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第十章·我跟你走 聽到院子里雷寅雙那驚天動地的一聲喊,正在桌邊寫著藥方子的姚爺手一抖,險些在紙上落下個墨團兒。 他起身推開窗戶,便只見雷寅雙抱著她爹的腰,跟只小麻雀似的,抬頭沖她爹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兒鎮子上的熱鬧事兒。 板牙奶奶見了,瞇眼笑道:“這孩子,平??粗€好,偏只一到她爹的身邊,就變成塊狗皮膏藥了,竟是黏在她爹身上撕都撕不下來!”又隔著窗戶揚聲問著雙雙爹,“鐵子,怎么就回來了?不是說要明兒才能回來的嗎?”說著,轉身出了屋。 姚爺爺回頭往床上看了一眼,見“那孩子”老老實實捂在被子里,便也提著毛筆跟了出去。 板牙奶奶住著東廂,那床正好對著窗戶放著,徐爺爺出去時又忘了關窗戶,因此,床上的江葦青只要撐起手臂,便能直接從床上看到那院子門口的動靜。于是等那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便裹著被子坐起身來,伸長脖子往窗外看去。 當初他被虎爺收留時,虎爺的父母和丈夫都不在家,所以江葦青還沒見過這雷鐵匠。只聽鎮上的人提到過,雷鐵匠的大名叫雷鐵,不過鎮上百姓都愛叫他“大錘”,只有板牙奶奶叫他的小名“鐵子”。 從別人的敘述中,江葦青大概知道,這雷大錘是個性情憨厚之人,且并不怎么愛說話,可人卻十分講個義氣,鎮子上不管誰家有什么事,他總是一叫就到的。 那時候,江葦青曾在心里把這雷鐵匠想像成是個生得極為粗壯的漢子,可此刻院子門口站著的,卻是個身材頎長,且看著還略帶一些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 雷寅雙總跟人吹噓,她跟她爹長得有多像,可在江葦青看來,這父女倆除了發色一樣濃黑外,竟再無一處相似的地方。 男子的發色很黑,眉毛很濃。那濃眉下,一雙眼尾上翹的鳳眼,使他看上去頗有些像年畫里的關公。這父女倆的眼雖生得迥然不同,卻是一樣的炯炯有神,便是隔著扇窗戶,江葦青都能注意到,他盯著人看時,和小老虎那一模一樣的專注神情。 而要說雷寅雙給江葦青的印象,一向都是干脆利落得不似個女兒家??纱藭r她卻正如板牙奶奶所形容的那樣,跟塊“狗皮膏藥”似地,抱著她爹的腰,黏在她爹的身上沖她爹撒著嬌——可以說,這竟是江葦青頭一次見到她的小女兒之態。 此時板牙娘和花掌柜也向著雷鐵匠迎了過去。板牙娘一邊伸手去卸雷鐵匠背上背著的竹簍,一邊對雷寅雙笑道:“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跟你爹撒嬌!好歹叫你爹先把背上的簍子卸下來??!” 雷寅雙沖她一吐舌,趕緊放開她爹,伸手去接板牙娘卸到一半的竹簍子。 這時,花掌柜沖著雷鐵匠像男子般一抱拳,很是簡潔地叫了一聲:“鐵哥?!?/br> 雷鐵匠則也很是簡潔地回了她一個抱拳,道了聲:“搬來了?!?/br> “嗯?!被ㄕ乒駪?。 二人那么簡潔對答著時,雷寅雙因心里裝了那“你鰥我寡”的事兒,便一時分了神,一邊伸手去接那竹簍,一邊抬頭看著花掌柜和她爹的臉。 她這里還沒能從兩個人的臉上看出什么名堂,那伸過去接竹簍的手已經伸歪了,直接捅到板牙娘提著竹簍的胳膊上。 這孩子打小手勁兒就大,那裝著她爹吃飯家伙的竹簍又很沉,因此她去接時,原就帶著力道的。偏這力道十足的一下杵到板牙娘的胳膊上,立時叫板牙娘吃痛不住,“哎呦”叫了一聲,那竹簍眼看著就要翻倒。 雷鐵匠聽到動靜不對,原正背對著板牙娘的他忽地一個轉身,一把穩穩接住那只竹簍,然后又往旁跨出一步,將竹簍放到旁邊的地上。 雷寅雙見自己闖了禍,便吐著舌頭,看著她爹一陣憨笑。 板牙奶奶這時候也過來了,嗔著雷寅雙道:“你個沒腳螃蟹!虧得你爹接住了,不然砸著腳,就該看你哭了!” 雷寅雙回頭也沖板牙奶奶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后又過去抱住她爹的腰,抬頭叫了聲“爹”——竟沖她爹撒起嬌來。 