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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重生在線閱讀 - 第4節

第4節

    蘇姨娘卻極為淡然,顯然沒把這事當做一回事,木安便斂了心神,細細說起:

    “聽木容話里意思,木宣似也就是去看看她病癥是否好轉,聽著傳回的話來說,她也沒停留多少時候就去了,倒是來去匆匆更像是臨時起意,連探病的禮都沒帶?!?/br>
    蘇姨娘這一回眼底便露了幾分鄙夷,張口點撥女兒:

    “四丫頭的病,病的離奇。這邊云家書信一到,不出三兩日便病倒了,起先也不過是傷寒咳嗽,將養幾日也就罷了,誰知梅夫人忽然好心,招了謝郎中來,卻也不肯診脈,只形容病癥開了藥方來。這藥吃下去,反倒病癥愈發深了?!?/br>
    木安聽著蘇姨娘的話,便垂眼沉思,品了半刻,才終是品出了滋味,眼底露了幾分畏懼:

    “這樣心狠,就不怕傷了木容性命?”

    “拿捏的好,傷是會傷了身子的,可命卻必然要留著,否則到時若是云家來人,探清了當年那事原委,可四丫頭卻不明不白的沒了,這事,也不好說?!?/br>
    “生了賊心又畏手畏腳,只怕梅夫人眼下心里別扭的很?!?/br>
    木安忽然笑話起來,蘇姨娘便抬手撫了撫女兒鬢發,眼底慈愛柔和:

    “你jiejie說親的時候不少波折,幸得我悄悄告訴了你父親,這樁親事才沒被攪和了,娘這一輩子也沒什么過多渴求,你哥哥如今已娶妻,你嫂子又是個賢良孝順的,你jiejie去年也已嫁了出去,親事也算和美,如今就剩了你,娘也一定讓你順心順意??梢部傄寲|跨院的知道,我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女兒,我也是能護得住的?!?/br>
    木安溫存倚在蘇姨娘懷里,眼眶便紅了。

    “娘,你說這日子,怎么就這么過的艱辛?!?/br>
    蘇姨娘撫著女兒發頂,輕嘆一聲,再沒有說話。屋內伺候的幾個大丫鬟一見兩個主子如此,便趕忙上前勸慰幾番,說著大少夫人的好,說著大姑娘親事的好,再說著木成文對自己這一房的看重,蘇姨娘這才緩緩又好轉起來。

    只是竟又打點了幾分自己的東西,使人送去了木容的院子。

    而這番做派傳到東跨院時,梅夫人便止不住的冷笑:

    “蘇涼月慣愛做這些把戲,就愛哄一個好名聲給人看?!?/br>
    身旁坐著個裊裊娜娜十四五歲的少女,聘婷貌美,聽了這話便別了丹鳳眼看向梅夫人:

    “可旁人就吃這一套,只怕木容眼下就覺著蘇姨娘的好了,再沒準過個幾日病癥好了,就該去尋蘇姨娘出謀劃策,看看怎么能奪了云家這婚事了?!?/br>
    梅夫人聽了這話眉眼略是一變,回頭看了這少女一眼,便寬慰起來:

    “你也別擔憂,眼下這事不還順暢著么?!?/br>
    木寧便垂了頭,只是眼底卻終究帶著幾分不安。梅夫人看了女兒如此,不免有些心疼,探手攥住了她便又寬慰:

    “母親知道你的心思,一定讓你心想事成,你瞧著前面多少絆腳石,不都一一清理了?依著從前你堂叔公大壽時你和他見的那一面,又隱約的給了示意,即便他來了巒安,也總是知曉什么才是對自己好的?!?/br>
    ☆、第六章

    依著木宣探過木容后回來說的話,木容仍舊病的不輕,可卻也實實在在比原先好了許多,至少如今神思清明,同人能對答如流,不似前些日子只一味昏睡,偶然醒了也是昏昏沉沉。

    這便讓木寧大不安起來,總覺著有些什么不對,否則依著那藥用下去,她即便不添病癥,至少也該還是那個狀況,如此再過個三兩日,梅夫人也好借了這由頭將她送到城郊別院去將養。

