生聽到聲音,回頭,“累了?” 衛綰純善一笑,“有點,能把我把那個抱枕拿過來嗎?” 蕭生“嗯”了一聲,起身把旁邊一個沙發上的抱枕拿過來,放在衛綰身后。 衛綰往后倚了倚,“舒服了?!?/br> 等蕭生轉過頭,衛綰往護士休息室掃了一眼。 剛好撞上小護士的目光,衛綰沒什么表情,那雙眼睛里卻寫滿了得意。 就好像年少時在心愛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告訴所有人這是我的本子一樣。 剛剛蕭生的動作就是那個名字,衛綰在告訴別人,這是我的男人。 這·是·我·的·男·人。 每一個字,都足以讓衛綰興奮起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輸液室里。 衛綰伸出手指戳了戳蕭生,“你不是說不讓我跟著你的班了嗎?教練?” 蕭生算是發現了,衛綰平時都叫他的大名,只有在挑釁使壞的時候才會叫他教練。 但是也不想和她計較,“我說了,你聽了么?” 尾音上揚,帶著點無奈,像是對著一個頑劣的孩子,惱火不耐,但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衛綰挑了挑眉,“你說我就得聽?” 蕭生半晌沒有說話,衛綰賤兮兮的湊過去,撞了一下蕭生的肩膀,“那天你真的生氣了?如果我繼續放肆,你真的會開除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