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沐浴,嗯? 夜不歸宿,嗯? ..... 蕭弁活了三十年,哪一年不是浸yin在馬屁里?天底下,除了公然與他作對的,就沒有一個敢耍他的。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蕭弁作為男人的尊嚴都受到了嚴重的挑釁和侮辱。 羅十月在朝思暮想兩個丫鬟的目瞪口呆下用了早飯才溜達著往回走,一路上走走看看。下人們井然有序,各盡職守,溪水長流,花團錦簇,景色倒是不錯。 只是這相府恐怕還有很多看不見的“熱鬧”。 十月抬腳邁進悲翠園,先瞧見的就是一雙“哀怨”的紅眼睛,那只被她“委以重任”的兔子半個身子都是濕噠噠的,慘兮兮的跌在蕭弁腳前,動也不敢動。 朝三暮四兩個丫頭不知道去哪兒了,院子里站著蕭弁,一臉的“我要興師問罪”,還有一個叫周宗凡的跟班。羅十月看了他一眼,“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只啞巴兔子?” 蕭弁早就忍她好久了,抬手鎖住她的脖子,力道用了十分。臉上的戾氣是騙不了人的,有一瞬間,羅十月覺得蕭弁是有掐死她的心的。 “你以為本相不敢殺你是嗎?誰給你的膽子,耍著本相玩很爽是不是?” 耍你一下算什么?我還要取你的命呢。 見她盯著自己只笑不說話,蕭弁火氣上涌,手上不知輕重,“說話!” 這下,羅十月的臉色都變了,“相爺不也耍了我一回?一報還一報,有什么不對?” 周宗凡都有點佩服她的臨危不懼了。 蕭弁點點頭,嘴邊赫然一笑,“牙尖嘴利,夠味!本相現在就成全了你”鎖住她脖子的手一滑,扣住她的肩甲往房里拽。 羅十月一看不對:大白天的,這他娘的不是耍流氓嗎?! 她企圖掙扎,蕭弁捏住她的兩頰,“在本相這里你沒有說不的資本,你只不過是攬月國送來的一件玩意,別太把自己當回事?!?/br> “嘭”一聲,房門被摔上。周宗凡眼觀鼻,鼻觀心,抱著刀走開了。 蕭弁是個練家子,身材高大,制住她不是難事。兩人雙雙翻倒,“嘎吱”一聲,瘦弱的架子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頭釵掉在了衾被上,羅十月壓制已久的暴脾氣終于躥了出來,一把揪住霸王硬上弓的蕭弁,“姓蕭的,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蕭弁倒是來興趣了,長眸瞇起,格外危險,“口氣不小,這么跟本相說話的你是頭一個。聽說你練過些花拳繡腿?” 羅十月學他瞇起眼睛,眉心蓮越發招魂懾魄,“是呀,專門對付你這種人的....”一招偷龍爪攻其不備,先發制人,蕭弁猛然后退,羅十月趁機旋出他的包圍圈,散開的長發甩在身后猶如神龍擺尾,順便招搖幾下。十月挑釁的勾唇,“丞相反應不賴?!?/br> 二人一個床頭一個床尾,蕭弁忽然邪魅一笑,沒錯,確實是邪魅一笑,“未免有些張狂過頭?!?/br> “張狂不敢說,囂張還是有點的?!?/br> 最先遭殃的就是那兩尾帷幔,好端端的被當成出氣筒,雙方短兵相接之間將帷幔片成了流蘇。蕭弁畢竟是男人,他力量上占了上風,一掌揭過去,虛晃一招,繞道羅十月的腰腹,浪蕩子一樣在她腰間摸了一把,回手間還嘴賤評價一番:“膀大腰圓,居然也好意思頂著美人的名號?!?/br> 十月磨了磨后牙槽,“鄉野粗人,真是難為相爺的眼睛了?!彼查g抄起掉落的朱釵,利落地左甩手,竟然是個假招,轉手右襲,蕭弁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沒想到這丫頭是個騙人的行家。 