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可,王爹爹不是還在衙門里做事的嗎?”小兔道。 “那倒沒什么關系?!崩滓p道,“三姐和小靜jiejie都說,好像當年王爹爹不是什么要緊人物,認得他的人并不多。姚爺爺原也不過是個幕僚,也不常往人前去的,認得他的人也不多。我爹就不同了,常跟在應天皇帝身后的,怕是認得他的人就比較多了??傊?,”她拿肩撞了一下小兔,“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萬一叫人告發了,咱這巷子里的人都得遭殃!” 小兔立時舉起一根手指,“我發誓……” “得了,”他還沒說完,便叫小老虎按下他的手指,笑道:“發什么誓啊,你記住了就好。咱是一家人我才告訴你的?!?/br> “可,這跟花姨又有什么關系?”小兔將漸漸扯遠的話題又扯了回來。 “這個啊,”小老虎道,“我猜花姨前頭死了的那個,應該跟我爹是一樣的,所以姚爺爺和我爹他們才會這么幫著她?!闭f著,又晃著肩膀撞了一下小兔,“你說,就憑咱爹身上的這些秘密,他能找誰去?怕也只有知根知底的花姨了。偏如今又看不出他對花姨到底是個什么意思?!?/br> 頓了頓,她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問著小兔道:“你說,我要不要直接去問他?” 小老虎雷寅雙自小就是個如山泉般清澈透明的孩子,有心思從不瞞人,所有事情也寧愿攤開來跟人討論??伤阻F就不同了,倒是跟小兔更像是一對親父子,都是那人前不愛開口,背后什么想法都往心里藏的。 小兔想了想,跟著翻身坐了起來,對雷寅雙道:“我覺得吧,這時候你問他,他只怕不會對你說實話。而且,以咱爹的性子,不定就更要遠著花姨了呢?!?/br> 憑心而論,只沖著李健的存在,小兔就不想雷家人跟那花家人有什么來往。但面對著小老虎那坦誠無垢的眼眸,便是他知道很多卑賤手段可以徹底分開這兩家人,他也不愿意叫那些污淖污染了他和小老虎之間的純凈。 “你若是真看上了花姨,”他又道,“最好的法子,就是一步步的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只見雷寅雙的手指又戳上了他的額頭。 “你哪只眼看到我看上她了?”小老虎撇著嘴道,“我不過是說,好像我爹也只有這么一個選擇了……” 她默了默,忽然抬頭道:“我爹這邊先不急,我還是先看看花姨的為人再說吧,不然勾起我爹的心思,那卻是個不靠譜的,我可沒地方哭去!” “你要怎么做?”小兔問。 小老虎的眼一閃,捻著兩個手指,痞痞地打了個響指,道:“考察!”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每次寫小兔抬著眼皮看人時,腦子里老是閃過某呆羊看人時那呆萌呆萌的眼神……知道我說的是誰吧,哈哈,每周追著看綜藝,就是看他怎么又被人騙了,哈哈……好吧,某無良的竹…… ☆、第三十一章·考察 小老虎雷寅雙向來是想到哪里就要做到哪里的。于是第二天,她便裝著個沒事人的模樣,在客棧對面的醬菜鋪子里一陣磨磨蹭蹭。兩只圓溜溜的貓眼,則時不時地瞟向街對面的龍川客棧。 醬菜店的老板娘青山嫂子在柜臺后面磕著瓜子。見小老虎蹲在醬菜壇子旁邊半天沒個動靜,便好奇地把頭探過那高高的木制柜臺,問著她道:“雙雙啊,你干嘛呢?” 此時雷寅雙正全神貫注看著那客棧里的動靜,沒提防青山嫂子會跟她說話。她猛地往起一站,那腦袋便把醬菜壇子上面蓋著的竹笠給頂翻了。 “哎呦,你這熊孩子!”青山嫂子一看,立時丟了手里的瓜子,隔著柜臺就往雷寅雙的身上虛拍了兩記,喝道:“還不趕緊給我撿起來蓋好,看落了灰!” 雷寅雙忙不迭地吐著舌頭,把那竹笠撿回來重新蓋好,又問青山嫂子道:“嫂子,對面客??粗孟駴]什么生意嘛。