    可偏偏的,人卻忽然醒了。

    而如今那病癥好轉的人,正坐在院子里廣玉蘭樹下吹著微微還帶些溫的風,消散消散病氣。

    木容院子里沒椅子,秋月只得把屋里的圓凳搬到了廣玉蘭樹下給木容坐著,又怕她體虛不耐坐著歪倒,便站在她身旁就近護著,隨后招呼了蓮子拿了床小褥子給木容蓋在身上,生怕再被風吹壞了身子。

    廣玉蘭花期早,這個時候早已沒了花,不太大的樹上也只有厚重的綠葉,木容迷了眼透著葉縫看光,便射的兩眼發疼的紅了眼眶,趕忙別了眼,再看旁處時,一下心里便覺著冷颼颼的。

    這院子里,再沒有一塊綠處,院子雖不大,卻是露著黃土的光禿禿一片。

    “秋月,去我妝奩里拿一支銀簪,到管事的院子一趟,就說我想栽些好活的花木,不拘著是什么,只要綠綠的葉子有顏色的花就好?!?/br>
    秋月一怔方才應下,心里便生出幾分惻然。

    整個太守府里,不管是前院還是東西兩個跨院,即便是眼下還沒人居住的空院子,也都沒有木容院子里這樣的,本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如今想要,卻還得低三下四給奴才好處才能得。

    她見木容垂了頭再不看旁處,便喚了蓮子站在身旁伺候,轉身進屋就去妝奩里取了支銀簪,只是一打開妝奩里的首飾盒子,手還是頓了頓。

    木容的首飾只有那么幾樣,俱都是銀飾,樣式也都古拙,也只是因為她從沒什么機會出門見客,被克扣了也就被克扣了,誰也覺察不出,可眼下拿出一支銀簪去送管事的,這能用的首飾,就又少了一件。

    秋月出門又交代了幾句方才去了,木容回頭去看,趙mama領著酒兒正在廚下忙活,木容覺著有些冷,拉了拉身上的小褥子:

    “前夜里宣堂姐去后,院子里誰又出去過?還是誰又來過?”

    蓮子自是清楚那日的事情,主仆兩人后來還提過一句,木容如此一問她便立時回上:

    “宣姑娘去后趙mama和酒兒兩個一前一后都出去過,一個是去尋相熟的老mama玩兒了一會,一個跑去前院找娘去了?!?/br>
    木容院子雖說油水少過的窮困,伺候的也是府里不得勢的奴才,可也有一樣好的,便是活計少管的寬松,可這兩人那夜里都出去過,一時間反倒不好判別到底是誰給蘇姨娘通風報信。

    木容點了點頭,只是不管是誰,她眼下也都不預備去動,自也是現下還沒本事去動,也是因著留著自然還有用處的緣由。只是木容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又問了旁的:

    “你偶然出門,可有周家的消息?如今怎樣?”

    蓮子頓了一下,猛然間想不起這周家是誰,可一瞬后頓悟,木容提的周家,自然就是她的外祖周家。

    “倒是偶然間能聽旁人提過一兩句,說是當初周家敗落,老宅子也燒沒了,少夫人就在離咱們家不太遠的得月巷里買了個小宅子,帶著少爺在那里過活,后來就再沒聽人提起過了?!?/br>
    得月巷?

    倒是出了太守府過了這條街,轉個彎路過縣衙后門,也就能看著得月巷了,確實不遠??删褪沁@么近,這十四年兩家也再沒走動過。

    不知周家少夫人會不會偶爾想起現在這輝煌華麗的太守府是出自當年周家的銀錢蓋起,而小姑出嫁帶走的那許多周家給的嫁妝,如今又是如何了?日子過的如此蕭條,十幾年了,也沒想過要到木家來尋些扶持?

