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她不想要 啊,這么重要的東西! 柴火見她如此,卻是分外不悅:“你難道現在還不明白,他送出去的,便不會再收回來?!?/br> 哪怕是被人扔在地上踐踏,他也不會收回來,他也沒辦法收回來。 阿硯聽得這話,微愣了下,緊捏著這玉葫蘆,心里卻是想著適才離開時,他那落寞的身影。 一時柴火和孟漢帶領人馬前去山中救人了,他們給阿硯留下了一匹馬,以及幾個侍衛。 阿硯將那玉葫蘆藏入懷中,苦笑了聲,再抬頭時,卻是看向那幾個侍衛:“你們的九殿下如今有難,你們怎么可以留在這里?莫非你們是貪生怕死之輩?” 她這么質問他們。 眾位侍衛頓時一愣,其中一個上前,恭敬地道:“我們是奉命保護顧姑娘?!?/br> 阿硯笑了下:“顧姑娘不需要你保護,現在需要你們去救的是九殿下。不過你們既然這么忠心,那我們折中一下吧,你們留下一位來保護我,陪著我去山下尋一處休息之地,其余人等,也去山中尋找九殿下,這樣一來,你們也有救主之功,不是嗎?” 她這么一說,眾位侍衛還真有些心動,一時大家商量了下,一個留在這里保護阿硯,其余人等也忙騎馬去跟隨大家前去山谷中了。 阿硯當下滿意點頭,帶著那一位侍衛繼續往前行。 “把你衣服撕下來給我用用吧?!卑⒊幏愿赖?。 “噶?”這位侍衛也是個楞的。 “快點啊?!卑⒊幰彩菬o奈,她自制的那個月事帶看來已經撐不住了。 “是?!笔绦l猶豫著該撕袍子上哪一塊布。 阿硯上前,小手一伸,直接把他里面那層柔軟的棉布內襯給撕了。 侍衛的臉一下子紅了。 阿硯又吩咐道:“我這樣的女孩兒家,總是有一些事,卻是不方便你跟著的,現在你躲去那邊山林里,我好方便行事?!?/br> 侍衛聽著這個,卻是有些為難:“這……不好吧?” 阿硯哼了聲:“怎么不好???難道你要看著我如廁,要看著我換月事帶嗎?” “???”侍衛嘴巴張得老大。 可憐的他,姓圖名成的,也是出身于燕京城名門,才有資格留在蕭鐸身邊為金衣衛的,平日里家教甚至嚴,循規蹈矩,還真沒干過什么欺負姑娘家的事。 “那塊石頭后面,你躲去那里吧?”阿硯這么建議道。 侍衛猶豫了下,看看四周,并無人煙,想著也不會出什么事,當下也就聽話地躲去石頭后面了。 阿硯先自尋了一處僻靜點,麻利地更換了自己的月事帶,又走到兩匹馬身旁,先是狠狠地用枯木戳了下一匹馬的馬屁股,那匹馬受驚,嘶鳴著狂奔前跑。 緊接著阿硯迅速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那匹馬是剛才這位侍衛大人的,上面掛著干糧和水,看樣子還有一些銀錢。 有了這些,她就可以逃命去了。 可憐那位侍衛大人聽到馬嘶鳴之聲,忙跑回來,卻見兩匹馬都已經揚塵而去了。 “快回來!”侍衛大人情急之下,施展輕功,就要追去! ☆、第79章 剛才那位侍衛果然不愧是皇宮里的金衣衛,這馬也是上等好馬,阿硯騎著這馬,一路狂奔,不敢停歇,一路上甚至還幾次故布迷蹤,免得被追蹤上。 阿硯自然也是提心吊膽,唯恐一眨眼間,蕭鐸就那么陡然間從天而降將她抱住。 不過也許是上蒼看她實在是可憐,終于決定偏向她一次了,她擔心的事情竟然一直不曾發生。 她就這么一路往南逃去,越是往南走,這天氣越來越暖和,一路上都能看到柳枝抽出的嫩芽兒,還有路旁的大片莊稼地冒出了綠色。 其實她原本也想過去找自家父母和弟弟的,可是想起蕭鐸還有那位總是陰測測的柴大管家來,她終究是嘆了口氣。 其實若沒有自己,他們或許會生活得更好吧? 縱然一時會牽掛擔憂傷心,可是至少比親眼看到自己慘死要好,也至少比哪日受了自己連累丟了性命要好。 這一輩子,緣分也就如此了。 這讓阿硯心里不免惆悵,不過落寞了一番后,也就笑笑罷了。 這么多世,人來人往,她早該習慣了不是嗎?