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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地下城生長日志在線閱讀 - 第127節

第127節

    這場隕石雨沒有針對塔砂,星落不算密集,但是相當廣闊,整片大地都被覆蓋。冰層與巖石被砸得千瘡百孔,剛成型的大地頓時滿目瘡痍,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末日景象。大氣層是一片艱難支撐的濾網,越到高空越不安全,但塔砂隱約產生了某種猜想,她的軀體開始再度轉化,纖細的翅膀變得堅固起來,帶著她向上爬升。

    一個在自然環境中會相當漫長的過程,在法魔拉什德嘉的外力驅動下,眨眼間便完成了。

    無數隕石轟擊著地面,裹挾著巨大的力量撞入地表,冰霜變得越來越少,不止因為撞擊。大地坍塌,或者收縮,溫度開始漸漸上升,比降溫時更快。本來已經成形的地殼開始震動,這震動被掩蓋在隕石落地的震顫之下,剛開始并不明顯,等量變積累成質變,大地的爆發蓋過了隕石雨。

    轟??!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被轟擊多時的地面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火,堅硬的巖層猝然開裂,確切地說,它們被“掀開”。

    guntang的氣體噴發出來,撕碎了地殼,將碎片重重拋向高空,那些碎片會被彈片殺傷力更大。這堆氣體在剛才的急速降溫中被埋在地下,被凝固的地殼束縛,同時也被保存,在地下炙熱如初。當無數流星充當了引子,地面再也束縛不住熱浪,灼熱的氣體掀翻了大地,無數火山在噴發中轟然起立。剛剛穩定下來的世界被打了個稀巴爛,冷靜了片刻的熱潮,開始了一場毀天滅地的狂歡。

    一個單薄的身影這場末日中穿行。

    群星墜地,火山噴發,這場盛大的末日中一條龍都顯得身單力薄——那又不是龍,至少不完全是龍。堅硬而抗火的龍鱗覆蓋了塔砂的身軀,也覆蓋了她背后那對鳥類的翅膀。她的腦袋和軀干上覆蓋著厚厚的甲殼,體內的骨頭又中空,無論體外還是體內,無數組織都在變動不休。

    龍鱗堅硬而抗火,不懼高溫,不畏高速擦過的碎石。某種已經滅絕的巨型鵬鳥有著一對強壯的翅膀,能在頂著颶風翱翔。不對,龍鱗不適合覆蓋在這雙翅膀上,太笨重了,塔砂讓其脫落,換上與惡魔之翼類似的防火羽鐮。玄武巨獸的甲殼包裹著塔砂的要害,即便被隕石正中她也不會立斃當場?;已碾p眼讓塔砂能看透遮天蔽日的煙塵,娜迦的耳朵能在混亂巨響中分辨落向她的危險……

    這過程早就開始了,塔砂的肺早就開始調整,以適應此處有毒的空氣。她的骨骼、內臟、肌rou與血流,在環境的每一次細微改變中變化,與環境一樣千變萬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數次進化與退化濃縮在塔砂身上,她在埃瑞安的時間長河中跳躍。

    自誕生以來直到如今,無論天界、深淵還是主物質位面,整個埃瑞安的萬靈都在塔砂的基因庫中,整個埃瑞安都是她的后盾。

    這個連初始生物都不曾誕生的新世界,殺不了她。

    拉什德嘉輕輕嘆息。

    事情陷入了僵局,塔砂不可能戰勝混亂的環境,使出渾身解數的環境也無法吞噬她。拉什德嘉手中雖然握有一個世界,它所消耗的能量也是世界等級。法魔的殘魂并非這個世界的意志,它不能以一個世界針對塔砂,只能發動整個世界,結果像現在一樣大動干戈,仿佛用范圍炮擊打蚊子。

    被再三催動的新世界,已經顯得太過動蕩了。如果拉什德嘉繼續使用這樣的大手筆,這個完成的世界,恐怕就會分崩離析。

    “停下吧?!崩驳录蔚穆曇繇懫?,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中回蕩,“拖得越久,內耗越大,能從這場災劫中逃脫的機會就更渺茫?!?/br>
    “這也是我想說的?!彼罢f,“你為什么不停下,把這一切拱手相讓?”

