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說到這里,耿云淡淡地喝了一口清茶。 德慶公主難以置信。 “我四弟的死,也是馬寧玥一手算計的?!?/br> “她……那么……”狠嗎?德慶心中問。 耿云自嘲一笑,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四弟的死,我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我不能讓我父親冤死,所以才給你下了蠱,希望用你來交換我父親,這些,司空朔都沒告訴你嗎?” 德慶公主搖頭。 “奇怪了,中蠱毒的人是你,你卻連知道真相的權力都沒有。不是他們冤枉我父親在先,殺我弟弟在后,我不會被逼無奈朝你下手,說起來,你還是被他們給連累的呢??伤麄冇质窃趺磳δ愕??你大概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吧?” “什么?”德慶公主被耿云的故事吸引了。 耿云也不完全是在瞎編亂造,至少到目前為止,他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只是加上了不少自己惡意的揣測與渲染,但往往這樣的話,比實打實的真話,更有說服力、也更有殺傷力。 耿云目光灼灼地看向德慶公主:“昨晚,他們迷惑我妻子,讓我妻子偷走了我的菩提子,那是整個南疆僅存的一顆?!?/br> 德慶公主想到了昨晚上幽蘭院時,聽到秋管家稟報說,六公主來了。 “你的妻子為什么要幫他們辦事?”德慶公主不解地問。 耿云聳肩。 德慶公主似是明白了,這個男人,被妻子戴了綠帽,jian夫是容卿,但容卿真的會做這樣的事嗎?怎么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呢。 “公主,這些不是你需要去思考的東西,你只用明白一點,菩提子在我手里,同命蠱在我手里,他們要我妻子冒險去拿的是菩提子,不是同命蠱?!?/br> 德慶公主下意識地想問,為什么不兩個一起拿呢?轉念一想,恐怕沒那么多時間,于是改為問道:“他們拿菩提子做什么?” 耿云笑道:“治玄胤啊,菩提子可是療傷圣藥。公主是他們的君,可在他們心里,你完全沒有玄胤重要?!?/br> “你們在慶祝什么?” “慶?!返牟∮芯攘?!”寧玥笑著說:“大哥剛剛研制出了一種新藥,說是能治好玄胤,是不是啊,大哥?” 容卿面不改色地說道:“是的?!?/br> “原來是這個,那的確是值得慶祝,為什么沒通知我,我也替你們高興高興?!?/br> 原來那時候,他們就在慶祝了,難怪不通知她,因為內心有愧吧? 德慶公主把寧玥一個機靈下撒的善意謊言,誤解成了別有用心的欺瞞。 “你剛剛說……司空朔和馬寧玥有jian情?”她問。 耿云點頭:“沒錯,馬寧玥一邊給玄胤療傷,一邊又耐不住寂寞勾搭了司空朔,真不簡單?!?/br> 難怪這一路,司空朔與他們相處得這么好。 難怪花房走水,司空朔那么緊張。 德慶公主在心里不停地搜尋著與jian情匹配的事件,忘記了如果司空朔真的與馬寧玥有jian情,為何昨天聽說玄胤能夠痊愈,還笑得那么開心。 “公主,這種被人愚弄的滋味好受么?”耿云往她傷口撒了一把鹽。 德慶公主捏緊了帕子:“我……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 耿云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樣,我把同命蠱給你,你自己去考證我說的話,如果發現我有半句虛言,盡管把同命蠱給容卿,讓他治好你的病,如此,我便再也沒有要挾他們的籌碼?!?/br> …… 德慶公主走出酒樓,宮女迎上來:“公主,你沒事吧?奴婢擔心壞了?!?/br> “我沒事,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br> 宮女驚訝:“不說出去的意思是……連中常侍大人也不告訴嗎?” “嗯?!?/br> …… 耿云的速度很快,同命蠱幾乎是與德慶公主同時抵達大帥府的。 德慶公主拿著那個半透明的琉璃瓶,默不作聲地回了自己院子。 …… 一整晚,容卿都在煉丹房煉制司空朔的傷藥,清晨時分,方才睡去。 飯桌上,只有玄胤夫婦與容麟,容麟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小倆口你儂我儂,眉來眼去,容麟覺得自己很多余,吃了兩口便出去了。 德慶公主抵達幽蘭院時,寧玥正坐在秋千上美美地笑著,“司空朔”站在海棠樹下,鋪了文房四寶與宣紙,為愛妻作畫。 得了下人的通報,二人以極快的速度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可那絲殘留在空氣里的甜蜜,瞞不過德慶。 德慶公主看了看在一個在看書、一個在蕩秋千,仿佛沒有交流的二人,眸光動了動,說道:“只有你們兩個啊,容卿和容麟呢?” “我大哥還在睡覺,容麟出去了?!睂帿h神色如常地說道:“公主找他們有事?” “啊,倒也沒有,隨口問問,我是來找中常侍的?!彼⑿χ蛄诵?。 玄胤明顯感到一股恨不得撕碎他的目光從寧玥的眼底射了出來,他頓了頓,輕輕地笑道:“剛剛微臣接到消息,宣王昨晚又審案到很晚,上午的‘選秀’取消,改到下午?!?