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她的夫君,終還是離去了。 晨熹的暖風徐徐地吹拂,送來花開的香氣,道旁幾株野梨,白櫻紛紛,隨風漫天飛舞。 沈睿之這么著急的上馬回府,其實還有一個萬分緊急的事要辦。他雖處置了孟家,但此事的罪魁禍首沈睿言還未懲處。眼下正好乘此機會一并辦了他。 *** 吉祥居中 孟氏服了藥,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桌前捻松子吃的沈睿言聊天。 孟家的事她已有些想通了,左右是自己的娘家,還未殃及到沈家,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孟家如今與自己已是再無瓜葛,這么多年自己回報兩個哥哥的已經夠多了,她無需再自責些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兒子不被沈睿之算計。 “言兒,為娘可是聽說朧香院那位昨夜突發惡疾,除了貼身丫鬟外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視……依娘看,她這病生得甚是古怪,好端端的,怎地就染上惡疾了呢?”孟氏一臉凝重,蹙眉道。 “娘,管那么多作甚?定是那沈睿之這些年殺了這許多人,報應便降臨在那林錦毓頭上,左右不關我們的事?!鄙蝾Q詽M不在乎地拈起一顆松子拋到半空中以口接之。 “話雖不假,但你上次畢竟做了那種事,娘怕沈睿之以此事為借口找你的麻煩……”孟氏擔憂地說道。 “娘,您就是想得太多,您想想,此事都過去多久了兒子這邊一直風平浪靜,說明我那大哥根本就沒這心!再說了,孟家不是已經倒臺了嗎?此事差不多已經結束了。都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諒他也不敢對兒子下手,放心吧?!鄙蝾Q赃有Φ?,嘴角掛著輕蔑的笑。 孟氏聽了這話,心才稍稍落回到肚子里。 “嗤,沈睿言,本將軍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能耐!敢教訓起本將來了!”門突地被踹開,狠厲的聲音瞬間闖了進來。 沈睿之黑袍銀鎧,掣劍在手,冷冷地走了進來,身后跟著青云、青豹、青虎、青戎四位,一字排開,四人皆是玄色勁裝,黑帶高高綁起馬尾,英氣逼人。 “沈睿之!你要造反不成!給我滾出去!”床榻上的孟氏忽得坐起身,驚恐地大叫道。 沈睿言心里直發怵,慌忙也站了起來,兩股顫顫,竟連桌上的松子也打翻了。 “你給我閉嘴!本將軍念你是沈家主母,又久臥病榻,故而放你一馬,若再不識好歹潑婦罵街,小心你項上人頭!” 孟氏的大叫吵的沈睿之心煩,提劍上前在空中虛晃一下,厲聲喝道,驚得孟氏瞬間閉嘴,臉色煞白。 沈睿之冷眼瞧著她安靜了,這才轉身走至沈睿言面前,冷冷一笑道,“你給我聽好了,別家我不管,可在我沈府,有句話要反著說,夫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誰若是敢冒犯我夫人,我認識你不假,我的寶劍卻不認!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本將軍也行不改色! 憑你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每日只知沉迷聲色行茍且之事的窩囊廢,也配在本將面前大言不慚妄自托大,真真是蚍蜉撼樹可笑至極!” 他聲音狠厲陰森,殺氣縱起,一身銀色鎧甲更襯得面如修羅,聲似羅剎。 沈睿言一聲也不敢吭,身子軟的要癱在地上,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沈睿之手上的寶劍,唯恐他一劍劈下自己難逃一死。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們,國慶節玩得如何呀,水月知道大家都游山玩水因此沒有閑暇看水月的文章呢?沒事啦,大家玩的開心就好,水月也會跟著開心呢! 處理沈睿言好難啊嗚嗚嗚,畢竟是弟弟。大家有什么好的良策還請告訴我呦! ☆、出征 沈睿言嚇得再也受不住,“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地上生疼他也毫不自知,膝行幾步行至沈睿之面前,當下也不顧青云等人正虎視眈眈地瞧著,畢竟保命最重要。 一把撲上前去揪住沈睿之鎧甲下擺,急不可耐地哀求道,“大哥,小弟錯了!