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揚抬眼，“七年?！?/br>
    “八年?！蹦腥思m正。

    “……”

    男人把間隔的這一年也算了進來。

    “所以話我先說在前頭，這次你回來，我也不會把你當新人看，以前你能做的我也會安排下去給你。你明白我意思嗎？”

    趙晉揚在近乎警告的話語中不由挺直脊背，“明白?！?/br>
    “好好干?！?/br>
    三個字背后壓著無法忽視又難以直言的期待，趙晉揚重復：“明白?！?/br>
    男人讓趙晉揚等一下，他出去一會，又叫進來一個人。

    “葉致遠，寧靜致遠?！蹦腥私榻B剛才那個年輕人，“剛跟你提過的?！庇纸榻B趙晉揚，“你前輩了，趙晉揚，大家都叫他阿揚?！?/br>
    葉致遠禮貌地叫了聲揚哥，“我經常聽冰溪姐提起?！?/br>
    男人說：“阿揚，這個案子你帶帶他?！?/br>
    “……是?！?/br>
    又跟葉致遠說：“多跟你揚哥好好學習學習，這是我們隊里數一數二的老手呢?！?/br>
    “是，雷隊?！?/br>
    男人唬起臉，“剛叫我什么？”

    葉致遠：“……老大?！?/br>
    “以后注意點，特別在外邊時候，一個稱呼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br>
    葉致遠被訓得耳朵飛紅，“我記住了，老大?！?/br>
    雷毅習慣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們去吧?！?/br>
    趙晉揚和葉致遠找了個地方看案卷。

    趙晉揚一張一張看下去，一步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

    這不是他休假前跟的案子，從現有資料上看也不屬于其中一條支線，規模也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早料到了，能讓新人參與進來的不會是太大的案件。

    趙晉揚扔下手中文件，紙張輕飄飄落在茶幾上，沒發出聲響，倒是他起身動靜比較大。

    葉致遠小心地問：“揚哥，怎么了？”

    趙晉揚掐著腰，說：“我……去上個廁所?！?/br>
    趙晉揚在小便池邊剛扯下拉鏈，便有人進來了。

    是郭躍。

    他站得和趙晉揚隔了一個便池。

    趙晉揚回頭看了一樣，蹲廁間的門都敞開著，男廁所就他們兩人。

    “上次那案子結了？”趙晉揚盯著墻壁泛黑的瓷磚縫出聲。

    郭躍不答，趙晉揚冷笑了一聲。

    連續漸大的水流聲加重兩人間的微妙，仿佛奏樂的琴弦越繃越緊。

    趙晉揚又說：“這都一年過去了，不像你風格啊?！?/br>
    “小葉是老大親自選的，能被他看上的都不是等閑之輩?！惫S這邊完事了，轉身對著趙晉揚說：“你可別連一個新人都比不過?！?/br>
    趙晉揚往下瞅了瞅，抖抖手里玩意，收好一把拉上拉鏈。

    “承蒙厚愛?！壁w晉揚邊洗手邊說。

    在隊里不比外面，趙晉揚和郭躍都有意壓著心頭火，不正面起沖突。

    郭躍沒再說什么，甩了甩手大步出了男廁所，險些撞上沈冰溪。

    沈冰溪：“……”

    趙晉揚出來也遇著了她，說：“喲，怎么在這地方等我??？”

    “……”

    沈冰溪把他扯到人少的角落，壓低聲說：“郭躍找你了？”

    趙晉揚說：“他找我干什么?！?/br>
    沈冰溪蹙眉，“阿揚，無論郭躍跟你說了什么，別往心里去。他那人就這樣，特別別扭，當初你出事他也很難受，不懂好好表達而已。他也沒做過什么對你不好的事，是不是?！?/br>
    趙晉揚無法反駁，上下看了看沈冰溪，說：“還沒成人家媳婦呢，就這么急著護短了?！?/br>
    沈冰溪柳眉倒豎，“趙晉揚！”

    “……”趙晉揚好聲好氣，“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開玩笑的?！?/br>
    沈冰溪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別心急，老大現在意思讓你習慣習慣。我看之后十有八/九喊你回來?！?/br>
    趙晉揚聳聳肩， “那邊人大概早當我死人了，我要再進去豈不是詐尸。再說都過了一年，內部結構也不知道變了多少。我當初了解的信息不一定還頂用?！?/br>
    “是變了不少……”

