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救?”玄胤挑眉,與寧玥和玄昭相互看了一眼,忽然,誰都忍不住笑了。 寧玥指了指牢籠:“三叔你看看后面是什么?” 三老爺回頭一看,就見本該是墻面的位子居然只是一張細密的大網,網后,幾只眼底閃動著綠光的野狼,正垂涎三尺地看著他! 他嚇得連忙爬到了牢門這邊! 那張網看起來單薄脆弱,仿佛一不小心,那些狼便會破網沖過來,將他啃得骨頭都不剩。這比砍頭恐怖多了。 “不要……不要這樣……小胤,我是你三叔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的??!昭兒,你最愛吃草莓,我為給你摘草莓,還被蛇咬過,你還記不記得?” 這個時候才打親情的底牌,未免太晚了。 曾經的三叔真的非常令人懷念,可慢慢的,他的善良、他的正直都被一點點壯大的野心給蠶食了,他想奪取家主之位,他想自己做皇帝,所以他狠下心,朝年僅五歲的小櫻下手、朝無辜的寧玥下手、朝懷了身孕的孫瑤下手、朝一直疼他護他的王爺王妃下手…… 如此多的行徑,簡直罪無可恕。 玄胤來到他面前,巨大的暗影將他籠罩:“說,你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誰?” “我……我……”三老爺低下頭,“我不能說……他會殺了我的……” “那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 “不是被你殺掉,就是被他殺掉,我……我寧愿被你殺……” 被狼群啃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竟然寧愿選擇這個,由此可見,他背后的人折磨起人的手段絲毫不弱于玄胤。 寧玥上前道:“或許,我們可以不殺你,也會保護你不被那個人殺害?!?/br> “沒用的……”三老爺含淚搖頭,“他在我體內種了蠱,一旦他發現我背叛他,他會讓蠱毒發作,我……” 寧玥從脖子上解下平安符:“這是千年冰龍晶,能夠壓制一切蠱毒,你佩戴它,往天氣嚴寒的地方遷居,一輩子都不會發作?!?/br> 三老爺的眼底光彩重聚:“真……真的是千年冰龍晶?” 寧玥打開平安符,取出黑曜石遞給他:“你自己看?!?/br> 三老爺捧在手里,像捧著一塊怎么化都化不開的冰:“是,是它!是它沒錯!你真的會把它給我?你不會反悔吧?不會事后殺了我吧?” 寧玥搖頭,正色道:“當然不會,我雖歹毒,可從來都信守承諾,我說到做到,你供出幕后主使,我安排你前往北域,北域國常年冰封,最適合你了?!?/br> “好,我說,我說!”三老爺激動地捏緊了手里的黑曜石,“我沒見過他容貌,他總是穿著一件黑色斗篷,年紀挺大了,眉間有一彎血月圖騰?!?/br> “聽起來像個黑袍老人?!睂帿h又問,“他叫什么名字?” “夙火?!?/br> 玄胤打開南疆重大官員和幕僚的名冊,里邊的確有夙火的名字,而且地位還不低,他勾起右唇角:“多謝你了三叔?!?/br> 說著,一把奪回了黑曜石。 三老爺又是一怔:“你……你干什么?你們……你們要反悔嗎?馬寧玥,你說了不殺我的!” 寧玥淡淡地笑道:“我是不會殺你,但我丈夫要殺你,我有什么辦法?” “你……”三老爺被擺了一道,氣得臉都綠了,“你還說要送我去北域的!” “是,我會送你去北域,不過不是你的人,是你的骨灰?!?/br> 寧玥笑著說完,被玄胤摟在懷里,走出了暗室。 玄昭冷冷地看向三叔,看著這個差點殺了他爹娘和他妻兒meimei的兇手,慢慢地轉動機關,升起了那張阻擋在狼群面前的網…… 疼,真疼! 渾身像被碾過一樣。 