/br> “我找你,不是為了入宮的事?!?/br> 德慶公主話音剛落,好不容易因玄胤一席話而平緩了情緒的寧玥,又唰唰唰唰的,把刀子般冷銳的目光投了過來。 玄胤暗暗一嘆,硬著頭皮問道:“公主還有別的事?” “我想去逛街,你陪陪我吧?!钡聭c公主說著,扶上了玄胤的胳膊。 在皇宮,女主子們走路也好,乘車也罷,總有個太監或宮女扶著,這本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兒,司空朔盡管身份高些,可說到底還是個宦官,哪怕伺候公主沐浴,傳出去也沒什么大不了,偏偏,這并不是真正的司空朔。 寧玥看著德慶公主放在自己丈夫身上的魔爪,恨不得找個鋸子,把她的手他的胳膊一并鋸了! “公主,臣,不喜上街?!彼φf著,嫣紅的唇瓣勾起,傾城傾國。 德慶公主卻微微刺痛了眼:“不逛街也行,就陪我在園子里走走吧,容卿睡了,容麟也不在,你應該也沒什么公務要處理吧?” 寧玥捏著秋千繩子的手開始青筋暴跳。 玄胤笑笑:“真是對不住了,臣答應過容麟,在他回來之前,不能離開容卿太遠,上次容卿遇襲的事,想來公主也是有印象的?!?/br> 關于這一點,玄胤倒是并未撒謊,容麟走得放心,是因為他在這邊守護寧玥與容卿,若是他出門,容麟哪怕生再大的氣也不可能離開容卿半步。 可德慶公主卻不相信這些了,她滿腦子都是耿云的話,認定了“司空朔”留在這邊,是為了與寧玥私會。 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能感受到寧玥吃醋了,還醋得不輕。 這一刻,她忽然也有些吃味兒,若是他待所有人都這么表面親熱、內里冷漠就算了,為什么他又與寧玥糾纏不清呢?能與寧玥糾纏,為什么又要拒絕她呢?她不好么?她是公主,不比寧玥更值得他擁有嗎? 德慶公主難過地撇過了臉:“既然中常侍是受了大帥的囑托,我就不強人所難了?!?/br> …… 下午,玄胤與德慶公主入宮繼續雀屏之選。 早先已經淘汰了四十人,如今還剩五十六個,宣王表弟失利,利用職務之便,他又偷偷地塞了兩個,一個是心腹大臣的兒子,一個是遠房侄兒。 值得一提的是,耿家公子耿昕也在下午的參選行列。 “江州都督府二品都尉之字李堂覲見——” “錦州刺史府從三品左史之子姚金之覲見——” 這兩個便是宣王安排的人選,論容貌,一個清秀俊美,一個剛毅大氣,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身體也無隱疾,非常地健康,才學與武學也十分出色。 對他們,宣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一下午,德慶公主佛一般地坐著,不說不笑,全都是玄胤在向人提問,當然,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殊榮,被玄胤問過的,太監都悄悄留下了牌子。 暮色四合,第一輪選拔完畢。 宣王累得腰酸脖子痛,晃了晃脖子道:“德慶公主,不知這些人里,你可有中意的?” 德慶公主沒說話。 玄胤輕聲道:“公主不必急著做決定,這些都是世家公子,南疆還有幾個未婚的皇子,微臣會讓他們也參選的?!?/br> “不必了?!钡聭c公主說。 玄胤稍稍一愣。 德慶公主垂眸,靜靜地說道:“本公主已經選好了,文試、武試都不必了?!?/br> 宣王一聽這話,心頭大喜,他就說嘛,只要公主看對了眼,什么武能勝過容麟、文要塞過容卿,統統都能放水! “不知公主相中的是誰?”宣王喜滋滋地問,李堂李堂李堂,姚金之姚金之姚金之…… 玄胤凝眸:“公主慎重,這些人里頭,沒有格外出挑的,只有耿昕還算過得去,但耿昕……” 德慶公主道:“耿昕,就是他,本公主選他做駙馬?!?/br> …… 德慶公主選中了耿昕的事,像一道驚雷在皇宮上方轟然炸響,稍稍有點人脈都聽說過德慶公主與恭王的事,心中,都對耿家參選嗤之以鼻,覺得哪怕耿家把最優秀的耿云奉上,德慶公主也不會多看一眼,何況是容貌才學都不及耿云的耿昕呢? “怎么會這樣?怎么是耿昕?”劉貴妃氣壞了,坐在椅子上,目眩頭搖。 “是呀,那么多好男兒,哪個不比他強?怎么偏他入了公主的眼???”說酸話的是張麗妃,她的侄兒沒被選中,誰選中她就討厭誰! 嚴惠妃的侄兒也落選了,按理說,也挺嫉妒耿昕的,但瞧著最近老是出風頭的劉貴妃被氣成這樣,心中,又有一絲暢快,沒有說話。 病美人李順妃掩面咳嗽了幾聲,有氣無力地說道:“耿昕就耿昕吧,總比一個沒被選上的好,要是西涼的公主看不上那些王公子弟,就該選到皇子們的頭上了,二皇子三皇子已經成家,麗妃jiejie,您的四皇子、我的六皇子,可都還單著呢!你難道希望你兒子給一個失了貞的公主做駙馬嗎?” 當然……不想! 張麗妃也不說話了。 幾妃氣悶了幾句,沒意思,各自回了寢宮。 劉貴妃無法釋懷:“秋月,你到大帥府,請郡王妃入宮一趟!” “是?!?/br> …… 寧玥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貴妃殿。 劉貴妃握住寧玥的手:“你可來了,秋月都告訴你了吧,耿昕當選駙馬的事?” 寧玥點頭:“我都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