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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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帝臉上還帶著笑意,“誰?” “恒國公府六姑娘,刑部侍郎之幼女。兒子對她心悅已久,此生此世,愿以她為妻,懇請父皇成全?!闭f罷,竟是行了個大禮。 “恒國公府,那不就是婉貴妃的娘家?”元靖帝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縱使他對婉貴妃母女格外寵愛,對于恒國公府的觀感卻一向平平。當年謝縝和陶氏、羅氏之事傳遍京城,元靖帝也有所耳聞,這些年里謝縝雖負才子之名,于朝堂之上卻是政績平平,更兼先前謝紆出府別居,可見謝府家風。且婉貴妃如今會同段貴妃代掌后宮,韓玠曾于宮闈之事插手過,元靖帝多少有些忌諱。 旁邊婉貴妃既已被提及,就沒有躲開的道理,當即笑道:“想來是我二哥膝下的璇璇了?” “正是?!?/br> “論姿容相貌,品行才華,不是我自夸,璇璇倒是極好的?!蓖褓F妃轉向元靖帝,精致妝容下艷色奪人,叫元靖帝目光不自覺的柔和起來,“五兒小的時候喜歡跟璇璇玩,臣妾也曾數度召她入宮,皇上以前也曾見過的。品行謙和進退得宜,待人恭謹之外又不失活潑,叫五兒時時念叨?!?/br> 這么一說,元靖帝似乎是有些印象了。 旁邊南平長公主素性和氣,在為韓玠進言之后,對韓玠的過去也了解甚多,知道謝韓兩家早年定親,之后韓家被退親,長輩們雖然存了芥蒂,韓玠卻不改初衷,據說常往恒國公府去,可見其心未泯。 這半年里韓玠對謝澹的照顧她也看在眼里,且謝璇本就是個迥然不同于謝府家風的好姑娘…… 南平長公主放下手中的甜酒,便也湊趣,“臣妹也知道她。容貌才華自不必說了,難得的是性情也好,臣妹先前數次召她過來抄經,其字清麗,抄得也用心,是很難得的。當年惟良還在的時候,也曾在文社上稱贊其才華心性?!?/br> 晉王惟良過世已有兩年,從最初的忌諱到如今的惋惜,南平長公主提起來的時候,倒是勾起了元靖帝后知后覺的父愛之心。 “惟良秉性溫和有禮,想來其品行也是極好的?!痹傅圩匪贾?,漸漸發覺晉王惟良才是幾個孩子里最好的,天然便對謝璇生出點好感。 底下韓玠依舊筆直的跪著,目光沉著。 元靖帝便抬了抬手,“起來吧,既然你心中已有中意的,回頭咱們再議?!?/br> 這事兒就此揭過,旁人自不會追著不放,便又說起旁的話題。 待得宴會結束,元靖帝離席的時候,他便朝韓玠道:“跟我過來?!逼查_了婉貴妃、段貴妃等人,元靖帝只帶著薛保及一眾內監隨侍。 感情疏離的父子倆平常除了朝政之外,溝通得并不多,元靖帝并未直接回宮,只是叫薛保在后面伺候,他帶了韓玠在南御苑慢慢散步,“你想娶謝家那個姑娘,朕并不反對?!?/br> “兒臣多謝父皇?!表n玠出語感激。 元靖帝擺了擺手,“但是那個胡云修,是朕授意提起的?!彼⑽囱陲?,少見的直白,“朝堂上議儲的事越鬧越厲害,都察院關于你的折子也越遞越多,你畢竟也是王爺,在都察院里還是該有個人盯著?!?/br> 這里頭蘊含的信息有點多,韓玠不能立時接話。 對于元靖帝的疑心,韓玠向來只會高估,他不大確定老皇帝這是不是試探,便只道:“兒臣謝父皇點撥,朝堂上的事,如果父皇有命,兒臣自會傾盡全力。不過娶妻的事情上,兒臣還是只想迎娶所愛?!?