    “這有什么意義?”拉什德嘉又說,“界外的靈魂,無論輸贏,你的結果明明都一樣?!?/br>
    “不需要什么意義?!彼靶α?。

    她說:“我樂意?!?/br>
    選擇。

    自我意志。

    靈魂。

    這不就是這個世界所缺的東西嗎?

    在塔砂回答的時候,她看到了一面鏡子。

    天空與地面都在燃燒,隕石與火山一道咆哮,在這瘋狂的天災中,怎么會有一面鏡子出現在這里?這鏡子沒有邊框,只有鏡像,塔砂的身影倒映在鏡中,漸漸從虛影變得立體。

    半空之中,走出了活的鏡像。

    它有著與塔砂一模一樣的面孔,一模一樣的身軀,塔砂的身體在不斷調整改變,鏡像的身體也一樣。它長著一雙巨鳥的翅膀,龍鱗覆蓋到上面,很快又脫落,惡魔的羽鐮代替羽毛覆蓋在上頭。這變化晚塔砂幾拍,仿佛錄像帶出現了卡頓似的。

    龍的鱗片,鳥的翅膀,惡魔的羽鐮,玄武巨獸的甲殼,灰妖精的眼睛,娜迦的耳朵……還有與塔砂截然不同的,全然空洞的眼神。

    “了不起!”拉什德嘉驚嘆道,語氣仿佛看到孩子第一次行走的父母,“奇跡!即便是沒有靈魂的世界,也有最基本的求生欲嗎?”

    鏡像并非法魔領主的手筆,它來自這個新世界。

    埃瑞安有塔砂,塔砂有著讓新世界垂涎欲滴的飽滿靈魂。在對靈魂補完的渴望中,這無意識的世界,做出了它的嘗試。

    埃瑞安有塔砂,新世界有“塔砂”。

    “你看,這就是差別?!彼皩χ煜さ哪樑c陌生的眼睛低語。

    “你看,這就是差別?!辩R像回答道,音調與口吻一絲不差。

    “鸚鵡學舌?!彼班托Φ?,“來吧!”

    “鸚鵡學舌?!辩R像說,“來……”

    它沒有說完,塔砂捏碎了它的咽喉。

    厚厚的甲殼護著頭顱與軀體,咽喉中的某個部位格外薄弱,正適合下手。如果這具身體全盤模仿,那么弱點也該在相同的地方。

    沒有誰比塔砂更了解自己。

    鵬鳥的翅膀帶著塔砂驀然后退,避開同樣抓向自己喉嚨的利爪。她后退,鏡像也后退,兩者彬彬有禮得好似在跳交誼舞。塔砂的撲擊毫無預兆,鏡像靠近得沒頭沒腦,后者還在笨拙地模仿。塔砂撤銷了軀干的甲殼,切金斷玉的利爪向前一抓,從對方剛卸下鎧甲的胸口掏出心臟。

    她捏碎了手中跳動的rou塊,同樣失去了心口一大片皮rou。塔砂躲得足夠快,只是鏡像也變快了,時間差變短了。斷首且無心的軀體砰然倒地,摔入火山口當中,被高溫煙塵吞沒。幾秒之后,火山熄滅,煙塵分離,末日景象奇跡般地停下了一小塊,在那被天地庇佑的區域中,無頭的尸體搖搖晃晃站起。

    傷口蠕動著愈合,頭顱吹氣般生長,依然與塔砂一模一樣。眼神空洞的世界之子又一次飛了起來,比剛才更靈活,更有力。

    塔砂面無驚色,她知道這一場戰斗不可能結束的很快。

    但也不會結束得太慢。

    地下城核心之外,深淵的地面也開始了震動。一只修長的手在地上摸索,撿到斷肢,接回身上。維克多在炎魔領主的尸骸邊抬起頭,他看到天空中群星墜落。

    被新世界全力抽取能量的深淵,距離全線崩塌也只有幾步之遙。

    第146章

    “活見鬼……”