這時,只聽花掌柜帶著吃驚問了一句:“鐵哥,你的腿……” 東廂里,江葦青也看到了,剛才雷鐵匠橫出一步放下那只竹簍時,腳下明顯顛簸了一下。 “啊,瘸了?!崩阻F匠伸手拍拍自己的左腿,對花掌柜笑道:“不礙事,照樣干活?!?/br> 仿佛怕花掌柜會因此看不起她爹一般,小老虎雷寅雙瞪著那虎眼,扭頭對花掌柜道:“叫韃子的刀砍的!不過我爹已經給自己報了仇了。他砍了那個韃子的頭!” “只砍了一個韃子的頭嗎?”花掌柜以手撐著膝蓋,低頭看著她笑道,“以鐵哥的本事,砍七八顆韃子的頭也不在話下的?!?/br> 她的這番話,顯然拍到了雷寅雙的麻癢處。雷寅雙的虎眼立時彎成兩道月牙兒,看著花掌柜笑道:“就是就是!偏鎮上的人全都不信,還說我吹牛,非說我爹的腿是自個兒摔壞的!” 她卻是不知道,這風聲是姚爺故意放出去的——想也知道,以江河鎮百姓的這點尿性,如果知道雷鐵手上真沾過人血,哪怕是韃子的命,那些人許不敢明著如何,暗地里不定怎么排斥他們一家呢! 所以姚爺才故意誤導著鎮上的人,叫他們覺得,這又是雷寅雙在“編故事”了。反正她這“愛做白日夢”的名聲,早已經傳遍四鄉八鎮了。 只聽姚爺爺問著雷鐵匠:“那邊的活兒齊了?” “齊了?!崩阻F匠以一只手摸著女兒的頭,抬頭回著姚爺道:“東西還能用,我就只修了修,沒給重做?!庇值?,“大王莊田寡婦說她兒子身上不太爽利,想明兒過來找你問一問診?!?/br> 姚爺抬眉看他一眼,忽地古怪一笑,道:“我那幌子就掛在廟門前呢,她隨時可以來?!?/br> 雷鐵匠愣了愣,忽地也搖頭笑了笑,對姚爺道:“在鎮子口正好看到縣府來人,阿朗也跟著一同回來了。不過他得先辦了差事才能回家,”他扭頭對板牙奶奶道:“叫我先回來說一聲?!比缓笥值皖^看著雷寅雙,挑著眉道:“今兒可是又淘氣了?” 三姐撇嘴道:“她哪有不淘氣的時候?” “我那才不是淘氣呢!”雷寅雙不服氣地頂了三姐一句,然后頗為自豪地抬頭看著她爹道:“我救了個孩子,是個男孩……”這么說時,她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拉著她爹的手道:“那孩子不記得自個兒叫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父母是誰。爹,咱留下他吧?!薄兴o你做兒子,我就不用做“小白菜”了。她心里默默又道。 雷鐵匠卻是誤會了雷寅雙想要留下那孩子的動機,看著她不贊同地搖頭道:“那是人家的孩子,怎好留在咱家陪你玩?” 雷寅雙又不好當眾明說,要留下這孩子給自己當弟弟的,便拉著她爹的衣袖道:“可他不記得他父母了呀,去哪兒找他的父母??!” “等官府放出消息去,他父母總會找來的?!崩阻F匠答完,便不再搭理仍噘著嘴的雷寅雙,抬頭對姚爺又道:“等一下縣衙的人大概也會過來問一問那孩子的事?!?/br> 姚爺點著頭道:“我來應付?!庇值?,“你才剛回來,趕緊回去換身衣裳歇歇吧。等一下你們就不用過來了?!?/br> 雷鐵匠點點頭,便一拉雷寅雙的手,道:“咱回家?!?/br> “那,”雷寅雙不甘心地看著東廂:“我救回來的那個孩子呢?” 板牙奶奶道:“他病著呢,我照看他?!?/br> 徐爺也道:“他這個樣子,怕是一時也不好挪動。等一下官府怕也要來人問他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身后一個帶著幾分虛弱的稚嫩聲音大聲叫道:“我跟你走!” 眾人一回頭,便只見雷寅雙救回來的那個孩子正扶著門框,濕潤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巴巴看著雷寅雙。 他的身上裹著床薄被,且還十分仔細地收著被角,不叫那長長的被子拖到地上。 “我跟你走?!蹦呛⒆右砸环N和年紀不相襯的固執神情,看著雷寅雙又重復了一遍,“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彼?。 板牙奶奶見這孩子竟這么跑了出來,立時一拍大腿,叫了聲:“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還病著呢,趕緊回去老實躺著……” 她過去想要把那孩子抱進屋,那孩子卻躲開她的手,固執地盯著雷寅雙的眼又說了一遍:“虎爺,我跟你走?!?