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太一板一眼了也不好?!迸嵊鹫f著,想到自己的女兒,便有些犯愁,“不知道我們家瑾瑜是什么性情?!?/br> 張夫人笑呵呵地道:“有你們家侯爺寵著、護著,怎么樣的性情都不需犯愁,又一定是同你一樣標致的人,只你不需要為這種事發愁?!?/br> 裴羽卻想,蕭錯那個沒譜且護短兒的,別把女兒慣成混世魔王才好。這一點,日后她一定要留意著。 ** 當晚,蕭錯在耳房來回踱步,轉了幾圈之后,詢問裴羽:“洗三禮之后、滿月之前,沒什么事兒了吧?” “嗯,沒有?!碧稍诖采系呐嵊饌饶靠此?,“怎么了?你又想怎樣?” “沒什么事兒了,就回正屋睡吧?!彼行┫訔壍卮蛄恐?,“這屋子布置得再好,也不如正屋舒坦,而且狹窄許多?!?/br> “總讓你回正屋,你總不聽?!迸嵊鹦∈忠粨],“別跟我念叨了,你自己回去睡就是了?!?/br> “沒你和阿瑾,我怎么睡得著?” “別人家都這樣,偏你一堆毛病?!迸嵊鹨桓蹦盟麤]轍的樣子。 “別人家這樣,咱們的表面功夫也做給別人看了,差不多就得了?!笔掑e態度變得堅定起來,“回正屋睡。我都叫人收拾好了,燒著地龍,比這兒暖和?!?/br> “不去?!迸嵊痖]上眼睛,懶得理他,“不定什么時候,娘和大嫂就要來看我?!?/br> “都是親人,別人不放進來就是了?!笔掑e說著走到床前,用錦被把妻子裹起來,“別動?!?/br> “噯,蕭錯,唉……”裴羽的態度很快從惱火轉為無奈——他三下兩下就把她裹成了粽子一般,根本動不得。 蕭錯找來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她頭上,“一會兒就好?!?/br> “你這個混賬……”裴羽悶聲抱怨著,“下人會怎么想?” “你該管的是我怎么想?!笔掑e笑著抱起她,“千萬別動,聽見沒有?夜里風涼,受了風容易落下病根兒?!?/br> “……”裴羽索性不理他了。身形懸空,覺出幾個旋轉之后,落到了床上。 蕭錯將她頭上的薄毯拿開,親了親她的額頭,“回屋多好。在那兒怎么都覺著別扭?!?/br> “……”裴羽氣呼呼地看著他。 “生氣了?”蕭錯又親她一下,“這時候不能生氣。要不然我再把你抱回去?” “去你的。也不怕下人以為你瘋了?!迸嵊鹩謿庥中?。 蕭錯笑著將她安置好,轉而吩咐下去,讓奶娘把瑾瑜安置到西次間里側的小暖閣。末了才解釋道:“下午就安排好了。我只是想讓你和阿瑾這一個月舒坦些,悶在耳房算怎么回事?怪憋屈的?!?/br> “橫豎都是你有理?!迸嵊鹭嗔怂谎?。 “我把阿瑾抱來?!笔掑e笑道,“看到女兒你就沒火氣了?!?/br> 他倒是有法子對付她了。裴羽笑著搖了搖頭。 ** 接下來的日子,蕭銳、蕭錚起初是每隔三兩日來正院一趟,抱著瑾瑜哄一會兒,后來便是每日來一趟。 蕭錯隨他們去,只讓吳mama和甘藍水香在一旁留心照看著,別惹得他的寶貝女兒哭是大前提。 瑾瑜剛剛十幾天的時候,蕭銳、蕭錚便給她搜羅了一大堆玩具,撥浪鼓、小雞啄米、不倒翁、九連環等等。裴羽看著一大堆玩具失笑,自心底當然是高興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人的喜愛呢? 因著兩個人時常過來,少不了與蕭錯、管家碰面的時候,幾個人偶爾開始說一說庶務或是官場上的事情。 裴羽和二夫人對此亦是喜聞樂見。 如果孩子能將三兄弟的手足情拉近,那是再好不過的。誰不是一樣呢,到什么時候過什么樣的日子。眼下有了孩子,便想孩子長大之后有家族里的兄弟姐妹陪伴著。 