    一名渾身浴血的戰士抬起頭來喃喃自語,巨大的陰影遮蔽了他的頭頂。

    天空在扭曲,那個主物質位面與深淵之間的狹長通道張大到了極限,像一張開啟到兩頰撕裂的巨口。這張巨口開始嘔吐,大量的深淵造物從中噴涌出來。

    廣播臺的主持人張口結舌,戰地記者跌落了筆,哪怕是最訓練有素的戰士,也很難不在仰望天空時戰栗。一只一只、一波一波出現的魔物突然間變成了黑壓壓一團惡魔之云,仿佛一點點滴水的水龍頭被拔掉了閘門,讓人震悚的“水流”噴泉般涌現。

    當深淵的不穩定到達了某種極限,當法則都開始混亂,當混亂向主物質位面蔓延,限制消失了。

    所有堵在深淵那頭的魔物,不計代價地沖向人間。

    深淵意志在垂死中發狂,這混亂的無意識一直被法魔哄騙,將孕育著新世界的地下城視作深淵造物,仿佛被麻醉的巨獸,把寄生者當做親生子乃至族群希望。等到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異形的胎兒即將破體而出,祂才發現末日將至。深淵的無序意識缺乏針對罪魁禍首的邏輯,這巨獸在瀕死中瘋狂掙扎,無差別攻擊,龐然大物的垂死掙扎足以造成災難。

    成千上萬的深淵魔物如同炸群的野獸,連中高等級的惡魔也失去了理智,深淵的瘋狂感染了它們的靈魂,那與喪失神志沒什么兩樣。不耐火的魔物緊靠著渾身著火的惡魔,爭先恐后地被燒成灰燼,后來者還在前仆后繼。惡魔妖術師沒頭沒腦地撲向近戰職業者,一團漿糊似的腦袋再無法cao控任何精湛的法術,深淵施法者們的法杖,現在就是一根棍棒。最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小惡魔膽敢撲向職業者,它們成片地死去,也把一些反應不過來的職業者拖進了地獄。

    本已穩定的戰場,剎那間陷入了血淋淋的亂戰。

    “我們真的能贏嗎?”

    一名法師學徒問出了每個人心中都想過的問題。

    戰場的投影投射在法師學院的墻壁上,有人在喃喃祈禱,有人在瑟瑟發抖——最小的在讀學徒只有十一歲,沒人能要求他們像真正的戰士那樣勇敢堅強。即使使用了一些去除血腥畫面的魔法,這等直播對于小學徒來說還是太可怕了,尤其是他們知道一些老師、一些學長學姐正在戰場上的時候。但絕大多數老師還是通過了這一措施,學徒們必須知道戰場是什么樣子。他們需要記住這犧牲與責任,倘若前線的軍隊沒能攔住深淵大軍,魔災擴散之時,沒有任何人能幸免。

    在最糟糕的那種未來里,在座的學徒們也終將踏上戰場。

    “恰恰相反,這正說明我們離勝利非常近?!彼麄兊睦蠋熀5菙蒯斀罔F地說,“為什么那些惡魔會發狂?因為它們已經黔驢技窮!”

    他的學生齊刷刷看著他,他的不少同事們也一樣。有戰斗力的法師已經傾巢而出,留在這里的正式法師大多不擅長戰斗,有一些才二十幾歲,剛剛畢業,心中的恐慌不見得比學徒們少。但沒有一個老師面露愁容,最害怕的人也在強裝鎮定,只在袖子里將拳頭握緊。如果老師都在害怕,學徒們還能依靠誰呢?