沒有什么人是能夠長久陪伴著的,上一輩子的父親師傅,或許是下一輩子的陌路人,下一輩子的敵人,或許在上一輩子是自己的親人。 一直不變的,竟然也只有蕭鐸而已。 阿硯想起蕭鐸,越發苦笑了聲,趕緊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去想了。 她只希望蕭鐸從此后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他走他的陽光道,自己走自己的獨木橋。今生今世,永不相逢! 如此,她便能幸福美滿地過這一輩子了。 想起她如今得來不易的自由,阿硯便忘記了剛才那點惆悵,開始雀躍起來。 她如今為了逃命,早已經將原來那匹馬賣了,中間換過三次馬,繞過四次路,就是怕對方憑著這馬來追上自己。如今她騎著一個棗紅色騸馬在官道上,偶爾餓了,就從包袱里拿出在城里酒樓買的千層rou餅來啃一口。 這rou餅用料實誠,三分肥七分瘦的上等腌rou,頗為好吃。 正啃著,恰見前方有一個茶鋪子,她便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徑自進了這茶水鋪子。 這茶水鋪子的茶博士倒看上去頗為地道,正在那里給客人點茶,一碗茶點下去,里面山水隱約呈現,迎來歇腳客人們的掌聲和賞錢。 阿硯身上原本沒錢,也是把那匹馬身上的馬鞍子賣了才勉強得了幾個錢,如今進了茶鋪子,便隨意要了最便宜的大碗分茶。 這便宜茶水不過是取用此等殘茶煮出的而已,味道自然是差遠了,不過阿硯依然喝得津津有味。 榮華富貴算什么,黃白之物又算得什么,如今若是在蕭鐸身旁,便是給她喝著鑲金的上等碧螺春她也不開心! 正喝得樂悠悠呢,忽就聽到旁邊幾個過往商客也住腳進了店,他們嗓門大,一時整個茶樓里便聽到他們在說話了。 “懸賞千兩黃金呢,這可是大手筆!” “孫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這是打燕京城來,好歹給我們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個小妾,怎么就跑了呢?” 那位孫兄見好幾雙眼睛看向自己,一時難免有些虛榮心飄,當下便慢騰騰地飲了一口茶,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咳的一聲清清嗓子:“要說這事兒,我還真知道個底細,剛才提到的那位湛王殿下啊,他都已經二十有四了,若是其他的皇子殿下,怕是都有幾個小皇孫了,可是他卻一直不近女色,當今圣上可是曾經頗為此cao心不少,如今呢,這事兒卻有了轉機,聽說他一直久居鄉下荒僻之地,竟在那里收了一房小妾,把這小妾寵得跟寶貝似的。如今這小妾竟憑空給丟了,這位戰湛王殿下便一直派出人手來尋找,甚至許諾提供線索者,賞千兩黃金!” 眾人聽得不由恍然大悟,一時想起那千兩黃金來,難免一個個眼中冒金光:“孫兄可知道,這位湛王小妾是何等樣貌,又是從哪里丟失的?” 他們多想去撿這千兩黃金??! 孫兄聽此,卻是越發滔滔不絕起來:“要說這位小妾,聽說卻是一個容貌絕美的女子,沉魚落雁不足以形容其美,在她身邊,就連有河西第一美人的夏侯皎月都遜色幾分!” 眾人一聽這話,難免個個嘆息不已,在心里想象著那位比“河西第一美人夏侯皎月”還要美上幾分的女子。 阿硯開始的時候還根本沒在意,后來越聽越不對勁,聽到最后,她才恍然! 敢情這位“備受湛王寵愛”,這位“容貌絕美的女子,沉魚落雁不足以形容其美”的,竟然說的是自己? 阿硯嚇得手里的茶碗都險些掉在地上。 他懸賞千兩黃金捉她,還說她是他的小妾? 呸! 阿硯捧著那茶碗放在桌上,起身就要離開。 