父母能為孩子做到的遷就、讓步,在沒有孩子之前,幾乎是不能想象的。只看蕭錯態度的轉變,已足夠說明一切。 裴羽每日的生活變得很簡單:照著顧大夫開的菜單用膳,偶爾下地,在室內走動片刻。 月子里要忌口的不少,又不能看書做針線,幸好能時時看到、哄著女兒,不然這日子還真是難以想象的難熬。 瑾瑜十多天的時候,輪廓相比出生時清晰了一些。二夫人和裴夫人、裴大奶奶過來看的時候,都說母女兩個容貌酷似。 裴羽卻是不能清晰地看出來,興許是對自己的樣貌太過熟悉所致吧。 每一日,蕭錯都會在酉時前后回來,先在外院哄一會兒如意,之后回房更衣,一面抱著女兒在室內踱步,一面與裴羽說話。 這階段的孩子,還看不出性情,每日只是吃飽喝足呼呼大睡幾件事而已。醒來的時候,瑾瑜也并不哭鬧,忽閃著大眼睛,看看這兒看看那兒。 蕭錯喜歡手指輕撓著女兒的下巴、唇角,這種時候,瑾瑜便會彎了唇角,綻放出甜美至極的笑容。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逸出溫柔之至的笑容,又會立刻將瑾瑜抱給裴羽看,讓她一同分享這般的生之愉悅。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二十幾日。 這一日,破了例。 至深夜,他還沒回家。 裴羽問過益明,得知他并沒在宮里。 出什么事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要小修一下,看過的不需在意,之后本章捉蟲,估計要折騰到一點左右了,到時顯示更新請忽略。 晚安(づ ̄ 3 ̄)づ ☆、第91章 ¥ 091 京城外,簡讓的別院。 韓越霖負手站在窗前。 簡讓背對著蕭錯坐在軟榻上。蕭錯將手里的棉紗一道一道圍著他腰際往上一點兒的位置纏繞起來,末了利落地打了個結。 簡讓拿起一件干凈的中衣,動作略顯遲緩地穿上身,問道:“看出什么名堂沒有?” 蕭錯轉身,將雙手洗凈,答非所問:“好好兒歇幾天,近期別與人動武?!?/br> “說要緊的?!焙喿尩?。 蕭錯緩聲道:“是尋常的手法,刀亦尋常,只是此人功底深厚,出手太快。以你的身手,能將你重傷的人,在我所知的人里面,沒有這種高手。以往遇見過的各路死士,也不記得有這種人?!?/br> “我就說么,各家死士習練的功夫,不管用哪種兵器,常年慣用的招式,大多陰詭毒辣。而這種手法,一點兒花哨都沒有,是真功夫,需得自幼習武,起碼要每日不間歇地習練十幾年?!焙喿尣粺o沮喪地搖了搖頭,“幾個手下的傷口與我大抵相同,我還懷疑自己眼睛不好使,便讓你來瞧瞧?!?/br> 今日他帶人在外辦差,有人半路殺出來,帶出去的人大半受傷。受傷的手下,他當即讓他們盡快包扎,自己則從速趕回城外的別院,命人請來蕭錯親自查看他的傷勢,恰好韓越霖也得空,跟蕭錯一道來了。 人的傷口,有時能透露出很多信息。而若縫合用藥之后,便等同于破壞證據。他舍不得手下苦挨著,只好自己把證據帶回來。 韓越霖轉身落座,望著簡讓,“你的意思是,突襲你們的人,身手大抵相同?” “嗯?!焙喿岊h首,“二十個人,手法相似。憑我的感覺,大多是二十歲上下的人——眼睛、身形,能夠大略估算得出?!?/br> 簡讓自從擔任暗衛統領至今,這一次的遭遇,是情形最嚴重也最窩囊的。 這就意味著,有人用了起碼十多年的時間,培養了這般出色的人手——不是他們這一代人可以辦到的,單從年紀來說就不可能。與他們年紀相同的人,不大可能從幾歲開始就為自己挑選人手并加以培養——有那個天賦的,沒那個時間與環境;有大把閑散時間的,又沒可能有那么長遠的眼光。 