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漢子豈肯站在那里被他打,于是二人就交上了手。漢子的同伙見了,忙過來幫忙。一旁的街坊見自己人要吃虧,于是呼啦一下又撲上來四五個小青年,眨眼間便和那兩個漢子扭打在了一處。 為首的中年漢子原還想借著侯府的名聲再嚇唬一下眾街坊,可他這里才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出聲兒,便只見一根大竹掃帚劈頭向他打了過來。于是迫不得已,他也被裹脅進了戰團里。只是,顯然那兩個漢子是不會拳腳的,不過憑著一身蠻力氣而已,這中年漢子卻是個練家子,只一伸手就撩翻了圍過來的好幾個鄉鄰。 那花掌柜見了,立時大喝一聲:“小子,休要囂張!”便截住那漢子,二人“乒哩乓啷”地交起手來。 且不說這邊打得熱鬧,只說那雷寅雙,背著江葦青跑進鴨腳巷的巷口后,她忽地收住腳,扭頭問著背上的江葦青,“你可還支撐得???” 江葦青點點頭。 于是她道:“就這么跑了,倒不知道后面的事了。不如我們先看個結果再回去?!闭f著,便背著江葦青,匿在巷口的拐角處,悄悄探頭往外看著。 此時街上早混戰成了一團。連那被韃子砍斷了一條胳膊的燒餅李,都舉著搟面杖加入了戰團。那三個漢子許是被打急了,其中一個忍不住從腰里抽出一把長刀來,另外兩個漢子見了,頓時都顧不得遮掩身份了,也紛紛從身上掏出了要命的家伙。 那鎮上的百姓說到底不過是些平民百姓,看到刀的當兒,陳大不由一個愣神兒,就險些叫漢子的刀給捅了個血窟窿。也虧得胖子眼疾手快,菜刀一揮,把那漢子手里的刀給磕開了。 就是這樣,陳大仍然被嚇得一陣腿軟,“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然后便跟他真被刀戳了一樣,“嗷”地一聲兒,指著那三人,變著嗓音大叫道:“他、他們有刀!果、果然不是好人!” 韃子統治時期,漢人連菜刀都不允許有,又何況是這殺人的長刀。后來天啟帝領著天啟軍滅了韃子的狄國,統一天下后,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寧,也曾下過禁刀令,不許人帶長刀上街。所以,可以說,身上會帶長刀出門的,沒一個是好人。 那三人一亮出長刀,鎮上的百姓們全都本能地退到了一邊。而鎮民們這一退開,便叫那兩個漢子找著機會,拿著刀來偷襲那仍和中年漢子戰在一處的花掌柜?;ㄕ乒駛壬硪槐?,再回頭時,那三個漢子已經全都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呸!”獨臂的燒餅李沖著那三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罵道:“什么侯府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那鎮遠侯怎么說都是抗擊韃子的英雄,手下能用這樣的慫人?若他們手上沒刀,早被我們打死了!” 聽著“抗擊韃子的英雄”這幾個字,花掌柜立時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此時,江河鎮的百姓就和其他地方的百姓們一樣,明明因為怯懦放跑了人,卻一個個以“自我精神勝利法”麻痹著自己,竟認為是他們聯手趕跑了來人,彼此間正興致勃勃地吹噓著“若是那三人不跑一定會是如何如何的下場”,因此竟是誰都沒有注意到花掌柜那不屑的冷哼,只除了雷寅雙。 而雷寅雙之所以會盯著那個花掌柜看,是因為,自她脫離險境后,她忽然就想起了板牙奶奶和陳大奶奶說的那個什么“你鰥我寡”的事來——那花掌柜,可不就是那倆老太太亂點鴛鴦譜的女主角! 作為可能的后娘人選,便是雷寅雙之前對這花掌柜頗有好感,這會兒也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偷偷打量著那個花掌柜。 “什么鎮遠侯府?”忽然,姚爺爺問道。 花掌柜便過來,把那三人的話學了一遍。 之前陳大奶奶跟姚爺爺敘述著事情經過時,一時沒想起來那侯府的名字,只胡亂以“侯府”二字代替了,因此姚爺爺也沒怎么在意。這會兒聽到更仔細的內容后,特別是那個什么世子,姚爺爺忽地便皺了眉,回頭往鴨腳巷口看了一眼——嚇得雷寅雙猛地一縮脖子,腦袋立時和肩膀上的那顆大頭撞在了一處。 那孩子被雷寅雙的鐵頭撞得悶哼了一聲。