/br> 雖說幾乎打記事起,這“虎爺”的外號就一直跟著雷寅雙了,可她卻記得,她好像并沒有跟這孩子提過自己的外號……不過轉眼她就想到,這孩子許是聽鎮上人那么叫她的。 她抬頭看著她爹,就跟求她爹替她買根糖葫蘆般,眼巴巴地搖著她爹的手。 顯然這雷鐵匠真如傳聞中那般溺愛孩子,竟是經不住虎爺這巴巴的小眼神,便看著那孩子猶豫道:“要不……” “不行!”板牙奶奶不等他把話說完,立時截著他的話喝了一聲。她一邊抓住那孩子的肩,一邊扭頭瞪著雷鐵匠道:“你也太慣著雙雙了!要天給天,要地給地,這怎么行?!而且這孩子還生著病呢,萬一過了病氣……” “不會的,”那孩子忽然道,“我就只是落水著了涼而已,便是不吃藥,發一身汗也能好,再不會過人的?!彼慌ぜ?,干脆不要身上裹著的被子了,就這么從板牙奶奶的手掌下掙脫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雷寅雙身邊,伸手抱住雷寅雙的腰,便不肯抬頭了。 此時雖說江葦青已經十歲了,雷寅雙比他還小一歲,可就個頭來說,他卻十分可恥地只抵到她的下巴處。好在如今他只是個孩子。他抱著雷寅雙,像她把他背進鴨腳巷時那樣,把臉埋在她的頸側,便再不肯抬頭了。 雷寅雙再沒想到,這孩子竟會這么依戀于她。被這孩子熱熱的小身子抱著,她忽地就是一陣感動。雖說鴨腳巷的眾人都挺寵她的,連常常表現得很是嫌棄她的三姐,也斷容不得別人說她一句不是,可就和大興的大多數百姓一樣,他們都不愛跟人摟摟抱抱的,偏這雷寅雙也不知道打哪里學來的習慣,有事沒事總喜歡去拉拉別人、碰碰別人。巷子里知道她這癖好的人們倒也不反感她的碰觸,卻少有人愿意反過來也抱一抱她的——最多也就像她爹現在這樣,摸摸她的頭,拉拉她的手而已。所以,這竟是她娘去世后,她頭一次再次感受到別人的擁抱…… “我要帶他回家!” 小老虎沉著臉,瞪著雙虎眼,看著那些向她圍攏過來的大人們嚴正宣布道。 而鴨腳巷的人們都知道,每當她以這種神情說話時,便是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九牛二虎也再難拉回來了。 ☆、第十一章·透視眼 第十一章·透視眼 鴨腳巷的人都是看著雷寅雙長大的,對她的脾氣稟性可說是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該怎么對付她這偶爾的蠻橫。 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姚爺爺便悄悄給板牙奶奶和雷鐵匠遞了個眼色,對雷寅雙笑道:“你自是可以帶他回家的,只是,這會兒他正生著病呢,這么一折騰,不定就得叫他的病加重了。依我看,不如先把他留在奶奶家里養病,等他好些了,你再過來找他玩?!薄斠伯斔呛⒆悠?,不想離開這個新得的玩伴。 雷寅雙聽了,立時一挺脊背,沖姚爺爺嚷道:“我才不是想叫他陪我玩呢!我是看他找不著爹娘了,正好我爹又沒兒子,我想讓他做我弟弟!” 大人們不知道她那小腦瓜里想著什么,三姐和王靜美卻立時對了個眼兒,都想起之前她們仨在河邊上講的那些話來。 三姐嗤笑一聲,才剛要開口嘲雷寅雙幾句,小靜趕緊拉了她一把,沖她搖了搖頭。 ——這小老虎,就是只順毛驢!犯倔的時候人只能順著她,可千萬不能逆了她。不然她那虎爪撓下來,就連雷爹爹都攔不住她的! 三姐看看小靜,只好又撇了撇嘴,把那習慣性的怪話咽回了肚子里。 姚爺上前一步,低頭看著滿臉警覺的雷寅雙道:“且不說這孩子自有父母……” “他不是不記得他父母了嘛!”雷寅雙截著他的話道。 姚爺沒理她的插話,只自顧自又道:“便是一時找不著他的父母,官府也會指定了人來照顧他,可不是誰都可以收留他的。再說,你看看他,這會兒腳都在打顫兒了,可別忘了,他腳上還有傷呢!便是腳上沒傷,他這會兒還發著燒,你把他帶回家,誰照顧他?!” 這會兒雷寅雙都忘了江葦青的腳上還帶著傷了。被姚爺一提醒,她趕緊伸手往江葦青的腋下一叉——她是想叫他的腳上省點氣力的,卻不想她這么一用力,竟輕易就把瘦弱的江葦青給抬離了地面,不禁叫江葦青一陣很沒面子。 