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她踟躕了一會兒,將手握上他的手背,因為長年習武,安子翩就連手背也略顯粗糙,可那寬大而修長的手掌卻極為給人安全感,好比這時候,當云瑤握上他的手時,他卻立刻反握住,然后將她拉入懷中,不由她掙扎,沉聲道:“握上了,就不要松開,答應我云兒,好不好?” 這話雖然平常,可個中涵義讓云瑤不能隨口答應,她清楚答應這話的意義,只要邁出這一步,她便牽扯進了皇位,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所以她遲疑了。 安子翩卻依舊抱著她,自語道:“在我七歲的時候,母妃就走了,那年母妃曾答應我,要替我過最盛大的生辰,給我煮她最拿手的壽面……可是她失約了,那年她得了瘟疫,宮中上下人人惶恐,我被抱到了儲秀宮?!?/br> 她猶豫片刻,將手環了上去,緩緩撫著他的背,輕聲道:“都過去了?!?/br> “不,過不去?!彼穆曇舻藥追?,“我曾去求他,讓他去見母妃一面,可是從始至終,他都不曾踏入這里一步,直到母妃殯天,他都沒有再來過這里。就連我,也不得允許見母妃最后一面?!?/br> 云瑤登時詫異住了,一直以為他稱呼成帝為“皇上”不過是因為輕疏了親情,如今想來,竟有這些事情在其中。 他拉開懷抱,緊緊盯著云瑤,似乎十分在意她的回答,問道:“他口口聲聲說愛母妃,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她怔住,久久才輕聲道:“皇上和良妃的感情我不清楚,但我看得出,良妃是愛皇上的,那幅畫想必是皇上在場時畫的吧,良妃只有看著皇上、想著皇上時,才會露出那樣的柔情吧。有時候,愛過就夠了,不需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br> “若我愛了,必定一生一世一雙人,生死相隨?!卑沧郁嬲f這話時,篤定異常,認真的望著云瑤,“云兒,你可以愿意和我攜手,長伴此生?” 云瑤直直看著他,目光炯炯地望著他,揚起笑道:“愿我如星君如月?!?/br> 安子翩半瞇著眼,笑容愈加大,本來摟著她肩膀的手一下子滑倒了腰際,“云兒這回答,我可不可以當作是答應了?” 她亦笑得溫暖,“你說呢?子翩?!?/br> ☆、笄禮 此|文|晉|江|原|創|網|首|發|請|支|持|正|版 御書房內,一個暗衛跪在龍椅前,垂首道:“四皇子帶著靜宛郡主去了延禧宮?!?/br> 龍椅上的成帝本在看著奏折,聽了這話,手中動作一滯,眉頭緊鎖,“你說翩兒帶著楊云瑤?” “正是,而且還待了一個時辰……” “混賬!”成帝突然勃然大怒,將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身體微微發顫,冷哼一聲,“他進延禧宮,朕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還敢擅自帶陌生人進去,他當真以為朕舍不得說他么!” 暗衛緊緊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成帝沉沉喘氣,良久才逐漸平復了心情,眼睛不由瞇了起來,鎖此時他不清楚安子翩的心意,那他就真的老糊涂了。 先是頻頻留宿蘇州,接著宴席偏袒,如今又帶去了延禧宮,冥冥之中,似乎這孩子和他娘倒越來越像了。 云瑤跟安子翩出來時,遠遠地就看見暮楚和妙菡站在樹下等著他們。從她見到安子翩后,她便清楚自己無需再擔心妙菡,因為有人比他們更擔心。從暮楚和妙菡的表情來看,就知二人談了不少的話,想來他們也是很久沒見了。 “這里一個人也沒有嗎?”云瑤由安子翩牽著手,出聲問道。 安子翩看著她,不由歪頭笑了笑,“這才剛在一起,就開始打聽起家事了?” 云瑤嗔了他一眼,面色微紅,沒去理他。 安子翩心情大好,俊朗的容顏笑起來更為叫人著迷,就連聲音也輕快了些,“皇上下過旨,不許任何人踏進這里一步?!?/br> 云瑤詫異地轉頭看他,顯然安子翩不是個是非不分、感情用事的人,可這舉動明顯是不明智。 安子翩回她一個安心的笑,“放心吧,恐怕這時候,他已經知道我帶你來了?!?/br> 云瑤更加不懂了,疑惑地看著他,目光單純而迷茫。 安子翩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若你不答應,也算先斬后奏了?!?/br> 云瑤聽了,反而笑不出聲,她了解安子翩的為人,先前他既沒有強迫她,現在也不會。想了想,她道:“是因為七皇子?” “哎呀,都說戀愛中的女子不盡聰明,可云兒怎么越來越聰慧了?!卑沧郁嬉荒樀耐锵?,語氣卻坦然了些,“沐水已飛鴿傳書告訴我了,滿月禮那次,安耀臣也去了,恐怕他現在已經將你歸到我這里了,若不引起皇上的注意,我總不安心?!?/br> 云瑤微微一愣,繼而目光漸柔,什么也沒說,卻能讓安子翩明白她的心意。 二人緩慢走出宮殿,才將手不舍的松開,雖然成帝已經知道了,可二人心照不宣,此時不宜多鬧風波,而且楊家初入京城,多少雙眼盯著,二人待到現在,已是極限。 “不要相信這宮中的所有人,包括宸妃?!?/br> 他的叮囑她明白,點了點頭,便帶著妙菡出了宮,直到上了馬車,妙菡才諾諾開口道:“小姐和四皇子……” 云瑤見她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不由放柔了神情,“我為我先前的態度給你道歉?!?/br> “不不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之前我也在猶豫的,所以也只想靠你來堅定自己罷了?!?/br> 妙菡似懂非懂地看著她,云瑤只笑了笑,沒再說這些,她羨慕妙菡的純真和質樸,若能選擇,他何嘗不想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刻想著下一步,不斷防備著別人。 “對了,宸妃給我的是什么東西?” 妙菡忙將盒子捧著拿出來,那是一個精致無比的鑲藍石錦盒,云瑤接過打開一看,是自由進出宮的令牌,還有一副鑲金翡翠耳環和配套的鑲金翡翠流蘇步搖。 “好漂亮的首飾,宸妃娘娘對小姐可真好?!泵钶沼芍苑Q贊,云瑤卻平淡地將東西擱回盒中,沒再去看。 其實就算安子翩不告訴她,她也明白宸妃不簡單。感恩有千百種方法,宸妃卻選擇了最極端盛寵的,只怕從一開始,宸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什么身份也不是,宸妃自然不是想從自己這里得到好處,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想利用自己籠絡安子翩。 如是想著,她便覺得宸妃遠比流露出來的模樣更加深不可測,至少比成帝還要早察覺出她與安子翩的事。 沒有子嗣卻能盛寵不衰,個中手段不言而喻。 自從回到楊府后,云瑤倒再沒進過宮,就連及笈之禮也辦得十分低調。 但就算如此,想知道的人還是得到了消息。 才過晌午,七皇子的禮和宸妃的禮就送到了,就連秋怡郡主和皇后都送了賀禮,楊政和寧氏反而高興不起來了,倒是關敏挺高興的,時常和其他來府拜訪的夫人們炫耀此事。 云瑤的及笈之禮雖低調,卻不從簡,整個楊府的人和邀請的一些賓客都在場觀禮。只見云瑤笄禮冠服,由寧氏將那一頭長長的烏發,用一根發笄,細心梳成秀美的發髻,一派鄭重的簪上發笄。之后,便是要云瑤回房內更換與頭上發笄和發釵相匹配的曲裾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