雷寅雙趕緊沖他“噓”了一聲,又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她這腦袋一伸一縮間,便沒能看到姚爺爺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她再次伸出頭來時,就只聽到姚爺爺一臉憂慮地對眾人道:“最近附近老是丟孩子,偏又冒出這么一群人來,依我看,不定這幾個人就是那些人拐子。難道是人拐子盯上了我們鎮?!” 姚爺爺這么一說,立時叫那些得意洋洋吹噓著的鎮民們全都一默。鎮上誰家沒個孩子?此時一聽便都急了,相互責怪著:“怎么就把人放跑了?!” 于是,接到姚爺爺眼色的花掌柜大聲對眾人說道:“跑不遠!我們帶上家伙分頭去追,就不信抓不回他們!” 鎮上那些上了年紀的還在猶豫著,那年輕的卻早已經熱血沸騰了起來,紛紛喝著:“對對對,我們人多,怕他個球!”于是相互鼓勵著,跟在花掌柜身后,往那三個漢子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年輕人都跑去“抓人販子”了,老人們聚在一處議論著,雷寅雙見沒了危險,便笑嘻嘻地從巷口出來,站在街上踮著腳尖往石橋對面那三個漢子跑遠的方向看去。 她正伸著脖子看著眾人跑遠,那腦袋頂上忽然挨了一巴掌。她一回頭,便只見姚爺爺正似笑似嗔地看著她。 “還看什么看,回去了!”姚爺爺喝道,“你可真是的,有熱鬧看便什么都不顧了。瞧你這一身濕,是舒服還是怎的?也不怕凍病了!” “我是小老虎,我才不會得病呢!”雷寅雙笑瞇瞇地晃著腦袋,卻是忽然想到她背上仍背著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便看著姚爺爺坦白道:“這孩子不是三姐?!?/br> “我自個兒的孫女,我還能不認得?!”姚爺爺伸手又彈了她一個腦崩兒,笑罵道:“盡給你姚爺爺我惹事!” 雷寅雙沖著姚爺爺吐舌笑了笑,道:“這孩子是我從河里撈上來的?!?/br> 她把真正的來龍去脈詳細給姚爺爺說了一遍,又給他看了那孩子高高腫起的腳腕,道:“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br> “回家再說?!币敔斂纯茨莻€在雷寅雙的背上顯得蔫頭耷腦的孩子,忽地一皺眉,伸手一搭那孩子的腦門,責備著雷寅雙道:“你個小老虎壯實著不怕凍,這孩子可不行??催@模樣,怕是已經凍著了。趕緊回家!”說著,便要伸手來接那孩子。 那孩子原正蔫蔫的似連頭都抬不起來的模樣,可看到姚爺爺沖他伸過手來,他卻忽地摟緊了雷寅雙的脖子。 雷寅雙趕緊道:“我來我來,我跑得快!”話音尚未落地,她已經背著那孩子,撒丫子跑進了鴨腳巷。 ☆、第五章·鴨腳巷 第五章·鴨腳巷 雷寅雙背著江葦青顛顛跑進鴨腳巷時,江葦青還以為,這巷子是一條窄而細長的一人小巷??伤持谶@都容不下二人并肩而行的窄巷里往前走了十來步后,他的眼前便是一陣豁然開朗。 只見前方的巷道忽然往兩邊擴展開來,只四五步的距離,便從一人窄巷擴散成了墻上并列開著三扇門的闊朗巷底。 直到這時江葦青才明白,為什么小巷會有這么個怪名字——可不像只鴨腳嘛!巷口處細長,巷底如鴨蹼腳般呈扇形展開! 此時,那巷底的三扇門,除了最左邊的門開著外,中間和右邊的門上全都虛掛著一把鎖。 雷寅雙把江葦青往背上顛了顛,直著嗓子沖著那寂靜的巷底吼了一聲,“我回來啦,姚爺爺也回來啦!” 她這里話音剛落,那開著的門里就探出一顆婦人的頭來。 婦人約三十來歲,頭上包著塊青巾,衣袖用布帶扎著,手上正濕漉漉的,似乎在洗著什么東西。她探出頭的同時,還沒看到雷寅雙,便已經先責備地“噓”了一聲,道:“你jiejie弟弟都在午睡呢!”又道,“你野哪兒去了?看我不告訴你爹……” 直到這時,婦人才注意到雷寅雙這一身的狼狽,以及她背上正背著個不認識的孩子。 “呀!”板牙娘驚呼一聲,趕緊將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沖著雷寅雙就迎了過來,一邊皺眉道:“你這是不聽話溜去游泳了,還是掉進河里了?!” “哪兒??!”雷寅雙笑道,“我從河里救了個孩子?!闭f著,還獻寶似地側了側身子,把背上的孩子露給板牙娘看。 之前江葦青的注意力全在那三個漢子身上,這會兒放松下來,才明顯感覺到自己正有些頭重腳輕著。他抬起那水汪汪的黑眸,有氣無力地往那婦人臉上看了一眼,然后又蔫蔫地垂下頭。 