那女人的朱釵竟穩當當的插在了蕭弁的頭上,珍珠做的墜子凌空招展。 羅十月回首一笑,三分炫耀,七分譏笑,“這叫現學現賣?!?/br> 周宗凡在院子里,早先聽見拳腳相加的聲音,心中一驚。等追到門口一聽,松了一口氣,抱著刀離窗口一尺遠,站如松。 聽見里面“咔嚓”一聲,應該是床塌了。 一陣乒乓響,羅十月被蕭弁耍詐壓制住,第一場切磋以她的失敗告終,臉色臭的可以。蕭弁捏捏她的兩頰,將自己頭頂的朱釵拔下來,往她散亂的頭上隨便一插,造型獨特。 蕭弁說,“既然有福不會享,那就貼身伺候吧。雖然你長得丑點,但本相勉強可以接受?!?/br> 羅十月白他一眼:呸,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那兩個丫頭呢?” “自己都朝不保夕了,還惦記別人。假仗義?!蹦罅艘话阉挠胰?,直到泛紅的手印子浮現出來他才罷手。羅十月好想把他的手剁剁剁。 蕭弁打開房門,衣衫不整的走了。周宗凡跟在身后,莫名其妙的回頭望一眼。 幾個時辰之前她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身子,轉眼蕭弁就讓她變成了丫鬟命。不過對于這個結果她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她的機會無形中增大了太多。目送瘟神離開,拍拍手轉身準備收拾下東西??辞迨覂汝愒O的一瞬間,她自己都驚訝了。 好好的一間閨房,被他們打成了盤根錯節的盤絲洞。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 ☆、臭和尚,還裝 羅十月脖子上被蕭弁掐出來的印子過了好幾日才消失,有不明真相的相府下人看她的眼神格外曖昧。朝思暮想兩個丫頭有一回在蕭弁的書房外遇上她,看她的眼神都是用剜的,十月挑挑眉也就走過去了。 自從做了蕭弁的貼身丫鬟,忙得腳不沾地,他故意難為她,不僅要要伺候他的文房四寶還要負責他的吃喝拉撒。腳不沾地不說,連摩詰寺都沒有時間去了。 昨夜回到悲翠園已經半夜,一大早幽魂似的從被窩里爬出來,對著銅鏡一瞧,烏黑的兩個大黑眼圈抖落了她三分美貌四分威風,還剩三分半睡不醒的清明神魂尚未歸位。所以現在站在案旁一動不動格外困倦,稍不留神就開始釣魚。忽然“啪”一聲,手背上挨了下。貼骨的疼一下子就將迷瞪的思維拉了回來,羅十月眼睛瞪圓了剛要發作,便聽見蕭弁悠悠的聲音傳來,“研墨?!?/br> 接著便開始找茬,他瞥她一眼,“眼睛瞪那么圓是什么意思?想給本相點顏色瞧瞧?”嘴角譏誚,“想要本相命的多了,你?”揚眉,上下打量她一眼,“排到猴年馬月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眸光深淺不定,若是沒有經驗的刺客多半能被他詐個心驚。但羅十月顯然已經對他這人有些了解了,他最拿手的就是故弄玄虛。人前一面,人后又一面,說話真真假假,叫人明知那是胡話,卻也無法辯駁。她尾指輕翹,一圈一圈研著細膩的墨汁,默不作聲。與他爭辯那是要氣死自己的,心里卻在想:作孽多了,老天看不下去了自然要假人之手收了你。而且,站在你身邊的這個也是其中之一呢。 想著想著,一抬眼正對上蕭弁的后頸,今日他將長發全部束于玉冠中,后頸露出清清爽爽一片。羅十月盯著他的后頸,目光越發深邃,就好比見著獵物的獅豹,盯住了然后一步步上前捕殺時的目光。 沉中有靜,靜中有殺機。 