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王益不解道:“如何才能看出可疑?” 晏子欽道:“還記得鄧郎中善于豢養毒物嗎?就打聽五步蛇毒,若是店家神色有異常,迅速回來通報,再派幾個人趕去金溪吳家,問清楚是哪間藥鋪,路上快去快回,不許耽誤!” 兩家的下人紛紛領命出門,晏子欽在房中踱來踱去,王益心中愧疚,悄悄走到房門外,卻見自己的兒子王安石正坐在屋檐下望著上方的燕子巢發呆。 “你在看什么?”他問道。 王安石回過神來,起身道:“父親,我沒看什么,只是在想……在想今天表妹差點被歹人擄走……” 王益恨鐵不成鋼,道:“想著你表妹差點被擄走,怎么不想想你師父的弟弟已經被人擄走了?!?/br> 王安石愧疚地說:“我也在想子鈺的事,想他會被鄧郎中藏到哪里呢?” 王益道:“你師父是個聰明人,他推測和咱們本地的藥鋪有關,在為父看來十有八~九不會錯?!?/br> 王安石聽父親說明理由,神情忽然一變,愣愣道:“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王益追問道。 “前幾天在家時,母親身上不適,命我出去抓藥,我去了家附近的長青藥局,那里的伙計原本就認識我,那天硬是拉著我問了很多問題,問我是不是在晏家讀書,又問晏家是不是還有個小少爺,我不疑有他,便全說了……現在看來,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讓歹人聽去了?!蓖醢彩櫨o了小眉頭,惶恐地說。 王益無暇追究兒子的疏失,連忙告訴晏子欽長青藥局的事,晏子欽聽后立即動身,親自去往長青藥局。 此時,明姝在許氏房中安慰婆婆,婆媳二人還不知道晏子欽已經出門了。 許氏轉著念珠,嘆道:“這孩子也是多災多難,剛出生就沒了父親,如今攤上這樣的禍事,只求佛祖慈悲,保佑他逢兇化吉?!?/br> 面對接二連三的變故,明姝的心也難免猶疑,若是那天在吳家沒有出頭“多管閑事”,這樣的災禍是不是就降不到他們頭上了呢? 只是老天無眼,為什么三番五次都只為難毫無過錯的小孩子?她多想出去看看情況,可她明白,許氏現在不比自己好受,兒子受苦,最心疼的就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明姝反復告訴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許氏,照顧好家里,不能讓晏家就此陷入混亂,外事未平,內部先潰敗,只能引得親者痛、仇者快。 卻說跟著晏子欽一起去長青藥局的也有杜和,他這兩天有意避開古古怪怪的晏子欽,去山上游山玩水了兩天,其實也在暗中尋找鄧郎中的下落,不過和晏子欽的推理不同,他堅信這種亡命之徒都會躲在荒無人煙的深山里,因此這幾天帶好了干糧,吃住都不出山,今晚剛剛心灰意冷地無功而返,就聽說晏家出了天大的事,連忙追上晏子欽,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長青藥局的鋪面不大不小,旁邊還有很多鋪子,算是很不顯眼的一家店鋪,和杜和想象中那些刀口舔血的兇犯該有的藏身之地截然不同。 晏子欽叫帶來的家丁埋伏在藥局外等候命令,帶著杜和走進鋪子,一個和氣的伙計站在柜臺后客客氣氣地問:“兩位客人想抓藥還是開方子,本店有郎中坐診?!?/br> 聽到有郎中,晏子欽忙問:“敢問是哪位郎中坐診?” 那伙計道:“本來有兩位,一位病了,現在只有蕭郎中在鋪子里?!?