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雅的表白讓沈冰溪愣怔片刻，尷尬地笑笑，“別說你，要是他再——那什么，我作為他姐也會唾棄他?！?/br>
    趙晉揚從廚房吼了一句“開飯了”，其他四人才動起來。許連雅和沈冰溪收拾桌椅和瓜子殼，方加加和梁正端菜。

    飯桌上，方加加話比趙晉揚的還多，像只小鳥，梁正偶爾悶悶地斥她幾句。沈冰溪恢復笑顏，像剛才的談話不曾發生。

    趙晉揚和梁正都喝了點小酒，方加加從梁正杯子偷偷抿了幾口，便暈得七葷八素。沈冰溪本來也想加入，被勸止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她似乎有些不快。

    至于許連雅，更是滴酒未沾。趙晉揚飯后要去會吉祥那，許連雅也說要去，他就順便“請”她當司機了。

    吃過飯，方加加走不動了。

    趙晉揚說：“我今晚不回來了?！?/br>
    梁正臉色難看，比方加加自稱他女朋友時更甚，說：“那我今晚睡你那邊?！?/br>
    趙晉揚但笑不語，提著一袋鹵牛rou和許連雅出了門，沈冰溪也跟上來。

    他們在樓下和沈冰溪分手，許連雅說：“你師姐似乎有心事?！?/br>
    趙晉揚笑，“她心事可多著呢?！?/br>
    “她挺關心你和梁正的?！?/br>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她是在福利院長大的?！?/br>
    “……”

    “你以前見過路邊那種蘋果箱差不多大小的箱子嗎？現在可能看不到了?！?/br>
    “……小時候看見過，還聽到有聲音，就問我爸那是什么?！?/br>
    “嗯，箱子里面大多是女娃娃?！壁w晉揚牽上她的手，“水姐沒什么家人，一直把我和梁正當親弟弟看待，如果她說了什么嚴厲的話，你別往心里去?！?/br>
    “我知道，她也是擔心你們?！痹S連雅說，“我沒做什么虧心事，不怕的?！?/br>
    “那就好?！壁w晉揚笑著晃晃她的手，問她車停在哪。

    許連雅說地庫，“她好像不看好那個小姑娘?！?/br>
    “她怕小姑娘太年輕，過兩年——可能用不著那么久——接觸人多了，眼界變大了，看不上梁正了，怕到時候受傷的是梁正?！?/br>
    “以后的事誰知道?！痹S連雅忽然喂了一聲，“你怕不怕？”

    “怕什么？”趙晉揚猜到大概意思，心頭一驚，一時無法準確成形，等反應過來，許連雅早在她的惡作劇里笑出來。

    趙晉揚拿穩了袋子，捉住她要撓癢。許連雅立馬軟聲求饒，他才作罷。

    “對了，你等我一下?！痹S連雅從小區門口快步走回店里，不一會也拎著一個袋子出來。

    “拿什么？”

    “給阿康的?！?/br>
    趙晉揚接過掂了掂，幾個罐頭嘩啦作響。

    “荔花村?！鄙狭塑嚭?，趙晉揚回答她的目的地。

    晚上進出車輛少，許連雅聽趙晉揚指示把車開進村里，最后停在路邊樹底下。

    她邊解安全帶邊問：“他沒有手機，你怎么確定他在家？”

    “不確定啊，碰運氣?！?/br>
    “……”許連雅掛著一副“這樣也可以”的表情推門下車。

    事實證明，他們運氣不錯。

    許連雅跟著趙晉揚走近那棟光禿禿的小樓，便有狗吠隔著門傳來。

    “吉祥——”趙晉揚喊。

    老舊的木門打開，門后站著稻草人一樣的中年男人，還有一條熱情的黃狗。

    “趙——”吉祥驚覺趙晉揚身后有人，忽然剎車，改成憨笑，“來了啊?！?/br>
    許連雅朝他笑了笑。

    阿康在他們腳邊嗅來嗅去，胖了些，毛色也比之前要亮。

    趙晉揚遞過袋子，“晚上鹵了點牛rou，帶給你嘗嘗。還有幾個罐頭，她給阿康的?！?/br>
    吉祥有些激動，一疊聲道謝，“我就知道，你們都是好人。謝謝……謝謝許醫生……”

    直白的夸贊讓許連雅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只停留一會便回去了。

    “他一直在拾荒嗎？”

    自從趙晉揚攤開一切，許連雅能和他聊的話題變多了。

    “拾荒”一詞用得文雅，趙晉揚莞爾，說：“我之前想給他找份固定的工，他拒絕了，說這樣比較自由?！?/br>
    “可能他不想欠你人情?！?/br>
    “也許吧?！?/br>
    許連雅猶豫著說：“我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有么？”

    “有點蠟黃蠟黃的?！?/br>
    “燈光的關系吧，他皮膚也黑，一直那樣?！?/br>
    許連雅也動搖了，“可能吧?！?/br>
    “下回白天我留意一下?！?/br>
    “阿揚，你是個好人?！?/br>
    趙晉揚被她夸得渾身不適，“喂——”

    許連雅提醒他，“我在開車?！?/br>
    許連雅洗了澡便開始收拾行李，趙晉揚讓她早點休息——不用去店里守夜的晚上，他總是敦促她早睡。

    “反正還要等你洗完澡?！?/br>
    趙晉揚客廳脫了外套，“你東西很多么？”

    “就怕落下東西?！?/br>
    趙晉揚這種一個背包等于全部家當的人自然不會明白。

    他解皮帶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新信息。

    趙晉揚看完，幾乎是跳著跑進了臥室，他從背后一把抱住許連雅。

    許連雅被嚇了一跳，手里銀灰色的卡片機掉進了行李箱。

    “你瘋了——”

    “你猜！”

    許連雅扭轉身，推了推他，趙晉揚黏得更緊。

    “什么好消息？”

    “我老大讓我回去上班了——”

    “……嗯？”

    “我老大剛發消息來，讓我準備歸隊——”

    “……嗯，這是好事?！?/br>
    第32章 第七章

    許連雅轉過身，摸了摸趙晉揚的臉頰。

    “這是好事，”她輕聲說，“你等到了?！?/br>
    比起道賀，她更像在說服自己。

    趙晉揚難以自已地又抱了抱她，“我要回去了?！?/br>
    許連雅像安撫嬰兒般拍拍他的肩，“什么時候？”

    “大后天?！?/br>
    “之前說年底，提前了？”

    “……嗯，突然來的消息?！?/br>
    趙晉揚掏出手機給她看，他的手機更古老，還是黑白屏的，耐摔的諾基亞。

    “這幾天準備準備，大后天歸隊?！?/br>
    發信人是一個沒存姓名的聯通號碼。

    許連雅說：“你確定是你老大么？”

    “嗯?！笨此龖n慮的樣子，趙晉揚說：“我打電話問問?！?/br>
    “去吧?！痹S連雅說。

    趙晉揚點點頭，拿著手機出了陽臺。

    電話接通，那邊罵：“cao他媽?！?/br>
    趙晉揚接：“他媽沒空?！?/br>
    “找我干嗎？”

    “我爸想找你喝茶?！?/br>
    男人說：“收到短信了？”

    “剛收到?！?/br>
    “怎么樣，歇了快一年，狀態回來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