皇甫珊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小木屋內,納悶地問:“誒?這是什么地方?” 一名中年男子走過來,語氣溫和道:“姑娘,你醒啦?傷口還疼不疼?” 經他這么一問,皇甫珊才記起自己被人射傷了,動了動身子,傷口還有些疼,不過她能忍受就是了。她看向這個嚴肅冷峻的男人,道:“大叔,是你救了我嗎?” 馬援點頭:“我在河邊取水,看到你中箭昏迷,就把你帶回來了,隔壁的嬸子給你的衣裳?!睋乃`會自己占了她便宜。 皇甫珊笑了笑:“大叔人你真好。對了大叔,你看見跟我一起的小姑娘了嗎?呃,她穿著小廝的衣裳?!?/br> 馬援搖頭。 皇甫珊嘆了口氣,小娟不會武功,不知有沒有落在那群沒長眼睛的士兵手里。 “你與家人失散了吧?臨淄城正打仗,兵荒馬亂的,許多人都與親人走散了?!瘪R援難掩嘆息地說。 “大叔,你知道臨淄城的守將是誰嗎?” “馬援,不過據說他失蹤了?!瘪R援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皇甫珊又道:“不是,我不是指西涼的守將,是現在南疆的守將?!?/br> “哦,南疆的啊?!瘪R援面色微哂,“聽說叫瞿必?!?/br> 瞿必那個愣頭青?他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派人射殺她呢?太可惡了!回頭告訴父王,狠狠地教訓他! 馬援看著她一臉憤恨的神色,以為她是痛恨對方攻占了自己的家園,沒懷疑什么,說道:“姑娘,你是哪兒的人,家中還有誰健在?” “我……”皇甫珊咬了咬唇,“我是臨淄城的?!?/br> 難怪那么關心臨淄的守將,馬援又道:“你三天沒吃東西了,餓不餓?我給你端碗粥來?!?/br> 不多時,馬援端來了一碗紅薯粥,這個小山村是他們的秘密據點,周圍的居民基本上他們的暗線,食物倒是不缺,可為了不引人懷疑,還是盡量裝得貧窮。 皇甫珊不挑食,她雖貴為公主,可常年在寺廟里習武,過的也是清苦日子,她很快便將一碗紅薯粥吃完了。 馬援瞧她言行舉止像個大戶人家的千金,以為她會挑剔不吃的,沒想到連湯都喝干凈了:“你先歇會兒吧,回頭告訴我你親人住臨淄城的哪里,我看最近有沒有商人過去,幫你給家人捎個平安?!?/br> “嗯……謝……謝謝大叔?!被矢ι旱拖铝祟^,余光瞟見桌上的劍,她對兵器特別敏感,一眼便瞧出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劍,而且極有可能,是軍營鑄造的,“大叔你是西涼的將士嗎?” 馬援一愣,否認道:“不是,我是雇傭軍,北邊來的,聽說南方有仗打,便想過來賺些銀子?!?/br> 皇甫珊是知道雇傭軍的,他們不分國界、不分兵種,誰給錢便幫誰打仗,而且他們全都十分守信,簽了契約后非死或戰亂結束,絕不背主。 她抓住了馬援的手臂:“大叔!我雇你行不行???” “你……雇我?”馬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皇甫珊心性單純,沒多大的戒備心,覺著人家既然救了她,就一定是個大好人,當下也不瞞著自己身份了:“大叔,我跟你說個秘密,你答應我,不許講出去??!” “好的,你說?!?/br> “我……我不是臨淄城的人?!?/br> 看出來了,氣質容貌都太好,像皇城里長大的,只是口音偏南方。 “我是南疆公主,我父王是太子!” 馬援的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 皇甫珊沒察覺到自己走到了死亡邊緣,倒豆子一般地說道:“我去你們京城玩來一趟,本打算回南疆了,哪知道,那該死的瞿必,竟讓人下令殺我!