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雖說蔣恩要請誰過府,什么時候請,這些并非由她泄露出去,可洪氏心虛,唯恐查到她的頭上,哪里敢真的嚴查,拖了十余日,前日蔣恩還因為她辦事不利發了脾氣,而她確實在愁該怎么糊弄過去。 可她也知道,徐氏此來不一定就安了好心。 要放在以前,她還真不把徐氏放在眼里。哪怕她的夫君是庶出,就算徐氏占了個嫡,也從沒壓過她。 但今日不同往昔,也不知哪里出了問題,她一瞧見徐氏心里就忍不住一緊,總覺得徐氏邪門的要命。 她想,等過了這幾日,一定去一趟正一道觀,請幾道靈符回來,壓一壓這府中的邪氣。 而今,還得解決眼下的難題。 這徐氏到底想干什么,聽一聽也行。 洪氏坐直了身子,笑道:“二弟妹就別賣關子了?!?/br> 徐昭星心說,不賣不行??!繞彎子說話,她也是剛學會的,要擱她以前的個性,就那日的宴席,她得先砸了再說。 她一個體育老師,打小就開始練體力,到了這兒竟要開始練智力,光想想就鬧心。 徐昭星笑了又笑,方道:“我想向大嫂要一個人,明人不說暗話,就是我夫君以前慣用的家奴蔣肆?!?/br> 洪氏一愣,這才想起來了。 當初分家的時候,不知蔣恩是不是一時興起,要來了一個原先在蔣福跟前得用的小廝。 那會兒她還奇怪了一陣子,蔣恩將那小廝要了過來,不打不罵,就像對個普通的東西一樣,隨便一扔,不管不問了。 后來因為那小廝太沒存在感,快十年的光景,如今那小廝長成了什么樣,她都不記得了。 恐怕就連蔣恩自己也不見得記得那個人。 先前不愿查是她心虛,可如今眼線自個兒出來了,想讓她輕易放手,嘿,那她也太好欺負了! 像那種刁奴挨一頓板子就是輕的。 洪氏正在心里琢磨著事情,一抬頭,正對上那徐氏含笑的眼睛。 她一怔,心叫不好。 可不是不好!如今對面的那個是光腳的,什么都不怕。想想自己好心給她送了消息,她不但不感謝,還將此當做了把柄,實在是無恥之極。 洪氏不愿再和她對視,不自在地撇過了眼睛。 知道怕就好! 徐昭星呵呵一樂:“大嫂,我先在這兒謝過大嫂了,人,我一會兒就領回去了?!?/br> 她可還沒說同意。 洪氏的心里憋的難受,想說一句“人不能領走”,可這樣的話她還真不敢輕易出口呢。 她下意識扶了扶額,緩了半天,才算順了氣,方道:“既然二弟妹開了口,我怎么能不答應,一會兒我就叫人給你送蔣肆的身契?!?/br> “如此,謝過大嫂了?!毙煺研乔扑龜D出的那一絲兒笑比哭好看不到哪里,本不想再給她刺激,可又一想,丑話還是說到前頭的好,便道:“大嫂,我這個人就是這么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脾氣,還有一個毛病,就是護短。就像那蔣肆吧,今兒成了我中院的人,這往后啊,他要是少了根頭發絲,我都得大發一場脾氣?!?/br> 這是在威脅她? 洪氏氣的臉發白,差一點兒破功,原還想口頭上答應,故意壓著身契。 現今……“明月”,她喚了心腹丫頭過來,“拿了我的鑰匙,開了箱子,給二夫人拿身契?!?/br> 趕緊拿了趕緊走吧,這哪兒是弟妹啊,這是活祖宗! 等到徐昭星帶著八個丫頭,又浩浩蕩蕩地回了中院,蔣肆已經跪在了二門外。 徐昭星還是令了惠潤去傳話。 “二夫人說了,差當的不錯,把你從大夫人那兒要回來,一個是要委以重任,另一個是想著那件事情遲早要查到你頭上去。既瞞不了,便無須再瞞。以后你就是咱們中院的管事,和蔣陸一起打理前院的事物。咱們中院在前院的人不多,你看著用,遇見合適的再買幾個也行。機不機靈無關緊要,要就要身子壯,有一技之長的?!?/br> 既給二夫人探了消息,蔣肆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 更何況,如今比他預想的還要好,至少現在為止,沒有誰清算他。 他隔著二門磕了頭,起身之后,問惠潤:“敢問姑娘,二夫人有沒有說要有何一技之長的小廝?” 惠潤露齒一笑,叫他附耳來聽,“二夫人說了,要有…武藝的?!?/br> 蔣肆的眼睛一瞇,明白了,這是借著找小廝的名頭,養護院呢。 可不,一屋子女人,總得找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才安心。 —— 宣平侯府東院。 到了晚間,蔣恩打外頭回轉,又一次追問了徹查眼線的事情。 洪氏有些精神不濟,扶著額哀求:“爺,就此揭過行不行?是我看走了眼睛,那個災星……總之,咱們就別再招惹那個災星了?!?/br> 她什么都不必說,前院里少了個家奴,他遲早會知道。 蔣恩的心里煩躁不已,今日那章得之得了圣上的召見,他嚇了個半死,生怕那章得之把信箋交了上去。 