之前生意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么呀!”青山嫂子扭頭看看對面,從碟子里抓了把瓜子遞給雷寅雙,道:“你說咱這屁大點的小鎮子,前后統共不過才兩條街,平常能有幾個外人來?一天又有幾個要住店的?前頭那家客??刹痪褪且驗檫@個才開不下去的。便是如今這家比之前那家多了個賣酒水飯菜的營生,那真想請客的,都去廟前街上那幾家正而八經的酒樓飯館了,誰會請人來這客棧里喝酒啊,還不夠丟人的!你說他家之前生意好,切,”她一撇嘴,“還不是花掌柜說,頭一個月酒水打對折,才勾得那些愛貪小便宜的上門來充點人氣。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沒得打折了,你瞧,可還有個鬼影子上門?我看啊,花掌柜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只怕這店面又得換主家了?!?/br> 雷寅雙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往街對面的龍川客棧里瞅著。 此時才剛過了辰時,太陽雖然已經升上了屋脊,卻還遠遠沒到熱力四射的時候,所以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而街對面的龍川客棧里,卻是除了個無聊地趴在桌子上拿著抹布打蒼蠅的小二瘦猴外,就再沒一個人了,連花掌柜都沒看到人影。 雷寅雙盯著對面傻看時,青山嫂子忽然抬手在她頭上拍了一記,問道:“我說,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你家小兔呢?你倆不是整天形影不離的嗎?” 小老虎心不在焉道:“他跟小靜jiejie他們在碼頭邊洗衣裳呢?!?/br> “啥?”青山嫂子立時把脖子往外一伸,“你說他在干啥?” “洗衣裳啊?!崩滓p回頭看著青山嫂子,“這有什么奇怪的?!?/br> 事實上,自從她洗壞了板牙借給小兔穿的那身衣裳后,便是小兔的腳傷還沒好,他們家的衣裳就歸小兔洗了——其實這也不怪雷寅雙,她雖年紀不大,可手勁卻忒大,一不小心就把衣裳給洗得四分五裂,變成個拖把布了。為了不讓一家人都沒件完整衣裳穿,小兔只好在接了家里的廚房大業后,又接下了這洗衣裳的差事。 “嘿!”青山嫂子一聽就笑開了,“從來只聽人夸姑娘家能干,說她會洗衣裳會做飯的,可還沒聽誰夸過一個男孩會洗衣裳會做飯的。我說你哪是撿了個小兔回家,這是撿了個童養媳吧!” 青山哥正好抱著壇醬菜從后面出來,聽到青山嫂子的話,便笑道:“你說什么呢?什么童養媳?咱雙雙可是個姑娘家。就算撿,也是撿了個童養女婿回來?!?/br> 兩口子打趣小老虎的話,立時就叫她擰了眉。依著她的脾氣,原是想要找著話頂回去的,可她轉眼就想到那天小兔跟她說的話來。于是那眼珠一轉,便改了主意,順著他二人的話道:“童養女婿就童養女婿唄,我家小兔長得那么好,還這么能干,我也不虧呀?!?/br> 她這沒羞沒臊的話,倒一時堵得青山兩口子沒話回了。二人對了個眼,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沖她點頭笑道:“對對對,不虧不虧?!?/br> 正笑著,忽然聽到街面上傳來一陣sao動。三人探頭出去一看,便只見從街尾處過來三五個穿得甚是花哨的青年。為首的那個,兩條瘦零零的胳膊套在件綠底大紅牡丹紋的絲綢大衫內,卻是故意敞著懷,露著搓板一樣寒磣的肋骨。 看著那幾個恨不能在街上橫著走的青年,青山嫂子“咦”了一聲,回頭對青山哥道:“他竟還真回來了!我還當他舍不下縣城的花花世界呢?!?/br> “只怕是混不下去才回來的吧?!鼻嗌礁缧÷暤溃骸叭艋斓煤?,五爺五奶奶也不會是那個模樣了?!?/br> “他是昨兒跟著一起回來的嗎?”青山嫂子問。 “這誰知道,”青山道,“反正昨兒我沒看到他?!?