雷寅雙并沒有注意到江葦青那瞬間的尷尬,仍抬頭對姚爺犯著倔道:“我照顧他!我能照顧他的!” “你?!”三姐到底沒忍住,那怪話又冒了出來,嘲著她道:“你先把你自個兒照顧好了吧!我問你,你是會煎藥,還是會上藥?你自個兒皮糙rou厚,怎么折騰都行,這孩子可一看就是精貴人兒,哪經得住你的折騰?可別到時候人家爹娘找來了,你倒把人家孩子給折騰壞了!” 雷寅雙有時會犯擰,有時會犯二,甚至有時還會犯點蠢,但她有一點好處,便是別人一旦說中她的弱處,她承認得特快——雖然未必會愿意去改正——三姐這么說時,她不禁聯想到自己那一長串的“黑歷史”。從家里因燒水而燒壞的鍋,到被她養死的無數小植物小動物…… 她低頭看看臉色蒼白,五官精致得仿佛一碰都會碎掉的江葦青,心里忍不住打了個顫兒。那一刻,想像著被自己養蔫巴了的這孩子,她那“敢于天公試比高”的萬千豪情,立時便如破了的皮球般xiele下去。 江葦青只是頂著張十歲的殼子而已,內心卻已經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只看著她這猶豫的神情,便知道她是被三姐的話給嚇住了。他忙收緊手臂,抱著她的腰,對她急切道:“我不用你照顧,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焙龅赜中÷暤懒司?,“你別趕我走……” 這會兒他正發著燒,腳上因剛才撲向雷寅雙的動作也在抽痛著,所以,當說到最后一句示弱的話時,那聲音軟軟的,特別地勾人心軟……而且,他也知道,雷寅雙原就是個十分容易心軟的姑娘。 果然,他這軟軟的聲音,立時叫雷寅雙的心里柔成了一團,便安慰地撫了撫他的頭,道:“只要你不想走,jiejie就不會趕你走。只是……” 她咬著唇,以手背試著他仍發著燙的額頭,道:“你生著病,我粗手笨腳的,真的不太會照顧人。我怕……” “我不用人照顧,”江葦青搖頭道,“你別不要我……他們,”他回頭看看徐爺等人,湊到雷寅雙的耳旁小聲道,“他們一定會把我交給那些我不認識的人的。我害怕……” 哎呦喂……便如板牙奶奶的口頭禪一般,雷寅雙的小心肝兒頓時化作了一汪溫泉。她立時抱緊了江葦青,瞪著眼威脅著姚爺等人,道:“不會!我不會許他們把你交給你不認識的人的!” 姚爺看著那抱著雷寅雙就不撒手的孩子古怪地挑了一下眉,那三角眼微微一瞇,便笑著對雷寅雙道:“除了官府的人,我們也不會隨便把他交給什么陌生人的。而且,他這又是傷又是病的,想來便是官府來人,怕也只會把他留在我們這里,讓我們照顧他的?!庇挚粗呛⒆拥溃骸澳阍诤ε率裁??” 江葦青一怔,驀地眨了一下眼。他竟忘了,雷寅雙雖然是個對他不設防的孩子,周圍那些大人可沒有好心的虎爺這么好忽悠…… 他低頭靠在雷寅雙的肩上沒吱聲。 雷寅雙則立時一挺肩,十分義氣地替他出了頭,對姚爺道:“他當然會害怕了!他可不僅僅是被人販子拐,還有仇家要殺他呢!爺爺您忘了?” 姚爺仍是沒搭理雷寅雙,走過去將手放在江葦青的頭上,逼著他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道:“若你說的是真的,你就更該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不然,便是為了我們三家人的安全,我們也不能留下你?!鳖D了頓,他又道:“當然,你若說的是真的,我們也會想辦法護住你的?!?/br> 江葦青心里默默思量了一會,便裝著個孩子的純真模樣,帶著三分委屈的神情,看著姚爺道:“真的有人要殺我?!?/br> “誰?”姚爺看著他,眼神里遮著一片高深莫測。 江葦青沉默了一下,心思轉了轉,才半真半假地吐露道:“大概是鎮遠侯府的什么人……我不太清楚?!?/br> “知道為什么要追殺你嗎?”姚爺問。 江葦青搖頭。 見他搖頭,小老虎雷寅雙竟立時又展開了她那豐富的想像力,編著故事道:“這還用說!一定是那侯府仗勢欺人……對了,不定是看中他家的家產,這才派人抓他的……嘶,”她忽地倒抽一口氣,看著江葦青道:“這么一說,你爹娘不是也很危險?!不定這會兒你爹娘也在逃命呢,所以才顧不上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