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雇傭軍,早先在北城那一帶?!?/br> “北城啊,玄家的地盤?!碧訙芈暤?,“你幫他們打過仗嗎?” “沒,我是幫著北域打他們?!瘪R援說道,“他們很少用雇傭軍?!?/br> “這倒是,他們本身的實力就夠強悍了?!碧有α诵?,“你想做官?” 馬援沒說話。 太子笑道:“南疆的官員制度與西涼不同,三年一更換,平時是安排不進去的,今年秋季正好滿三年之期,屆時,我會根據你的能力給你一份差事,在那之前,你先做公主的護衛吧!” “多謝太子殿下!”馬援行了一禮。 安排好馬援的住宿后,太子將女兒帶去了書房,皇甫珊告訴了太子兩件事,第一件,瞿老不是被玄胤殺害的;第二件,自己在臨淄城遞交了令牌卻仍被當作假公主射殺。 太子震怒,當晚便擬了廢黜瞿必的折子,只等明日一早,就拿給南疆王蓋章生效。 這時,女兒緩緩地走了進來,卻不是皇甫珊,而是長女皇甫燕。 皇甫燕穿著一系銀色長裙,烏發柔順地垂下來,沒梳任何發髻,只從鬢旁挑了兩指,以一個紅寶石華勝固定在頭頂,華勝墜在額前,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晶瑩剔透。 “父王?!彼_口,聲淡如云。 太子道:“你來啦?去看過你meimei了嗎?” 皇甫燕輕聲道:“看過了,父王不必擔心她,她很好?!睕]心沒肺的,一點都不后怕,比小豬還睡得香。 太子舒了口氣,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坐吧,這么晚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皇甫燕優雅地坐下,她與太子的關系,比起父女,更像君臣,她瞟了一眼廢黜瞿必的折子,道:“父王真的要除掉瞿必嗎?” “他敢射殺你meimei,罪有應得!”太子溫和的面容上,泛起了一絲少有的慍怒。 皇甫燕道:“父王,恕兒臣直言,射殺珊兒的命令,應該不是瞿必下的?!?/br> “他是臨淄城的守將!除了他,誰還調動得了守軍?” “被人挑撥了也說不定。而且那一箭,未必是這些守軍射的。珊兒不是說,瞿老的死也有蹊蹺嗎?” “你真信珊兒的話?”太子皺起了眉頭。 皇甫燕淡淡地說道:“我信我的直覺,玄胤如果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珊兒早就沒命了?!备竿醪磺宄?,她還不知道嗎?那丫頭說是游山玩水,實際卻是去追殺玄胤了。玄胤連珊兒都不殺,又怎會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風老人? “有人殺了瞿老,卻嫁禍給玄胤,你是這個意思?”太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兇手是誰?為什么這么做?” 皇甫燕說道:“暫時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嫁禍玄胤的人,就是下令射殺珊兒的人?!?/br> “會是誰?” “看看這兩次事故發生時,都分明有哪些貴人在執政就知道了?!被矢ρ嗾酒鹕?,鋪開兩張白紙,分別寫下了兩行名字。 瞿老被殺當晚——高副帥、陳副將、張副將、劉幕僚、夙火。 珊兒遇刺當天——瞿必、楊副將、張副將、羅幕僚、夙火。 太子的眼睛死死地釘在了夙火的名字上:“他?” 【v68】滅口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回府的馬車上,寧玥納悶地問玄胤。 “夙火嗎?”玄胤摸了摸下巴,燭火在他黑亮的瞳仁中跳動,好似心頭也有一團烈焰在徐徐燃燒一般,“一個不擔任官職卻處處都能插上一腳的人?!?/br> “聽起來不像普通的幕僚?!睂帿h若有所思道。 玄胤勾起右唇角,含了一絲嘲諷地說道:“南疆皇室比西涼皇室有意思多了?!?/br> “他也是皇室的人?”寧玥皺眉,想到了那個令西涼將士吃盡苦頭的容卿,“他效忠誰?”別告訴她,也是南疆的皇后。 玄胤握住了寧玥的手,道:“皇后?!?/br> 雕欄玉砌的皇宮,瓊樓玉宇,竹瓦琉璃,月光籠罩的每一處,都透出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寧靜。 馬援輕手輕腳地走在路面上,一邊走一邊暗暗記住周圍的建筑,他入宮有幾日了,本以為能夠盡快見到容卿,奈何皇甫珊的“離家出走”惹毛了太子,被太子禁足在東宮,作為皇甫珊的貼身護衛,他也無法踏出東宮半步,好容易皇甫珊說想吃果園的葡萄,他便毛遂自薦地隨宮女一塊兒來摘了。 宮女見他總東張西望,不由地失笑:“袁護衛,你是第一次進宮吧?” 馬援含糊地應了一聲:“是啊,皇宮好大,比我們雇傭軍的營地還大?!?/br> 宮女噗哧笑了:“一個雇傭軍的營地怎么能與我們南疆皇宮比?不是我吹,四國中,就屬我們皇宮最大!” “你去過其它三國?”馬援下意識地問。 宮女一愣,面色訕訕道:“我……我聽人說的!” 馬援對西涼的皇宮還算熟悉,可南疆的他尚未走完,不敢下定論哪個更大,但單從景觀上來講,南疆皇宮的確比西涼皇宮漂亮很多,看得出來,他們有個十分能干且眼光獨到的皇后。 “那是什么宮?”馬援指著斜對面的一處宮殿問。 宮女權當他好奇,耐心地解釋道:“那個是七皇子的承乾宮?!?/br> “七皇子是皇后的孩子嗎?”馬援又問。 