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返程飛機晚點,到達景園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胡烈將路晨星送到景園就從車庫里取車離開了。 來不及多問一句,路晨星站在窗口,看著胡烈遠去,自己也已經是累得連收拾衣服的力氣都沒了。 而相比景園的萬籟俱寂,鄧家這會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如果說,胡烈是只狼,那一定是最野最瘋的一只。這事,鄧逢高比誰都清楚,但是他怎么都沒有料到,胡烈已經瘋到這種地步。 深更半夜,沈長東的老婆季京華火急火燎地給他來了電話。 鄧逢高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已經是嚎哭起來:“鄧書,記,我家長東,被上邊來的人給帶走了!” 鄧逢高眼前黑了黑,扶住沙發背才能勉強站住。耳朵里全是季京華的哭嚎聲,“怎么辦啊,鄧書,記,你說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這一時半會他上哪知道怎么辦?鄧逢高心里頭也是惶恐不安。 “你先別急,我現在打電話去問問,有情況我再跟你聯系,來的人有沒有說是為了什么事?” “沒說,就說,就說,是有人檢舉揭發……這可怎么辦???”季京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反倒讓鄧逢春更加心煩意亂。 “哭有什么用!他犯的事你現在清不清楚?” “知道,一點?!奔揪┤A畏畏縮縮地回答。 “你那是知道一點嗎?這種時候你還想把自己摘干凈?行了行了,這事你現在,就只有等的份了?!?/br> 鄧逢高掛了電話,狠狠撓了撓自己花白的頭發,又把電話猛力摜到了地上,發出幾聲巨響。 “媽了個巴子的!” “……哪里,還是托你的福。這以后我就要在你手底下討生活了,還望佘老多多幫襯啊?!?/br> 胡烈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高樓大廈下如同螞蟻一樣忙碌的人群,與手機另一邊的人談笑中互相客套。 “好,那就先預祝佘老,步步高升,大展宏圖!” 胡烈剛掛斷電話,就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沒等他開口叫蘇秘書進來,胡烈辦公室的大門就已經“嘭——”一聲被推開,鄧喬雪就那么急赤白臉地站在正門口,氣憤異常地尖叫:“胡烈!” 蘇秘書忙不及要請她出去,被胡烈一揮手讓他不用管。蘇秘書點頭,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鄧喬雪看到胡烈站在那,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大步向前走到胡烈跟前,抬手就要抽胡烈耳光,被胡烈一手捉住右手,不死心又抬起左手,也被胡烈控制住。雙手被禁錮,鄧喬雪就準備上腳,被胡烈提前一步推了出去,鄧喬雪向后倒退數步,厲聲道:“胡烈!你怎么能這么對我爹地?!” 胡烈站在那冷笑,“你爹地怎么了?不是好好在家養老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以后不要再來公司?” “胡烈!”鄧喬雪此時終于發現,胡烈其實早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到了現在這種境地,她除了發泄地反復尖叫他的名字,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 “這是警告,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做太絕,你們也要識相?!焙艺f著,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她身上,鄧喬雪并未去接,文件袋從她身上滑落到地上。 不用去看,鄧喬雪都知道那是什么。 “你還是要跟我離婚!” 胡烈冷冷地看著她?!安蝗荒??盡早簽字,對大家都有好處?!?/br> “你竟然為了那個biao子要跟我離婚!” 胡烈忍著要把水晶煙灰缸砸到她臉上的沖動,警告她:“嘴里再不干不凈的,你知道我可不是個什么不打女人的正人君子?!?/br> 鄧喬雪沖上前,揪住胡烈的衣服撕扯,“你打??!你有本事打我呀!我倒是要全市的人都知道胡氏企業的老總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忘恩負義,寡廉鮮恥,拋家棄妻,為了一個小三就可以逼原配妻子離婚,你不得好死!”胡烈不知道鄧喬雪哪來的這股蠻力,糾纏中沒注意,臉上被鄧喬雪抓出三道紅杠。胡烈發狠,把她甩到辦公桌邊,鄧喬雪趴在桌上,轉頭惡狠狠地盯著胡烈,大叫著把桌上的所有文件材料一股腦全部砸向胡烈,“你去死!你想讓我簽字離婚,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別的女人頂替我的位置!