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她不準備再讓余氏得意下去,放了茶杯,看定了余良策笑語:“既叫我一聲二伯母,二伯母也不能慢待了你。茶葉我讓慧珠一分三份,咱們啊,見者有份?!?/br> 余良策驚喜,向主位拜了一拜:“二伯母如此厚待侄兒,就是侄兒天大的福氣?!?/br> 徐昭星嘆了口氣,哀傷道:“我這人哪還有什么福氣!你只要不嫌棄,往后可常來常往。就是你成親之時,只要不嫌棄二伯母喪偶不吉,二伯母也會親自上門討一杯喜酒?!?/br> 余良策一愣,轉而去看余氏。 余氏恨不得想抽死自己,誰叫自己前兩天為了出口氣,說了那番良策正在相看別人的話語。 她趕忙道:“哎喲,二嫂這話說的好像良策已經說定了媳婦似的,這不是正在相看,什么時候能碰見合適的還不一定?!?/br> 徐昭星認真臉:“就良策的樣貌和家世,嗯,好說親?!?/br> 余氏快被噎死了,想著提一提蔣瑤笙的事情,可心里頭沒底,生怕被拒絕的干脆,讓她在娘家人沒了臉皮。 她坐立不安,心想著,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難不成看不上她侄兒? 不應該??! 余良策的心思轉了幾轉,先前按照他娘和他姑姑的說法,他本以為和蔣家三姑娘的婚事,至少八字已有一撇,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呢! 他心知,此時多說反而不好,便笑道:“二伯母莫說那些喪氣話,今日小侄過來就是認個門,只要二伯母不嫌棄,往后肯定常來常往?!?/br> 這是已有告辭的意思。 余氏比他還想走,直接站了起來,硬聲道:“那就不勞二嫂相送了?!?/br> 小鮮rou要走了,不舍??! 徐昭星忍痛道:“那……你們,慢走??!” 等到余良策撩著袍子,跨出了門,徐昭星還巴巴地說了一句:“那什么,常來??!”真的。 待看不見抬著三夫人的軟轎,慧珠捂著嘴在她身后笑。 慧玉直接嗔道:“二夫人,真是……真是太沒誠心了?!?/br> 已經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不想結親的意思,誰還會上門??! 徐昭星翻了翻眼睛,一點兒也不想解釋。 誰能理解她的痛苦,那是忍著想哭的心,揮一揮手,再揮一揮手的不舍之情。 小鮮rou若是能常來,她是真的很高興。 —— 穿過暖春門,余氏還惡狠狠地回頭瞪了那姜婆子一眼。 余良策笑說:“姑姑又是何必!” 余氏咬著牙,眼眶一紅道:“都是姑姑的不是,讓你受了今日委屈?!?/br> 余良策卻道:“姑姑說的什么話,難道姑姑不是為了我好嗎?姑姑且放心,好事多磨,侄兒還有這樣的定力?!?/br> 這事兒……不算完! ☆、第七章 人的感情就是奇怪。 若是余良策發了脾氣,余氏了不得再生一場閑氣,然后便有了借口撒手不管他和蔣瑤笙的事情。 偏偏余良策從頭到尾沒有埋怨一句,余氏的心里對這件事情就格外的過意不去。 她想,她侄兒都表示了,這事不算完,哼,這事當然不能算結束。還想著,老實木納的昭娘什么時候也變得如此有心計? 她思來想去,覺得癥結恐怕還是在寡婦思春上。 時下,寡婦再嫁不是不行,可總歸說出去不太好聽,尤其是像蔣家這種勛貴世家,出門交際,也會覺得面上無光。 余氏想了又想,終于想出了個好主意。 蔣威從外間回來已經是上燈時分,以往這個時候,發妻余氏多半已經洗漱完畢,會散著頭發坐在燈下,一面給他做衣裳,一面等他回家。 今日一推門,卻見她穿戴整齊地坐在梳妝臺前想事情。 蔣威只覺稀奇,笑問:“可是咱家發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就算天塌了,也輪不到你來煩心,還有我這一家之主頂著呢!” 余氏回了神,趕忙起身為他寬衣,還嗔了一句:“是是是,有爺在,咱家哪里會有煩心事?!?/br> “那你今日為何看起來如此不開心?” “還不是因著……”余氏停頓了一下,向著中院那廂努了努嘴:“唉,還不是因著二嫂的事情在煩心?!?/br> 蔣威怔了片刻,“哦”了一聲,才道:“二嫂那里,可是大嫂那邊又起了那樣的心思?” 余氏悶哼一聲,輕蔑地說:“大嫂啊,她好意思往中院去嗎?”又意識到自己這樣說不行,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就是想著二嫂可怎么辦好?聽人說,大嫂的娘家兄弟又往東院去了好幾次,看來并沒有死心。二嫂又對二哥用情至深,我深怕她再想不開……” 蔣威也跟著嘆了口氣,猶豫道:“要不我再去和大哥說說,讓他好好約束約束大嫂?” “沒有捉住現行,你以為大嫂會承認?肯定反咬你一口,還要借機大鬧一場?!?/br> “你說的也是,這事著實不好辦!若是父親或母親有一個尚在人世,大嫂也不敢如此?!?/br> 蔣威拉了余氏的手,并肩坐于榻邊,一手輕撫她高高隆起的肚皮,柔聲說:“你呀,身子這般重,也別只顧著憂心二嫂的事情,你得放寬了心,如此,對咱們的孩兒才好不是!” 余氏沒忍住,露出一絲笑意,卻還是佯怒道:“咱們也不能只顧咱們自己?!?