十月自問,如果現在她就出手砍向那里,一擊即中的幾率有多大?手肘沿著硯臺的輪廓研磨擺動,一圈又一圈,眼中碎芒隨著涌起的殺心,一線線閃現。 而扒在窗口的劉氏越來越生氣,她就知道,就知道千里雪這個女人一定會借著職務之便行茍且之事。果不其然,千里雪那對眼珠子都快貼到丞相丞相身上去了。公然勾~引男人,真是不知廉恥.... 就在羅十月把持不住的那一剎那,書房突然沖進來一團紅,蕭弁眼神投過去的那一刻腳步戛然而止,“相..相爺?!鄙形凑f一句完整的話,淚水潸然而下,望著蕭弁,頗為楚楚可憐,“...奴婢,您許久未召見奴婢了...”余光瞧著這會兒規規矩矩站在他身邊的千里雪,心里大為惱怒。 可誰知,蕭弁只是涼涼的看她一眼,對于她擅闖書房一事已然不悅,“出去!” 劉氏只得恨恨的瞪了一眼她的眼中釘,扭頭跑出了書房。羅十月藏在袖中的手,作刀狀,悄悄回收成拳。若不是劉氏突然冒出來,或許此刻蕭弁成了她的手下亡魂,也或許她任務失敗成了蕭家的刀下之鬼。 看一眼重新忙于公務的蕭弁,羅十月緩緩舒一口氣。兩軍對峙,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被劉氏打斷,再難繼續起方才的士氣。 蕭弁手邊的茶涼了,十月端走準備換一盞新的,這時候周宗凡提著刀大步流星的回來了。她在心底哼笑一聲,今日果然不宜開刀見紅。前后腳的功夫這位左膀右臂就回來了,倘若不是劉氏突然跳出來打亂了她的計劃,現在變成亡魂的說不定是她自己呢。 下了值,夜色正好。悲翠園位于相府的正西面,越過一層花圃,廂房外就是大街。羅十月輕輕一躍,腳就站在了屋頂,稍一翻身就能夠與市井打個照面。 三更敲過,街上已經沒什么人。羅十月沿街走動,方向是通往摩詰寺的。寺廟在山上,距離甚遠,她也沒打算就這么晃悠過去,清清靜靜的散散步也不錯。就在她獨自霸占一條街的時候,估計是有人想搶地盤,一柄利劍招呼不打、二話不說直戳她后心。劍鋒掀起的銳氣揚起了羅十月三兩撮長發,長劍平靜地蕩開夜色,劍身泛著森冷的啞光,游蛇一樣直擊目標,無聲無息.... 羅十月旋轉推開,被風推送的長發在眼前張揚,轉眼間她已經退出幾丈遠,眉眼藏在紛亂的發絲后向刀光劍雨蛻變。 來人一身夜行衣并且蒙面,身手利索,耍起劍來招招狠毒,毫不拖泥帶水,從素質來看是個同道中人??善婀值氖?,這人從外形上看好歹是個男人,可總想往她臉上招呼是怎么回事?一個男人,身懷絕技,大半夜不睡覺對她百般糾纏就是為了畫花她的臉? 她做女人未免也太他娘的失敗了。 羅十月耍了個假招,瞅準對方露出的破綻毫不留情的送上一掌,震得那人后退三步。 “什么人?!” 不管什么人,肯定不是吃飽了撐的來劃她臉玩。 那就是有人指使的了。 那刺客素質不錯,一聲不吭,家門都不報,提劍卷土重來,那一掌對他來說并沒有造成大的困擾。 羅十月背著光,整個正面浸在黑暗里,唯有無序飛揚的長發給她增添了無限氣勢,頗有一代女俠風范。只可惜這種造型不能保持很久,因為她要迎戰。刺客的攻勢步步緊逼羅十月的面門,她不樂意了,我的臉招你惹你了?瞅準時機,速戰速決,甩手貫出去數枚碎雨針,有三枚角度刁鉆,刺客沒躲過,硬生生挨在胸口上。安靜的夜里,兩人都聽到了暗器刺破布料打入皮rou的聲音。 針上有料,那人撐不住多久,沒逃幾步突然踉蹌著跪在了地上。 十月收手,凜了眉峰,緩步上前。她偷天換柱,頂替了真正的獻女千里雪,潛在蕭弁身邊這事除了她師父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人是誰?怎么找上她的?目的何在? 