說我是假公主!怎么可能嘛?我令牌都給他看了!現在,我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想穿越臨淄城返回皇宮,根本是癡人說夢了?!?/br> 馬援將已經抽出一寸的匕首壓了回去。 皇甫珊篤定道:“大叔你武功好不好?你將我安全送回皇宮,我讓我父王獎勵你,給你個官兒做!” 對救命恩人,他父王向來是非常大方的。 救人不救人的,馬援沒興趣,不過,若是這小姑娘沒有撒謊,自己豈不是能利用她進入南疆皇宮? “你真的是南疆公主?我憑什么信你?” “我……”皇甫珊一臉愁容,“我令牌給那些人了,他們沒還我,但是……我真的是南疆公主??!” 馬援的眼神閃了閃:“聽說,你們南疆皇宮住著一個很厲害的幕僚?!?/br> “你說容卿??!”皇宮是不許外男入住的,只有那個比宰輔還睿智的病秧子,生生打破規矩住在了菩提宮,“他在菩提宮住著,怎么了?” 馬援笑道:“沒,就是想確認一下你對皇宮了不了解,真公主的話應該什么都知道的?!?/br> “那是!”皇甫珊拍著胸脯道,“皇宮沒我不認識的人!也沒我不知道的地方!就拿容卿來說吧,他住菩提宮,在皇宮的南面,里邊有一棵千年菩提樹,我還爬上去摘過菩提子呢!” 她天真無邪的表情,已經令馬援信服了三分,但還是故意問道:“我聽說他很厲害,這次打仗,多虧他的陣法和兵器,才將西涼給打敗了?!?/br> “是呀是呀!他的陣法比降龍陣還厲害,一下子就把玄煜困進去了!然后他改造的弩車比西涼的弩車迅猛百倍,還炸不爛!盾牌更不用說,又輕又堅固,刀槍不入,哪像西涼的盾牌,拿著就三四十斤,重死了,哪兒還有力氣殺人?最要命的事,西涼的盾牌雖然重,卻被我們一戳就戳爛了!” “弩車、盾牌、刀槍全都是容卿鑄造的?”馬援難以置信地問。 “他教人鑄的!” 此人不除,西涼必敗。 他決定了,他要入宮,殺了容卿! “大叔,你看見我的盒子了沒?”皇甫珊突然問。 馬援皺眉:“盒子?你身上什么都沒有?!笔钦娴臎]有。 皇甫珊捂臉倒在了床上,寧玥,對不起,把你送給我父王的禮物弄丟了。 三日后,皇甫珊修養完畢,馬援帶著她穿過了臨淄城,他在臨淄待了那么多年,這點辦法還是有的。 他們裝成一對商人父女,順利地進入了帝京。 住客棧的時候,曾碰到過不少排查,說是一個官僚家的千金失蹤了,馬援明白,他們是在找尋皇甫珊,而且全都來者不善。 馬援暫時沒心情關注南疆皇室的內斗,他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進皇宮、殺容卿! 馬援有過女兒,演起父親來絲毫不費勁,二人躲過了所有排查,在第十天的時候順利抵達了帝京。 皇甫珊如魚得水,先去了外公外婆家,讓他們往東宮稍了消息,當晚,她就坐著太子的馬車返回皇宮了,與她一道入宮的還有馬援。 “父王!” 皇甫珊撲進了太子懷里! 太子前段日子摔斷腿,如今大好,能夠走動了,但架不住她這么猛烈的一撲,險些與她一起跌到地上!太子穩住身形,揉了揉她發頂,她自幼清苦,長得瘦,可如今,更瘦了,太子心疼地抱了抱她:“以后還敢不敢亂跑了?” 皇甫珊將頭埋進父王的懷里:“不敢了?!辈殴?。 太子知道她嘴上答應得好,心里只怕已經開始計劃下一次的“出逃”了:“你這性子,不知隨了誰?!?/br> 皇甫珊吐了吐舌頭,從太子的懷里直起身,指向馬援道:“父王,我在臨淄城被人射傷,是他救了我,然后也是他護送我回來的,你給他個官兒做吧!” 太子溫和中藏了一絲犀利的眸光落在馬援身上,只覺此人不論儀表氣質都很給人一種鐵骨錚錚的感覺,他手下的一些大將都沒他這么強的氣勢:“多謝你救了我女兒,你叫什么名字?” 馬援拱手道:“我叫袁術?!?/br> “你原先是做什么的?”