/br> 晏子欽心想,這位蕭郎中很可能就是鄧郎中在臨川的朋友,幸好他從未見過自己,于是假稱姓許,命伙計請蕭郎中過來,想和他攀談一番,探探口風。 和想象中不同,蕭郎中居然還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身長八尺,衣著得體,只是面貌有些丑陋。 他先幫晏子欽診過脈,隨后瞇著眼道:“許郎君的脈象平穩,應該沒什么大礙,不過是氣血有些燥熱,不知成婚了嗎?” 晏子欽點頭,不知他的話有何深意。 蕭郎中又問:“那最近可有人事不諧的狀況?” “什么意思?”晏子欽黑著臉反問,這句話已經有些露骨,他猜也該猜到了。站在一旁的杜和忍笑忍的肩頭發抖,為了不笑出聲,手堵在嘴上,咬出了一排牙印。 ☆、第33章 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 蕭郎中疑惑地看著他,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br> 晏子欽臉色發黑,收回手,不悅地看向對面的人。蕭郎中覺得這人很奇怪,起身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客人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橫豎不是大病,不用吃藥?!?/br> 說完起身回后廳去了,站在柜臺前的伙計賠笑了兩聲,招呼道:“許先生,既然身體無恙,也不用開方子了,小店另有各種補藥,人參、靈芝、鹿茸樣樣俱全,都是上等貨,您要不要看看?” 杜和在后面悶聲說:“給他來三斤十全大補虎鞭湯?!闭f著,被晏子欽瞪了一眼,又搗住嘴不敢作聲。 伙計顯然知道他們倆是在開玩笑,也不應聲,繼續賠著笑臉。晏子欽拱手道:“我今次來到貴店,是為了尋一味藥材,家中有個偏方,要用到五步蛇的毒液做藥引,找遍了臨川也沒尋到貨,經人指點,讓我來貴店問問?!?/br> 所謂毒亦是藥,藥亦是毒,功效全看用量,哪怕是五步蛇的毒液,也有祛風、活絡、定驚的功效,取上極少量,浸酒、熬湯或入丸內服,對于治療中風、關節痛有極好的療效。 聽說要買蛇毒,那伙計先推脫說這里是正經藥鋪,不賣那種下三濫的東西,可經不住晏子欽再三婉言相求,又許以高價,最后,伙計才松了口,道:“這些東西也不是店里常備的貨品,我們不過是有這個門路,幫您問問倒是可以,只是能不能拿到貨,還要看天意?!?/br> 說罷,那伙計也進了后廳。杜和低聲問晏子欽:“現在怎么辦?” 晏子欽道:“看他的神情,必定有玄機,應該就是這里?!?/br> 杜和又問:“要不要現在就把外面的人叫進來,來個甕中捉鱉?” 晏子欽搖頭道:“若是驚動了姓鄧的,他一想左右都是死,恐怕會在萬念俱灰之下傷及子鈺,等伙計回來,咱們想辦法進入后廳,看看這里究竟是什么樣子,等他們自露馬腳后再做定奪?!?/br>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那伙計回來了,使了個眼色,輕聲道:“外面不方便詳談,請隨我到后廳去?!?/br> 晏子欽、杜和二人剛要一同起身,伙計忽然攔住杜和,笑道:“不過是去看看貨,不勞兩位都去,正好前面鋪子沒人,能否請這位爺在這兒看著,若有客人,請他們稍待片刻?!?/br> 杜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晏子欽,心想后廳里肯定有鬼,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可晏子欽卻道:“你且稍等,我去去就回,耳目警醒些,若有動靜知會一聲,也好讓后面的人出來看鋪子?!?