/br> 青山嫂子想了想,道:“他不是把他們家老宅也給賣了嗎?若是回來,住哪兒?” “能住哪兒?定然是禍害他兄嫂去唄?!鼻嗌降?,“虧得我們家跟他們家早出了五服,不然,沾上一點都是倒霉的?!?/br> 雷寅雙探頭又往那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就只覺得為首那個“綠牡丹”看著有點眼熟,可一時怎么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便拉著青山的衣袖問著他:“那是誰???” “老陳家的敗類?!鼻嗌缴┳悠仓斓?。 青山橫了他媳婦一眼,對雷寅雙道:“你竟忘了他了?他是陳五爺家那個敗家子?!?/br> “哦……” 雷寅雙立時想了起來,便拖著腔調應了一聲。 陳姓是江河鎮上的大姓,這青年是陳家五房的小兒子,好像是叫陳橋來著。 這陳橋是老來子,自幼嬌生慣養,家里老兩口對他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結果生生把這小子慣出個游手好閑的毛病。兩年前,這小子不知怎么竟又沾上了一個賭字,在外面欠下賭債后,便回家逼著老子娘幫他還債。他老子娘拿不出錢來,又偏心,就逼著他哥哥嫂子替他還債。最后竟還想逼著他嫂子用嫁妝給小叔子還賭債,把他嫂子氣狠了,便拿了根麻繩去陳家祠堂鬧著要上吊,這才逼得陳氏族老們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勸著老兩口給他們兄弟分了家。偏那老兩口還偏幫著小兒子,說以后就跟小兒子一起住了,不要老大養老,便把家里大部分的產業全給了小兒子,大兒子差不多可算是空著身子出的門。 這事兒當時在鎮子上鬧得沸沸揚揚,一點都不比一個月前抓人販子的事引起的震動小。 “不是說,他把家里的東西都賣了,帶著他老子娘去縣城里發財了嗎?”雷寅雙探著個腦袋,一邊研究著陳橋那裸著的雞胸上繡的到底是豬還是猴,一邊問著青山。 青山還沒答話,恰巧賀貨郎在店門前放下貨擔子換肩頭,就給聽到了,便過來插著嘴道:“哎呦,可別提了,他哪是個發財的命,早把家當全都賭光了。前兒我打縣城過,路上遇到五爺老兩口,唉,看著簡直跟花子似的。聽說如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且五奶奶還病了。老兩口這會兒也悔著呢,拉著我,跟我打聽他們家老大的處境,說得直掉眼淚。我看他們是想回來的意思,偏當年把事情做得那么絕,這是不好意思回來呢?!?/br> 青山嫂子立時問著他,“你把這事兒跟大梁說了?” “沒有呢?!辟R貨郎搖頭道,“五爺五奶奶千叮嚀萬囑咐,不叫我說呢。加上縣城廟會昨兒才散,我這才剛回來,還沒遇到大梁哥呢?!?/br> “哼,”青山嫂子冷笑一聲,“什么千叮嚀萬囑咐,你是沒聽明白那倆老貨的意思!那倆老貨,就是想叫你給大梁通風報信呢!便是當初說好了不要老大養老,如今他倆這處境,大梁知道了能真不管?怎么著那都是他的親爹娘呢!偏你個實心呆子,竟沒領會這層意思。這不,你沒來得及給報信,自有別人給報了信。昨兒大梁就去縣城把老兩口接回來了。當時我就跟我們當家的說,老的回來沒什么,可別把小的也招回來。瞧,我竟再沒說錯,這才一天,還真把小的給招回來了?!庇謬@了口氣,道:“只怕大梁這回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我看我們鎮子上,得有一陣子不太平了?!?/br> 這時候,正好有個農人挑著擔桃子打陳橋身邊經過。那陳橋也不問人,伸手就從那人的擔子上拿了個桃啃了起來。農人瞪著眼才剛要沖他發火,可看看他這袒胸露懷的痞相,再看看他那胸口繡著的那團不知是什么的紋身,到底鄉下人膽小,不敢惹事,只得忍氣吞聲地挑著擔子快步走開了。 雷寅雙最是看不得這種惡霸行為,不禁瞇了瞇眼??