/br> 停頓了一下,反拉著蔣威的手說:“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我聽說啊,隴西有一家豆腐鋪子,早些年經營鋪子的乃是一對兒夫妻,可前些年丈夫遭遇了不幸,剩下妻子一人,孩子一雙,度日艱難。 其實母子三人也不是沒了生活的根源,畢竟還有一間豆腐鋪子,只不過一個寡婦難免會受到那些狂蜂浪蝶的sao擾。豆腐娘子不堪其擾,便自己向郡守請命,說是此生不嫁,只守著兒女??な乇憬o她立了貞潔碑,還下了命令,凡是膽敢sao擾豆腐娘子的,一律打板子二十,罰銀十兩。我琢磨著,若是二嫂執意不改嫁,倒不如,咱們也為二嫂請一座貞潔碑。說不定,因此還能得到圣上的注意,讓你出仕也有可能呢!” 蔣威心中微動,沉吟片刻道:“出不出仕倒不是緊要的事情,主要你這個主意能徹底斷了洪家的心思,不過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明日,我便去找大哥,先探一探他的口風?!?/br> 夫妻二人又敘了會兒話,緊接著余氏伺候了蔣威沐浴,還推脫讓他去成姨娘的房中歇息,蔣威的心中有事,本不欲*。 余氏羞羞答答,褪了他的中褲,雙手握緊,幾個來回,蔣威便直立而起。 余氏抬頭將他望定,似喜似嗔,又緩緩低頭,緩緩張口。 好一夜別樣春情。 —— 自打十天前,徐昭星見過了余良策,便一直在感慨一件事情,那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格外的懷念沒來這兒前,那個時候,想看小鮮rou,只要一打開手機,就能隨隨便便舔屏。 而今……唉,一言難盡。 別說看小鮮rou了,能培養個興趣愛好,打發打發時間也行。 連續好幾天,徐昭星只要一睜眼,便面臨著一個大難題——今天干點兒啥? 簡直快要閑出病。 人,大都有一個賤脾氣,徐昭星沒來這兒之前,最想要的就是休假,而今……唉!這就好比周一到周五上班的時間,天天睡不醒,等到周六周日可以睡懶覺了,尼瑪,一到點就醒,連鬧鐘都不帶要的。 徐昭星急的抓耳撓腮,生怕自己因此抑郁了。 就是這個時候,一直沒見動靜的大夫人洪氏,差人給她傳了句話。 徐昭星當時就氣樂了,嘿,這是終于要有事兒干了。 大夫人的心腹肖嬤嬤告訴她,三房的妖精開始作妖了。 這是肖嬤嬤的原話。 那三夫人余氏,可不就是個妖精,沒事兒作作妖,這是作死的節奏??! 二房里頭沒有什么秘密,徐昭星賞了肖嬤嬤一兩銀子,轉臉就被蔣瑤笙知道了。 蔣瑤笙每日要干的事情可比她娘多,繡嫁妝、看賬本,還要處理家中的大小事宜。 恰逢,昨日二門上的劉婆子告了假,二門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讓人不開心的事情,蔣瑤笙清早起來就在處理。 聽雪剎在她耳邊一嘀咕,撇下沒處理完的事情,就往她娘這兒跑。 還一進門,直接問:“娘,大房那邊來人做什么?” 要知道,她有多不待見三房,她娘就有多不待見大房。 可她娘居然打賞了大房的婆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徐昭星的理論,小孩子就該cao心小孩子的事情,學學習,玩玩耍,不需要整天cao大人的心。 是以,她壓根兒就沒準備說,正準備糊弄過去。 一旁的慧玉揉著帕子,就好像在揉余氏,義憤填膺地接了口:“肖嬤嬤來說,三夫人給三爺出了個主意,說是要給二夫人請立貞潔碑?!?/br> 早在慧玉一開口,徐昭星就趕忙用眼神兒制止來著,慧玉表示沒有接收到。 得,人多口雜,瞞不了。 真的,自打她娘明確地推掉余家想要結親的企圖,蔣瑤笙的日子快活了不少。 大抵是因著快活慣了,這再陡一聽見不好的消息,一下子承受不了。 蔣瑤笙愣了一下,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抖,她在心里不停地詢問自己該怎么辦,可一時之間,她想不到任何主意。 她下意識往外走,心里只余下一個聲音,她要去西院。 她要去問一問三嬸娘,是不是真要把她們母女逼死了才能罷休。 轉身就走的蔣瑤笙臉色蒼白,著實嚇了徐昭星一跳,趕忙讓丫頭攔住她。 蔣瑤笙卻像是中了邪,三個丫頭一齊,也沒能攔住。 徐昭星一步從榻上跨了下來,連鞋都沒顧上穿,就趕緊把人攔。擋在了她的跟前,一把捧了她的臉問:“瑤笙啊,瑤笙啊,你想去干什么?” 蔣瑤笙抬頭看到了她娘的臉,好容易回了魂,紅了眼睛說:“娘啊,你可知那貞潔碑立了會怎樣?” 這一聲,她是用盡了力氣嚎出來的。 能怎么樣? 貞潔碑是家族的榮光,女人的悲哀。想要拿她的青春去換他們的得益,呸,即使她是個軟柿子,也能爆他們一手稀。 徐昭星不由分說,牽了她的手,將她拉回了屋,又摁到了榻上坐好,這才道:“你急什么!那貞潔碑豈是他們說立就能立的!” “娘你有辦法?”蔣瑤笙依偎在她娘的懷里,抬頭將她娘看著。 徐昭星冷笑一聲:“哼,娘說過不再讓咱娘倆受一點的委屈,說到就能做的到?!?/br> 徐昭星沒想到她到了這里,緩解寂寞的方式居然靠撕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