/br> 杜和點點頭,知道這是晏子欽在提點自己主意四周動向,若有異變,立即叫外面的人殺進來,因此點點頭,目送著他進了后廳。 天色漸晚,明姝在家中左等右等都沒消息,出門一問,才知道晏子欽已經出門了,直到天色暗下來都沒有回音,饒是一向清冷寡言的許氏也有些耐不住性子,追問了幾遍狀況如何,可也是白問,因為大家都在家中,如何能知道長青藥局里發生的事? 過了二更,往日這時候明姝早就睡下了,如今卻怎么也睡不著,先親自安頓婆婆躺下休息,勸她保重自身,再安排人給王益、王安石準備了客房,讓他們在房里等消息,別立在廳堂里枯等,免得受寒涼,至于阿瓊,白日受了驚嚇后沉沉睡去,如今剛醒,便依偎在明姝懷里柔聲勸慰,連連道:“姨姨別怕,子鈺哥哥和師父哥哥都會回來的?!?/br> 明姝揉了揉她的發絲,心想自己一定是表現得太緊張了,連一個小孩都能看出她焦躁不安的情緒,不知何時開始,這家人的命運竟好像和她休戚與共,難道只是因為在一起的日子長了,產生了關心愛護之情嗎? 她回味了一下阿瓊的話,忽然眉頭一皺,問道:“憑什么我是姨姨,晏子欽就是哥哥?” 懷中,小小的阿瓊已經抵抗不住漸濃的夜色,呼吸勻長地睡去,對她的問話充耳不聞。 不過也好,經她一打岔,明姝心中的緊張情緒緩解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把阿瓊放在床上,來到中庭散了會兒步,只見天上月圓如鏡,想必上天也不愿讓這月圓之夜染上生離死別的陰影,只求早些聽到晏子欽兄弟倆平安歸來的消息。 夏蟲低鳴,月上中天,晏家上上下下都不曾睡去,時不時能聽到王益房中傳來的咳嗽聲,晏子鈺在他家附近出了這么大的事,想必也令他自責不已。 忽然,先是守門的人叫嚷起來,說是看到有燈火近了,明姝急忙披衣查看,原來是官府的人把晏子鈺送回來了,除了因受到驚嚇一直在哭,手腕上有被抓出的淤青,身上再沒有其他傷痕。 許氏把孩子抱在懷里,追問道:“他哥哥呢?” 官府的人道:“晏官人沒事,現在在衙門自證清白,應該晚些就能回來了?!?/br> 明姝問道:“什么叫自證清白,明明是歹人擄走了我小叔,還用我家的人自證清白?他人現在怎么樣?” 那衙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只身面對兇手,能不掛彩嗎,雖沒出什么大事,但聽說受了點傷。我也相信晏官人是清白的,縣衙里的老爺總會查出真相的?!?/br> 那衙役不過聽同僚提起,也沒親眼見過晏子欽,說了半天也解釋不清楚,明姝越聽越急,生怕他是在敷衍,心道這官府也太昏聵了些,人都受傷了,還要送去衙門指認,兇手抓不到,到最后還要對好人倒打一耙。 已經在家等了一夜的明姝不甘心再等下去,命人抬了小轎去衙門看個清楚,看看晏子欽究竟怎樣了。衙門口的衙役自然不讓她進,可樞密使的名頭還是好用的,見了京中一品大員的愛女,都不敢造次阻擾,何況她是來看自己的夫君,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們只是些小吏,更沒道理阻攔。 到了公堂上,只見鄧郎中站在地中央,眾人的目光原本都集中在他身上,明姝一上堂,大家都驚訝地看向她。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公堂?衙役們為什么不阻攔!”說話的是此地縣官,難怪抓不到兇手,光看他腦滿腸肥的樣子,就知道是個人浮于事的貨色。 