還是得趕緊逃逃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沒有人知道千兩黃金湛王小妾的地方! 誰知道她走得太快了,那位客商中的一位也恰好起身,就這么和她險些撞上。那位客商抬頭看過去,卻見阿硯雖那雙眸子清亮得很,可是臉上臟兮兮的,衣服也破敗不堪,不由皺眉嫌棄道:“哪來的丑八怪,竟在這里險些撞了爺?” 阿硯哪里有心情和他計較這個,當下低著頭沒吭聲,徑自出去了。 這邊阿硯剛跑出去,恰好此時有官差過來,竟是來茶鋪子外面張貼告示,上面畫了一個畫像。 “大家快來看,當今九皇子小妾丟了,如今尋人告示已經遍布天下,哪位若有線索,賞金千兩!” 眾人才聽了那位客商的故事,心里正躍躍欲試,如今聽得官差這么說,一個個都跑過去圍觀,卻見告示上畫著一個姑娘家,那姑娘是個小瓜子臉,眉清目秀頗為好看,一雙眼睛水靈靈的。 眾人正看著呢,卻聽得剛才那孫客商卻是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喂,剛才撞了我的那小個子,怎么眼睛和這告示上頗有些像呢?” 眾人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明白過來后,眼中一個個都冒出狂喜,狂喜過后,一群人爭先恐后地奔去牽馬。 “剛才那個小個子就是湛王小妾,大家快去追!” 可憐的阿硯,此時解開馬韁繩,翻身上馬就要跑,誰知道剛跑出去沒二里地呢,后面一群人等就已經圍追堵截,甚至還有官差施展輕功地往這邊趕。 “湛王小妾,且等一等!” “這位小夫人,莫跑!” 阿硯見身后人追趕起來,越發狂夾馬腹,捶打馬屁股,可是誰知道這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也塞牙,放個屁都能砸到腳后跟,更不要說這馬了! “你你你,你這馬,難道也貪了那千兩黃金?!”阿硯悲憤交加,不敢置信,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還能讓馬都背叛主人? 她這么一著急,身后那些追的人越發確信:“看來這真是湛王小妾了,別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簡直是讓阿硯欲哭無淚,一群人見到她,像是餓狼見了rou一般撲過來,有的攔住去路,有的拽住馬韁繩,更有大膽的,直接捉住她的袖子。 緊隨而來的官差氣喘吁吁地望定她,最后噗通一聲跪下:“夫人!” 夫人………夫人你個頭! 阿硯想罵,然而像是被捉賊一樣捉住的她,只能苦笑了聲,對著官差挑挑眉:“這位官人,弄錯了吧?我是男人家呢?!?/br>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我等做不得主,這位夫人你還是等等吧,從燕京城里來的金衣衛就在后頭呢……” 金衣衛? 阿硯沒聽后面的,她頓時絕望了。 還能跑嗎?還跑得了嗎? 就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揚起一片灰塵,緊接著大家便看到幾騎金衣衛英姿颯爽地來了。 待到那金衣衛到了跟前,阿硯心里原本殘留的一線希望頓時破滅了。 冤家路窄啊,這為首的,不就是被她騙了馬的那位嗎? 這位金衣衛姓圖,名圖成的。 圖成先是勒住馬,然后對著阿硯打量了一番,緊接著便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行了一個禮,接著才不卑不亢地道:“夫人,又見面了?!?/br> 阿硯對著圖成笑,笑得分外無辜:“好巧,怎么又見面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