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如今,也確實不是該管眼線的事情。 他想了一會子,道:“前頭的事情可以就此不提,可是眼下,有一件事情,你得給我辦好了才行!” 這就把想法一說。 洪氏一聽,在心里叫苦不已。 求,不和災星打交道行不行? ☆、第十一章 徐昭星兩次一招制敵,她心里明白不是因為自己聰明,不過是她敢豁的出去。 換句話說,是她臉皮夠厚,說不要完全沒有一點兒壓力。 不像那些人,明明心里住了條毒蛇,還在那兒裝人畜無害,裝逼不成被碾壓,那是活該! 然后,她被慧圓念了半個多月,也是她活該。t_t 誰讓她也裝逼了呢! “二夫人,你知道大姑娘出嫁,大夫人給她的壓箱底錢是多少嗎?” 徐昭星痛苦地搖了搖頭。 慧圓便自問自答了:“兩千兩。大姑娘可是大夫人嫡親的親閨女,才給了兩千兩呢!” 徐昭星又痛苦地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知道。所以,求,別念。 慧圓卻不依不饒:“唉,咱們二夫人的手筆就是大呢!” 徐昭星快被念奔潰了,原先以為慧圓是四個丫頭里最沒存在感的。 像慧珠妥當,慧玉機敏,惠潤貼心,她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標簽給慧圓貼上,現今有了,慧圓……摳門??! 怪不得讓慧圓來管賬。 好吧,她承認是她敗家了,不該給那個章先生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可那日,她說她要用錢,是慧圓自己抱著盒子讓她拿的啊。 她也就是隨手那么一拿,也沒想起來咨詢慧圓一聲這地兒的物價。好死不死,用錢的時候,她神色嚴肅,慧圓又什么都沒敢問。 現在……又不能再要回來了。 有昭娘的記憶也不是萬能的,她記憶里最多的東西就是她的夫君有多好,她有多命苦以及女兒有多不聽話。 要不,徐昭星也不會這么渴求本土知識了,要知道不是慧圓可勁兒的嘮叨,她對這兒的物價還沒有一點兒的概念呢。 據說,像蔣恩每月的俸祿是六百石,月錢是三千五百錢。而今七百錢就可養活一個人。然后一兩黃金等于十兩銀子,又等于十貫銅錢,再等于一萬錢。 最后一千兩銀票到底等于多少錢?能養活多少人?能買多少谷? 徐昭星倒地哀嚎,她的數學老師已陣亡。 反正,挺多挺多的,是普通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天文數字。 怪只怪她沒來這兒的時候,電視劇看太多,像電視劇里的公子哥兒,逛個青樓都要花好幾千兩…… 她只能說,尼瑪,沒常識害死人好不好! 如今,她也是rou疼。 不過,還是那句話,也不能再要回來啊。 實在是害怕慧圓再接著嘮叨,徐昭星只好雙手合十,向她告饒。 一旁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慧珠和慧玉掩面笑的直不起來腰,惠潤還故意道:“慧圓jiejie你不知道,那一日,二夫人讓我拿銀子打賞那蔣肆,有滿滿一荷袋呢,少說也得有個十兩八兩?!?/br> 慧圓一聽,疼的心直抽抽,捂著心口子道:“我就說那銀匣子里的銀子怎么一下少了不少。唉,我的二夫人啊,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話音才落,才將走到門口的蔣瑤笙聽見了便道:“二夫人也是你能說的?” 小姑娘管家向來不茍言笑,徐昭星向她說教過好幾次。 并不是灌輸給她打破階級等級或者奴婢也是人這些沒甚用處的話,就是教她要多笑。 笑,可不是為了讓別人的心情好,笑是笑給自己看的。 小姑娘的笑確實是多了,卻也僅限在徐昭星的面前罷了。 蔣瑤笙最看不慣的就是她娘的四個丫頭,沒大沒小的和她娘說話。 可她娘都不管,她娘的丫頭怎么也輪不著她來教訓。 況且,四個丫頭都是知情知趣的人精,見她一到,立馬該干嘛就干嘛了。 蔣瑤笙倒是還想再說,也找不到機會,悶悶地往她娘身邊一坐,不言語。 在徐昭星看來,蔣瑤笙渾身上下都寫著“娘,我有病啊,你快來給我治病,快來快來啊”。 于是,徐昭星也就不客氣的“對癥開處方”。 她把自己的“珠圓玉潤”留下,還叫了蔣瑤笙的“剎那芳華”,開始演講了。 此次演講,主要的目的是教育女兒,次要的目的是敲打丫頭。 俗話說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甭管是恩還是威,遲早都是要立的。 “我以前挺無能,還特別好欺負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