明姝疑惑地看著鄧郎中,道:“他是意圖謀害吳家的兇嫌,如今又擄走我的家人,兩重重罪在身,為何不跪?” 縣官生氣地大叫:“擄走你的家人?你就是那個擅自毀壞藥鋪的人的妻子?果然是蛇鼠一窩,還敢咆哮公堂,給我叉出去?!?/br> 明姝道:“你還知道此處是公堂,若我今晚不來咆哮一番,恐怕老天還真讓你這‘陰天大老爺’迷了雙眼,錯讓好人受折磨?!?/br> 得了消息的師爺在縣官耳邊私語幾句,這位“陰天大老爺”這才知道眼前這個來勢洶洶的女兒居然是樞密使千金,立刻放軟了聲音,諂笑道:“原來是晏夫人,快坐快坐,晏官人怎么不早說他姓晏呢,害我以為他是個闖空門的宵小之輩?!?/br> 明姝賭氣坐下,讓縣官拷打鄧郎中,逼他實情述說一遍,原來晏子欽進了后廳之后,躲在里面的鄧郎中早就警覺地猜測這個來詢問五步蛇毒的人就是在吳家揭露他的那個人,先做了防備,本想把晏子欽也一舉拿下,可他隨杜和練了大半月的武藝,雖說不上有什么建樹,卻也比手無縛雞之力的鄧郎中、蕭郎中好太多,幾人扭打起來,晏子欽倒也不落下風 。 正扭打間,外面的杜和聽到聲音,帶著埋伏好的下人們沖出,正好把鄧郎中、蕭郎中和那個伙計抓個正著,逼問出子鈺的藏身處時,官府的人也趕到了,原來是附近商戶舉報,以為是有人到藥局里砸場子,于是烏龍的狀況發生了,本來是苦主的晏子欽居然被當作尋釁滋事者抓走了。 明姝聽后忿忿不平,叫人拿來一張剛剛簽發的海捕文書,上面寫著鄧郎中的大名,畫著他的肖像,說道:“如今附近各縣都在追查此人下落,你身為離金溪最近的臨川縣父母官,竟然不知眼前這個人就是逃犯,反而容許他含血噴人?” 縣官瞪大了他的瞇縫眼,看看肖像,再看看真人,小聲道:“這畫像畫得不像,下官眼拙,看不出是一個人?!?/br> 明姝親自看了一眼畫像,技法的確不是很高明,相似度也幾乎為零,不免嘆了口氣,道:“你可以去吳家求證,查明他的身份,現在先讓我看看外子的狀況吧,他若無事,你好好處理案子,我可以既往不咎,他若有個閃失,我一封狀子告到京城,上達天聽,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縣官嚇得臉色慘白,連連稱是,命衙役帶明姝去見人,明姝問道:“人在哪里,為何還要去見?請他過來便是?!?/br> 那衙役見了她的雌威,早已嚇得不行,一晃神便把實話說出來了,“晏……晏官人腿上受了傷,不方便走動……” ☆、第34章 一聽晏子欽腿上受了傷,明姝的頭都快炸開了,不知他今年犯了什么太歲,額頭上的紅腫剛剛消退,腿又受了傷,再和這些這些木頭般呆滯的衙役糾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明姝索性親自去看看。 臨川縣這位“陰天大老爺”做官雖然不在行,做人卻是他的第一等本事,這廂派人領著明姝左拐右拐到了上房,那廂就派人把一頭霧水地晏子欽從監牢抬到了上房,等明姝推門進屋時,晏子欽早已寬坐在交椅上,杜和也站在一旁,明姝懷疑地打量了那些汗珠子掛在鼻尖上的衙役們一眼,雖知道他們是臨時抱佛腳,卻也不想再追究了。 還沒等走到晏子欽身邊,明姝便知道他肯定傷的不輕,因為若是往常,他見到自己總會起身相迎,今天卻沒有,衙役將一把椅子擺在晏子欽對面,明姝坐下后問道:“傷成什么樣子了?” 想也不用想,晏子欽才不會說實話,只是搖頭道:“沒事?!?/br> 杜和笑道:“剛才疼得臉色發青的人不是你嗎?見了娘子又擺出男子氣概來了?” 問他還不如自己看看,這是這里閑雜人等太多,明姝要看,他也是不許的,不如早些回家,免得耽誤了傷情。 