/br> “一為正妃,一為側妃,未嘗不可?!?/br> “兒臣舊時曾許諾過,此生非她不娶,也無意迎娶他人。父皇若是見責,只管怪兒臣固執?!表n玠自知拂了他的好意,不愿讓他遷怒謝璇。 元靖帝果然有些不悅,不過曉得韓玠固執的性格,一時間并未強求,只是不吭一聲的走了,留下韓玠一人立在原地。 這態度中的責怪是顯而易見的,韓玠瞧著漸去漸遠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自打封了信王,韓玠明面上雖不跟青衣衛和朝臣往來,卻不可能真的自囿于信王府中。那些不打緊的同僚原也不太重要,最要緊的高誠那里,卻是從沒斷了聯系的,而今元靖帝這個態度,果然是印證了高誠所提供的消息—— 自太子自盡,降為平王,而越王才華漸顯、庸碌不再之后,元靖帝便對越王起了提防。先前馮英倒臺、郭舍被刺,那兩位都是跟太子不和的,元靖帝因此懷疑是太子手筆,待越王才華顯露,突然多了許多擁泵之后,連元靖帝都有些詫異了。 短短半年時間,朝堂上許多要緊的朝臣就開始對越王交口稱贊,并拿韓玠的身世做文章,言其不宜為儲君,而越王是長子,合該遷入東宮。 甚至越王那里都不再收斂,漸漸有了取而代之的意思,叫元靖帝都有些被動。 他如今年事已高,這些年隨道士修仙煉丹,早年偏信郭舍,更是叫許多人不滿,就連平王的事情,都有人覺得是他昏聵所致。一國儲君非等閑兒戲,不是他這個皇上一人拍板就能定論的,朝臣的心思也不得不考慮,否則他也不過是孤家寡人——而以他今時今日之精力,已經沒有力排眾議、威壓群臣的本事了。 那個看似草包的兒子,一面在他跟前裝乖賣巧,事父盡孝、事君盡忠,另一面卻漸漸有了反壓之勢,欲借群臣之力,迫他立儲。 他何來這等力量,突然間有了左右群臣之力? 亦可見這么多年里,越王一直在暗中經營,絕非表面的庸碌草包! 饒是元靖帝居于皇位多年,此時也覺出些不安來了——兒子年富力強、心思深沉,內外勾結之下,未必不會如從前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一樣,以一場兵變來奪取皇位,在眾臣擁戴之下登基。 年至黃昏,元靖帝愈發貪戀權位,哪里能容忍如此情勢? 于是他開始點撥韓玠,培植另一個可牽制越王的力量,這是元靖帝最無奈的選擇。 日頭漸漸的往西挪過去,元靖帝的背影漸漸被拉長,于此生機勃勃的園林中,透出一種日傾西山的蒼老之態。 韓玠的拳頭在袖中握緊,表情紋絲未動。 原路返回,南御苑里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越王在幾位朝臣的拱衛之下,已經慢慢出了苑門。長隨榮安就在外頭等候,見了韓玠便道:“越王殿下邀幾位大人到天香園去喝茶,請殿下有空時也過去坐坐?!?/br> “他都請了誰?” “首輔衛大人,三位尚書,還有大理寺卿,也有都察院的人?!?/br> 韓玠點頭點頭。 衛忠敏那邊他是知情的,可三位尚書和大理寺卿竟也不避嫌去赴茶會,越王這手腕就有些厲害了。他猛然就想起了元靖帝說過的話——都察院關于他的折子越遞越多。 悄無聲息的,越王究竟是如何籠絡了這些人? 單憑王爺的身份顯然不夠,否則太子以東宮之顯赫,早就將大部分朝臣收入麾下了。那么越王會憑什么?最簡單的就是銀錢! 先前他不就是靠著清虛真人斂財么? 可清虛真人早已死去,他如今又哪來那么多的錢財揮霍?此生所知的信息里尋不到蛛絲馬跡,韓玠便開始回憶前世——彼時越王登基為帝,一面以雷霆手腕施展報復,另一面則開始鋪張毫奢,重修宮室。