宮女笑著道:“是呀,七皇子、六公主和十一公主都是皇后所出,六公主已經嫁人了,夫婿是安國公府的耿大公子,耿家你聽說過嗎?” 她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馬援沒嫌她啰嗦,畢竟他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很多地方都需要仰仗這個小宮女。 宮女從耿家說到十一公主,從十一公主說到其余的幾個公主:“……真是可惜,我們原本有個特別聰明的九八公主,但是死在西涼了,聽說這場仗就是為了給她報仇才打的?!?/br> 馬援咳嗽了一聲,不好意思告訴她,你們特別聰明的八公主曾在我家住過,還被我女兒整得很慘。還有這場仗,絕不是為了一個庶出的公主打的。 “對了,我聽說南疆皇宮有一株千年菩提樹?” 宮女睜大亮晶晶的眸子道:“你還聽說過這個呀?” “呃……聽珊公主說的?!?/br> 宮女欣喜地笑了:“是的呢,公主小時候還爬到書上摘菩提子,結果從樹上摔下來,摔進了容公子懷里?!?/br> 這段陳年往事常被宮女太監們津津樂道,都暗暗覺得容公子與珊公主十分有緣,可惜馬援是男人,對這種八卦天生不感興趣,沒接宮女的話,而是道:“那……那棵樹在哪里呀?可不可以帶我去開開眼界?” 宮女笑著搖頭:“菩提樹在菩提宮,那是容公子住的地方,除了帝后,誰都不能私自闖入,你可別為了看菩提樹就去溜那里??!” “有人溜進去過嗎?”馬援問,見宮女明顯一怔,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它既然是千年菩提樹,肯定很多人想一睹它的風采,就沒誰好奇地溜進去過?” “除了咱能珊公主,再沒第二個人溜進去過了?!?/br> 以皇甫珊的尿性,恐怕不是溜進去的,是被容卿“放”進去的,由此可見,菩提宮的防守非常嚴密,想入內刺殺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只能等容卿出來??蓡栴}是,他大半時間呆在東宮,容卿出來他也碰不著。 想殺個人怎么就這么難呢?真是令人頭疼! 不遠處,傳來少年哈哈哈哈的笑聲。 馬援不明就里地朝那邊望了過去。 突然,宮女扯了扯他袖子:“袁護衛,走這邊?!?/br> “不是這條路嗎?”他記得宮女說過,筆直走,走到盡頭便是果園了。 宮女瞅了瞅笑聲的方向道:“大帥和容公子在那邊,咱們不好前去沖撞,還是改道吧?!?/br> 大帥、容卿? 馬援的眼底瞬間光彩重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碰到了,說什么也得上去試試,哪怕不殺,先看清容卿長什么樣也是好的! “我……我突然有些尿急,恭房在哪兒?”他一臉焦急地說。 宮女怔了怔,指著與容卿二人相反的方向道:“往那邊,一直走,繞過一個回廊便是了,我在這邊等你?!?/br> “不用不用,你先去,我等下來找你,你告訴我怎么走就行了!”怕宮女懷疑,馬援又補了一句,“別讓公主等太久?!?/br> “呃……好吧!”宮女道,“你從恭房出來,左拐第三個路口應該就能看到果園了?!?/br> 馬援告別了宮女,往恭房而去,走了幾步,看不見宮女的身影了,腳步一轉,朝笑聲的方向走了過去。 “袁術!”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不怒而威的聲音。 馬援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行了一禮:“燕公主?!?/br> 皇甫燕看看他,又看看笑聲那邊,道:“你怎么不在珊兒身邊,跑外面來了?” 馬援輕聲答道:“珊公主想吃葡萄,命屬下與小萍到果園摘給她,屬下突然有些想如廁,小萍便先去果園了?!?/br> 皇甫燕深邃的眸光落在他臉上:“恭房不在這邊,你走錯方向了?!?/br> “???是嗎?”馬援吞了吞口水,撓頭道,“小萍明明說在這邊的,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勞煩燕公主給指個路?!?/br> “東邊,直走,盡頭便是?!被矢ρ嘌院喴赓W地說道。 “原來我是走反了?!瘪R援訕訕說道,“屬下告退?!?/br> 望著他漸漸消失在暗夜深處的背影,又望了望笑聲傳來的方向,皇甫燕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睛。 馬車抵達王府,玄胤跳下馬車,隨后將寧玥抱了下來。 這時,一直候在門口的耿中直上前,與二人見了禮:“四爺,四奶奶?!?/br> 玄胤沉沉地嗯了一聲。 寧玥問道:“東西都送到千禧院了?” “送了,是一個丫鬟接收的,藺詠荷沒露面?!惫⒅兄比鐚嵈鸬?。 寧玥淡笑:“無所謂,戲做足就行了?!奔热粚幭c她串好了臺詞,說是藺詠荷快病死了她才跑去司空家找她的,那么無論如何,她都會給藺詠荷送些補品。 …… 熄了燈的屋子,月輝幽冷而靜謐,夜風將籠罩著大床的紗幔輕輕地吹起,露出里邊一對纏綿悱惻的鴛鴦。 寧玥軟軟地躺在玄胤身下,青絲散開,如潑墨一般,暈染整個床頭,黑亮而柔順,襯得她肌膚白皙得近乎通透,她嬌小的身子也越顯玲瓏。 玄胤雙手自她后背交纏,抱緊她,輕輕地吻著她唇瓣。 “司空朔幫忙了?嗯?” 他那聲“嗯”的語調七彎八轉,轉得人頭皮發麻。 寧玥抿了抿唇,素手撫摸著他精壯的腰身,道:“幫了一點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