    “別怕,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全無理智的敵人并不可怕?!焙5前矒岬?,“只要我們支撐住這最后的瘋狂,勝利將屬于我們?!?/br>
    破敗不堪的深淵像一臺踩足了油門的車子,不知何時就會解體。

    問題只是,在解體之前,被它沖撞的對象是否能撐過去。

    一大群魔物擠壓在通道的開口,像一群卡在水管開口的水蛭,誰都想出來,誰都出不來。這滑稽的畫面持續了一小會兒,天空中響起一聲悶響。它聽起來濕淋淋的,好似血rou被搗碎的悶聲,事實也的確如此。一只巨大的胳膊從密密麻麻的魔物中擠了出來,一把抓空了一大片區域,魔物發黑的鮮血嘩啦啦落下,像一陣來去突然的暴雨。

    一只石柱般粗壯的胳膊在天空中劃拉,接著是一顆獠牙參差的碩大頭顱。直到數百里之外,人們都能遠遠望見那顆邪惡的腦袋,巨魔領主正從縫隙中爬出來,這大惡魔揮舞著巨大的骨棒,要將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到處都陷入了激戰。

    維克多與陰影行者卡斯帕打成一團,以幾個不可愈合的滴血傷口為代價,他終于將暗處的刺客逼了出來。要論正面作戰,專精刺殺的影魔領主不是他的對手,但在他成功干掉對方之前,又有新成員加入了戰團。新來的惡魔代替影魔挨了一拳,數百張面孔塌陷,又有數百張面孔鼓起,哭哭笑笑,讓人心煩意亂。如此一打岔,影魔又躲進了陰影。

    惑心魔領主,“千面者”薩。

    “原來如此?!本S克多低語,不知是稱贊還是咒罵,“真他媽了不起?!?/br>
    怒魔賽門說,“陰影行者”卡斯帕宰掉了“火翼炎魔”奧斯特加,“千面者”薩失蹤多年又再次出現,如今看來它們都是一個下場。法魔領主拉什德嘉不愧是深淵的聰明人,這數百年來,它將其他領主玩弄于鼓掌之中,讓它們全都成為了手中的棋子——它們一些毫不知情,自認為在為自己的利益奮戰,另一些更加倒霉,比如眼前這三位,也不知是在哪一年中了拉什德嘉的暗算,完全被炮制成了活傀儡。

    當深淵陷入最后的狂亂,所有惡魔都開始發狂,除非被放逐或已經死去。拉什德嘉自身的死亡也被它所利用,到了新世界的存在無法掩蓋的現在,深淵之內也已經沒有阻力。

    “千面者根本不會打架,陰影行者離開陰影就是跳脫水的魚,鹿死誰手還不一定……算了,這不重要?!本S克多忽地笑了起來,“只是在彼此拖時間罷了。到頭來,我們的全部身家都壓在了別人身上,放在過去,誰能想到呢?”

    他轉頭,望向大地上那道通往地下城的溝壑。

    “的確,世事難料?!崩驳录坞y得地再次開口,“可惜你的未來只有一條,她輸,你將與這舊世界一起滅亡;她贏,對抗災厄的最后希望也將消失?!?/br>
    “這個嘛,”維克多露齒一笑,“那可就不一定了?!?/br>
    地下城核心之中,新世界里,那場鏖戰已經到了最后關頭。

    成群結隊的火山口仿佛吐光了內部的熱氣,大地開始向內坍塌?;颐擅傻奶炜粘尸F出一種斑駁的絢麗過頭的顏色,那是毒蛾鱗片的顏色,是瘋掉的繪畫家才會使用的色彩。隕星的軌跡變得古怪起來,它們燒融在天幕之中,如同溫度太高的炮彈在炮膛中融化。高溫與熱氣充斥了整個世界,隨著其中唯二兩個活物的生死之戰推向高潮,這世界不堪重負地嘶吼,天與地蠢蠢欲動,像被一根木棍撐起來的盒子,眼看著就要合上。

    魔力在中心戰場洶涌,利爪對抗利爪,噴吐對噴吐,天賦法術對天賦法術,已經沒有任何能分辨出交戰雙方。塔砂與“塔砂”的位置一刻不停地變化,她們交錯,搏斗,變化,驟變的形態好似按了快進鍵的影片。她們因彼此流血,那血液落下,化作流光。