    照這樣來看,周家這位少夫人,卻是個有志氣的。

    “到底是親戚,得了空,總還是要走動走動才好?!?/br>
    蓮子不明白木容怎的忽然又想起了周家,十幾年不往來,一時間倒是忽然想走動了,可也沒去問,便應了一聲,木容就再不說話。

    她回來的倒是不晚,這番病前就已回來,只是一回來方還沒回過神來,木家就又接了云家預備前來議親的書信,還沒個計劃,莫名也就病了?;叵肫饋?,那些日子天還熱的很,卻是忽然一夜起了大風下了大雨,冷的很??梢簿褪悄且灰估?,她屋里的窗子,卻并沒有被關上,等她半夜凍醒了起身去關,就覺著頭沉鼻塞,第二日便昏昏沉沉病倒了。

    雖說秋月來的比蓮子遲了許多,可也是蓮子所說那般,到底秋月是周姨娘陪嫁的女兒,木容不覺中便覺著她親近些,于是一味的偏聽偏信,許多事情她也就看不通透了。

    木容忽然自嘲一笑。

    恐怕以著從前自己那性子,即便看到了也未必能想通透。

    云家的婚事,她現在當真不想了,可也不愿遂了東跨院的心思,一則是為了不愿讓木寧順心,兩人畢竟有那么多清算也未必好去清算的仇怨,即便她不想要了,卻也斷然不會那么輕易的成全了木寧。再一則,托賴著這些藥她的病癥一味沉重不好,卻是實實在在的傷了身子的元氣。從前倒是因為這一場病,往后的日子里她總時常受病痛折磨。那么即便退一萬步講,她總還要保全自己身子為上。

    眼下她身子一日日好起來,恐怕最心慌的,也還是東跨院的了。

    木容忽然清淺一笑,盤算起來,她到底該什么時候就好了,亂了東跨院里的分寸,好露出什么紕漏來送給蘇姨娘去攥住。她眼下雖沒本事自己掀大浪,可禍水東引借力打力,卻還是能行的。

    秋月這一趟跑的時候不短,早飯罷不久就去的,直到將近吃中飯的時候才回來,倒是抱了一盆秋海棠,面色也是難得的輕快。

    蓮子上前接了花盆打量了兩眼,便忍不住打趣秋月:

    “從沒見你從管事的那邊回來,是這樣神情的?!?/br>
    秋月略帶赧然一笑:

    “這不也從來沒有去管事的那里行事這樣順暢過么?!?/br>
    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到了木容跟前來:

    “姑娘在這里坐了一上午?消散消散也該回屋的,別受風多了再著了涼?!币娔救菪α诵?,眼見著帶了疲倦,便上手扶了木容慢慢往屋里回,也就順帶交代了這一趟差事:

    “簪子總也值幾兩銀子,庫里也總還有些下剩的花苗樹苗,管事的便說抽出空來就遣幾個侍弄花草的婆子來種。那一盆秋海棠……”

    秋月忽然住了口,帶出幾分難為的神情,木容回頭看了看,便笑:

    “我瞧著挺好的,剪的也好,花開的也好?!?/br>
    秋月這才松動了些,只是看著木容的眼神仍舊帶了幾分惴惴:

    “我等管事的說話時,二姑娘房里的人把這盆秋海棠給退回去的,說是前些日子送去給二姑娘擺院子的,只是二姑娘似乎不大喜歡,就著人退回去了。管事的見我去要花草,順手便說給了我們,我倒不大好不接,可終歸是二姑娘不要的?!?/br>
    木容聽了便是一低頭笑了,木安未必是不喜歡這盆秋海棠,只是厭惡木寧身旁的大丫鬟,名字就叫海棠。只怕以她的多思多想,擺了這盆秋海棠在院子里,就總會覺著是木寧身旁的人站在院子里盯著她,恐怕是怎么看都這么不稱心吧。

    “我沒那么多忌諱,誰喜歡的誰不喜歡的,我只看自己喜歡就行?!?/br>
    木容拍了拍秋月手臂,秋月這神情才算是真正放了下去。

    也是難得,從那日東跨院和蘇姨娘之間一回沒有正面的交鋒后,東跨院竟罕見的消停了下來再沒了動作,而東跨院不動了,蘇姨娘那邊就也沒了動靜,到底在蘇姨娘眼里,也只有梅夫人才配得上是對手。