明姝正要指揮衙役把人送到晏家的轎子上,晏子欽卻按住了她的手,道:“不著急,在衙門把話說清楚再走也不遲?!?/br>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明姝一愣,繼而覺得也有道理,若不趁熱打鐵把案子結了,日后難免被有心之人戳脊梁,說是她曲明姝作保才把晏子欽救出來,雖說清者自清,卻也沒道理讓人隨便冤枉,于是,明姝扭頭對呆立在一旁的衙役們道:“還愣著做什么?把我們官人抬到公堂上去,讓那幾個賊喊捉賊的歹人和我們當面對質?!?/br> 衙役們移動晏子欽時,他明顯地皺起眉頭,明姝道:“很痛嗎,是不是傷到了骨頭?” 晏子欽笑道:“沒事,就是摔了一跤,哪至于那么嚴重?!?/br> 到了大堂上,鄧郎中、蕭郎中已經跪在地上招認,伙計是從犯,跪在另一邊瑟瑟發抖,不知這位縣官用了什么手段,竟讓他們這么快認罪。仔細一看,原來地上早已擺滿了各式刑具,能把十指夾得血rou模糊的拶子、手腕粗的鐵鏈、鑄鐵制成的枷鎖、帶著毛刺的水火無情棍、燒得通紅的烙鐵,饒是身上沒有官司的明姝都覺得不寒而栗,遑論幾個案犯,恐怕寧可死,也不想讓人用這些家伙往身上招呼。 明姝附在晏子欽耳邊小聲,調侃道:“瞧瞧人家是怎么做官,這套刑具一擺上來,大羅神仙來了也要供認不諱?!?/br> 晏子欽道:“只怕有許多屈打成招的?!?/br> 明姝道:“今日不同以往,沒有什么屈打成招,只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br> 縣官一拍驚堂木,讓堂下犯人供認犯罪經過,鄧郎中支支吾吾,屢次想反水,倒是蕭郎中泰然自若,苦笑道:“鄧兄,既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沒必要狡辯了,當初謀圖吳家家產的一共是三個人,鄧兄,在下,還有已經收監的吳家三爺吳放,長青藥局是我和鄧兄一同經營的,下毒的主意也都是我提出的,蕭某人不過是賤命一條,想要便拿去吧?!?/br> 原來,吳放最初雖然嫉妒家人,卻沒有毒害自家人的打算,后來受蕭郎中的蠱惑,這才痛下殺心。至于蕭郎中與吳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原因更是耐人尋味,一年前,他曾向吳家小娘子求親,卻被吳老太爺以相貌丑陋為由拒絕了,自此反目成仇。 眾人聽后,無不喟嘆,因求親不成便暗生毒計,縱使吳小娘子真的嫁給此人,也斷然落不下好下場,幸虧蒼天有眼,終究沒能饒過作惡之人。 退堂時,之前被晏子欽派去吳家的許安也回來了,見主人不在家中,打聽了一圈后也追到衙門來,經人通報后氣喘吁吁地跑上公堂,叫道:“鄧郎中常去的藥鋪是長青藥局!” 縣官不耐煩揮手,不屑道:“案子早已告破,你才來做事后諸葛亮!” 許安一直懸著心,聽縣官這么一說,才有心情看清堂上的狀況,喉頭滾動,似乎還有話說,卻都憋了回去。 犯人收押入監,其余的人總算可以回家了,折騰了一夜,此時已近五更,天色蒙蒙亮,許安把晏子欽扶上轎子,依舊挑著轎簾請夫人升轎,明姝卻搖頭道:“轎子里太小,兩個人坐難免有個磕碰,他腿上有傷,我可別再傷了他。反正現在天色尚早,路上沒有行人,我在外面走走也無妨,正好心里還生著氣,吹吹涼風也好散散火氣?!?/br> 晏子欽道:“哪有丈夫坐轎,妻子在下面走的道理?” 明姝和他玩笑道:“夫為妻綱,我自然要事事為你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