上У氖?,那鄉下人自己膽怯縮了頭,叫她就算想伸手管一回閑事都師出無名……于是她回頭向四周看去。就只見街坊四鄰們幾乎全都跟青山兩口子還有賀貨郎一樣,從街邊的店里探著個頭看著陳橋這一行人,一邊竊竊私語地嘀咕著差不多的消息。 那陳橋早感覺到眾人看過來的眼了,他卻是一點兒也沒覺得這眼神刺人,甚至還把那挺胸腆肚的姿勢擺得更足了。他往街邊一眼一眼地溜去,見街邊的店鋪幾乎全是他打小就熟識的老字號,不由暗自皺了皺眉。他正盤算著要不要改一改計策,忽然就看到,那家客棧雖然還是個客棧,門頭店招卻是換了塊。他的眼頓時一亮,回頭招呼著身后跟著的三五壯漢道:“一早上過來,怕是還沒吃飯吧?哥哥請你們?!闭f著,便領著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龍川客棧。 且說瘦猴原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打著蒼蠅,忽然從眼角處看到有人進得店來,他立時堆上一張笑臉,才剛要起身迎過去,卻是這才注意到來人的奇裝異服,不禁打了個愣神兒。 不過顯見著他也是個訓練有素的,只愣了一瞬,那臉上便重又堆上笑,迎過去問著陳橋等人,“幾位是住店還是打尖?” 陳橋連眼尾都不曾給瘦猴一下,只挑了張最顯眼的桌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一邊拿著腔調道:“你家有什么好酒好菜,給爺統統上上來?!?/br> 瘦猴的眼微微一瞇,躬著身子笑道:“好酒好菜自是不少的,若是全部上上來,只怕這一張桌子都鋪不下。幾位爺是不是看著可心的挑幾樣?” 他話音未落,那陳橋便猛地一拍桌子,拿腳踩著那長凳,手指幾乎直戳上瘦猴的鼻梁,大聲罵道:“他奶奶的,你個不長眼的龜孫兒,叫你上你就上,廢話那么多做甚!這是怕老子不給錢怎的?!告訴你,老子肯在你家吃飯,是你家的福氣……” 他還沒嚷嚷完,忽然就聽到身后從高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喲,這一大早的,哪位爺這么大火氣?” 陳橋扭頭往后一看,便只見客棧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扶著欄桿探頭往樓下看著。那女子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杏眼紅唇,眉梢眼底帶著股潑辣之風。而最妙的是,這女子竟穿著身短打男裝。腰間緊緊束著的腰帶,勾勒出她胸前美妙的曲線。便是隔著欄桿,都能叫陳橋等人看到她那兩條裹在褲管里的長腿。 女子彎著腰,越過欄桿往陳橋臉上看了看,笑道:“眼生。竟是個生客?!闭f著,大步從樓梯上下來,一邊沖瘦猴吆喝道:“龜孫兒沒長眼,你也沒長眼怎的?客人都說了,好酒好菜統統上來,你廢話什么?!還不趕緊備酒備菜去!” 說話間,她已經來到了陳橋幾人的桌邊,挽著衣袖對陳橋等人笑道:“小二不懂事,怠慢各位了。小店剛開張不久,承蒙幾位錯愛,肯在小店用飯,這原就是小店的福氣。我看著各位有點臉生,不知可是咱鎮上的鄉鄰?” 那陳橋先還疑惑著那句“龜孫兒沒長眼”是不是這年輕婦人在暗諷著自己,可后面被她那連珠炮似的笑語嫣然一沖,頓時便叫他忘了那一句,只抬著頭,摸著下巴,色瞇瞇地打量著這婦人。 這兩年陳橋在縣城里混著,可沒少往那煙花之地溜達,故而他見過的美人也不算少。眼前這婦人的相貌雖比不上那些花街柳巷的頭牌,卻是自有一種別樣的風流韻味。 “你,是這店里的老板娘?貴姓?”他問。 “嗐,什么老板娘,不過是糊口的生意罷了?!被ń慵傺b沒看到他那猥瑣的眼神,回身從另一張桌上端了茶壺過來,給這幾人一一倒了盞茶,又道,“我姓花,若不嫌棄,各位叫我一聲花姐就得了?!?/br> 她放下茶壺,笑瞇瞇地看著陳橋又問了一遍:“您瞧,我這初來乍到的,鎮上的人也沒能認得全,還真不知道幾位怎么稱呼?