    這幾日里有蓮子打著掩護,木容悄悄斷了東跨院給的湯藥,身子倒是日漸好了起來,如此便愈發令木容篤定了她這場病就是這藥發作的。她也未作隱瞞,每日里巳時總會到廣玉蘭樹下坐上一會,不僅面色愈發好了起來,就是瘦的好似枯柴一般的身子,也約略結實了些。

    直到了這一日,恰是九月十五,而依著太守府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往東跨院請安的大日子,雖說木家太爺太夫人早些年都已過世,即便尚在之時也是始終在上京過活,可東跨院里住著的到底是太守府里的當家主母,禮不可廢。

    于是這一日天將亮,木容就也就早早起了身。

    要說起來,這還是木容重生回來后,第一回往東跨院里去請安,也是第一回和太守府后宅里的這些人聚在一處。

    ☆、第七章

    因著木容的院子離著東跨院最遠,木容病后總難免虛脫走的慢,故而便特特早了一些從院子里出來,雖是一路上清凈,可進到東跨院里的時候,就聽著身后有些微聲響,大約是西跨院那邊的人也過來了。

    到得榮華院門口時,木容便忍不住頓足往旁邊看了一看。這里從前并不叫做榮華院,也并不是現如今這樣寬廣華麗。榮華院里西偏廂整個一片,從前叫做幻云齋,是周茹過身之前居住。出事后過了些時候,待料理完一切,梅夫人便將此處翻修,帶同幻云齋旁的另一處院子一并打通修做了如今的榮華院。連幻云齋里周茹存儲嫁妝的小庫房也一并接收,未作變動,如今榮華院里的整個西偏廂也都是梅夫人的小庫房。

    木容雖不知梅夫人的小庫房里都放了什么,可她至少知道一點,在周茹嫁到木家來之前,莫說是梅夫人,整個木家都將近是一窮二白的,只有一個四品太守的官職,撐著木家的門面。

    不過木容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抬腳邁過院門檻,算是換過心境之后,頭一回進到榮華院里來。

    同記憶里倒是沒什么分別的精致,梅夫人一向重臉面,一應吃穿用度盡要府中最好,連屋里擺設,許多也是皇室賞賜或是進貢之物,即便看去不起眼,也盡是華貴。

    院子里有幾個灑掃婆子,聽著腳步聲抬眼去看,一瞧是木容便又垂了頭,仍舊自顧自的做著活兒也不請安,倒是門外站著的兩個小丫頭,見人來了便伶俐的掀了門簾,木容低聲道了謝,便有一個圓臉圓眼長的很是喜慶的小丫頭,仰臉對著木容抿嘴一笑。

    木容進了屋徑直往前,在屋里又過了道半月門,就見內里豁然開朗,極大的一處廳堂,上擺著一把很是厚重的紫檀雕花木椅,下面左右兩排間或隔著小幾的黃梨木椅。

    里面已然坐了人,聽著腳步抬眼一看,便對她一笑:

    “我方才依稀聽著四meimei同人道謝,可是還有旁人同行?”

    木容低頭一笑也未作回答,倒是木宣探眼往外一看再沒人進來,心下了然,不覺中笑里就帶了幾分輕看。又上下打量了木容幾眼,面上的笑忽然就露了些勉強:

    “四meimei今日看去可是大好了?!?/br>
    “從風寒那日算起,零零碎碎也病了都一月了,若再不好,仍舊要帶累母親牽掛?!?/br>
    木容用帕子略遮了口鼻,又輕咳了兩下,待回過木宣話后便往后退了退仍舊站著,并未入座。木宣坐著,待要叫她也坐下的功夫,就聽著外面門簾又出響動,隨即輕巧腳步進來,木容抬眼去看,來的卻是吳姨娘和五姑娘木宛。

    吳姨娘顯然沒料到木容會在屋里,原本帶著的淺笑有那么一瞬僵了一僵,眼神竟是一眼過后便立即別開,倒是五姑娘木宛看了木容后,淡淡開了口:

    “四jiejie?!?/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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