那個時候他幾乎貶謫處置了大部分的公府侯門,一些舊日與他有過節的皇親也被波及,這樣席卷而來的洪流之中,似乎只有一個人逆流而上。 韓玠猛然想起了那個人。 元靖帝登基時被貶入廊西,此后朝野上下幾乎無人問津的庸郡王。 庸郡王是元靖帝的親兄弟,自貶入封地之后,便時常被元靖帝打壓,與京城從無來往,但據韓玠所探的消息,那時越王一登基,當即便迎庸郡王入京,封為親王,尊稱皇叔,恩寵無雙。韓玠以強弩射殺越王的時候,也有那位親王伴駕。 那位庸郡王,憑什么獲得如此榮寵? 順著這個思路,韓玠猛然想起些以前從未注意過的事情,他驀地轉頭,看向空蕩無人的宴飲高臺。 韓玠當著眾位皇親剖白心意,要迎娶謝家六姑娘為妻的消息很快就流傳開了,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恒國公府聽到這信兒的時候,也是且喜且憂。 謝老太爺是個謹慎的人,固然也希望孫女能嫁的好一些,卻也顧忌將來——以韓玠前兩年的行事,似乎與越王有所不睦,照目下的情形,越王登基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韓玠是否還能保持榮寵?恒國公府會不會受牽累? 這些擔憂謝老夫人只是對月訴說,并無旁人知曉。 而在西平伯府,唐靈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將手中劍一甩,重重釘在了樹干上。隨后他策馬出府,直往信王府去了。 信王府內,韓玠還是如常的邀了韓采衣和謝家姐弟過來,韓采衣和謝璇在王府的花園里烤新獵來的野味吃,周圍一群仆從伺候著,烤得不亦樂乎。 韓玠和謝澹在射獵那天就烤過了,此時正在書房。 唐靈鈞氣勢洶洶策馬沖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憤懣,府門口的侍衛想要阻攔,唐靈鈞哪里等得及通報,兩三下將幾個大漢甩到在地,直接沖了進去。這兩年他雖然收斂了不少,但當年那頑劣的勁頭卻半點都沒減,況且韓玠常慣著他,唐靈鈞強闖的時候半點都沒顧忌——反正韓玠若真的是不見客,就絕對會派人來阻攔;韓玠若是放任他闖入,那便是無傷大雅的。 循著指點來到后園,韓采衣見了他,喜上眉梢,“表哥,你怎么來了?” “信王殿下呢!”唐靈鈞憤憤不平的,“我要找他!” “他和澹兒在書房里,你找他,哎表哥——”韓采衣正想著把剛烤熟的一塊兔rou遞過去呢,一扭臉見唐靈鈞又氣勢洶洶的往書房的方向跑過去,一時間有些茫然,“表哥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敝x璇一頭霧水。 韓玠的書房外頭,謝澹見著氣勢洶洶沖過來的唐靈鈞時也是一頭霧水,“靈鈞哥哥你怎么來了?” “信王殿下呢!”唐靈鈞還是憤憤不平的問同樣的話,“我要找他!” “他在里頭找書,哎靈鈞哥哥——”謝??粗鴼鈩輿皼捌崎T而入的唐靈鈞,暗暗捏了把汗。就算幾個人交情甚好,韓玠念著舊恩時常照拂他們,可這樣破門而入闖進一位王爺的書房,唐靈鈞這也太大膽了吧! 謝澹離得遠些,聽到書房內隱隱傳來了說話聲,他有點擔心,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往跟前湊,想要聽得更真切一些。 書房內忽然響起金戈交鳴之聲,接著便是韓玠沉聲斥責,“去外面打!” 還沒等謝澹走兩步呢,書房內一前一后飛出倆身影,韓玠和唐靈鈞……他倆居然打起來了! ☆、第105章 105 韓玠跟唐靈鈞零零碎碎的交手過許多次,皆以唐靈鈞失敗告終。