而一般來說,婦人很容易對長得漂亮的孩子心軟,何況江葦青還長成個萌萌小白兔的模樣。板牙娘見了,心底頓時又柔了三分,過來撫著江葦青的頭道:“呦,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長得可真漂亮?!?/br> “不知道啊,”雷寅雙道,“我還沒來得及問呢?!庇值?,“好像有人拐子在追他,十有八九是誰家被拐的孩子吧?!?/br> 正說著,江葦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哎呦呦,看我,你倆都濕著呢,趕緊進來,可別凍著了!”板牙娘說著,向著雷寅雙的背上伸過手,想要把江葦青從她的背上摘下來。 江葦青卻一埋頭,抱緊虎爺的脖子,只當沒看到那只伸過來的手。 見他竟如此依賴自己,雷寅雙心頭一暖,便也躲著板牙娘的手,笑道:“嬸,不用你,我來?!闭f著,背著那江葦青就竄進了王家的院子。 板牙娘忍不住一搖頭,咂著嘴道:“這孩子,腿上裝了簧片怎的,你不蹦是不是就不會走路了?!” 她剛要轉身進門,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咳嗽。一扭頭,這才發現原來姚爺爺正跟在小老虎的身后。 “喲,姚爺回來啦,”板牙娘向姚爺爺打著招呼,又道:“雙雙這是怎么了?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姚爺搖了搖頭,道:“怕是有些麻煩?!?/br> 板牙娘的臉色頓時一變,“被人發現了?”又跺著腳道,“才剛聽到外面一陣亂,我娘就說,定然是出事了?!庇值?,“定然是花姐那火爆脾氣……” “不是?!币敁u著頭道:“是那個孩子。我瞧著,像是被人販子拐去的。偏這孩子又是被雙雙救下來的,我只怕官府要來人問雙雙個究竟……”說著,他抬著下巴沖那開著的門示意板牙娘進去。 板牙娘一邊轉身一邊道:“我看這倒沒什么,好歹聽著姚爺的主意,如今我家那口子在衙門里謀了個差使,怎么說他跟他們都算是自己人,便是官府派人來,有他在總不至于怎么樣的。何況雙雙打小就在鎮子上住著,鄰居們誰不知道她。說起來,倒是花姐的事……真的沒關系嗎?我這心里總覺得不怎么踏實,怎么說他們之前都是做那種買賣的,萬一被人認出來……” “沒事,”姚爺笑道,“如今朝堂上那位也算得是個明君,既然金口玉言說了,只要放馬南山便既往不咎,那應該也就不會有什么秋后算賬的事。何況,他們手上還算干凈,又沒個血債,便是被認出來也沒什么,不過是依著那告示去衙門里掛個號罷了,倒也不怕的?!?/br> 板牙娘忽地一撇嘴,壓著聲音嘀咕道,“還明君!還金口玉言!他若真是個好人,真講究個金口玉言,當初我們大王……” “噓!噤聲!” 姚爺忽地喝了一聲,唬得板牙娘連眨了好幾下眼,然后看著姚爺一陣訕笑,道:“這不是跟姚爺您說說嘛!” “跟我也別說?!币數?,“跟孩子們更是別提。過去的都過去了,都忘了吧。便是……當初也是希望大家能過上好日子才起事的。如今他若是還在,看著天下太平,百姓們的日子漸漸安定下來,想來他也更愿意做個普通百姓的。何況雙雙……總之,這些事沒必要叫孩子們知道,都過去了,平安是福吧……” 他頓了頓,又抬頭交待著板牙娘:“等阿朗回來,你叫他來找我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叫他幫著打聽……”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聽到身后王家小院里響起板牙奶奶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哎喲喂,我的乖乖喲!你這是怎么了?掉到河里去了?這孩子又是誰?哪來的?” 姚爺眨了一下眼,忽然止住話頭,對板牙娘小聲笑道:“剛才外頭那么熱鬧,你婆婆怎么忍得住,都沒出來瞧個熱鬧?” 板牙娘也壓著聲音小聲道:“出去了!這不,才剛邁出一只腳,就聽到外頭喊打喊殺的,就又給嚇回來了?!庇值?,“這都多少年不打仗了,我娘還是聽不得那些聲音?!?/br> 二人一邊小聲取笑著板牙奶奶,一邊回身進了院子。 才一進院門,他們便看到,板牙奶奶正剝著雷寅雙身上的濕衣裳。而被雷寅雙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則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瞪著雙清澈的眼眸,看著雷寅雙伸著雙手任由板牙奶奶脫掉她的上衣。 