幾位可是咱本鎮的人?” 花姐那里八面玲瓏地應付著陳橋等人時,街對面,小老虎雷寅雙卻早已經不以為然地撇了嘴。 當初見這花姐逮人販子時那般利落,雷寅雙還以為花姐也是個爽利的,應該不會怵了陳橋這幾個混混。卻再沒想到,她竟并沒有像小老虎想像的那樣“大發雌威”,而是笑靨款款地跟人套起近乎來…… 她正撇著嘴,忽然感覺身旁有人靠了過來。她本能地一閃,恰好閃過了三姐擰向她耳朵的手。 “咦?你們回來啦?”她彎起眼,沖著三姐、小靜和小兔幾個笑著。 “還好意思笑!”小靜手里提著個裝衣裳的籃子,沖小老虎不滿地翻著白眼道:“便是你要躲懶,好歹也打聲招呼??!這一轉眼人就沒了,我還當你是掉進河里被水沖走了呢!” 三姐的手則不依不饒地又擰了過來,道:“你竟好意思把什么活兒都推到小兔身上,你瞧瞧小兔的手!” 在她倆身后,板牙手里提著個水桶。倒是小兔,正空著兩只手。聽到三姐的話,他立時心虛地把手往背后一藏。 “你的手怎么了?”小老虎肩頭一晃,再次閃開三姐的襲擊,過去一把拉住想要躲開她的小兔。 小兔扭著肩笑道:“沒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br> 可他一個才剛開始學站樁的,武力值哪里抵得過從小就跟著雷爹練武的雷寅雙,那小兔爪子立時就被雷寅雙從背后拉了出來。 小兔天生是個曬不黑的,所以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白凈。而這會兒,那白凈的手背上,卻是橫著一條有點嚇人的青紫。 小老虎一看就心疼壞了,想要去碰那塊青紫,又怕碰痛了他,便皺著張臉,抬頭問著小兔:“這是怎么了?” 板牙在小兔身后搶著道:“一個不留神,叫棒槌敲在手背上了?!庇诌种熳餍挠杏嗉聽?,“好大一聲,嚇死人了?!?/br> “沒沒沒,沒有,真沒有!”小兔趕緊一陣搖頭,又抬著眼,甚是誠懇地看著雷寅雙道:“真的,那是棒槌敲在石板上的聲音,不是砸在我手上的聲音。我就是縮手的時候縮得慢了點,就……就這樣了?!?/br> 他們幾個說著話時,青山嫂子從柜臺后面出來,也探頭往小老虎手上看了一眼,見小兔爪子上腫著一道青紫,立時也心疼地“哎呦”了一聲,道:“趕緊找姚爺給看看,可別傷了筋骨?!?/br> “沒事的,沒傷著筋骨,這會兒已經不疼了?!?/br> 小兔抬頭看向青山嫂子。那萌萌的笑眼,不禁叫青山嫂子的心里柔了一片,伸手摸著小兔的頭夸了他一聲:“真乖?!?/br> 小老虎則不禁好一陣自責。直到這時她才忽然想到,她不會洗衣裳,未必小兔就會的。且小兔來她家時,那小手白嫩白嫩的,似能掐得出水來一般,如今他的手看上去雖然還是一樣的白,卻再沒了之前那種嫩生生的感覺——要說也是,世子爺江葦青在家時,可是連喝水都不用親手捧著水杯的…… “真的沒事嗎?”小老虎抬頭看向小兔,想從他臉上找出他隱忍著傷痛的表情來。小兔卻仍是笑得那般呆萌萌的,在她的虎爪子下面動著手指道:“真沒事,瞧,我能動的,真不疼了。不信你問三姐?!?/br> 三姐跟著姚爺也學了一點醫術的,便撇著嘴道:“倒確實是沒傷著筋骨。等回頭我找點藥酒,你給他揉揉?!庇帜檬种割^一戳雷寅雙的腦門,道:“早想說你了,你自個兒的活不做,盡推到小兔身上……” 她這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身后問道:“怎么了這是?” 眾人回頭看去,就只見李健不知何時進得店來,站在三姐身后,也探著個頭,看著那被小老虎捧著的小兔爪子。 “喲,這是磕著了?”李健道,“我家里有藥酒,來,跟我來?!彼f著,便準備越過三姐去牽小兔的手。 小兔立時往小老虎身后一躲。三姐則橫出一步,攔在李健的面前,沖他翻著個眼道:“不敢煩勞于你,我家里也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