我永遠都是胡太,永遠!” “那你不如現在就去死,我告訴你,你就是死,你的墓碑上都不會刻上我的名字”。胡烈揮開鄧喬雪扔向自己臉上的文件夾,臉上除開那三道明顯更鮮紅了的抓痕,沒有更多情緒,不惱不怒,冷眼旁觀的樣子,就像面前發瘋了一樣的女人,跟他沒有分毫的關系。 ☆、第19章 離婚 “鬧夠了就想想早點簽字,至少這樣你還能得到一筆可觀的‘贍養費’?!?/br> “你竟然用錢來羞辱我?你以為我鄧喬雪是什么人?” 胡烈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羞辱?如果這就算是你不能忍受的羞辱,那么我給你家做女婿,還真是忍辱負重多年了?!?/br> “我們家虧待過你嗎?”鄧喬雪反問,“要不是我爹地,你能有今天嗎?當初誰不是看在你是鄧書,記的女婿的面子上讓你占盡了光,你現在才來叫屈,不覺得自己下作無恥嗎?” “我本就不是個好人,你才知道?胡烈譏諷道,“當初你們給予我的那些恩惠,全部都是有借有還的。我跟你的婚姻,不就是其中一個交換條件,你忘了?” 是了,他們的婚姻,是她用一個工程項目逼胡烈就范的。胡烈不是自愿的,那時候他急需那個項目翻身,這讓她抓住了他最致命的軟肋。但是她以為夫妻這些年,他總會體諒她只是因為愛他,才會這么做。 “不要跟我再說什么愛。你的愛,是用來‘普度眾生’的,我用不上?!焙叶伦∴噯萄子隹诘脑?。每每爭執動手,鄧喬雪都一定要用她的“愛”作為結束語,陳腔爛調,耳中生繭。 鄧喬雪的嘴巴僵在那半張著,辦公室里一時靜默得出奇。 然而鄧喬雪就是鄧喬雪,人后她可以刁鉆跋扈跟潑婦無二,但是出了這門,落到人前,她一定是最雍容得體的胡太。當著胡烈的面,鄧喬雪好一番收整自己的妝容儀表。 “胡烈,你想跟我離婚,絕不可能。我會讓你后悔的,我要讓你主動回到我身邊,你等著?!闭f完,款步姍姍,儀態萬方。 鄧喬雪走后沒多久,胡烈就再一次站到了窗前。他總是喜歡這樣俯瞰的風景。 “咚咚”兩下敲門聲。 “進來?!?/br> 蘇秘書轉動門把走進來。 “什么事?”胡烈背對著蘇秘書問。 “億誠的徐董來了?!碧K秘書掃視了一下四周說。 胡烈看著面前的玻璃面上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臉,這新添的傷口實在是難以見人。 “就說我馬上來?!?/br> 沈長東如今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已被上邊決定免除一切職務,所有事情全部按程序辦理?,F在鄧逢高就是再有心,也無力回轉,只能是撇得越干凈越好,為免殃及池魚,但凡與沈長東案有關的電話,他是一律不予理會。 “你爸爸最近就沒一天睡過好覺,眼看著身體都是要吃不消了。你回來的正好,趕緊上樓去勸勸?!眴堂芳泵ν浦噯萄┥蠘??!澳阏f這都弄得什么事,沈長東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被自己手底下的人檢舉揭發,出這么大事,你爸都要跟著愁白了頭?!?/br> 喬梅的話并不夸張,就這幾天,鄧逢高頭發明顯是白的更多了,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人都在加劇消瘦,再見到時,就跟脫了形一樣。 “爹地?!编噯萄┛粗约焊赣H憔悴的樣子心里不是不怨胡烈的。走過去,扶上鄧逢高的肩?!吧蜷L東都已經出事這么久了,應該是沒有波及到你,你也別擔心了,他還沒有做到那一步?!?/br> “他現在做的還不夠絕?是不是非等到他把我!”鄧逢高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額頭青筋暴現?!胺且乙策M去了,這才算絕!當初我就跟你說過了,他渾身戾氣過重,你不聽,偏要跟他,他是你能掌控的主嗎?現在呢?你看到沒有,他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鄧喬雪被很少被自己父親嚴詞厲色,這一頓近乎咆哮的訓斥,站在那縮回了手,不敢再多說。 鄧逢高剛發完了火,這會看到自己女兒眼眶微微泛紅,縮手縮腳站在那,痛心疾首又實在無奈,皺緊眉頭閉著眼,左手五指撐著額頭兩側太陽xue不停按揉。鄧喬雪看著鄧逢高火氣旺盛的樣子,心里無數的委屈,如果不是父親逼得胡烈那么緊,哪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父女倆之間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鄧逢高軟了語氣,低聲,如同祈求?!皢虇?,跟他斷了吧。這個男人你管不了,也抓不住,再拖下去對你,對我們家都不好。離婚吧,爸爸給你找個更好的?!?/br> 鄧喬雪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勸她離婚的話會從父親的嘴巴里說出來。 她怎么甘心,她怎么能認輸?胡烈是她的,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沒有人能把他搶走。 “爸,胡烈是為了外面的女人才跟我離婚的?!编噯萄┦暤?“只要,只要爹地你幫我,只要你幫我,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鄧逢高對于自己這個獨生女從小都是溺愛大的,幾乎是百求百應。 “喬喬,爸爸是為了你好,你說什么爸爸都不帶說個不字的,就當爸爸求你了,再繼續糾纏下去,你以為胡烈就會回心轉意?你難道就真的看不清他到底有多……翻臉無情?”鄧逢高氣急,一口氣說完這整句,到最后字字幾乎都像在咬牙憋氣。 “他只是被那個賤貨教唆了,不然他不會這樣。爹地,我求你……我求你了,你幫我把那個賤貨找出來,沒有她胡烈就不會害你,沒有她胡烈不會跟我離婚,都是她,都是她!”鄧喬雪從沒有如此卑微過,也從來沒有什么是她想要卻得不到的,而如今她只能跪坐在她父親椅邊,雙手緊緊攥著鄧逢高的右手,哭成淚人一般還在苦苦哀求?!爸灰獩]有那個biao子,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只要她消失!” 鄧逢高也是于心不忍,忍住要去安撫女兒的左手,嘆息道:“喬喬,你太不聽勸了?!?/br> “爹地,爹地你幫我——”鄧喬雪淚如雨下,卻沒想到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會拒絕她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父女兩個就這樣一場形同對峙的拉鋸戰,最后,鄧喬雪沉默地站起身,抹掉臉上殘余的淚痕,緩了一會,離去的時候門被摔的震天響。 喬梅站在客廳看著自己女兒紅著眼面色僵著,剛才的摔門聲著實把她嚇得心驚rou跳。 “怎么了,不是讓你上去好好勸勸你爸爸嗎?怎么還吵起來了?你不知道你爸爸血壓高身體不好嗎,出了這種事你怎么還不懂事?”喬梅忍不住著急上火要說兩句。 鄧喬雪兩頭都挨罵,心情愈加煩躁,跺著腳失控尖叫:“都他媽來煩我,怪我!你們誰考慮過我?!都是自私自利的!” 喬梅驚得倒退一步,語塞在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喬喬,你怎么能這么說我跟你爸爸?” 呵。鄧喬雪在心中冷笑。難道她說錯了? 從希臘回來,胡烈已經接近半個月都沒有見到路晨星了,洗澡的時候心癢難耐,腦海里全部都是路晨星在他身下輾轉羞怯地樣子,耳邊都好像產生了幻聽。 “胡烈,胡烈?!?/br> 好像沒有一個人能把他的名字叫得如此悅耳動聽。身體就這么簡單迅速地起了反應,且是一時消不下去的堅,挺。 胡烈躺在寬敞的浴缸中,泡在溫熱的水里,想象著路晨星緋紅著臉,雙眼迷離失神,張著嘴小聲喘息著,嗯嗯啊啊,似是煎熬又似是歡愉,洗澡間的霧氣蒸騰著,氣氛朦朧得恰到好處。胡烈忍不住手下速度加快加緊,水在他的手指的擠壓中發出“滋滋”的聲響,越來越大。 “胡烈,胡烈……”腦中回憶又起路晨星的聲音就像是一只小貓的爪,反復撓著他的心頭。 最后,胡烈喉嚨中突然抑制不住發出一聲喟嘆,胸口大起大落。 洗完澡,胡烈腰間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光腳走了出來。頭發半濕,五指拿捏著裝了半杯紅酒的玻璃杯,坐到圓型沙發上靠著躺下,一手拿著遙控器打開電視機,體育頻道正在重播著美網公開賽的決賽。 “啊,二發失誤,這場比賽雙方失誤比例都是過重啊?!迸鞒秩诵χ硎局锵?。 “是的,到目前為止,ace球也只是雙方各一發,畢竟到了決賽這種時候……”男主持人也是顯得無奈。 …… 鄧逢高。胡烈哼笑一聲,咽下一口酒。他可以猜測到鄧逢高近期過的什么樣難熬的日子,可對于他來講,真是說不出的輕松。 沈長東的事,已然成了一則爆炸性新聞遠遠蓋過了其他頭版頭條。影響之深,波及之廣,街頭巷尾,茶余飯后,都是平頭百姓對于此事的見解和看法。 胡烈揉了揉太陽xue心想,過不了幾天,自己就可以不用再睡酒店了,沒有路晨星的日子,他過得確實是有點乏味。 ☆、第20章 大事不好 何進利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來了。秦菲站在魚缸前撒著魚食,看著魚缸里竄上竄下的金魚搶著食,作勢要把魚食都倒進去,被保姆攔下,“太太呦,這魚會撐死的?!?/br> 秦菲翻了個白眼,把魚食罐塞到了保姆懷里?!皳嗡懒瞬藕?,這么蠢的東西,活該?!?/br> 手機一天了都沒動靜,秦菲憋著一肚子氣,手機抓在手心里,鎖屏,解屏,鎖屏,解屏。老何兩個字就是始終不出現在屏幕上,打電話不接,短信不回,秦菲覺得自己都要氣瘋了。 被秦是吃了兩口的鮮奶蛋糕還孤孤單單地躺在餐桌上,秦菲走過去,用勺子刮了一點放到嘴里,啪地摔了勺子吐掉了嘴里的那點奶油。 “什么蛋糕,難吃死了?!鼻胤浦淞R了一句,聽到手機響了一下,手都沒擦就火速跑到了茶幾前抄起手機一看。 是一小姐妹閑得無聊喊她去唱k。 秦菲本不想去,手機都扔回去了,卻轉念又拿了起來。 “在哪?我馬上到?!?/br> ktv夜里很忙,剛出電梯門就能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