板牙娘一看到雷寅雙那光裸的后背,立時“哎呦”叫了一聲,跑過去拿起板牙奶奶放在椅子上的衣裳,手腳利落地替雷寅雙套上,又一邊替她系著衣襟布帶,一邊回頭責備著板牙奶奶道:“娘,您也真是,怎么在院子里就給雙雙換起衣裳來了?!她可已經是九歲的大姑娘了!”又責備著一味咧嘴傻笑的雷寅雙,“還笑!你當不當你是個姑娘家?!哪有姑娘家當著人面換衣裳的?!” “這里又沒個外人?!崩滓p笑道。 “有沒有外人都一樣!姑娘就得有個姑娘家的模樣?!卑逖滥锇逯樀?,“還不趕緊進屋去把你這濕褲子換了!難道還想當著人再光一回屁股怎的?!”她拿起椅子上的褲子塞進雷寅雙的懷里。 雷寅雙抱著褲子沖她吐舌做了個鬼臉,才剛要轉身往屋里跑。忽地又回過頭來,指著江葦青道:“她身上的衣裳還濕著呢!”——直到這會兒她仍以為江葦青是個小姑娘——又頗為心疼地瞅瞅自己的紅衣裳,抬頭沖著辛苦替她裁制新衣的板牙娘皺著鼻子露出個討好的笑。 她這貓一般皺起的鼻子,引得板牙娘一陣無奈搖頭,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便不再搭理她,過去一把將江葦青從小凳上拎了起來。 雷寅雙見狀,趕緊又沖著板牙娘叫道:“她的腳受傷了?!?/br> 板牙娘扭頭看看雷寅雙,沖她又吼了一嗓子,“換你的褲子去!”便放下江葦青,伸手去解江葦青身上的紅衣裳。 見雷寅雙轉身想往王靜美所住的西廂過去,板牙奶奶趕緊攔住她,道:“板牙他們在屋里睡午覺呢!去我屋換吧?!闭f著,走過去推開東廂的門,讓著雷寅雙進去后,又替她帶上了門。 板牙奶奶回過頭來時,見姚爺正站在大太陽底下,看著那個跟板牙娘別扭著的小孩,便道:“姚爺到廊下來吧,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這時節就熱成這樣……” 她一句話沒說完,身后就傳來了雷寅雙的聲音,“奶奶,我換好了?!?/br> 板牙奶奶一回頭——可不,雷寅雙不僅換好了衣裳,居然還已經打散了那頭濕發,正頂著頭亂七八糟的頭發,站在東廂門口沖她咧著口白牙。 “哎呦喂,”板牙奶奶笑道:“你這動作夠快的!” 她回身從椅子上拿了塊巾子蓋在雷寅雙的頭上,一邊替她擦著頭發一邊感慨道:“是呢,你嬸娘不說,我只當你年紀還小著呢。想想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咱們雙雙都已經九歲了。奶奶可還記得你拖著鼻涕的模樣呢……” 雷寅雙立時大聲抗議道:“我什么時候拖著鼻涕了?” “噗!”忽然,那西廂里傳出一聲悶笑。 雷寅雙扭頭看去,便只見三姐、小靜,還有板牙的三顆腦袋全都擠在窗戶處往她這里看來。 想著他們仨人不知道躲在窗子后面看了多久,雷寅雙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便沖著那三人圓瞪起虎眼,頗為彪悍地喝了一嗓子:“看什么看?!” 三姐推開窗戶,將下巴擱在手肘上,抬手指著廊下道:“你連個小孩兒都不如,人家還知道不該當眾脫衣裳呢!” 雷寅雙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這才發現,那江葦青正悶不吭聲地跟板牙娘較著勁兒。板牙娘這會兒也只成功地從他身上脫下了那件屬于雷寅雙的紅衣裳而已,她想要先替“她”解了腰帶,偏這孩子緊抓著腰帶竟是抵死不從。 板牙娘無奈了,便松開手,“嗐”了一聲,笑話著他道:“這小丫頭片子,比你雙雙姐可講究多了?!薄挂舶呀斍喈敵闪藗€小姑娘! “也是,女孩兒家原就該講究些的?!贝藭r已經在廊下涼椅上坐了下來的姚爺笑道:“倒是雙雙,被他爹給慣得都不知道自個兒是男是女了?!?/br> “好像您沒有慣著她一樣?!卑逖滥镆贿呁虏壑?,一邊伸手將江葦青從凳子上挾了起來,對江葦青笑道:“得,咱們是丫頭,咱不跟你雙雙姐那只野猴子學,嬸娘帶你回屋換衣裳去!” 江葦青正全神貫注地護著腰帶,倒沒想到板牙娘會忽然伸手來抱他,于是便這么被板牙娘給抱進了屋里。 雷寅雙則在板牙奶奶手底下模糊不清地嚷嚷著:“我是老虎,不是猴子!” 板牙奶奶給雷寅雙擦著頭發時,小靜、三姐和板牙已經從西廂里出來了。三人圍著她一陣問東陣西,問的全是剛才街上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