按常理來推斷,那些人的主人的年紀,起碼要三十歲往上。 這范圍太大——三十多歲到年邁的老者,都包括在其中,都有可能。 耳目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了解每一家的情形。 室內三個人再不情愿也得承認,這是一樁懸案,并且受害者是暗衛。 蕭錯問道:“你這次是去辦什么差事?” “吏部尚書近期不大太平,有兩次遇險,要不是暗衛暗中保護,他自己又是反應敏捷,怕是已經死了兩次?!焙喿尳忉尩?,“終究是皇后的大伯父,總不能不幫他追查吧?正追著下殺手的人呢,就出了這檔子事。你們說這算怎么回事?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想殺了我,還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暗衛干涉江式庾遇刺的事兒?又或者,是有人要保護那個指使手下刺殺江式庾的人?” 都有可能,相反來說,就是難以著手查證。 要想對方再次出現,只有守株待兔一個笨法子。 “唉,真他娘的窩囊?!焙喿尷^兩個大迎枕,歪在軟榻上。 “正好,快過年了,你歇息一陣子,平日就留在暗衛衙門里?!笔掑e與韓越霖對了個眼神,繼續道,“往后的事,你交給我和韓國公?!?/br> “只能如此。當局者迷?!焙喿尦读顺蹲旖?,“我現在一肚子窩囊氣?!?/br> “先睡一覺再生氣?!笔掑e凝了他一眼。 “這臉色,跟死人差不多?!表n越霖接道。 “你們倆快滾吧?!焙喿屛⑿?,“這說著說著,就快沒人話了?!?/br> 蕭錯與韓越霖看看天色,真的很晚了,也便頷首道辭。出門時共乘一輛馬車,在車上商量了一陣子,達成默契之后作別,各自策馬回府。 ** 蕭錯回到家中,轉入正屋的時候,看到廊下的大紅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擺,煥發著的光影在院中搖曳不定。 冬意已濃。 寢室里還亮著燈。 那朦朧的燈光,讓他心里暖融融的。 回家了。 回家是這種感覺。 他進門之后,徑自去東面耳房更衣洗漱,隨后回到寢室,轉過槅扇,進到寢室里間。 因著天氣越來越冷,他命人在寢室加了一道鑲嵌著玻璃的槅扇,把原本分外寬闊的寢室掐成了里外間。這樣一來,外間臨窗臨門的冷空氣進不到里間,母女兩個能更舒適暖和一些。 輕輕抬手撩開簾帳,他借著床頭的小小宮燈,看著床上的情形,唇角微揚。 瑾瑜睡在床里側,裴羽睡在外面。 瑾瑜平躺著,纖長濃密的睫毛被燈光打下一小片暗影。睡夢中的孩童,因著天生的唇角微微上揚,不笑也似含笑,便讓恬靜的睡顏愈發甜美。 裴羽側臥著,一手松松地握著女兒一只小手,一頭長發高挽在頭頂,用絲帶束著。她如今睡相很安穩、睡眠很清淺,稍有動靜就會醒來,可她還是不放心,擔心自己夜里翻身的時候,長發若拂到女兒的面上,女兒會嚇一跳。 一大一小,都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又有著酷似的容貌,每一日,都在牽動著他心里最柔軟的那根弦。 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先撐身吻了吻女兒的額頭,繼而掀開裴羽蓋著的錦被,躺下去,把她摟到懷里。 熟悉的氣息,最溫暖踏實的感覺,讓裴羽恍然醒來。 她揉了揉眼睛,輕聲問:“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