就在她即將走近的時候,那刺客猛然一躍,亮出手中的劍,虛晃一個劍花,轉身就跑。離得近,羅十月竟看清了他劍柄上的刻紋,腦中“轟隆”一聲炸響,回憶被殘忍的拽回十年前的羅家小院。那一場意外害了羅聚寶,燒了半條巷子,她的額上永遠留下一枚消不掉的蓮紋疤痕。 羅十月的臉煞白,方才那人使的劍柄上就刻著與她額上一模一樣的蓮紋!她尋了十年未果的仇人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殺父的深仇大恨,她豈能讓他逃了。 一路追逃,羅十月竟追至了摩詰寺。那人往寺中一翻便不見了蹤影,羅十月豈能放過?熱血沖腦,猛地踏一腳樹干借力,高聳的廟墻根本攔不住她。 寺中僧人約莫都睡了,燈光寥寥無幾。 幾經翻越,刺客就在前面不遠,羅十月輕功了得,一個蜻蜓點水,一掌拍向刺客背后,那人措不及防的向前面的樹冠傾身倒去。 一陣分花扶柳,五指隨之抓去,揪住那人的后頸直接翻過身來??墒聟s愣在了原地,“是你?!” 和尚見她兇神惡煞的模樣,有些迷惑也有些慌亂,叫了聲施主,“為何半夜到寺里?找貧僧....” 羅十月卻一把扯開懷覺的僧衣,卻只見其胸前光華一片,兩點茱萸羞于見人。哪里有半點傷痕? 和尚顯然沒想到她大半夜闖進寺里,行為如此有辱斯文,一時臉紅詞窮,溫和的長眉扭成一股麻繩,食指指著她發顫,“你你——” 大概是沒見過這么狂野的女人,懷覺臉紅的不像樣子。 羅十月卻將他往旁邊用力一推,快速往前追幾步,懷覺的身后空無一人。她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覺,懷覺十分不自在,攏了攏僧衣,念了聲佛號。 羅十月看他的眼神變了幾變,身體做出一種防備的姿態,“你怎么在這里?” 懷覺依舊紅著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貧..貧僧不在這里還能去哪兒?施主真是...莫名其妙。每晚菩提樹下做晚課是貧僧一直以來的習慣,倒是施主你消失幾天又突然半夜闖進來...” 羅十月十分不爽,接話,“還扒你衣裳是吧?” “這.....” 他剛才那個格擋式的反應....臭和尚還敢裝。 十月上前,伸手在懷覺的衣襟上拽了兩下,用力地替他撫平褶皺。說話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師父,真是不、好、意、思,光天化日得扒你衣裳了!” 懷覺掰開她的手,“沒..關系,貧僧是出家人,六根清凈?!?/br> 不會怪你,更不會有雜念... ☆、貧僧頂多就是挨了一箭 寺廟和丞相府不同,里面的參天古樹枝椏旺盛,與佛殿梵音相得益彰。因此羅十月從樹頂追下來時并沒有看清樹下是否有人。她抓的明明是方才的刺客,一反手竟變成了個光頭和尚,也難怪她目光不善了。 懷覺被十月直愣愣的目光瞧得越發不自在,尚未褪去紅暈的臉上又開始發燙,沒辦法,只得雙手合十不甚自在地喚了聲,“施主...” 夜風徐徐,頭頂的枝葉窸窣作響,鼻尖還能聞到和尚身上傳來的香火味。羅十月站著不動,面無表情叫人畏懼。忽然,她耳根微動,垂在耳下的翠珠漾起半弧。 那一瞬間,三方幾乎是同時動作。 “咻——” “施主小心!” 懷覺住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還未來得急做出反擊的十月狠狠推倒在地,羅十月趴在地上,嘴角抽搐....這么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