這一次的差別依舊懸殊,韓玠二十歲的男子對付十五歲的唐靈鈞,在書房外的空地上打了片刻就決出勝負。 唐靈鈞哪肯認輸,翻身再度襲來。 韓玠也有些惱了,斥道:“鬧什么!” “接招就是!”唐靈鈞卻不肯多說,心里有一股郁氣積攢了許久,終于在此時爆發出來。他本就是極靈活的身段,且本身功夫不弱,這一次蹂身而上,竟逼得韓玠連連回劍自保。他也不再收斂,將短劍擲開,欺身近前時招式陡變,大開大闔,漸漸將唐靈鈞圈在掌風之中。 唐靈鈞第十次被摔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了。他翻身起來還要在斗,韓玠飛身近前,屈膝將他制在地上,臉色也不大好看,“究竟是為什么事?” “你那天說要娶謝璇為妻了?”唐靈鈞一通爭斗發泄,心內憋悶散了不少,語氣也不如最初那樣怒氣沖沖。 韓玠霎時明白過來,勾了勾唇,“是啊?!?/br> “你這是以身份壓人!”唐靈鈞不服,“咱們繼續打,我要是打贏了,謝璇就是我的!”他歇了會兒攢夠了力氣,雙腿旋起攻向韓玠。奈何他此時早已被韓玠制住,且氣力功夫均是不及,折騰了好半天之后,氣哼哼的繼續躺在地上。 “消氣了?”韓玠居高臨下。 “沒有!”唐靈鈞繼續氣哼哼。 韓玠肅容,“聽好,我就說這一次。璇璇不是物件,她有自己的選擇,非你我所能左右。你想學的鐵勒搶親那一套不能用,這種打架定勝負的幼稚把戲更不算數。你要想打架,我隨時奉陪?!?/br> “那你放開我,接著打!” 韓玠曉得他心里憋悶,果真又放開了他,倆人在空地上又打了半天,將旁邊觀戰的謝??吹眉尤f分——他已經在韓玠的指點下學了兩年多的功夫,進益良多,雖然跟唐靈鈞沒法比,但放在同齡的書院學子里,一人打四五個都是沒問題的。只是他畢竟身處國子監,再或者就是在府里讀書,周圍都是斯文人,幾乎沒見過高手過招,而今韓唐二人相斗,可真是大快朵頤了。 好半天之后,唐靈鈞再度被摔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也沒打算爬起來。 韓玠折騰了許久,七月的酷暑里也出了點細汗,微微喘了兩口氣,踱步到他身邊,“還打嗎?” 唐靈鈞的脾氣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喘著粗氣,“不打了?!?/br> 這就說明他心里憋著的那股郁郁之氣已經散盡了,剛才的虎勁兒過去,終于肯停下來用腦子辦事。 韓玠低頭瞧一眼十五歲的少年,躬身遞出了手,“起來?!?/br> 稍稍賭氣的躺了會兒,唐靈鈞到底是拉住韓玠的手,坐起身來。 這空地皆是以青磚鋪就,每日里有家仆打掃,唐靈鈞摔了十幾回,錦衣蹭破了許多,卻并沒染多少塵土。他有氣無力的拍打著摔成淤青的地方,好半天才悶悶的道:“出手真重?!?/br> “搶我的王妃,這已經算輕的了?!表n玠蹲身,忽然笑了笑,“還有,不管你能不能打贏我,璇璇都是我的。你,想都別想?!?/br> 唐靈鈞眸中一瞬間又燃起了火焰,咬牙切齒的將韓玠瞪了半天,終究是偃旗息鼓。 其實何嘗不知道他的一腔心思只是白費呢?去年冬日深雪的那個傍晚,他送謝璇回府的時候,謝璇早已做出了選擇。而今韓玠貴為王爺,論才能、論武功,每一樣都勝出他幾籌。他就算有意去爭,又有什么勝算? 今日的憋悶打架,也只是不甘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