    畢竟現在不參與案件，趙晉揚也知等不到她的下文，說：“還有其他事？”

    沈冰溪：“……也沒什么?！?/br>
    “那我回去干活了?！彼冻蹲旖?，我可不能連一個新人也比不過。

    第34章 第九章

    這回要盯的是盛世夜色ktv的老板，名字倒起得斯斯文文，叫鄭予澤，駕照上的照片倒有股渾然天成的jian詐。

    趙晉揚和葉致遠從辦公大院出來將近十一點，已經到了ktv上班時間，估摸著鄭予澤早已出門，趙晉揚決定直接到ktv那邊。他們得先摸清對方的作息規律和活動范圍，這意味著沒完沒了的蹲守。

    文件袋里能稱得上“線索”的少之又少，案件往往需要長期的跟蹤調查。葉致遠問趙晉揚經歷最久的有多長。

    趙晉揚和葉致遠共騎一輛普通小摩托。趙晉揚開車，不時看看后視鏡，“太多了，沒仔細算過?！比諒鸵蝗湛床坏筋^的重復，也是案件結了時，才會猛然覺悟原來竟然跟了這么久。

    “老大曾經跟過一個案子，嫌疑人早上出門他就跟上，晚上回家他就下班。我們都笑他是包接送的保姆?！壁w晉揚說，“后來啊，他這個保姆一當就是快一年?！?/br>
    葉致遠倒吸一口涼氣。

    人到了一定年紀，看到比自己年輕的總會不由回想，這般年齡的自己當年是如何過來的。有人甚至會好心或自得地去指導別人生活。而趙晉揚不是好為人師的那類，最多屬于前者范疇。

    他問：“你來多久了？”

    葉致遠答：“一個多月?！?/br>
    “家里人支持？”

    “不是太支持，”葉致遠在風里皺起眼，“還在做思想工作?！?/br>
    趙晉揚笑笑，“那你還挺有想法的?！?/br>
    葉致遠有點不好意，用一只手撓撓臉。

    “交女朋友了嗎？”

    葉致遠說：“嗯?！甭愤呍肼暣蠊烙嬟w晉揚聽不到，葉致遠又說：“有女朋友?！?/br>
    “學校里談的吧？”

    葉致遠大聲應是。

    “那挺好?！?/br>
    葉致遠又問：“揚哥你呢，應該結婚了吧?！?/br>
    “我？”趙晉揚轉了個彎，笑道：“孤家寡人呢?！?/br>
    葉致遠：“……”

    “是不是看著我年紀挺大了？”

    葉致遠誠實地說：“看不太出?！?/br>
    話題終結于一棟兩層高的粉色圓頂樓對面，目的地到了。

    趙晉揚把摩托車隨便塞進路邊幾輛摩托車和單車的縫隙里。

    樓棟沒有地下車庫，只有門前規劃出的一排停車位，鄭予澤那輛白色本田雅閣就停在其中一個，車牌號對得上。

    趙晉揚讓葉致遠找個地方等著，看著大門，他去轉轉看有沒其他出口。

    葉致遠眼神示意斜對門的一間彩票店，征詢地說：“我去那里？”

    趙晉揚點頭，“相貌記清了吧？”

    葉致遠說：“記得?！?/br>
    趙晉揚：“好?！?/br>
    趙晉揚在路邊晃蕩，穿了一件舊夾克，又留著滄桑的胡子，看上去像下夜班的工人。許連雅本來讓他換上那件新夾克，他舍不得，知道可能卷著一條被子就在過道過夜，他怕蹭臟了擠皺了擦破了。她還因此笑他，干脆供起來算了。

    繞了一圈，只發現一個運送貨物和垃圾的后門。對方是這里的老板，從小門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但以防萬一趙晉揚還是好好守著。

    盛世夜色后門對面也是一家飯店的后門，正好有個穿服務生制服的偷溜出來抽煙。趙晉揚想了想，向他走去。

    “哥們，借個火?！壁w晉揚走近說。

    服務生是個瘦弱的青年，看趙晉揚沒穿制服，放松了警惕。他把打火機遞過來，問：“以前怎么沒見過呢？”

    趙晉揚低頭，以手護火點燃了煙，把打火機還給了他。

    “我對面的?！?/br>
    “哦……”服務生望著粉色的墻面，似乎信了，“你們可以不穿制服？”

    趙晉揚說：“我新來的，上面還沒發?！?/br>
    服務生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