不該冒犯大嫂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小弟真的知錯了,還望大哥饒小弟不死,求求大哥開恩饒過小弟這次……” 他一張臉皺成苦瓜狀,跪在地上卑微的哀求道,眼淚鼻涕一把流,糊得滿臉都是。四大侍衛皆別過臉去不愿圍觀他這一丑態。 “言兒,你給娘起來,不準跪他!”孟氏親眼瞧著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兒子如今正卑微地跪在她向來所不齒的沈睿之面前搖尾乞憐,心中又恨又痛,不自覺地厲聲尖叫,拖著孱弱的身子掙扎著就要下床。 沈睿之嗤笑,眼波略略掃過無絲毫動容,一個旋身便正坐在紅木太師椅上,嘴角噙著冷笑好整以暇地將吉祥居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好一段母子情深吶!”他滿不盡心地撫掌輕笑,“可惜吶,本將不過是一介武夫,學不來‘淚濕衫袖’這一套,你們還是留著以后慢慢哭吧……” 他細細擦拭锃亮的劍身,光影一閃而過,凌厲又陰森,閃的沈睿言的身子瑟瑟發抖。 “今兒來,原是想殺了你,不過……”沈睿之微微一笑,眼中一片波光流轉,“你畢竟是沈家的兒郎,本將軍的二弟,殺了你卻是有些不妥。 只是就這般放過你,又不足以泄吾心頭之恨!你說說,吾該如何是好??!”他慢條斯理地蹲下身,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一般。 沈睿言不住地搖頭,眼光時不時瞟向孟氏,額上冷汗孜孜,嘴唇烏紫一片。 “沈睿之!你……你不要亂來,你若敢動他一下,我……” “噓……”孟氏的尖叫生生的被沈睿之給逼了回去。 “正好,隴右,劍南二道草寇猖獗,無惡不作,圣上早已有心派軍將他們一舉鏟除,大軍行程都已定下,如此甚好,你既文不能測字武不能挑糠,便隨軍做個火頭兵或是勤雜兵之類無需動腦子的,也省得你整日吃喝嫖賭敗壞祖宗的基業,毀我沈家門楣!” 他說得云淡風輕甚至嘴角還隱隱有一絲笑容,沈睿言卻一個晴天霹靂,傻傻地抬頭望著沈睿之,嘴巴張得老大。 “沈睿之,你敢!言兒堂堂沈家二公子,如何能與那等鄉野賤民一般風餐露宿跋山涉水做如此低賤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你聽好了,我但凡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老爺同意你這樣做!” 孟氏咬牙切齒掙扎著向沈睿之撲來,可沒走幾步便一跤放到軟在地上再也起不來,雖身子不能動彈,一張嘴卻兀自罵罵咧咧個不停。 沈睿之面上淡淡看不出絲毫喜怒,他不緊不慢地端起桌上的香茗輕抿了一口,這才漫不經心地笑道,“哦……母親這話兒子可就不明白了,那依娘看,什么才是高貴的人或事呢?像你這般蛇蝎心腸每日只知勾心斗角只為滿足自己丑陋的私欲?亦或是像你父兄那般肥頭大耳不學無術最終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他略略掃過孟氏瞬間慘白的臉,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啊,本將軍可是忘了,保家衛國不惜馬革裹尸的戰士們在娘眼中是鄉野賤民,鏟除草寇安邦定國的戰斗被你看做是最低賤的事從而所不齒,娘以為你和你的兒子有多高貴呢? 不過是一群蠢蛋草包罷了,既然這樣,將他送進軍營又有何不可?倒還要委屈戰士們和他這么個慫貨待在一起……”他這么一說,身后的四個侍衛面上都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鄙夷。 “你敢!你敢!我要告訴老爺去,老爺??!你的兒子活生生的給人欺負,你快來看看呀!”孟氏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一手死死抓住沈睿言的衣角,放聲大哭。 “我不去!大哥,我可是你的親弟弟,你不能這么對我!”沈睿言瞧見母親在身邊膽子也壯了些,索性也坐在地上耍賴撒潑。 沈睿之皺眉,心中一陣添堵。吉祥居就像個屠宰場,吵得他耳朵疼。 “都給我閉嘴!本將軍不敢?好啊,今兒本將軍就讓你看看吾到底敢不敢!”他肅著臉斥道。 “帶走!”干凈利落地一揮手,青云青豹應聲上前,一人架住沈睿言的一只胳膊便將他往門外拖去,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與孟室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