    鏡像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模仿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反而變得更像塔砂了——相似的不是形態與動作,而是本質。它不是一個對塔砂存在的拙劣模仿,它是新世界的“塔砂”。

    她們不再躲避高空的流星與火山的噴涌,那些東西已經奈何不了她們。切金斷玉的碎石沖向她們的頭顱,能熔鑄地殼的高熱噴向她們的軀體,輕飄飄彈開,沒留下一點痕跡。塔砂再不需要為對抗環境花費一點點心力,就像鳳凰不用擔心被火焰灼傷。世界的形體,要如何傷及世界的靈魂?

    這是兩個世界的戰爭。

    她們的交戰引發一輪輪擴散的沖擊波,這并非天崩地裂的原因。讓新世界不堪重負的是能量的交鋒,是魔力,是要素,是構成世界的本源力量。新世界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到“塔砂”當中,而埃瑞安的力量則頑強地穿透重重屏障,全力供給塔砂。又或者說因果始末相互顛倒,并非塔砂與“塔砂”的戰斗牽扯進了兩個世界,而是兩個世界借助了她們的形體,終于能夠彼此廝殺。

    這絕對是塔砂參與過的最奇特的戰斗,前所未有,很可能今后也再無機會。她在全力迎戰,同時又像在冷眼旁觀,腦中開啟了無數個屏幕,她在同一時間旁觀。

    一名戰士在戰場上死去,她閉上了疲憊的眼睛,手指動了動,還是沒來得及夠到放著家人照片的項鏈;收音機邊的小男孩頻頻轉頭去看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一無所覺,捏著手帕,已經幾小時一聲不吭,滴水未進;幾個農夫在田野上揮動鋤頭,聊著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他們說,“只要魔鬼不過來?!?;一群駝牛在常年寒冷的森林中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葉片,對戰爭和世界之類的事情一無所知,漠不關心。

    一個惡魔在戰場上死去,它慘叫著化為一灘膿水,構建它身體的能量流回深淵;成群的魔物擁擠在通道旁邊,再無恐懼之心的它們向同一個方向推擠,成片成片入侵,成片成片在同胞們的踐踏中死去;維克多與其他惡魔領主廝殺正酣,他背肌在肢解惑心魔時鼓起,后心一道半米長的傷口源源不斷地留下黑血;拉什德嘉的殘魂漂浮在半空,凝視著,等待著。

    此時此刻,深淵或主物質位面,對塔砂而言再無區別。

    埃瑞安的一切盡收眼底,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放入了她的地下城。在這奇妙的時刻,塔砂不會再為熟悉的面孔死去而悲傷,不會為深淵即將解體高興,一切要命的難關在此刻都變成了細枝末節。這是創世神的視角,頓悟在她心中展現。塔砂能夠理解新稱號的名字了,那個地下城進度到達百分之百后出現的新稱號,真的相當貼切。

    世界對萬靈一視同仁,個體乃至單獨位面的得失,都不是多值得關心的事情。

    重要的是——

    生存。

    塔砂為此而戰,“塔砂”為此而戰。兩個世界都到了生死關頭,嚴密的法則在窮途末路中混亂,連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邊界都開始模糊。另一個世界的渴望也開始在塔砂的意識中咆哮,聲嘶力竭,震耳欲聾。兩個截然不同、互為生死之敵的世界在此刻共鳴,不想死去的舊世界與想要出生的新世界,吶喊出相同的聲音。

    想要活下去。

    這便是那個臨界點。

    被冰凍吐息凍結的“塔砂”凝固在半空中,沒有迅速解凍,因為新世界自顧不暇。強烈的共鳴在不穩定的世界壁壘上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本已從埃瑞安獨立出來的新世界破碎了一點,只是一點點,足以讓兩個世界再度彼此聯通。地下翻騰的巖漿中,一絲無光的縫隙悄悄出現,那裂紋與鏡像“塔砂”臉上正在彌漫的那道一模一樣,與拉什德嘉地下城核心中開始擴散的那道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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